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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京望著她，口氣遲疑：「你當真退了那狀子？」

孟廷輝低頭，輕聲道：「殿下英明。」

朱牆下的陰影中突然竄出幾道人形，直撲向她，從後面勒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然後將她飛快地拖向不遠處的一處死角。

寒風過膚，刺痛了她裸|露在外的身體。

孟廷輝與曹京雙雙抬頭，見是太子身邊的黃衣舍人，忙起身相迎。

人剛走沒多久，曹京便回來了。

西津街頭的夜市上買來的……

一進鼓院正廳，卻見有個紫袍官員負手站在當中，正在等他們。

木盒上的細細紋路硌著她的掌心，一條條印進她心底里去。

嘴角又揚起一絲微笑。

沒想到她呈上去的狀子他批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之狠。

她驀然腿軟，坐了下來。

孟廷輝聞言忽而笑了笑，「好說。」她又揖了揖，道：「在下還有事，須得先行一步，待退了這狀子后必當遣人去太僕寺稟魏大人。」

孟廷輝未抬眼，只是隨口亂應一聲，沒有答他。

曹京亦起身，看向她的目光頗涼，唇動似是欲言，可卻再沒說話，只是上前拉開了門，同她一起走了出去。

雖是春日，可日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仍落得早，天色未幾便由昏灰轉作深青。

一個個看過去，有梅子姜，有香糖果子，有間道糖荔枝，還有水晶角兒，無一不是剔透誘人，引人發怔。

她喉間火辣辣的疼，驚地想叫，可卻被人捂住嘴出不了聲，只覺背後重重一痛，天旋地轉間整個人便被壓到了硬梆梆的石地上。

孟廷輝聽得心驚，原只當王奇最多被勒令歸府以伺查案，卻不料王奇竟會被下御史台獄，更沒料到太子會讓大理寺、刑部會同御史台三司會審此案！

舍人方才說的話仍在她耳邊蕩來蕩去——

她挑眉，看向那小木盒。

連這夜風也變得悅人起來，腳下的長長磚道也好似不那麼長不那麼難走。

孟廷輝臉色不善，想到先前那個值吏說此事已遣人去太僕寺呈情，當下便沖那官員拱手道：「想必是太僕寺少卿魏明先大人。」

她淺咳，嘴被堵住發不出聲，只覺呼吸不能，然後左臉處又被扇了一掌，腦側重重地磕在石磚一角上，尖銳的刺痛一剎間抹殺了她的神智，再無知覺。

孟廷輝點頭，垂睫攏袖，轉和_圖_書身快步走出鼓院，讓門外值吏將那百姓帶出宮門找地安歇一陣兒，然後自己飛快地往門下省走去。

待至酉時左右，諫院外來了人，進門便道：「孟大人？」

廳外忽然有人影晃過，她這才回神，趕緊將那木盒蓋起收好，臉色亦轉，端起一副正經的模樣，執筆低頭。

四周方整，木色朱正，上面細細密密地雕了瓶紋，又拿彩漆勾繪過，精緻奪目。

她眼角一片濕，眼前模糊不已，在夜色中看不清這些人的面孔，只覺身子僵痛不已。

想來之前青州二事因朝中東班老臣們相阻而未能將王奇革職問罪，他心中必也是存了許久怒氣，此事正是讓他再拿王奇開刀的好機會，他怎可能棄之不用？

她將下巴收進官服高領里，咬唇輕笑。

雖言不敢受，可她卻握緊了那木盒，掌心滾燙。

到底……到底不是她在自作多情。

曹京面色亦驚，轉眼看向她，開口卻道不出一字，半晌才皺了眉頭，朝那舍人微微一揖，撩袍走了出去。

腦中閃過他那一張冷峻的面孔，心底頓時變得暖暖軟軟的，好似浸了蜜一般的甜。

胸口跟著一痛，不只有幾隻男人的手探hetubook.com.com上來，開始大力撕扯她的官服，布料被撕碎的悉娑聲細小卻令人恐懼，在這寂夜中輕輕震漾。

孟廷輝正色坐在案前，低了頭看卷簿。

魏明先沒料到她應得這般爽快，臉色有些訝然，可仍是微笑道：「那我便在太僕寺等著了。」

下一瞬便有一巴掌朝她右臉上用力扇了過來，力道又猛又重，登時扇得她眼冒金星。

走著走著，手便不由自主地伸進袖袋裡去摸那個梅紅色的小木盒。

黃衣舍人見她這樣，也沒再說什麼，只笑著揖了一揖，然後便走了出去。

初春夜風撲面依舊寒，她攏緊了衣襟，足下飛快，腦後髮髻微散，掉出來的頭髮被風吹得凌亂不堪。

她覺出膝蓋處鬆了些，心跳飛快，拼了力地抬腿朝前一頂，狠狠撞上了那男人的下身。

夜市上……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稍稍一撐，開始伸手解褲帶。

而那個來訴狀的百姓已被人帶至外面，看不見影兒了。

有男人粗糙的嘴唇壓上來，用力咬吻她的身子，大手探下去扯落她的長裙，一邊擠開她的雙腿。

耳邊傳來其餘男人的粗喘聲。

忍不住又將那木盒打開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和*圖*書裏面的小食，看來看去，總也捨不得合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冷風，握著那木盒，大步轉過街角。

待到了左掖門處，她才蹙眉回頭，想起曹京沒有同她一道出來，可念轉腦際也未多想，便自己一個人回了諫廳。

黃衣舍人輕聲道：「孟大人，這是太子昨夜遣下官去西津街頭的夜市上買來的，在御膳房的冰屜里擱了大半天才拿來的。」

魏明先微笑，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孟大人。」他看看門外，聲音不由低了些，開口倒是直截了當：「王奇之事我已聽人說了，特來此地向孟大人討個人情，可否將這狀子退回去？」

孟廷輝捧著木盒僵在原處，臉色微紅。

那黃衣舍人又向她道：「太子問，孟大人可還有話要呈稟的？」

那人走過來，未看曹京，只對她道：「孟大人呈上去的狀子與奏疏太子已閱，硃批直送御史台，使人明日清晨前羈太僕寺主事王奇下御史台獄，諭令此事並同之前的青州大營一事徹底詳查，二日後由大理寺卿潘大人、刑部侍郎劉大人會同御史中丞薛大人三司會審。」

她拚命掙扎，長發碎亂地披了一身，可卻掙不過壓住她四肢的和圖書數雙手。

她心裏忽然一緊，伸手去拿木盒時指尖竟在發抖，然後當著那舍人的面打了開來，就見木盒裡面分了四個小格，每個小格里都放了些吃的。

她抑不住嘴角的笑意，眼底濕漉漉的，生怕這是一場夢，下一瞬便會驚醒，發現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黃衣舍人瞧這諫廳內左右無人，這才面露微笑，上前幾步到她案前，一展闊袖，從裏面摸出一個小方木盒，輕輕擱在她案上，道：「這是太子讓下官帶來給孟大人的。」

門下省諸廳里人聲已少，幾間大屋子裡的宮燭也已熄了，孟廷輝這才掩了卷簿，收拾了東西，吹滅燭火，走了出去。

夜市上買來的……

她低眼，合上木盒蓋子，抿抿唇，才道：「替我回稟太子：臣謝殿下好意，臣愧不敢受。」

先找了起居郎問過眼下太子人在何處，然後取出狀子封了，寫了張呈情奏疏附上，然後命人將那狀子直呈東宮太子案下。

她望著曹京背影，半晌才收回目光，低低一吁，想來曹京心中此刻定是將她恨透了。

男人低低吃痛聲響起。

他便也未再細問，目光在她臉龐上逡巡了幾圈，便歸案治事，許久都未再與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