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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離開，她沒有讓任何人送她。怕重蹈覆轍， 她連咖啡也不敢喝，只是塞了耳機閉上了眼，喧鬧的背景頓時淹沒在音樂聲里。

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下，天真低下頭，淚流滿面。

上次回去，是母親病危，她靠在米蘭懷裡，簌簌發抖，十幾小時的航程里完全沒有合上眼過，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沒有可是，」她苦笑一聲，「Thomas，請你放過我。」

她摘下耳機，疑惑地問：「什麼？」

那邊沉默半響，傳來一聲嘆息。

「Kevin出事了。」Thomas上來就是這麼一句。

天真走到講台前，迎上眾人詫異不解的目光。

「好像是你的手機一直在響。」

萬水千山，我終於飛到你身邊，以為可以停在你掌心，你卻收回手，讓我去尋覓另一方沒有你的天空。

猶疑間，鈴聲又起。

「請問被披露的照片是否屬實？」

Thomas剛走上台前，記者們的提問已經迫不及待地接連拋出。

「你看著辦吧。」秦淺靠在沙發上閉上眼，臉上有厭倦之色。

「各位好，我叫Jean Tuen，曾是Kevin Chun的私人助理，並在營銷部就職一年半，但是我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Kevin Chun的情人。」

她呆坐在原地，心亂如麻。

「我知道你們很震驚，請聽我講完，」人群中議論聲頓時炸起，而她微笑繼續，「一周前我已經辭職，所以今天在這裏，我並非以員工的身份來進行危機公關，只是對大家談一點個人想法。」

她打開hｔｔps://ｍ•ｈeｔｕbooｋ•com•ｃｏm手提箱，捧出裏面的紙盒，心臟失了節奏。

其實，她自己也從未看過，因為她不敢，她怕看一眼，原本收拾好的情緒又會輕易崩潰。

倫敦Hea Throw機場似乎永遠都不會安寧下來。

很久之後的某一談，他望著窗外的鳥群，突然這麼回答她。

為什麼？她問。

「我曾經苦苦追求，執著于這份感情而不得，誰也無法體會我的失望和傷痛，在他乾脆利落的拒絕之後，我應該憤而離去的，但是我無法恨他。所以，我去而復返，所以，我現在站在這裏。我想問各位，同性戀如何？即便他真的吸過毒又如何？難道我們要一直受困於過去嗎？請你們請一下，一個對自己的妻兒，親友，員工都至情至真的人，他能壞到哪裡去？我不管他現在的公眾形象有多差，他的事業也將受到多大的影響，我依然敢告訴全世界，我從來沒有後悔愛上過這個男人，也堅信他永遠值得信任。」

沉寂。

「你的發言會講些什麼？」秦淺打斷他的話，深沉如墨的眼眸望著他，「Thomas，我知道你處理事情的手段，但這些照片確實是真的。」

她打開包翻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三個未接來電，都是Thomas的。

她塞上耳機，繼續聽歌。

「讓我來和他們講，Thomas，」天真淡淡一笑，明亮的眸望著他，「相信我。」

「請問Kevin Chun有沒有完全戒毒？還是一直都是癮君子，不過隱藏得很好？」

「二十分ｈｔｔps://m.hetuｂｏｏk•ｃｏm.cｏm鐘后我會安排他們進會議中心，你目前不要出面……」

「他向來低調，是否就是因為不像以前的事情被人翻出來？」

「一個小時前，我還在Hea Throw機場，等待飛回中國的航班，但安檢過後我知道這個新聞，所以我又回來了，諸位不相信的話，這是我的登機牌，」她舉起手上的紙片，「而且我的行李此刻已經在飛往上海的客機上，大家也完全可以查到。我為什麼要回來？因為作為他曾經最親密的人之一，我先告訴你們一個我所知道的Kevin。」

無數個結果涌了出來，各種格式，文字的，視頻的，圖片的。

新聞附帶的兩張照片，一張是秦淺和一個男人親密相擁的情景，似乎在一個燈光昏暗的酒吧里，兩個人看起來都意識不清，另一張照片，則是秦淺似乎在昏睡，而旁邊有人往手臂打針，有人則吸食白粉，背景環境難以辨別。

一針一線，每一個皺褶，每一處線條，每一寸絲緞……無一不透著精緻的用心。

「Kevin Chun真的是gay嗎？據說知情者懷疑是他害死其男友，你們如何解釋？」

不知誰在身後鼓起了掌，然後，整個大廳內都響起了掌聲。

Thomas望著桌上的今天剛發行的報紙，娛樂版頭條赫然寫著：璀璨之後的污濁，揭秘KevinChun——首席設計師在義大利時曾是重度癮君子，被疑聚眾吸毒，同性男友因此致死。

「Kevin，現在外面都是記者，不管怎樣，我們都必須儘快召開新聞和*圖*書發布會。」Thomas看著坐在沙發里的秦淺，後者握著紅酒杯，面無表情地喝著。

天真，你像那隻小鳥，慌慌張張的，想找個地方停下來，卻又充滿了警覺，不敢停留太久，所以一直在飛。

「他人沒事，但是公司……」

後者遲疑地看著她，數秒後點點頭，緩緩退開。

她盯住屏幕，腦中一片空白。

——————

「可是Jeans……」

不，她不要再去想他，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牽連。

「我不知道我們再找你對不對，」米蘭的語氣有些無奈，「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許可以上網搜一下Kevin Chun現在的狀況，或者，這個電話結束后你就關了手機等待登機……總之，你自己決定。」

「Thomas，怎麼了？」她接通電話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忽然間，聽見耳里的全是那短短一句——Kevin出事了。

「天真！」在她以為Thomas就要掛斷電話的時候，米蘭的聲音突然響起。

「如你們一樣，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是癮君子，真的是同性戀且害死了所謂的男友，但我可以說，在我眼裡，他一個有才華有責任感有氣度，正直善良的好男人，是一個寬厚溫柔的好父親，也是一個情深意重的好丈夫。是他帶著我走出人生的低谷，學會積極向上，重新相信感情，他教會我很多人生道理，也對我關愛備至，而我之所以辭職並離開，因為我愛上了他，但他卻無法回應我。他的錢包里，至今還放著他妻子的照片，他從來不對我撒謊，掩飾他對亡妻的深情，他告訴我和_圖_書，他憐我，惜我，寵我，喜歡我，辜負我，對不起我，但卻不能愛我，在我們分手，我決定離開后，他怕我為此受到傷害，在我的人生再度留下陰影，甚至在兩天之內設計並趕製出一件婚紗給我，希望我以後可以嫁給真心愛我的人，而他則永遠像家人一樣呵護我，祝福我。」

他微笑開口，態度鎮定老練。

「各位下午好，讓你們久等了，我是Thomas Watt，Kevin Chun營銷部門主管，兼任設計部總監，也是此次事件的發言人。你們有任何問題，我都會儘力為你們解答。」

他頓時愣住，望著穿過人群，一步步走上台的年輕女子。

「請問作為Kevin Chun的員工，你們在聽到這一爆炸性新聞時，是什麼反應？」

「Jeans，你怎麼回來了？」他壓低聲音問道，「你要做什麼？」

Thomas蹙眉望著秦淺：「即使是真的，也已經過去，是有人故意要翻你舊賬，難道你就這麼認栽？」

天真怔住。

一記清亮的女聲，響在Thomas開口之前。

「謝謝，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她點頭致意，淚水就在那一刻，驟然湧上眼眸。

「當然可以，」天真忍住眼淚微笑，「真巧，我所有的行李都已託運，惟獨這件婚紗隨身帶著。」

「Thomas，」她迅速打斷他，「既然他人沒事，公司的事已經和我沒關係了。」

Ipod里，放的是Nick Cave的《To be by your side》，憂鬱深沉的歌聲，鳥群展翅高飛的撲響，震顫人心的鳴叫…ｈtｔｐs://wｗｗ.hetuboｏｋ•ｃｏm•cｏｍ…她仰著頭，感覺臉頰劃過濕熱的淚水。

她拿起手機，上網，在搜索欄里輸了兩個單詞，Kevin Chun。

走廊拐角處，有個人長身淡立，他遠遠凝視講台上的嬌小身影，薄唇緊抿，眼眶泛紅。

「非常震驚。」

有沒有人說你像只小鳥，他曾說。

放眼望去。有人靜坐，有人擁抱，有人購物，有人吃喝，眾生百態，悲歡離合。

她手一顫，卻仍是平靜地問：「他人怎麼了？」

她已經這麼辛苦。

這是他留給她最美的回憶，也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沒有人可以懷疑它所有凝聚的真誠和深情。

「小姐，小姐……」旁邊有人推了推她。

她原本是想，等到時光沉澱一切，當她終於對他釋懷的時候，再打開這個紙盒。

————————

飛越過那山，飛越過那海，穿過了那茂密無際的森另，掠過那令人窒息的山谷啊，我為你而來。飛過那莫測的沙漠，越過那壯麗的山脈，穿過了狂風和驟雨，我為你而來。每一里路，每一年，每個人的淚光點點，我解釋不了，也不願去深究。我只堅信一件事，翅膀能將愛送到面前，今夜我守候在你身邊，可明日我又將飛遠。從深深的海洋島那高山之巔，掠過你夢的邊緣，來到那令人屏息的山谷間，就是為了陪伴在你的身邊。飛越了那一望無際令牛羊卻步的荒野，親愛的，我永不停息，就是為了陪伴在你的身邊。

當潔白的紗袍在閃光燈下展開的那刻，所有人都屏息於它的美麗。

「請問，可不可以讓我們看一下那件婚紗？」角落裡，有個年輕的女記者舉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