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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風流

作者:水煮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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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渡江北上 第245章 單騎入營

第六卷 渡江北上

第245章 單騎入營

一聽此話,劉濃心知,薄盛定然已願從附上蔡,暗喜不已。當下,二人行至中腹凸起地帶,劉濃踞石而坐,摒退左右,請薄盛坐于對面之石。而後,揖手嘆道:「亂世人難,軍主為生計,不得不劫劉濃。劉濃為生計,不得不過嶺,兩相妄造殺孽,莫奈何哉!」
「劉,劉濃……」
薄盛嘴角一抖,捧搶道:「悍卒矣,天下之強兵,薄盛見之亦多,姑且不論甲利,單以戰陣而論,不在胡人石勒具裝鐵騎之下!」
「且慢!!」
「放肆!」陳午挺刀便斬。
薄盛看著意動的人群,心亂如麻,深吸一口氣,皺眉道:「我等依山討食,興許尚可多活幾日,若入上蔡並無糧種,該當何如?!」
言罷,揮袖而去。
郭璞慢慢推開槍尖,淡然一揖:「螟蟻尚且眷生,何況人乎?郭璞自是畏死!」
薄盛穿行於陣中,越行越驚,經得半個時辰休憩,白袍體力已復大半,一眼看去,儘是凶戾之光。北宮有意將傷亡者置於敞開的牛車中,好讓他看個明白,一番血戰,傷亡卻不及三十。
良久,良久,不聞聲,薄盛眉心跳來跳去,暗中則揣度其計,而劉濃此言已明,當向何人借,又當以何計,彼此心照不宣。
漸行漸近,薄盛眉眼一縮,萬萬未料到此人竟是這般年輕俊秀,其人,雖是面上猶染血漬,殊不知,血紅襯玉白之下,更增輝色。
郭璞深深一揖,笑道:「郎君,但且稍待,想必定有佳音。」說著,接過酒杯,緩緩轉身,望向山嶺,劉濃亦眯著眼睛,隨其展望。
陳午心猶不甘,揮刀叫道:「若要從,爾等從!軍主,那劉m.hetubook.com.com濃不過區區一府君,我等豈可屈下從之?!莫若往投祖豫州,亦可殺敵驅胡!」
半個時辰后,有一騎踏出山嶺,沿著斜坡緩緩而下,來人止於營外百步,翻身下馬,提著烏木槍,單人單槍行至三十步內,直視盾陣。
陳午吼道:「若劫爾等之糧為種,我等便可安度凜冬!軍主,此賊所言在理,東南西北皆無去路,唯有拚死一劫!!」
果真事成……
薄盛冷聲道:「怪道乎,劉府君會由南至北。有祖豫州戰胡於前,府君當可安心經營於後,若不亡于汝南,怕是不消幾年,必將成勢也!而祖豫州既然容汝,想必是因汝南潰糜也!罷,此事與薄盛無干,薄盛僅作一問,劉府君將從何處討來糧種?」
郭璞猛然一聲大吼,揮袖踏前一步,豈容他再行挑拔,指著陳午的鼻子,叫道:「我家郎君乃晉室之仕,身具天賜洪福,為興北伐胡而至!汝乃何人,敢行劫路?寧不見天龍與旋龜乎?!來來來,汝且縱軍泄下,郭璞倒要觀之,溫盞之後,何人之顱掛于尖槍!」
薄盛冷笑道:「汝既畏死,何故身入刀籠?」
劉濃神情一怔,繼而劍眉一拔,拱手道:「劉濃,見過薄軍主!」
薄盛拍馬盪開陳午,眯著眼睛打量郭璞,而郭璞也將眼光撤離那血水狼跡,迎視馬上之人,此人身材雄壯,三十有許,滿臉密布麻坑,眼若飢鷹,嘴角有道刀疤,極其猙獰。
「薄盛,求見劉府君!」
便在此時,嶺下響起一長一短號角聲,郭璞面色一變,冷聲道:「諸位,嶺下拔營號角已起,郭璞人頭在此,hetubook.com.com若要取,當來取!若不取,郭璞將往!」說著,拔開薛恭的手,甩著衣袖,大步下山。一路前行,無人敢攔!
「鏘!」
劉胤眼神極好,見薄盛手背肌肉一松,自己心中也徐徐一松,放下了長弓。方才,若是薄盛之手再緊一分,敢有異動,當被一箭穿心!
「爾乃拙鳩,欲陷萬眾于死地乎?!」
少傾,薄盛摸索著丈二烏木槍,眼光亦陷入其中,沉聲道:「此槍,原屬并州,以并州之喬為身,以并州之鐵為刃!昔日,渾身若雪,而今,盡染胡血!姑姐不論,能否穿行塢堡叢林抵擋淮南,卻論天下何所安?安身生命,何處可容?天不容收,縱刀乞活!此活,乃已身之活,亦乃蒼生之活!」
劉濃沉沉一拱,心中卻暗嘆:「聞其所言,好似祖豫州並不願接納乞活軍,想必是因乞活軍流伐四野,曾附從多方勢力,為匪為軍,混亂不堪之故。罷,莫論其乃何因,我當行我意!」
郭璞心中一定,朗聲道:「自然作真!如若不然,郭璞為何來此,枉顧已身乎?」
薄盛抬槍架過,睨視陳午,冷冷喝道:「容他講完,再殺不遲!」
語聲鏘鏘,髮指眥裂,逼得人群倒退,竟赫得陳午也隨之後退一步,按刀的手亦在顫抖。方才的天龍旋龜,那是鐵證如山!若要再行劫糧,不知將滾落多少人頭!
趁威當順勢,郭璞朝著四面八方一揖,朗聲道:「郭璞前來並非逞威,實乃爾等皆屬我晉室之民,郭璞不忍見爾等慘死於野,故而求懇我家郎君。若是爾等心存良善,願棄刀兵,盡攜山中存野,隨我家郎君入上蔡,或和_圖_書可得一地休養繁憩!至於糧種,待至上蔡后,我家郎君定為爾等討之!」
薄盛道:「若其不從,該當何如?」
郭璞抖了抖手,籠袖抱臂,眯著眼睛環顧四野之人,冷聲道:「郭璞畏死,然,若郭璞一人身死,可有千萬人陪宿入葬,當為死得其所,死得壯哉!何樂而不為矣?!」
「安?」
郭璞暗喘一口氣,此事多半已成,嘴角一裂,朝著薄盛一揖:「不可過久,郭璞權代我家郎君通融一個時辰。屆時,若軍主與各位首領尚未思妥,我等不待!尚望各位,深思慎慮!」
「然也!薄軍主,請入內再續!」
「且慢!」
陳午悻悻而退。
劉濃側首看向薄盛,淡然笑道:「薄軍主,此乃全身重甲,軍中此甲,也不過四百套!若無此甲與盾,劉濃不敢過嶺!」
「軍主壯哉!」
若言伐北,薄盛當投祖豫州,何需投我劉濃。即便祖豫州因四戰故,收納不得流民,但百戰乞活軍,祖豫州必然心喜而納。
「薄盛願投!」
二人對視數息,薄盛以烏木槍挑著郭璞的寬袖,戲謔道:「當真不畏死乎?」
薛恭看向薄盛,喜道:「薄軍主,若可得糧種,我等再搜盡山中野物,雜以菜草,當可安度也!」
無干,方乃緊要啊!劉濃暗暗一嘆,薄盛單槍而來,便是在探此無干!若是給不出滿意答案,其人定將他投!
郭璞慢慢回頭,斜眼馬背上的薄盛,心中怦怦亂跳。卻見薄盛眉頭倒豎,勒著馬原地一陣打轉,而後仰天眯眼觀日,聲音冷沉:「此事,滋事體大,可否容我等稍事稠慮?」
劉濃沉吟片刻,不答反問:「薄軍主自冀和圖書州來,為何不攜民渡淮水?淮南安矣!」
陣內,郎君按著楚殤,捉著酒杯迎來。
所為何來……
晨陽方起,灑遍山崗,映盪血水,輝照殘肢。郭璞昂首挺立,右手緩緩的捋著須,意態從容,負于身後的左手卻在輕輕顫抖。若非置身於亂軍叢中,他定會反身嘔吐。
劉濃道:「按晉律,肆意霸民圈田者,當以刑典而論,或弒其首,或誅其族!然,北地傾覆之下,為民求活,亦乃情有可願!法不外情,情當隨法,故,必予借糧!」
當即沉聲道:「若問劉濃何來,當在以上蔡為據,拒敵于外,養民存息,繼而徐徐圖之,或將三五載,或將七八載,定有一日,可陳雄兵于外,復我華夏之土!」
薛恭排眾而出,朝著郭璞深深一揖,抬起首來時,滿眼具是希冀。
薛恭趕緊一個疾步,拉住郭璞的衣袖,不讓走,回頭看向薄盛,悲聲道:「薄軍主,至軍主率軍而來,多行義舉,致使此地萬民得存,薛恭感激不盡!然,民便是民,匪則乃匪!而今,若不從劉府君,待冬至,恐伏屍百里矣!」
一輪紅日初升,燒灼滿山金紅。
劉濃走到薄盛身側,將手一擺,闊步行於前,仿若絲毫也不在意身後跟著一員猛將。而薄盛則呆怔三息,隨後望著劉濃的脖后,眼底一縮一緊,終究是拖槍而隨。
呼……
稍徐,劉濃深吸一口氣,冷瞥一眼薄盛,淡然道:「糧,當討于有糧者!」
郭璞眼底急縮,盯著陳午暗自盤算,嘴角抽起一絲冷笑:「郭璞若引刀成一快,倒也無妨。然若郭璞就此一死,爾等日後必亡。」說著,推開身前幾柄柴刀,走到高處,指著和*圖*書嶺下,高聲道:「赤里百里,顆粒無存!往南,乃陳、張塢堡,往東,乃徐、胡塢堡,往西,乃大河,往北,乃郭、趙二堡。即便爾等守山獵野,可能度過百日?即便爾等度過百日,可能熬過凜冬?屆時,想必郭璞再經此地,定是橫屍連野,慘猶勝今!」
劉濃把酒杯一遞,贊道:「參事孤身獨往,浩然之氣,具冠而勇,概莫能之,劉濃負諾在身,不可飲酒,不然,定陪參事謀醉!」
薛恭道:「這……」
揮刀狂吼,人群臊動。
當經過一排虎噬衛時,薄盛瞥了一眼他們身上的甲胄,血漬漸干,碎肉猶掛,其上斑痕累累,卻無一被洞穿!
薄盛凝目劉濃,半晌,冷聲道:「劉府君,所為何來?」
薄盛忍不住的雙手捧槍,問道:「敢問,汝乃何人,何家美郎君當面也?」
伴隨著薄盛高揚的呼聲,盾牆從中裂開,走出一人,此人劍眉星目,身披烏墨甲,肩飛血紅袍,腰挎四尺闊劍,步伐沉穩,不徐不急。
「嗚,嗚……」
郭璞大聲道:「依山刨食,壯者或許可存,老弱必亡!爾等何不思之?我家郎君由南至此,所為何來?當在興北也!故而,天亦眷之,方興怒罰!而上蔡,民不存戶,荒地百里,種糧若下,莫非爾等不會操持乎?乾坤復亂,當以何求?乞討乃何,皆在一地安息而活也!言至與此,諸位,好自為之!」言罷,再不多言,揮袖而去。
「嘩……」
沿著斜坡而下,山風吹來,腳下輕飄飄的,背心卻陣陣發冷,不著痕迹的伸手一摸,早已濕透。將至盾陣時,頓步,正了正頂上之冠,整了整袍衫,闊步入內。
「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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