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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珵行轅出來之後，本來徐大人還派了個心腹隨高文一道出城的。

聽到他問，連樂嚴肅起來，一拱手：「教主青春常在，神仙不老。日月光華，不及教主萬一；天高地闊，不如教主恩德。」

想了想，高文心中一動：若說起合格的保鏢，小鷹不就是？

另外，自己的武藝還算過得去。可同真正的好手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別說遇到諸如雲摩勒那樣的好手，就算是大鷹、小鷹、連樂這樣的一流好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關中武風盛行，也不知道有多少好手。據高文所知道，那家米行中有平日間有三四十條全副武裝漢子把著，守備森嚴，應該是陝西的官員們和大商賈聘來的好手。

徐大人招募的兵勇也不知道有少人，裝備如何，戰鬥力怎麼樣，怕就怕那些人都是不堪使用的散沙。不成，我得找個得用的保鏢。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君子安全第一。

徐珵之所以讓高文領軍，實在是他手頭太缺乏人才了。

高文喝了一口茶水，感覺分外舒爽：「教主可好？」

連樂：「回高先生的話，如今我神教在陝西方有千余教友，不過多是老弱婦孺。可堪使用的精壯大約六十。」

心中卻是忍不住唾了一口：爭奪天下，你們這些邪教徒想得真美！明朝太租、成祖開國以來，又經過仁宗、宣宗的休養生息，國力已達到鼎盛時期。雖然說土木堡之戰敗得一塌糊塗，就連英宗也被瓦剌人活捉了。可國力未損，不然，也先也不會同明朝講和，還將英宗送回北京。因為也先知道，他也不ｗww•hｅtuｂｏｏk.ｃｏm.ｃｏm過是僥倖勝了一場，若戰爭曠日持久地打下去，明朝這個龐然大物光拼消耗就能把瓦剌給耗死。

「那是，那是，咱們什麼交情。」高文哈哈笑著隨口應道。

連樂：「高先生稍待。」

而且，土木堡之戰之後，靖難勛貴被清掃一空，更利於皇權集中。文官系統正式把握朝政，雖然說後患無窮，但就目前看來，卻讓明朝這駕國家機器運行得更加順暢。

裏面頗黑，須臾才恢復視力，就看到裏面有三張桌子。也沒其他人，就連樂一人坐在最靠裡間的桌后，正用手剝著南瓜子，眼睛在黑暗中綠油油地亮著。

小鷹的武藝他是見識過的，別的不敢說，光那一手能夠將自己射出去的鐵丸子劈開的本事，就當得起關中第一快刀。有他護在我身邊，那是極好的。

高文本打算早一點去軍營掌握部隊的，可想了想，今晚這場行動也不知道最後是什麼結果，說不好要耽擱一整夜，還得給母親和石幼儀捎個信回去，也免得他們擔心。

自己乃是欽差大臣，如果親自出城領軍，動靜實在太大，難免引起別人注意。自從他開始查陝西馬政弊案之後，也不知道被城中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個險他不敢冒。

況且，正如他方才所說，錦衣衛可是皇帝的親軍，你一個做臣子的竟敢調動御林軍，那不是僭越嗎？

說話間，茶棚夥計將籬笆門一關，站在外面警戒。

高文詐怒：「連方主，你想阻我嗎，好大胆子？」

那夥計低聲道：「久聞高先生大名，小人久仰了。連方主和*圖*書正在茶棚你等著先生，請！」

小鷹自從投到高文門下之後，因為是個成年男子，高文自然不可能讓他住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暫時也沒有什麼事叫他做，只得暫時安置在自己剛購下的一間店鋪里，讓他住下。

「真是沒有用，沒有堅定的信仰，能有什麼戰鬥力，還談什麼舉義救百姓於水火？」高文哼了一聲，看來雲摩勒手上也沒有什麼力量，這六十人是她唯一可以動用的兵力。若是盡數拔除了，白蓮教無為宗的陝西開邊一事就會成為黃粱一夢。

聽到高文的呵斥，連樂一臉的羞愧，低聲道：「高先生，這傳教的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我在陝西經營了一年多，也就哄哄村夫愚婦。這些人之所以入教，在他們看來和去廟裡拜菩薩也沒什麼區別。反正見神就拜，又沒有什麼壞處。至於那六十精壯，大多是招募的江湖弟兄和破落漢子，來求口飯吃，卻不信我教教義的。沒有銀子，說不好什麼時候就散了。如今有教主來陝西坐鎮，想來那些愚蠢之徒定能得正信，感沐她老人家的神光，知道信教的好處了。」

說著話，就將手一伸，隱約中有強迫高文進去的架勢。

「給你個准信，什麼准信，難不成現在就帶了人馬殺去徐珵的欽差行轅？」高文豎起了眉頭。

「殺去欽差行轅肯定是不成的，那裡可是錦衣千戶所……」連樂嚇了一跳：「再說，這城中又有不少兵丁，大白天的起義，這不是送死嗎？」

高文：「怎麼才這點，你們陝西方大大地無能。」

高文一笑，走到連樂面前，一屁和*圖*書股坐下去，也捏起一顆瓜子，一邊磕一邊道：「原來是連方主，究竟是什麼風兒把你吹到這裏來了，又恰好見著我？」

「原來你跟蹤我？」高文心中一凜，眉頭皺了起來。

……

於是，高文就對那個徐大人派來的心腹說自己還有一事需要處置，叫他在城門口等著自己，然後就急沖沖地朝前趕去。

大暑天的，高文在街上走了幾里地，正走得口乾舌燥，旁邊一個茶棚里就有一個夥計攔住他，笑道：「客官，天這麼熱，要不進來喝口涼茶？」

關於小鷹，高文是這麼考慮的。再過得一陣子石幼儀的二哥就會從韓城來西安做自己的管家。到時候，小鷹可以協助他做事。

雲摩勒，不好意思，這次我高文只能翻臉無情了。

高文無奈，只得朝茶棚里走去。

高文：「不用了，我尚有事。」那茶水棚子搭在街角，以籬為牆，茅草為頂，又低又矮。旁邊就是座公茅房，臭得厲害。看了就叫人倒胃口，鬼才肯進去吃茶。

連樂：「教主萬壽無疆，高先生永遠健康，劉護法基本健康！」

高文忙應道：「見了教主的面，我等只覺一身輕鬆，就如同脫胎換骨，將要羽化升仙。」

晚間一旦開戰，說不好要遇到危險。

再過得幾十年，就是弘治中興，接著是嘉靖、萬曆年的盛世。盛世時期想要造反奪天下，那不是開玩笑嗎？

高文：「若連方主投入教主懷抱，得我神教正義，就勉強健康！哈哈……哈哈……」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後，高文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正是白蓮教無為宗的切口，高和*圖*書文嚇了一跳。也懶得對暗號，徑直問：「你是神教的弟兄，什麼事？」

高文搖頭：「連樂，你這手下真是沒有眼力勁不懂得待客，也不知道送杯茶水過來。」

這群邪教徒跟鬼一樣，纏著老子。不把他們徹底剷除，我這輩子就麻煩了。

那夥計還是不肯放過高文，擠了擠眼睛，雙手在胸前一合，然後展開來，低聲道：「金園寶剎半長沙，燒劫旁延一萬家。」

連樂站起身來，面帶討好：「高先生，我手下都是粗鄙之人，你也別見怪。」說著，就忙給高文倒了一杯涼茶，恭敬地用雙手送來。

連樂：「不不不，高先生你想什麼地方去了，小的哪裡敢？都是教主的法旨，她老人家想問問你，究竟什麼時候動手。你今天得給我個准信，也好去回話。不然，你明日一過又要進考場，這麼耽擱下來，我教大事還辦不辦了？」

聽到連樂這麼一說，高文心中卻是一動，就問：「連方主，我神教在陝西有多少教友，可以動用多少人馬？」

本來，帶兵打仗這種事情讓陝西錦衣衛千戶余意最好不過。可是，首先余千戶身體好象不成了，走上幾步就喘得厲害。如果再讓他上陣，說不好隨時死在馬背上，將為軍之膽，那不是壞事嗎？

徐珵手下的幕僚儘是文官，平日里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時，一個個都目無餘子，彷彿他們才是無雙國士。可這些人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殺只雞都會頭暈，更別說殺人了。至於刁化龍，更是個朽物，不堪大用。

到這個時候，徐珵不得不承認，自己夾袋中怕是只有高文一人可用。和-圖-書他不去，還能指派誰？

連樂知道高文這是在調戲自己，面龐通紅，良久才道：「教主心中一直挂念這誅殺徐珵這狗官的事情，此乃我神教陝西開邊的大機緣，不能大意。如今高先生已得徐狗官的信任，而陝西的布政使、按察使等一眾高官正在考場中，卻是下手良機。聽說昨日高先生出了考場，教主就命在下過來聯絡高先生，看什麼時候起事？今日高先生又是同人吃酒，又是出席讀書人的宴會，在下一直沒有機會同你說話。見你朝這邊行來，這才在此地等候。」

就這樣，高文被強行指派了這個差使。

「恩，也是。」高文又喝了一口茶水，站起身來，道：「既然你已經見著我，又說過話了。不好意思，我尚有事要回家去，告辭，告辭。對了，你也別跟著我。若有事，我會去尋你的。」

我這也是想幫你脫離邪教，做回正常人，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相比之下，手上沾過十幾條人命，從地方上摸爬滾打殺出來的高文就顯得異常地突出了。

又道：「聽說高先生這兩日正在參加陝西鄉試，教主吩咐叫我等這段日子別來打攪你。說是，咱們神教以前之所以不能興旺發達，那是因為官場上沒人。若是先生能夠考個舉人老爺出來，我教就算將所有的金銀都拿出來，也要給你謀個官職，以為將來奪取天下的內應。高先生，教主她老人家可是相當看重你啊！日後，還得請先生你多多提攜我才是。」

連樂連連拱手：「不敢，不敢。高先生何等尊貴的身份，小的如何敢跟蹤你。實在是教主她老人家有令，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