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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我最愛你

作者:時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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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外 那些往事(2)

篇外

那些往事(2)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來:「別坐地上了,那樣更難受,起來走幾步馬上就好了。」
考完死豬一樣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體育老師挨個踢:「起來走走,別躺著。還有你,剛跑完別那麼猛喝水,小口喝!」
「你幹嗎去呢?不回宿舍?」
曲惟恩個子高,視力好,再說微積分線性代數大物那些,他高中搞競賽的時候已經學過一些,也不在乎,總是踩著鈴聲從後門進教室,坐最後一排的角落裡。
小不點還真跟上了,第二個過終點,6分36秒。後面還有三個女生跟得比較緊,也是滿分,跑進7分鐘的居然有十多個人。
汪潔和安思冬已經跑完了,又慢慢走了一圈,正好趕上他們。汪潔說:「曲惟恩在當教練哪?給我們也培訓培訓唄。」
她試圖站起來,但是兩腿都軟的,又跌坐下去,話也說出了,只會搖頭。
她的腳傷休息了一個多月才徹底好透,等她終於能上體育課時,每年一度的男生3000米、女生1500米考試也快到了。
他氣得夠嗆,又不好瞪她,就狠狠瞪老畢。老畢還指著他說:「你們看你們看,看他瞪人的樣子,凶不凶?可怕不可怕?」
安思冬說:「是啊,我剛才聽見他訓人了,好凶!」
別說,笨鳥先飛還真讓她飛出點成績來。期中考試完了,老教授在課堂上總結,鼓勵大家說期中考試只佔20分,考得不好別灰心,下半學期繼續努力。特別表揚有位女同學,上次測驗只得了5分,這次卻考了滿分,可見只要用功,總會取得好成績的。
果然,一次微積分的隨堂小測驗成績公布之後,人都走光了,他看到那個小不點坐在車棚旁邊的台階上,抱著膝蓋苦著個臉在那兒發獃。
「好了好了,我自己能走。」她掙開他的手,「你力氣真大,捏得我好痛。」
不用說,這種苦力活兒又攤到曲惟恩身上。可他連去了三次,都撲了個空,每次到樓下給她打電話,她都說:「我已經在教室里了。」
他走過去問:「腳還疼哪?我帶你回去?」
她搖搖頭:「不用了,我能自己騎車,謝謝你。」繼續扁著個小嘴,像要哭了。
但他www.hetubook.com.com並不是傻子。
考長跑這天終於碰到一起了。男生3000米先考,女生們在旁邊做熱身,一邊給男生加油。其實真的跑起來,誰還有工夫管加油啊。尤其是跑到最後一圈,體力耗盡,一個個氣喘吁吁面目猙獰,還是不要被mm們看到的好。
他稍稍加快速度,超到她前面。第二圈保持了和第一圈差不多的速度,第三圈稍慢,最後一圈只有大半圈,直道衝刺,最後過終點老師報的是6分34秒。
其實他沒抓過她的胳膊,應該說從來沒抓過女生的胳膊。他覺得手裡那根小蘆柴桿還沒自己手腕粗,像棉花糖一樣,軟綿綿的好像完全沒有肌肉。這讓他由衷地產生一股好奇,這麼小的一具小身體,胳膊和腿都摸不著肌肉,她究竟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能跑出6分36秒的成績?
「我有好好學啊,上課從來沒睡過覺,作業全都自己做,老師的板書也都記下來了……才一開始就學這麼差,以後會更難吧?」
她苦滴滴地說:「嗯……10分的卷子我才做了5分,都不及格……我還從來沒考過不及格呢……」
老畢和小胖都是長跑老大難,曲惟恩每天下午帶著他們倆去訓練,練得兩個人叫苦不迭。那時候宿舍區的操場還沒建,跑步要去東大操場,旁邊就是體育中心,籃球場、排球場、網球場都在附近,一到下午五點操場上就放鍛煉健身的音樂,到處是人,非常熱鬧。
跑完下來他看了看表:「15分24秒,另一個33秒,及格還得努力。」
大一新生的體育課是體育中心按入學時的測驗統一分的,曲惟恩在男生A班,學網球;安思冬在女生C班,外號體能訓練班,主要任務就是跑步,確保每個人1500米都能過。雖然是同一時間上課,但一個在網球場,一個在操場跑道,幾乎沒有碰到過。
還敢嫌他跑得慢,這會兒乖了吧,橫不起來了吧。
他有點懷念剛才那個綿軟的觸感,回想著抓住她手臂的感覺——也許不能說是回想,只是空想,幻想。他幻想著自己還像剛才那樣握著她軟綿綿的胳膊,幻想像郊遊背她下山一樣握著她軟和_圖_書綿綿的腿,還有……那隱秘的,深藏的,又惹人遐思的,軟綿綿的胸脯。
女生1500米滿分是6分40秒,及格8分鐘。曲惟恩看見安思冬沒在一大群女生當中,被擠到起跑線的最外端。半圈之後,距離漸漸拉開了,他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和呼吸聲緊緊跟隨著,回頭瞄了一眼,居然真是那個小不點。
第一圈是最快的,到後面肯定越來越慢,照這個速度跑完差不多7分鐘,他心裡有數。第二圈跑到彎道,身後的小不點突然從外圈追上來,和他並排,試圖超過他。
女老師領著他往起跑線走,一邊說:「你照著7分鐘帶吧,這個班的女生身體素質都一般,管及格就行,滿分就不指望了。」
這回曲惟恩坐在中間排的最邊上,探過頭去看了一眼坐第二排的安思冬,見她低著頭臉紅紅的,嘴角又忍不住揚起帶笑,就知道老師說的是她。
安思冬偏過頭看了他們一眼,他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超過去了。
他心裏也有點兒高興,又有點兒酸溜溜的,因為他也只考了18分。於是故意打擊她說:「這才期中,微分是最簡單的。期末就該考不定積分了,比這個要難點兒。」
他暴躁地吼回去:「這還用掐表嗎?看速度就能估算出來!快起來,繼續跑!」
老畢癱在地上不肯起來,齜牙咧嘴地喘氣:「你怎麼知道她只跑兩分鐘?你給她掐表了?難怪你不給我們好好指導,心思都用哪兒去了!」
計算機系的數學課要求很高,全校僅次於數學系。微積分老師是位數學系的老教授,治學嚴謹,基礎打得特別紮實,考試題也難,想矇混過關是不可能的。到了期中考試前,曲惟恩也去上自習,有幾次還真碰到安思冬在那兒捧著個大磚頭輔導書吭哧吭哧地做題。他湊過去看了一眼,有點訝異,她居然在做吉米多維奇習題集。
他也經常看到安思冬來練長跑,和同班的汪潔一起,還有兩個不認識的外系女生。剛開始是四個人一起跑,跑到最後經常就只剩她一個了,速度不是很快,估計兩分鐘一圈的樣子。
曲惟恩今年十九歲,剛上大學幾個月,高中一直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乖乖牌,整日埋頭苦和-圖-書讀,和各種物理競賽題奮鬥,還沒有正式談過戀愛。
那天老畢給折騰得奄奄一息,最後爬著回宿舍的。
老畢和小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耍賴不肯繼續跑時他就訓他們:「看你們喜歡的四季豆兒童,她每圈都只跑兩分鐘,你們連她都比不過?3000米15分鐘及格,兩分鐘一圈是最低的!」
笨蛋,又被忽悠了吧,吉米多維奇習題集幾千道題呢,你半個學期做得完?
女老師說:「看來課後練得很刻苦,我也沒想到她們這麼有毅力。」
剛跑完步,她只穿了一件棉T恤,隔著薄薄一層布料,手底下傳來綿軟的觸感,非常好捏。他捏得有點上癮,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
「嗯!」她笑得兩隻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兒,「謝謝你,曲惟恩,多虧你上次鼓勵我,果然學到微分就不難了!」
笨鳥先飛,那都是因為太笨。
整堂課她都很興奮,像個被大人誇獎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老師的板書一眨不眨,一邊聽老師講一邊還跟著點頭,傻得要死,他在一邊看得直想笑。
T大很久以前的傳統是「學一做二考三」,老師上課講一分,課後作業做兩分,考試考三分。但是隨著大幅擴招和課時壓縮,這種高標準嚴要求已經推行不下去了,漸漸有向「學三做二考一」的方向發展。這年頭別說去做,連知道吉米多維奇習題集的學生估計都不剩幾個了吧。
男生班的老師站在終點喊加油,對女老師說:「姑娘們挺不錯嘛,你小看她們了。」
她抬起頭來看他:「真的?」
「我問過老師了,他說只要把吉米多維奇習題集做完,再考滿分也沒問題!」
一圈下來,女老師捏著秒錶喊:「1分42秒!」
曲惟恩發現,從那之後,安思冬好像就經常出現在他視野里。也許是因為她的體型太特別?也許是因為她上課老坐前三排?也許是因為她的紅配綠小童車太閃亮?也許是因為她也喜歡去圖書館上自習?
他還沒應聲,老畢先說:「你們可別自討苦吃,他是個魔鬼教練,折騰死我了。而且對mm也一視同仁毫不手軟,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正準備穿衣服,聽這話把衣服扔一邊和-圖-書:「沒問題。」
「微積分就是剛開始比較難理解,這個老師講得又深,這次測驗考的全都是極限的概念、證明題,考不好是正常的。沒聽他說平均分才6分嗎?後面講到微分和積分反而容易了,我都學過。」
能考上T大的學生當然都是尖子生,但是尖子生碰到一起,也要分個高下。比如現在,站著的這個就是高,坐地上的那個就是下。
其實不應該說「也喜歡」,因為他不喜歡上自習,去圖書館只是因為那裡有空調,比宿舍里暖和而已。誰叫他們宿舍在頂樓,冬冷夏熱,屋裡都得穿棉襖。等暖氣來了,他自然就不會去了。
「好吧。」她站起來拍拍屁股,一瘸一拐地往教學樓里走。
老畢氣都喘不上來了,還回嘴:「你不說她兩分鐘一圈,我跟著正好控制速度。」
下課之後兩人又在車棚里碰到。曲惟恩問她:「這次考得不錯吧?」
「別說話了,控制呼吸!深呼吸,用鼻子,別跟狗似的張那麼大嘴!三步一吸,第四步呼!」他跑到老畢身前,「你跟著我也能控制速度,跟上!」
其實安思冬干過的讓曲惟恩跌眼鏡的事兒不止這一件。
心裏得瑟歸得瑟,嘴上當然還是要安慰一下同學的:「不就是一次小測驗嗎,才10分而已,扣掉5分還有95呢,別太放在心上。老師也說只做參考,如果後面期中期末考得好進步大,會再減小比例的,你從現在開始起好好學不就得了。」
這猥瑣的念頭讓他晚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眼前卻還晃動著白日里幻想的畫面,只是這次沒有那薄薄一層布掩蓋了。夢裡的場景都是模糊的,只記得有個小小的身體,棉花糖一般白膩柔軟,被他握在手裡,肆意地揉捏。他伸出舌頭去舔了一下,真的像棉花糖,甜蜜細膩的滋味,在舌尖慢慢融化。他看不清她的臉,卻知道她是誰。
男老師左右看了看:「曲惟恩,你去幫王老師班上領跑吧。再來四圈沒問題吧?」
半夜他凍醒了,被窩裡一片冰涼。老畢和小胖歡快地打著呼嚕,此起彼伏。他僵硬地躺了一會兒,發現無濟於事,只好爬起來,躡手躡腳地摸去水房。
真神奇。他忍不住捏了手裡的和圖書棉花糖一把。
後來他聽班裡其他人說,她每天早上六點多就起床,七點就去教室里佔座。難怪每次都看到本班的六個女生坐前三排,都是她給占的。大一的基礎課,經常一兩百號人擠一個大教室,有些老教授還不喜歡用幻燈片,直接在黑板上寫板書,不坐前排還真看不清楚。
安思冬跑過終點就蔫了,撐著腰走出去十幾米,兩條腿打結,自己把自己絆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氣。曲惟恩走到她身邊:「起來走走,別坐著。」
她一副革命先烈激奮慷慨的表情:「我要去上自習!」
靠!是可忍,孰不可忍!「跟得上保准讓你拿滿分。」
那個軟綿綿很好捏的棉花糖從他手裡滑了出去。他把手收回來,握成拳插在褲兜里。手指扣在掌中,手心裏卻覺得空落落的,似乎少了點什麼。
傷筋動骨一百天,爬完山回來好長一陣安思冬都行動不便,但課還是要上。T大佔地廣闊,宿舍區在校園最北邊,上課最遠的技科樓離宿舍足足兩公里,兩節大課之間經常要騎車飛奔才趕得及。班長怕安思冬影響上課,派了男生去女生樓下接她。
跑著跑著跟安思冬湊到一塊兒去了,老畢就跟在她後面慢悠悠地溜達。曲惟恩催他:「快點超過去,跟著女生跑像什麼樣子。」
他怕她真在這兒哭,好心地又問:「怎麼啦?是不是小測驗沒考好?」
那時候宿舍樓還沒通熱水,水房的淋浴間只有自來水,冰冷刺骨。他洗得渾身發紫直打哆嗦,飛快地沖完,又到水房把換下的衣服胡亂搓了搓。
「真的,不騙你。」
她也沒力氣反抗,像根煮爛的麵條似的被他拎著,兩條腿都不聽自己使喚,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跑道繼續往前走。
水房牆上是整面的大鏡子,他抬頭看著鏡子里的人,那張臉氣色不大好,還沒從冷水澡里緩過來,面色發青五官皺縮,一雙眼睛卻異樣地明亮。他覺得那個人有點陌生。
他詫異地看她一眼:「跟在我後面。」
她呼出一口氣說:「你跑太慢了。」
女生班的女老師過來問:「你這兒還有能跑的嗎?借個給我們領跑吧。不用太快,速度控制得好點就行。我班上的姑娘們體育都比較差,有人帶好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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