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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讓我相信，這世上仍還有值得你喜歡的人。

「對，你說的對。」Thomas贊同地拍他的肩，語氣調侃地望著對面表情沉默 的男人。

他跟在她後面，也走向電梯。

她曾望著他說，眼中含淚，卻忍著不讓它們掉下來。

他忍不住懷疑，這是他吃過的最苦的巧克力。

天真瞪著他，覺得一顆心被生生地揪了起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呵呵，我最愛的Feodona的薄板……」

「我這不是還沒有機會么，要是有，我一定抓住，」Thomas笑，藍眸注視著他，「Kevin，我們都不能為過去而活著。」

就像今天在他辦公室他明明紅了眼眶，背影卻依舊決然。

「來來來，下午茶點，Jean帶回來的巧克力……」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是勉強撐起一個笑容，挽回她可憐的尊嚴。

燙著了手，他也若無其事地彈指煙灰。

她的心，仍空落落的，仍在痛著，酸楚著，胸口繃緊的一根弦，在看到幾步遠外的這張臉，一下子就斷了。

秦淺只是淡笑，沒有說話。

拉開門，熟悉的身影頓時躍入眼帘，她還沒有離開設計部。

他依舊握著酒杯，和同伴們談笑風生，只是突然有些心不在焉。

「坐和-圖-書這邊吧，比較安靜，」福伯將他們領至最好的位置，「老闆昨天剛去曼城了，要不看見你一定很高興。」

「哦，」秦淺點了下頭，「這個叉燒酥今天做得有點油，你脂肪肝，少吃一點，吃蝦餃吧。」

她已經不是初遇時那個茫然的小女孩，已經開始成長，變得瀟洒堅強。

可已經說道如此絕地，也好。

「你拿我開玩笑怎麼不想想你自己？」待福伯離開，秦淺喝了口茶，淡然出聲。

「嗨，老闆。」她主動打招呼，嘴角帶著禮貌的笑容，從他身邊走過。

拆開包裝，裏面也是巧克力，和別人並無不同。

猝不及防，僵在嘴角，然後慢慢消失。

而她卻突然轉過身來。

他也可以想象她的笑容，燦爛明媚，像暖混的花開。

倔強的聲音又在心頭隱隱飄過。

她似乎沒有幼稚地和他賭氣，依舊一視同仁地給他帶份小禮物。

收回視線，他繼續往前走。

「Thomas點就好了，我看他現在比我熟。」秦淺笑道。

——真好笑是不是？我花錢，原本是買你的問心無愧，卻買了滴眼淚。

「過去又怎麼了？你們有名的首相丘吉爾還說過——你回首看得越遠，你向前也會看得越遠。」秦淺緩緩https://m.hetubook.com.com出聲，依舊是風輕雲淡的語氣。

「要龍井還是碧螺春？」福伯按他們以前的習慣問。

————

從上午到現在，更確切地說，從上周六晚上到現在，他都被莫名其妙的思緒所困擾著。

到四樓時，她邁出去，朝他微笑：「再見。」

「我講啊，他需要一個girlfriend！」福伯笑呵呵地開口，用極其不準的英文發音解釋。

「上還是下？」走進去，她問，笑容不變。

這幾天，奔波忙碌，也看到許多美麗的異國風景，她以為自己是充實的，快樂的，直到此刻，在這一眼看到他的瞬間，她才知道所有都是假的——那些她自以為無懈可擊的笑容，輕鬆愉快的心情，繁忙工作帶來的充實，都是假的。

「福伯，什麼是『拍拖』？」Thomas蹙眉，對於新詞彙很是好奇。

「福伯，我愛dim sum。」Thomas表情詼諧地聳肩。

他清楚記得，午夜街頭，那一對相擁的年輕身影，一眼望去，那樣動人的風景，連周圍的燈火都闌珊失色。

「沒關係，我就問問，」秦淺擺擺手，淡淡一笑，「那就沏壺鐵觀音吧。」

他那些話很刻薄，她知道。

她回來了。

只是和圖書數秒，他的視線又回到設計圖中去。

江南地暖故獨宜茶，大江以北則稱六安……怎麼，是不是開始發現我的魅力了？

——

「對了，Jean明天和另外兩名同事去德國，和那邊幾個代理商會談。」Thomas瞅著他沉默的表情道。

「秦先生，Thomas，好久不見啊。」剛進餐廳，繞進屏風，年近六十的店經理就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

黑眸深深凝視著她平靜的表情，他開口：「下，二樓。」

她背對著他，正在和一名同事說話，窗外午後的陽光，正透過明凈的玻璃照進來，淡淡的光暈籠著她的側臉，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在微笑。

這一瞬間，他不由一怔，停住腳步。

「可是你我都已不是瘋狂能純真的年紀，」秦淺笑，修長的指轉了一下玻璃杯，裡頭的茶葉輕輕飄浮，他的眼神有一些恍惚。

「六安瓜片？」Thomas略懂中文，有些好奇地問他，「那是什麼，Kevin？」

會議室里，他聽過她壓抑的哭聲，巴黎街頭，他看見她落寞地彈唱，他帶著傷心醉酒的她回家，第一次擁抱是她最無助的時候要求的，那一夜他聽她講述心底的那些陰暗……他知道她所有的傷痛，脆弱，茫然，所以也明白曾經的那份感和*圖*書情，和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

他自嘲地一笑，已經不願再去想，為何上午在等不到她一句解釋時，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會輕易瓦解。

「福伯。」秦淺笑著和他打招呼。

秦淺遲疑了一下。

喜歡，什麼是喜歡？

許久之後，他才靠在椅子上，黑眸靜靜注視那個盒子。

他這是怎麼了？眉心輕蹙，他有些氣悶地想。

秦淺依舊聚精會神地望著電腦屏幕，房間里此時的安靜，和外面享用下午茶的氣氛截然不同。

掰了一小塊巧克力放入口中，濃烈的苦澀感在舌尖漫開，一直滑入肺腑。

「Kevin，Jean給你的。」Rita敲門進來，把包裝精美的金屬盒放在桌上，又轉身離去。

電梯門緩緩合上，掩住他深邃的目光，和忽然陰沉的臉色。

「秦先生啊，我經常看到好多女仔拎著Kevin Chun的紙袋到店裡來食飯，還好開心地談你，猜你有沒有拍拖呢。」福伯親手從侍者托盤上端了點心布菜。

「先看要什麼點心吧，我讓他們先準備，」福伯把菜單遞給他們，「喝什麼？」

外面傳來一陣喧鬧，秦淺抬起頭，透過半掩的百葉窗，望著外面的人影攢動。

「一種綠茶。」他輕聲答。

他只是望著她，一言未發。和圖書

「這茶還真沒有，」福伯愣了一下，「秦先生，英國人也就知道茉莉花綠茶，就算是華人，喝中國茶的還是少。」

「是么？」握杯的手微微一頓，秦淺神色平靜地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拆開筷子上的紙套，「去幾天？」

而他，始終神情淡淡，卻在發現她表情變化時，胸口微微一痛。

Thomas一怔，看著他半響，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許多畫面，聲音，總是會不經意地躥上心頭，挑戰著他素來平靜淡定的心情。

「你喲啊買什麼自己決定就好了，不用問我……」身旁的有人經過，打著電話。

「當你看深淵夠久時，深淵也會會看向你——這是尼采說的，」Thomas挑眉回敬，「你知道，有時候帶著點瘋狂偏激的人往往最為純真，能看到實情。」

「是很久沒見到阿南了，大家都忙，」秦淺微笑，「等他回來再聚就是。」

「要去柏林，法蘭克福，慕尼黑，還有多特蒙德，所以要三天的樣子。」Thomas答。

觸到了她震驚的目光，他視若無睹地轉過頭。

嫣然笑語不經意間輕輕浮在耳邊，晶瑩剔透的茶水沖入杯中，水霧升騰里，他忽然有些失神。

「福伯，有沒有六安瓜片？」他問。

她按下數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