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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

作者:常舒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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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分裂症患者 第135章 誤入賊巢

第三卷 分裂症患者

第135章 誤入賊巢

那兩位奸笑著,瞅瞅大兵裸體道著:「差點就把JJ敲了……哈哈……」
「我猜唄,老牛混得這麼油,還不是八爺照應著,八爺要照應,八成是親戚,他本事不如你啊,也沒你能吃苦。」大兵道。
「這你就犯傻啦,大下午的你能找著人?這點兒誰幹活呢?」豁嘴道。
另一位一掀蓋布,角落裡兩長數短,一堆槍械赫然在目,驚得大兵咬了舌頭了,這比一個派出所的武器庫還強悍,他被驚呆了,而那幾位獰笑的,很是享受嚇到別人的表情。
還有這次在津門,大兵是試探性地做了這麼個瘋狂的料想,他自己都不相信能這麼做,誰可知道,那個狂躁狀態下判斷出來的,真和兇手的想法契合了。
「開過,打過兔子。」大兵且穿且道。
還有比他更橫的,後門開了,豁嘴跳下車來了,擠攘著揪著人,呸一口唾臉上,然後劈里叭拉,扭打起來了,一群做小買賣的圍觀,看豁嘴這麼橫,就認識也沒有敢幫忙的了,片刻豁嘴把這個菜農摁地上捶著罵著:「瞎了你滴狗眼,知道爺是誰不?不賠五千塊,老子干|死|你。」
很簡單,鎮北幹壞事,跑鎮外就跨市了,再跑半個小時,就跨省了。
「啥意思?」大兵問。
所有的線索,終究要在案發地出現,不管是找到一點物證,還是找到一張臉,那這個案子將是突破性的進展,反之要飛到中州那個起始地,相當於從頭開始了,兩邊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老牛哪兒人啊?」大兵問。
「兇手……兇手一定會去找牛松窩點,毀掉最後一個關聯到他的線索。」
「那不放這兒,你帶我來,我還趕著回去呢。」大兵白痴地提醒道,這行當,還是人傻安全點。
大兵頭伸在窗外,憐憫的看著,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惡之處,不過今天還真不是人家又訛,他掏著一摞錢,十幾張,往窗外一扔道著:「醫藥費,以後長點眼。」
「那就好……敢藏傢伙的,膽子小不了,來,跟我們干件事,以後拿貨,批發價……這次拿貨,不要錢……」領頭的說著,示意大兵轉身。
「就這片那個莊上啊,給八爺跑跑腿,都八爺身邊的人。」兔子道。
所有江湖的傳說,都是後來的地痞流氓奮鬥的理想和動力所在,不過聽兔子講,八爺車買的是幾十萬的、樓蓋的是三層的,他立時分辨不可能是「八級工」這個嫌疑人了,高調到那種程度,怕是得死好幾回了。
「大哥,大叔……我錯了,我賠錢……」被打得吃不住勁的菜農,告饒了,被逼著和圖書掏口袋,一堆零鈔,氣得豁嘴又是幾巴掌罵著:「這尼馬五十都不夠?」
豁嘴笑了,一呲露著牙齦,似乎故意嚇唬大兵道著:「新人不過一年,都不知道這地方,但知道這地方的,一般也過不了一年。」
壞了,這是要拉老子下水……大兵瞬間明白對方的用意了,不是搶劫就是賣槍,嘯聚一夥,事後分贓,正是這些低智商犯罪的標準風格,而這事和他在找的,似乎陰差陽錯了,讓他一時無法決斷……
一邊笑,一邊摸著他的衣服,此時大兵明白了,是突來這麼一下,剝乾淨瞧瞧有沒問題,還好,沒什麼問題,可其中一位卻抱著大兵的衣褲走了,大兵急急問著:「嗨,我還光著呢,我是買東西的,不是來賣屁股的?」
也是,窗外毒辣辣的太陽曬著,大下午的還真不是幹活的時候。車泊到了店門口,豁嘴居然認識店主,鍋里撈塊慢火煮的肉、兩大碗熱騰騰的牛雜,正適合販夫腳力的大塊朵頤,兩人吃得唏唏律律,片刻間額頭汗流滾滾,那叫一個爽。
「哪兒?」范承和愣了。
「可他……為什麼要以身犯險?」
她記得那短暫的數月訓練,逼著他學法語,逼著他看文藝片,逼著他吃西餐……幾乎是逼著他一丁一點去改掉身上原來的印記,讓他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一個風流倜償、一個品位優雅、一個學識淵博的人……一個忘記自己的人。
……
「航行需要兩個小時,從機場到市區,得四十分鐘,我已經聯繫隊里了,到時候他們派車接機。」謝遠航輕聲道,這趟走得太急,他都沒料到了,津門方面這麼看重大兵這位已經脫隊的人,高銘點點頭,和相隨來的范承和、尹白鴿道著:「那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那倆笑得更歡了,另一位旋即抱進來一身帶著污漬的工裝,直接扔大兵懷裡道著:「穿上,陪我們辦點事。」
千里之外的津門市機場,一輛警車呼嘯著從地勤門駛進去,在機場公安的引領下,直駛停機坪,車停人下,幾位行裝匆匆的人迅速登上航班,空姐迎來了最後一批客人,隨即收起舷梯,準備起飛。
人生就像一段荒誕表演劇,你期待的東西總是得不到,你失去的東西總在挽惜,而你得到的,卻永遠不是你最想要的。
「身上傷咋回事?」一位問。
范承和臉一糗,不自然地道著:「就算是吧……可這個時候,咱們這位中堅全部離開指揮隊伍,我真覺得不靠譜啊。」
鹽店鎮……國道大大的標識,箭頭所hetubook.com.com向,一處幾乎和市區接壤,卻在市界之外的地區,這是很多人常說的三不管地區,也是魚龍混雜,治安混亂地帶。
對啊,太近了,誰可能想得到呢,到中州市區不過幾十公里,當年警務條件落後,肯定又當成是流竄作案,全省全國追捕、協查,誰可能想到他們就土生土長,甚至就藏在本市裡?
吃了會兒、喝了兒、找了塊蔭涼地歇了會兒,下午即將結束的時候,豁嘴終於把大兵領到了目的地,在一片林立民房裡,標準的兩層建築,窮的是青磚瓦房,富的是鐵門瓷磚鋼混樓,車停在衚衕外面,豁嘴領著大兵進了僅容一輛摩托騎行的衚衕,大兵顯得有點緊張問著:「兔子,你特么不是想搶我身上這點錢吧?」
「法盲啊,最少三年。」豁嘴不中意地瞧著大兵。
進鎮沿街就是兩行批發商販,時鮮的水果,蔬菜,已經剩下了發蔫的底貨,新宰的牛羊已經賣了半爿,座位上的豁嘴早點起了瞌睡,大兵盡量把車開得慢了些,再慢了些,思忖著這個陌生到一無所知的地方,該怎麼開始。
等著吧,李逵已死,剩下這個李鬼是何方神聖,就要見著了……
不過像嘲諷,范承和不悅道著:「我這也是出生入死掙的,你覺得我應該感到臉紅嗎?」
「小看人呢,我認識八爺都十年了,以前我那賣瓜窩棚,就是八爺呆的,咱就是擱橋頭售貨滴。」兔子真開始吹牛了,吹著當年和八爺如何如何鐵,吹著被警察狗子逮了多少回,然後每次都視死如歸、死不開口,然後到今天成功地坐到了八爺曾經發家的位置。
豁嘴說著,敲響了門,回頭示意大兵原地等候,他和開門的進去,嘀咕了一會兒,然後他出來了,指指讓大兵進去,每一個地下行當都有自己的規矩,而且最普遍的規矩是,他媽的,什麼都不告訴你。
後座的兩人應著,卻是毫無睡意,范承和悄聲附耳和尹白鴿說著:「尹處,這趟太懸啊?」
「哎喲喲喲……我沒錢了……救命啊……」菜農嚎著打滾。
「你傻不拉嘰,認識八爺不?我咋覺得你吹牛呢?」大兵故意刺|激道。
八爺,牛松,八級工,這個隱藏很深的人,直到被擊斃大兵才認清,此前他一直是送貨人,連要身份證都是親自託大兵去買的,大兵一點也沒有料到,這個讓中原警方頭疼的「八級工」,就一直有說有笑,還數次允諾要帶大兵見識見識真正的「八級工」。
車冒著黑煙走了,煙過之後,一群人哄搶而上,你的我的www•hetubook.com•com,不是你的是我的,別他媽跟我搶,一群人把菜農壓在身上,拼了命地去搶撒在地上的錢,那菜農的醫藥費,怕是拿不回來了。
「對,連我都是新人,你有啥不樂意的。」
這就是了,大兵隱隱地思忖著這個嫌疑人的關係樹,牛松,這個八級工的隱身方式,是找了個替身扛著他的名頭,方便他在暗地裡操作,而他的背後,尚一個或者幾個同夥,很可能就是從搶儲蓄所成長起來的那一拔。
「有幾天沒見著了啊。」豁嘴道。
可真正做到了,她又有點挽惜,無數次在監控里看到他和上官嫣紅,在唧唧我我,在眉目傳情,她都莫名地有點酸意,就像她親手把心愛的東西送給了別人,想後悔又無法開口一樣。
那是和魁五干仗時留下了,霰彈傷恢復后,是一幾個猙獰的黑點。
「跟人干仗,被幹了一土槍。」大兵操著標準的方言道。
那兒連著一塊地,根本不是路,大兵斥道:「請你辦事呢,你來吃肉丸?你可不怕吃死你。」
轟轟的飛行聲音中,其實誰也沒有睡著,都在被一個撲朔迷離的案情牽挂著……
「擱您覺得不懸啊?連兇手臉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人家站面前也不認識啊,謝隊不是講了,他是和牛松搭上線了,可他並沒有分辨出牛松就是個制器師啊……再說這種隱秘窩點,他能鑽進去?」范承和不確定地道。
「大部分都進裡頭喂蚊子了,私藏武器知道判斷多少年么?」豁嘴考大兵。
「什麼?我我……我理解……他們的……感受?」范承和真理解不了了,連尹白鴿的話無法理解了。
「嗨……兔子,醒醒,快到了。」大兵吼了聲。
咚……撞了,大兵下意識的剎車,還是沒躲過去,斜斜地蹭在一輛柴油三輪上,拉了一車菜筐的車夫,草帽一甩,跳下車來惡狠狠地捶著門,凶相畢露地吼著什麼。
尹白鴿笑著點明了道:「是你心虛吧?」
「瘋子……這是群瘋子……」
……
「啊?」大兵瞪眼了。
「岔路往左,那兒,牛肉丸店。」兔子指著路。
「給他幹啥,瞎浪費錢。」豁嘴有點心疼那扔出去的錢,他提醒道著:「看吧,還輪不著他要呢。」
「你劃到職業犯罪里了?」范承和上心了,在現在這個高壓環境里,職業犯罪、變態殺人、性|虐一類,屬於公眾報道的違禁詞,久而久之,可能大多數人會忽略它的存在,因為確實是小概率事件了。
「或者,他和兇手一樣,在渴望著一次冒險,一次刺|激……因為骨子裡,也有嗜血的衝和-圖-書動?」
「別睡了,熟悉一下吧,要這還不算職業犯罪,那職業犯罪的門檻,能進去的人不多了。」尹白鴿道,一個PDA交到范承和手裡,范承和看著看著,臉色開始凝重,表情開始肅穆,這份中原警方整理的案情脈絡,把他也給嚇住了。
「差別就在這兒,他們單純體會到的驚險、刺|激,以及成就感和控制欲的滿足。綜合來說叫犯罪的快|感……而我們,卻在小心翼翼的頂著各方的壓力,兩廂一比,優劣立現啊,萬一碰到一群職業犯罪的人,我們大部分時候,都要處在劣勢。」尹白鴿道。
「懸嗎?」尹白鴿白了他一眼。
「你心裏裝的是,什麼時候坐到支隊長的位置上,所以你就很難坐上去。而大兵呢,根本沒把這個位置當回事,所以他的位置會站得更高。」尹白鴿笑道。
「法盲加文盲,長沒長腦子,東西能放這兒?」豁嘴笑著斥道。
她心裏喃喃的對自己的說著,在進入混亂的記憶里,在被焦躁的情緒包圍下,在被槍案血腥的刺|激下,她似乎從中看到了一絲明光,這個判斷是正確的,一個心思縝密到變態的兇手,是不會有恐懼感的,他一定會回來,就像呆在世紀花園的案發現場一樣,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或許,他根本不會逃亡,因為他應該很有自信,自己仍然是安全的。
黑道黑道,黑即是道,什麼黑事發生都不稀罕,豁嘴笑道著:「你膽子也不大么?還說我吹牛。」
凡事總要有理由,而尹白鴿思來想去,卻找不到這個理由,所以,她也找不到進入大兵精神世界的入口,她想不清,會有什麼理由促使著他,去孤身犯險,把隊友都撇在後面。
是在校場,那一群揮發著荷爾蒙的特種警察?大兵在輕俏地向她拋著媚眼。然後被教官訓斥著,罰作附卧撐,她記住了這個人,而且在厚厚的卷宗里,那個唯一讓她眼前一亮的檔案里,就是這個人,就像冥冥中自有天定一樣。
……
……
被人領進去了,空院子,房子都是空的,進門三人,桌上幾個瓶子,正喝酒斗地主呢,帶人的一揮手,那兩位領著大兵進裡屋,砰聲關上門,第一句話就把大兵嚇了一跳:「脫了。」
「別尼馬廢話,快脫。」一位額頭帶疤的,態度惡劣地道。
人過低檐,不能不低頭了,大兵解著襯衫、脫著褲子,就剩一條褲衩了,那兩位還是虎視眈眈看著,看得大兵悻悻然地,把最後一件也給脫了。
「不,只是出生入死的目的地太明確了,就體會不到那種本真的意義了……比如那幾個兇和-圖-書手,不同樣也是出生入死?你理解他們的感受嗎?」尹白鴿問。
「你問這幹啥?」豁嘴警惕道。
「嚇唬我吧?這麼隱秘的窩點……我怎麼覺得不像啊?你騙鬼呢,要有進去的人,這兒早給端了。」大兵不通道。
「要不是缺人,你想干還沒機會呢,看在你跟了八爺一年多的份上,給你個上位機會……開過槍么?」其中一位問。
砰……記憶里一聲槍響。
豁嘴悻悻起身,錢給扔了,多踹了兩腳,拍門上車,牛逼哄哄道著:「走吧,這孫子不揍不長記性,逮著外地人就往死里訛。」
「那是,要不是親戚,能把大多數生意都給他。」豁嘴道。
尹白鴿的手指跳了跳,槍殺嫌疑人的場景又一次浮在她記憶里,她如是想到,因為她,似乎也期待重現這種驚魂的感覺。
「啊?我的事還等著辦呢。」大兵苦著臉道。
「差不多就行了,不能把人逼絕路啊……兔子,往哪走?」大兵問著。
大兵搖搖頭:「不知道。」
大兵心裏暗道著,地下製造武器,偶爾結伴出來搶一票、殺一票,他媽的,這麼刺|激的生活夫復何求啊。連大兵想想,都覺得熱血沸騰。
尹白鴿終於得空休息一會兒,她真的累了,幾乎是一天一夜,興奮、緊張、惶恐、恐懼、糾結……一天之內的負面情緒,經歷了比一年還要多,她眯著眼試圖讓自己再一次理清案情,卻不知不覺地走神了,很多幕無法忘記的場景,從久遠地記憶回到了清晰的眼前。
「范大,知道你差在哪兒嗎?」尹白鴿問。
在張官營,一槍斃命;在世紀小區,一槍斃命;在茫茫海上,無數槍響交織著喊聲,在衝散著他美好而帶著酸楚的回憶,警察的記憶里總是嵌進了黑色和灰色的元素,不復純凈,那怕再美好的東西,也會關聯著怵目的顏色。
後面流著口水的豁嘴驚省了,嗯了聲,揉著眼睛,大兵問著:「見老牛了沒有?他可還欠我一樣弩呢啊,賣十送一,還沒給我呢。」
這是省廳協調的緊急出行,趕上了一架中途要在中州過站的航班,上機幾人坐到了艙后,心情卻是隨著上天,整個人都懸起來了。
「別吹了,知道你夠意思,要不這好事能給你?」大兵打斷了豁嘴的吹牛,直問著:「八爺是不是跟老牛啥親戚?」
「笨死你啊,這兒是聯絡站……人家看你順眼才跟你買賣,看不上你我也沒辦法啊。」豁嘴道,大兵不悅道著:「我都給出貨多少了,還把我當新人啊?」
「我要趁幾百萬,我還真怕……就特么幾萬,你要歸你。」大兵話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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