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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跳的很快，快的好像就要從胸腔里蹦出來。她在短暫的時間里一遍一遍的問自己。

有些時候，面對一些突如其來的狀況，人的本能反應是，逃避。

顧鈞青淡淡點頭，正要離開卻聽她在身後故作驚訝道：「咦，上次買蛋撻的那個小姑娘剛還在街角等著呢，現在怎麼不見了？」

「有學妹找還不快去？我先走了。」女子無所謂的擺擺手，從他手中拿過提包。

「我去醫院不過是身體檢查。」她雲淡風輕的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圖片看過就算了，由它去吧。」

忽而開始不知所措。

最終在街角，停止。

「想吃點什麼，我去買。」他問。

——我不是妓|女。

帖子後面跟著許多留言，辱罵鄙夷的占多數，還有些「人不可貌相」之類的回復。更有人將以陌的照片發上去比對，然後將班級姓名一一寫出來。

「你以為是動畫片么，還舉樹枝……怕別人不知道他偷窺呢？」以陌大汗。

她步伐一頓，自嘲般彎了唇。「是吶，傷心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什麼時候的事？」

第一張是Amour餐廳所在皇朝大廈的一樓大廳里，靠近門口的地方。顧鈞青拉著她的胳膊，俯身附在她耳邊輕語。

一瞬間，風鼓起那女生白色的單薄衣衫，像一雙翅膀。

「能佔用你一點時間么？我有些事想找你談談。」她說的很平穩也很快，用沒有一絲波瀾的語氣。

那麼熟悉。

窗邊的座位。暮色四合。

「從手法看www.hetubook.com.com很老道，我猜這人極有可能學過攝影。」原園冷靜分析，「而且，從他很清楚C大學生的學號和論壇地址看來，恐怕八成是熟人所為。」她抬眼看著面前依舊鎮定的安同學，挑眉，「拍照時間是在我們離開之後，你那時碰見過什麼熟面孔么？」

第四張是她從停在校門口的奧迪R8上下來的樣子。

這張照片正巧在一個刁鑽的角度，以陌的臉遮擋住了男子的面容，在那個彷彿親吻的動作中，她微笑的神情清晰可見。

下午四點整，那帖子被管理員從列表中刪除了。陸允打電話來說發帖地址在校外的某個網吧，註冊用戶名時填寫的學號是計算機系的，但那位大四同學五天前回老家奔喪至今未歸，根本沒有時間發帖。

「不用。」她搖搖頭。

辯白。澄清。用生命。

當她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內走出來的時候，喉嚨乾澀胸腔微疼。

李煙如把車鑰匙摸出來給他，撒嬌道：「今天我不想開車，你開吧。」

宋郁白苦笑一下：「那麼，現在呢，沒找到確實證據便要走？」

抬起臉，看見李倩和原園蹙眉擔憂的神情。以陌忽而淡淡的笑了。

「誰的？」

「你信我？」

她推開玻璃門的時候正看見抱著胳膊倚在車門邊的男子，略一怔，繼而笑起來。

「那天晚上，你去皇朝酒店，是碰巧么？」

「她往哪邊去了？」他語調冰冷。

「那麼，照舊，香柚蜂蜜茶吧。ｗｗw•hetｕｂook.ｃoｍ.cｏm」他去排隊。

歷經滄桑的，不只是感情，還有心。

「信也好，不信也好，那是我的事。謝謝你。」她起身離開，經過他座位旁卻聽見他輕聲說。

「我想求證一件事。」

視線相撞，在空氣里，瀰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他依然記得。

他眼中閃過明顯的詫異，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這些照片都被PS過，顧鈞青和周圍人的臉統統被刻意模糊，唯有以陌清晰可見。

讓人顫抖的聲響過後，那些純白被洇染成血紅。宛如一朵盛開的花。

她聽見那個女生在墜落前帶著哭腔大喊的那句話。

「你怎麼找到我的？」她眉眼彎彎。

「什麼事？」

緩慢的步伐。一前一後。然而頻率卻是如此相似。

這樣的攻擊對於一個像安以陌一樣女學生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在學校這樣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里，快速傳播開的輿論能很輕易的毀掉一個人。

「有人跟蹤我，把一些照片發到C大的論壇上。」

通篇粗體四號紅字。文中還在類似「接客」「懷孕」「打胎」的敏感字眼上用了下劃線來突顯。

「說吧。」坐在對面的男子安靜的看著她。

兩人同時提問。

以陌看了看她們帶著明顯焦慮的眼神，想說什麼卻有說不出口。她答應過小音，不把這件事告訴她兩，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麼辦好？

因為他們犯下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過錯。

他還買了蛋撻遞給她。「店員說沒有原味的，勉和_圖_書強吃吧。」

為什麼來這裏。

這一瞬，她覺得有些恍然。

她還記得去年從一號教學樓六層一躍而下的那個女生。那時她與眾人站在不遠處的地面上親眼目睹了那一幕。

匆匆跳下計程車的以陌，站在那個熟悉的街角，目光落在不落炎陽的金色太陽標誌上。

原園沉默片刻，看著身邊的以陌問：「最後這張，是PS出來的，還是確有其事？」

過往和現實暈染成一副褪色的老照片。龐大的背景就此模糊成影，包裹成粽子一樣的姑娘手捧一杯熱咖啡清晰的站成回憶。

「我們去肯德基坐坐吧。」以陌似乎不想給他任何拒絕的餘地。

李倩暴跳如雷：「誰乾的，這麼齷齪的事情！老娘要去查這個IP。」

兩人皆是一驚。

這就是輿論的力量。

校內網。發帖人匿名。

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

「你說了，那是巧合。」

第三張是她坐進他車中的前一秒。照片的重點放在「皇朝酒店」四個流光溢彩的金色大字上。

他猶豫片刻，視線轉到身旁的李煙如身上，卻看見她精緻妝容的臉上略帶諷刺的笑意。

第五張是坐在婦產科門牌下長凳上的以陌。她微弓著背，面帶愁容。

「不管怎麼說，先聯繫校內網的管理員，在影響進一步擴大前把這帖子刪了。」原園扶了扶眼鏡。李倩忙打電話給陸允求助。

這是她曾無數次佇立過的地方。一切彷彿迴轉到從前。

一步，一步的慢下來。

她不語。漆黑幽深的眸子淡然的m.hetubook.com.com望著他。

敘述文字並不長，只是表達了如題的意思。真正的爆點在文中所附五張清晰度極高的照片上。

「我挖地三尺，挖到了土地公公，他告訴我的。」他捏捏她的臉頰，微笑。

安以陌在面前一切的強烈震撼和鴕鳥心態的慣性驅使下，保持著木然的表情看完了那張觸目驚心的帖子。

它可以逆流而上摧毀一切。

安以陌一把抓起衣服向外跑去。

在時光模糊的縫隙里，變幻閃爍的紅綠燈，馬路上川流不息的交通，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邊熱騰騰的關東煮小店，一如從前。

「我是去找人的，相遇只是偶然。」他答。

他們用所謂的話語權殺死了一個年輕漂亮卻有些孤僻的女孩。在她最美好的年紀里。

「我永遠，不會再做傷害你的事。」

女子聲音甜的膩人。「聽宋郁白說是他的學妹，兩人看起來似乎很要好的樣子嘛。」

「以陌，這個偷|拍的人是從酒店外面往裡拍的。而且他還跟蹤你到學校。」李倩仔細觀察那五張照片之後下結論。「以陌，那天我們先被送走之後，你有沒有看到什麼行蹤詭異的人？比方穿著黑衣服蹲在角落裡手舉樹枝的？」她恨的牙痒痒。

她緩緩走近。

「你，懷疑是我做的？」他臉色有些白。

這三個都是值得她去保護的姑娘吶。情牽一身親如姐妹。

「啊，顧總。」站在門口的李煙如聲音柔軟的能捏出水來。

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腦袋裡卻情不自禁的自我暗示著「它與我無關」。https://m.hetubook.com.com

他提著一個精巧的女式提包，為踩著細長高跟的李煙如推開玻璃門。風度翩翩言笑晏晏。

那之後，曾不斷謠傳那女生在酒吧做台的學生們開始忙著解釋自己不曾說過那些傷人的話，他們在警方的調查中一再重申自己相信著女生的清白，完全忽視了就是自己的以訛傳訛才造成那樣的慘劇。

她想了想，答：「有。」

「好吧。」他點頭。

她不斷回憶起小音從手術室出來時渾身顫抖的模樣，慢慢的，捏緊了拳。

他有些詫異的回頭。

「我來這裏找你，是想問一件事。」有些話，終要說。

以陌沉默片刻，道：「謝謝招待。時間不早，我該走了。」

攝影。C大論壇。熟人。

「為什麼這麼問？」宋郁白握著咖啡紙杯的手心微微出汗。

如果是我的話……

顧鈞青看著她展顏快步向自己走來，彷如望見一朵花瓣綻放的薔薇，看見了撩人心弦的清馨美麗。

以陌在他面前站定。「宋學長。」

「宋學長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此刻，途經此處的她仍猶如那個懷抱著欣喜和小焦慮，從未受過傷的跺著 腳等待期盼的單純丫頭。

「你啊……」他無奈假作皺眉的樣子。

指指戳戳，竊竊私語，背後非議。這些都會像鋒利尖刺，扎入心靈最薄弱的地方。

如果那個被攻擊的對象是柔弱的唐小音，那麼，結果會怎樣？

第二張是她與顧君青一同走出門口，他用大衣裹著她。

反覆翻轉，血肉模糊。

「等等。」他開口挽留，「到底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