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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

作者:常舒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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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重人格 第065章 故鄉他鄉

第二卷 第三重人格

第065章 故鄉他鄉

「我跟你說,我是腦袋受傷了,有問題了。」大兵解釋著。
「你說能沒有啊,沒背景沒靠山沒錢沒門路,憑什麼讓你上個層次啊?特別是你們那行,沒爹沒錢可拼的,就得拚命……比我們還強點,我們是拚命都沒機會。」馬良臣說著,把于磊給大兵倒的水一飲而盡,大兵懵懵地瞧著,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似乎和曾經熟悉的環境,有點格格不入。
「嗨你以為我傻啊,多年不見的朋友突然上門了,就兩件事,第一件,借錢;第二件,要結婚,就不借錢也要掏錢,你屬於哪一種?」于磊道著,這表情讓大兵覺得莫名地可惡,想摁住揍他一頓。
「看得出來啊,你要是得意了,還會來找我?」于磊撇嘴不屑道。
那麼對面的這一位呢?大兵看到了余怒未消,看到了心有不忍,看到了唉聲嘆氣,於是他就像回憶起警察的身份之後變得難堪和尷尬一樣,在警察身份之處,似乎還有過一個讓他尷尬、讓人不齒的大兵,最起碼,撬走哥們女友的事,就讓他覺得抬不起頭來。
「我真忘了,難道我沒吹捧你,就恨我恨成這樣?」大兵不解道。
「哦。」馬良臣嚇了一跳,細細一看,就在大兵覺得被人憐憫很不舒服時,馬良臣卻是安慰著:「這是因公負傷,醫藥費全免,能在單位坐吃到老了……哎呀,國家的人了啊,這輩子算是養定你了。」
「汽笛兩長,要求靠泊。」
「你指行刑?」大兵道。
於是大兵在回家的三天里,在小區外徘徊了三天,在能望見自己家門的地方遛達了三天,不但沒有見到他留著照片的母親,甚至連一個認識他的人都沒碰到,這個故鄉,成了他舉步難行的他鄉。
「不是,我是通過戶籍查的,我們……應該是戰友,對吧。」大兵道。
想啥還沒說,電話又來了,馬良臣一瞧,不好意思道,領導的不敢不接,趕緊接,要車,好的,馬上安排某某司機,到某某地點等著,安排五分鐘,完了,又看著大兵。
「哎喲,這怎麼回去啊?」
看來瞞不過戰友,也不用瞞,大兵點點頭,沒說話。
還沒說完,馬良臣的電話響了,他不好意思地說了個對不起,拿著電話接著,是要走的,安排了三分鐘,說完了,看著大兵,等著他說。
「什麼問題?」大兵問。
「啊,大師傅?」大兵被逗樂了。
「你……也知道我叫大兵?」大兵愣著道。
是為自己?還是為戰友?或者是為這個自己已經陌生的故鄉?
大兵眼睛瞪圓了,這可是侮辱和圖書到他的職業了,剛要發作,又一位急匆匆地奔進來了,遠遠嚷著,于磊起身迎著,這位也是紅光滿面的,留著個平頭,一身薄夾克,肚子凸著,那拉鏈肯定是系不住,上得前來,一把抱著大兵,來了個重重的擁抱,那肚子頂得大兵老難受了,不過這熱情可假不了,絕對是……必須是……戰友加基友的那種。
「嘴饞人懶嘛,當大師傅正合適,就我那廚藝,出來都差點去開飯店去……兵啊,你這是,又是執行任務受的傷?」馬良臣後半句放低了聲音。
「你考我啊,你腦殘了,是不是就巴著別人都腦殘啊?你光屁股時候就叫大兵。」于磊裝起手機,翻了他一眼。
他喃喃著第一個名字,這是張如鵬告訴他的,在特勤的遺書里,大兵留下的緊急聯繫人居然不是父母,而是這個在他記憶里已經沒有蹤影的名字,後來張如鵬查到了,是他參軍的同期戰友,當年一個街道出了三位參軍走的,南征、于磊、馬良臣。
他摩娑著手機,就查到媽媽的號碼了,可不知道什麼狐疑在作祟,愣是沒勇氣打,後來尋思明白了,當兵三年加上離鄉又是三年,不陌生才怪,他真想像不出,兒子杳無音訊,父母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是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大兵提醒著。
「是啊,你也沒臉想啊。」于磊挖苦道。
這話……怎麼聽著味道不對?大兵苦著臉,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知道知道,我敢不照顧你嗎?哎,怎麼站著,坐坐……磊子你忙吧,我訂了桌飯,就咱們戰友仨,一會兒你開車啊,現在公務員查得嚴,中午都不怎麼敢出去……」馬良臣說著,于磊出去忙店裡的事了,這時候,終於有大兵的說話機會了,他想想思忖道著:「馬哥,我其實想知道點……」
「招驀這種事,我能告訴你?」大兵不信了。
「不管你為什麼來了,想要我幫你,哥扔給你倆錢……要求我原諒,趁早滾蛋。」于磊下逐客令了。
「在部隊……你是?」大兵小心翼翼又問,自己是行刑槍手,那這位?
「不能就這麼回去啊,要知道我連家也忘了,還沒準怎麼傷心呢……對,先找這個于磊。」
回憶著在檔案里看過的兩人照片,莫名地一股濃濃傷感襲來,讓大兵無可名狀地感到一陣失望。
「什麼過分?滿足?」大兵愣了下。
大兵更懵了,真想不起來啊,他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是失憶了。」
他邊想邊走著,步行過了兩條街,在城市一處標著「和-圖-書特馬德汽車文化園」的地方停下來,這名字真他媽的,就叫特馬德,真不知道那個腦殘想出來的。
「馬哥,您在部隊,是幹什麼來著?」大兵好奇問,似乎潛意識裡,想找到一個和自己一樣的。
嗯,這口吻,應該是死黨了,大兵亦步亦趨跟著他,進了會客的玻璃隔間,于磊大咧咧坐下,還沒等大兵開口就道著:「說吧,啥事?只要不過份,還是可以滿足你的。」
這個思維是怎麼轉過來,大兵一下子懵了,他道了句:「這其中有必然聯繫?」
「那個……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啊?怎麼看你像和我有仇似的?」大兵好奇問。
可惜,全部沒有記憶,僅能通過公安的戶籍系統查到,更讓大兵意外的是,在問及父母情況時,張如鵬啥也沒說,只告訴他,回去就知道了……而這種口吻,明顯意味著可能會有什麼事。
「哦,當警察的有這方便啊,怎麼失憶的?」于磊問。
「于磊……」
「具體我不知道,你當時說,招驀志願者,又是省廳直接招驀,而且又跨警種,而且又提干,授銜也升級……我就想,有問題了。」馬良臣的聲音更低了。
訓練營的代號是自選的,很多人選一個易記的,可能……大兵在想,自己選了一個乳名吧。每個人都有一個特定的符號,「大兵」這個符號,看來跟得自己夠久了,久到成為僅存的記憶。
踱步進園,不是什麼文化園,就是個賣車的地方,平行車進口,可能要比內地便宜不少,數位穿著靚麗的姑娘正陪著客戶看車,有服務員瞟大兵一眼,卻沒有人來招呼他。
于磊表情肅穆,瞪著大兵,看了許久,當他發現大兵的眼神確實不像記憶中那樣,然後開始慢慢相信了,掩飾不住地驚訝,大兵道:「我什麼都忘了……也不好意思回家,就來找你來了……你……」
再一次接完看大兵進,大兵這回就不失憶也把自己想問的忘了,他咬著下唇,哭笑不得地看著,馬良臣不好意思地道著:「哎呀,看我現在成什麼德性了。」
「你不光腦袋有問題,你這心裏也有問題知道不?狼心狗肺。」于磊拍著桌子發泄道。
瞧吧,這位混進區政府當差的戰友,一接電話又是習慣性地佝腰像隨時準備卑膝的樣子,連大師傅的氣度都沒了,像特么個大茶壺。
「跟咱們在部隊一樣,改善伙食,發補助,還讓你入黨,評優秀……那接下來就肯定是去出危險任務啊。」馬良臣小聲道。
于磊一聽這個警惕了,制止動作道著:「別提hetubook•com•com你乾的事啊,滲人呢……我能幹什麼,每天扛桿槍,傻逼逼地對著攝像頭杵根桿……哎對了,你能想起你乾的事來?」
嗯,看見了……胖了一圈的于磊,要不是媒婆痣還在,怕是得認岔了,他靦著肚子陪著一位客戶從財務上出來,把人往一輛車上請,這人不知道是眼拙還是根本眼瞎,直接把大兵忽略過了,大兵耐心地等著,直等著于磊辦完事,一搖三晃地進來,然後他要說話,于磊表情不怎麼熱情地向他招招手:
「我其實是,想不起我家裡的情況,我想……」大兵囁喃道。
「吹你倒吹了,問題是,回頭就吹成你女朋友啦……嗨我說你這人真不算人,你特么撬走就撬走了,回頭又來個始亂終棄,一眨眼找不著人了,隔了幾年又冒出來說了……我失憶了,我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嗨,我說,事情要都這麼辦,那可容易多了啊。」于磊憤然道著。
話到這份上了,卻是把于磊給將住了,他氣了半天,長長一嘆,起身了,大兵以為他要走,卻不料他只是起身給大兵倒了一杯水,放他面前,自己拿出手機來拔著,拔通了,叫了一聲:「老馬,中午來我這兒,大兵回來了……哪個大兵?能有幾個,南征唄……能怎麼樣?腦殘了,正坐這兒呢。」
他終於思定了,失憶,失去家庭的記憶,可能痛苦的不是失憶者,而將是他們的親人,這份痛大兵可捨不得帶給親人,那怕就偽裝,也得裝成個正常點啊。那怕就過得再差點,也得裝得很牛逼哄哄地回去啊。
本來大兵很生氣,一下子全成羞愧了,他難堪地扶著額頭,就當過騙子,也嘴拙了,囁喃半天才憋了句:「真對不起……我,我不辨解啊,我就坐這兒,讓您出出氣,等出夠了,再告訴些過去的事就成了。」
「別假迷三道的,好不好。」于磊潑涼水了,馬良臣剜了于磊一眼斥道:「去去去,你個奸商,別記著那些雞毛蒜皮的舊事啊,哎大兵,他說你什麼失憶……到底怎麼回事?」
瞧吧,昔日的戰友,剛才和他怒目相對的于磊,現在正點頭哈腰陪著兩位年輕人看車,部隊訓練出來的標挺身姿,已經佝了。
嚓嚓嚓,馬良臣虎著臉做了個切割動作,大兵一興奮,卻不料馬良臣一擺手道:「別誤會,你那活我可不敢幹,我在後勤,炊事班呢。」
「那也成,反正解氣就行。」大兵道。
于磊一把拿起診斷書揚著道:「腦袋瓜被人敲了。」
哈哈哈哈……于磊突然爆出來了一陣狂笑,笑得臉貼https://www•hetubook.com.com桌子,手拍腿跺,別提多興奮了,比一下子把車場的車都賣了都興奮似的,笑了幾分鐘都停不下來。
「罵了兩句能解氣啊?我特么恨不得揍你一頓。」于磊怒道。
這個不意外,大兵現在已經換上了普通而又普通的短衫加長褲,再加上那雙地攤上隨便賣來的運動鞋,就氣質再佳也逃不過這些推銷的利眼……這號窮逼頂多騎倆軲轆的自行車。
他耐著性子道著:「我不借錢,也不結婚,我就找你來了。」
嗚~~~嗡~~~~
「當年那事,我特么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居然來找我?」于磊拍著桌子,怒目而視,驚到外面了,他起身關起了門,站在比他高一頭的大兵面前,憤然肩膀一靠,把大兵靠過一邊,氣咻咻地,像隨時要發作一樣。
又看了幾眼張如鵬提供的戶籍資料,很認真地記清那張叫于磊的臉,是個圓臉,嘴角很不和諧地長了顆媒婆痣,應該很好認。
「想知道什麼?小學開始我們就同病相憐,你被你爸皮帶抽,我被我媽條帚揍,初高中吧,咱們同流合污,你比我強,好歹上了三年專科,我在家待業,後來就一塊當兵去了,部隊上認識的老馬。」于磊輕描淡寫一句,把前半生就說完了。
他說不清,不過還好,總算有兩位認識他的人了,就千錯萬錯曾經有過多少錯,都抵擋不過重逢的興喜,到了中午,于磊駕車載著兩位,直奔飯店了……
「報應……報應不爽啊,哈哈。」于磊好容易才停下來了。不過卻是幸災樂禍的看著大兵,像是在尋找以前那位戰友的影子。
「噢,也對,那事就伸腿瞪眼也不應該忘了……算了,不提了,咱們那年命不好,全輪著當武警守監獄,比坐監獄的還沒出息……噢,噢,我忘了……大兵,你突然離開,是不是任務?聽老馬說好像你被招驀了?」這位車商看大兵這樣子,突來這一問。
臨海而立的大兵,在記憶里翻騰出來這麼一條經驗,那些熟稔到已經忘記的東西,總會有什麼情形喚起它,而一旦蘇醒,可能會牽扯著許許多多的鄉愁旅思。
這下於磊總算明白了,拿著診斷書細細看過好幾遍,然後瞪著大兵問:「玩我是吧?失憶了還記得我?」
「你……能告訴我點什麼嗎?」大兵小心翼翼地問。
「喲……喲……這和以前,變化挺大的啊。」馬良臣似乎發現大兵什麼了。
「這就對了,我說不能無緣無故消失吧。」于磊的心態彷彿釋然了,有點可憐地看著大兵,吧唧了好幾次嘴才道著:「不是我說你啊和*圖*書,大兵,你這人就是太想出人頭地了,結果吧唧摔地上了,這可真是頭著地了,腦殘了……得到什麼了?撫恤金,夠買輛車嗎?榮譽,能特么當房子住么?任務我就不問也知道,又是去抓什麼壞人了?還用抓嗎?和你穿一樣制服的,基本就沒什麼好鳥……」
哎喲……大兵快氣哭了,怎麼就這麼個簡單問題,解釋不通呢,他不解釋了,掏著自己的資料,那是一份醫療證明,拍到了于磊面前道:「我是失憶,人格分裂,身份識別障礙。」
「嗨你個孫子,你可真忘得徹底,記得咱們複員回來嗎?我家裡好容易給我介紹了個對象,我相親心裏沒底,就特么帶你去了,讓你吹捧吹捧我呢……你忘了?」于磊氣咻咻地問。
于磊卻是呲笑著告訴他:「想起來了嗎?馬哥已經從司機,晉陞為區政府機關事務管理局車隊隊長,專門給領導跑腿賣嘴,也算幹部編製了……哎馬哥,你們單位車保今年不能給別人啊。」
「這兒……」大兵指指自己的腦後:「挨了一甩棍,又掉河裡,差點沒活過來。」
「至於嗎?我失憶,把你高興成這樣?」大兵問。
是啊,想起了很多,小時候海岸邊的嬉戲,拿著窗紗做的網撈魚摸蝦,光著屁股在沙灘地瘋玩,那時候近岸的海水還不像現在這麼臟,清凌凌的,能看到成群的魚蝦出沒。不像現在,髒兮兮的處處漂著垃圾,不斷擴建的樓廈,已經看不到夕陽下閃著遴遴光芒的沙灘了。
低沉、悠揚,空曠遙遠的汽笛聲音,讓人有回家的感覺。站在碼頭極目遠眺,海天一線的地方,船影、鷗鳥、飄在天際的白雲、起伏的濁浪,都如同展現在眼前的一副畫卷,把嵐海這座濱海小城裝點得風致獨特。
「來吧……我以為你狗日的死外面了,這麼多年都沒音訊。」
大兵幾次想說,不自然地看著馬良臣手裡的手機,還好,沒響,他理理思路,將要開口,那手機惡作劇一般,響了,馬良臣一瞧,呀,老婆的,更不敢不接。
「哎,我說你人聰明是聰明,可就是經常聰明反被聰明誤,你給我說過招驀的事,我一想就不對勁,跟你說,你又不信。」馬良臣懊惱地道。
外界不可能知道,那怕就登報的照片,肯定也進行過巧妙的修飾,大兵點點頭,沒往下說。
「沒事,馬哥,身不由己,我理解。」大兵道。
壞了,我當年……難道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可不對啊,我為什麼還在特勤遺書里留他的名字,那是出任務前的一項事務,是預防有意外后,會有人給你來處理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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