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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

作者:衣山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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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門前冷落

第254章 門前冷落

高文心中不以為然,自己這個老師將來可是要做首輔的男人,些許挫折就頹喪了,沒得叫人瞧不起。想來老徐也是功名之心太熱切的緣故吧?
正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走過來,立在門外探頭探腦地張望,可看到穿著大紅官袍的高文,卻不敢造次。
又問高文在了禮部祠祭清吏司幹得如何,高文就將自己的事同徐有貞說了一遍。
聽到這事,高文倒有點同情安甘露。就道:「既然如此,你快回家看看。」
高文哼了一聲:「冷了心又如何,安書辦,你若覺得跟了本官沒個下場,儘管另揀高枝就是了。」
高文:「你怎麼就覺得是個好差使了?」
安甘露無奈地捏了顆白子放在面前左下角的星位上,有氣無力地說:「知事真是好雅興,若真要求得浮生半日閑,又何必入仕為官。在家中讀讀書,品品茶,遊戲山水,豈不強似在這衙門裡打發光陰。」
見高文正在賞雪,安書辦禁不住有了怨氣:「知事這詩作得當真是好,其中大有出塵禪意,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老爺你執掌的是僧錄司呢!」
如此,半個月過去,天上就飄去雪花來,只一夜,院子里就積滿了雪。
一時間,高文的屋中只剩安甘露一人,當真是門庭冷落。
沒個奈何,只得另想門路營生。不知道怎麼的,就瞧上了安甘露家的作坊。
可就在今日,司里的人卻在秦良才的帶領下去把安家的作坊給抄了,說是安甘露做的香燭質量實在太差,前番順天府仲秋祭城隍時從禮部領過去的香燭點到一半竟熄了不少和_圖_書。順天府那邊惱了,告到禮部來,祠祭清吏司郎中命下面徹查。
禮部是人到安甘露的作坊之後,就將兩個工人干走,到處貼封條,還大聲嚇唬安甘露家人,說這件事大了,說不好安書辦要掉腦袋。將安娘子嚇得渾身發抖,急忙派小五過來叫安甘露快些回去。
「好差使?」高文重重地哼了一聲。
徐有貞情緒不好,看模樣好象老了好幾歲。
「啊,兼任教坊司奉鑾,這可是個好差使啊!」安甘露一臉的興奮。
正當高文收拾好棋子,正要回家,聽到屋外安甘露一頓足:「賊子敢爾,小五,快快快,你快出去雇頂轎子,我馬上趕回家去。」
「是,知事,屬下告退。」
說著話,就從書柜子里拿出棋子棋盤,擺在几上,招呼安甘露過來坐下:「安書辦你執白先行。」
原來,史光先的妻弟姓秦,名良才,河南林州人士,也是個舉人。進京趕考,一口氣考了十年,次次名落孫山,也沒有了心氣。索性去吏部候選,結果被高文半路殺出,頂了他的位置。
高文假裝聽不出他話中的惱火,哈哈笑道:「春有紅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不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距離散班回家還有小半個時辰,倒早不遲,最是難熬。安甘露,不如你我手談一局,聊做消遣。」
高文:「安甘露,既然你家中有事,今天這局棋且下到這裏。」
漸漸地,天就黑了下去,偌大一個禮部祠祭清吏司也看不到幾條人影。
小五聽到主人問,忙到:「老爺,你能不能出來和*圖*書說話,家中,家中出事了……」
他能夠靜下心來讀書,安甘露卻做不到這一點。
他本長於此道,對付起半捅水的現代人高文自然輕鬆愉快。
徐有貞立即光了火,將吏部和禮部上上下下罵了一通。最後,才欣慰地說:「爾止你做得好,讓你去管教坊司,表面上看來是那什麼史光先要對你不利,實際上是從老夫來的。他們壞了你的前程,就是壞了老夫的名聲,斷不可原諒。」
安甘露朝外面那個房間看了看,見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這才將嘴巴湊到高文耳邊,低聲道:「知事,這京城教坊司的樂戶加一起上千,接待往來官員、國家舉行慶典,朝廷都要撥下不少款項。下頭也有不少孝敬,一年下來,不在少數。若是大人兼任此職,其中好處自不待言,就連屬下們也能粘些光。」
安甘露:「知事說到哪裡去了,屬下對你是忠心耿耿,怎會有別的心思?既然知事這麼決定了,屬下也沒什麼可說的。在下就是個小人物,也沒人瞧得上,哪裡有高枝可攀?」說著,他想了想:「也對,大人好歹也是解元,前程看好。又何必為了些阿堵物壞了名聲。不過,只怕從今日起,知事就要被衙門裡的人冷落閑置了。」
高文皺起眉頭,喝道:「朝廷設著教坊司本就是個惡政,京師有官妓,用色情腐蝕讀書人的心志,花費他的資財,耗廢他的才華,這樣議論軍國、臧否政事的文章可以不作了。我還帶也是個有功名的讀書人,若是執掌教坊司,羞也不羞。壞了名聲,以後還m.hetubook.com.com如何科舉入仕?」
對於這種情形,高文無可奈何,也在預料之中。只每日準時上班,將《四書》《五經》反反覆復地讀,看到時辰差不多了,就準時下班,倒也逍遙。
其實,安甘露的作坊不大,也就是雇傭了兩個工人。平日里做些香燭,打些紙錢賣了換錢。他因為是禮部祠祭清吏司的書辦,而祠祭清吏司又管著天下間的寺院、道觀。所以,拼著臉面不要,寺院里每月都能從他手頭購些香燭。這件事說穿了,就是利用職權之便,搞點灰色收入。
安甘露低聲道:「知事心氣高,要考進士,屬下自是敬佩。可是,別的書辦們都緊著大人的差事要弄些外快養家。如今,知事推了這個職務,又得罪了主事,只怕下面的人冷了心。」
高文忍不住走出門去,看到憤怒得面容都扭曲的安甘露,問:「家中何事?」
「還請知事諒解則個,今日家中有事,只得抱歉了。」安甘露見上司纏著自己不許下班,心中苦惱,正要讓上幾手應付過去,也好早些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
果然,如他所說。高文抵死不肯管教坊司的事情,惹惱了史光先。衙門裡儘是趨炎附勢之輩,昨天還過來恭維時候高文的書辦們都不來照面,司中公務也沒高文什麼事。
「是,知事。」
「史光先,賊子,小人!」高文氣呼呼地接過安甘露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將方才的情形同他說了一遍。
原來,明朝有一整套完整的國家祭祀體系,每年大祀十三次,中祀二十有五。國之大事,惟祀與戎,中央和圖書和地方政府都非常重視此事。
徐有貞依舊在翰林院做他的編休,處境和高文相似,門可羅雀。他的氣色很不好,見了高文,說馬上就要過年,那件案子估計要春節以後再審,畢竟是封疆大吏,處置起來得慎重。還有,如今太上皇還朝,天子好象也不想在其他地方再起事端,有點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架勢。
高文抵死不去管教坊司,在衙門裡做了閑遠野鶴,別人拿他也沒有奈何。畢竟是吏部正經派遣下來的官員,上司看他不順眼,也最後訓斥上幾句,卻沒有資格免去他的官職。這情形有點像後世的年紀大的公務員,只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我一杯茶一支煙一張報紙看半天,你也不能趕我走。
高文見這人面生,知道他不是司里的小吏,就停了手問:「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發泄了半天心中的不滿,徐有貞又道:「爾止,實在不行就辭官不做好了,好好溫習功課,科舉才是正途。」
「打攪知事,恕罪。」安甘露顯然已是六神無主,如實相告:「屬下家中本開有一家香蠟紙錢的作坊,史主事的妻弟尋了個由頭來找晦氣,意欲侵吞屬下的產業。」
高文也將一個黑子放在面前星位上:「要求閑適,在家如此,入仕不也一樣,關鍵是你的心要靜下來。在家中,一人枯坐,進衙門卻能看到形形色|色相干人等,不也更加有趣。再說了,我在這裏,每年還有幾十兩銀子俸祿,春秋兩節衣裳,又有何理由辭官不做?你以前也讀過書,看你情形,養氣工夫還不到家呀!」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春節,和*圖*書看別的部門都從下面得了不少好處,而自己依舊守著那可憐巴巴的薪俸,安甘露難免眼熱到自怨自艾。
高文心中不滿,叫我做官的是你,叫我辭職的又是你。我若是就這麼摘掉官帽不做,念頭不通達啊!
這一日,高文又在屋中看了一天書,臨近回家的時候,他搓了搓手,正在看著外面桂花樹上的雪,吟道:「日夕北風緊,寒林噤暮鴉。是誰談佛法,真箇墜天花。呵筆難臨帖,敲床且煮茶。禪關堪早閉,應少客停車。」正是清朝僧人大須的《暮雪》。
安書辦以前在衙門裡不過是個小人物,人見人踩。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文這個上司,可高知事卻是一個沒有上進心的人,連帶著他這個心腹也被別人孤立,當真是難受到極點。
安書辦忙拱手道:「知事,這是屬下家中僕人。」又對那人喝道:「小五,你來這裏做甚,沒看到老爺我正在公幹,等辦完手頭的公務就回去。」
靠著這座作坊,安甘露倒也能夠勉強過活。
不半天,高文的額頭就滲出汗水來:「不錯,不錯,下得不錯,你這計算能力當真了得。有意思,今天這盤棋過癮。安甘露,你也別急著回家,下完這棋再說,等下本官請你吃酒。」
安書辦:「屬下可說錯了什麼?」
在這段時間,高文也曾去過徐有貞府打聽陝西馬政案。
順天府祭城隍的香點到一半竟然不接火,此事說大不大,可若要上綱上線,卻是麻煩。而禮部的香燭都是安甘露提供的,這次自然是脫不了干係。
安書辦無言以對,只得苦著臉應了幾手。
安甘露又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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