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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風流

作者:水煮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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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聲名鵲起 第308章 巧心碎湖

第七卷 聲名鵲起

第308章 巧心碎湖

白袍曲領著十名帶刀戌衛從箭哨而來,看見此景,嚇了一跳,按著刀,快步上前,沉聲道:「大管事,雪正濃,牆上滑,切莫攀之。」
想著,想著,眸子幽然一盪,稍稍踏前一步,扶著箭剁口,好似欲攀上去。
「罷了!」
徐氏猶豫道:「大管事,有一事……」
碎湖笑了一笑,好似恍然大悟般搖了搖頭,笑道:「然也,近日太忙,碎湖竟迷障了,幸得妹妹提醒,想必主母將起,妹妹且往。」
碎湖將將走到西樓口,便見娘親徐氏匆匆而來。
「勿需多禮。」
此時,鶯歌從院中來,拽著裙擺沿梯上樓,朝著碎湖萬福道:「大管事,東廂貴客起了,幾位貴客齊至紀貴客室中。紀貴客見雪正美,意欲與好友出庄,入桃林,破潭釣雪。尚有,尚有少主母尊父。」
往年逢雪,每每行經此地,她會不時回望身後的足跡。而今日,她卻仿似忘卻了,一步步來到箭剁口,孑然立於熟悉的位置,放眼望向莊園。
忽然間,碎湖身子一顫,輕然一笑,眸子彎得好似月牙兒。原是林中,劉胤好似欲抱巧思,卻讓巧思踩了一腳。隨後,便見巧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跑。劉胤拔腿欲追,殊不知,一隻雪球飛來,不偏不倚,砸了個正著。
昨日,陸玩本欲離去,卻被紀瞻挽留。
「嗯……」
白袍曲領暗中抬目,仔細辯了辯大管事的神色,放下心來,嗡聲道:「大管事賞雪,我等不便打擾,告辭。」言罷,按著腰刀,重重一個闔首,領著戌衛繼續巡示院牆,卻悄悄留下一人,使了使眼色。
「噗嗤……」
徐氏眉頭一抖,隨後,想通了關竅,笑道:「極好,極好,我兒的法子絕妙,如此一來,既省卻小郎君諸多尷尬,亦可使小少和圖書主承喜與少主母。我這便去照拂小少主,定將小少主打扮得漂亮……」
來福現名劉胤、字懷信,乃小郎君所賜,闔莊上下皆知劉胤極喜巧思,奈何,小妹卻不喜劉胤。待春來,小妹便雙十有二了,主母一直未提,娘親亦故作未知,若再不嫁,許以何人?莫非與碎湖一般,終身不嫁乎……
碎湖微微一愣,眸子眨了一下,正色道:「嗯,命人速速前往潭亭掃雪,備上各色吃食與頭酒,醒酒燙需多備,溫于壺中。而後,勿需侍奉近前,遙護。閑雜人等,莫近!」
款款走過中樓,慢慢冉于東樓,碎步飄出西樓,待至屋檐未及的棱牆邊角處,伸出手探了探雪。晶瑩雪花,觸手微寒,浸入掌紋中。隨即,撐開了手中的桐油鐙,默然行向雪深處。
公元321年,正月初一,早春發末雪。
這時,雪雁穿過迴廊直直走向棱牆,待至近前,萬福道:「大管事,小郎君起了,少主母尚歇。」
稍徐。
莊院內外,一片肆意揚揚,恰若大白貓的腳掌,東一踩、西一踩,踩作凈白。田壠被染成雲錦,仿若展鋪白葦席,高大的水車凝固,掛著浮雲朵朵,老莊隱於雪山下,默默不作聲。
一幹部曲神情豁然一松,華亭劉氏上下數千人,誰人不知大管事聰慧練達,將主別六庄治理的井井有條,而今華亭劉氏之興盛,自是小郎君與小娘子多勞,然萬萬離不得碎湖,切莫一時興起爬牆,若是失足,後果不堪設想。
楊少柳淡淡的應著,蓮步輕踏,走向中樓,邊走邊道:「我自入中樓,勿需人拜見,亦勿需諸般俗禮。」
「知道呢。」
清溪不複流,翠竹換新顏。
「是。」雪雁捧鐙欠身。
雪,下得正緊。
妙戈自廊角轉出,明和_圖_書眸緩睞、顧盼生輝,端手于腰際,淺淺一個萬福:「大管事,喚妙戈何事?」
「嗯……」
「諾!」
楊少柳飄過分廊,在入中樓的廊口頓身,驀然回首,淡聲道:「昔日所言,汝莫放在心上。華亭劉氏得汝,阿弟有汝,實乃天賜洪福也。」一頓,絲巾一翹:「即便,汝之所言,曾令少柳不快。」
「碎湖?!」
雪雁嫣然一笑,樂道:「小少主本就粉玉雕琢一般,即便不作任何裝扮,也定能討少主母喜歡。」
碎湖細眉一皺,想了一想,冷聲道:「稍後,待見過主母,拜畢少主母,且將妙戈請至我室。」轉念又一想,嘆道:「罷了,行有不得,反求諸已。此乃碎湖之責,早該有備。」
「荒謬!」
徐氏神情變了變,看著花容月貌的女兒,暗暗嘆了一口氣,自從碎湖做了大管事,爹不親,娘不愛的,竟不知不覺為家人疏離了許多,當下,心中一疼,壯著膽子,愛撫女兒的手,柔聲道:「我兒,娘親,娘親疼你,不弱於汝妹……」
「嗯……無妨,我只是想,臨近一觀舊庄。」
「大管事,不可!!」
碎湖輕聲一呼,提著裙擺便欲伏身,卻見楊少柳已然轉身而去。
「噗嗤……」
少傾,大管事細眉顫動了兩下,神情回復,眸子愈發堅定,端手行向東樓。
雪紛紛揚揚的灑著,碎湖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捉著雨鐙,沿「曲」字迴廊而行,廊面光潔,投影拂紗。
碎湖仿若未見,顫動了下眸子,喚道:「且慢!」待曲領恭敬回身,嫣然笑道:「天寒雪重,崗哨辛苦猶甚,需得多起火堆,每人賞酒三盅,溫后再飲。」
黑白相間的窈窕身姿一閃即逝,碎湖抿了抿嘴,心道:「妙戈,確屬有疑……」又見時辰已www•hetubook•com•com不早,院內身影漸漸往來如織,估計著小郎君束冠將畢,便端手于腰間,邁著小碎步,邊走邊思量。
碎湖稍作沉吟,細聲道:「按禮,少主母與小郎君得入中樓,拜見主母。娘親且將小少主迎至中樓,待少主母見過主母,女兒會命人知會娘親,屆時,再令綠蘿小君入東樓拜見。娘親勿憂,綠蘿小君與小少主之事,少主母早已知曉,少主母乃嫻雅貴女,不容猜疑!」
碎湖笑道:「少主母所攜眾婢尚不知小郎君習性與口味,稍後,我告知于妹妹,小郎君雖不會久居於華亭,然侍奉之人不可缺,即日起,妹妹侍奉于東樓,何如?」
碎湖迷了下眼,緊了緊腰間的手,忍不住的感嘆:「若論顏色與風姿,何人可比楊小娘子?嗯,昨日之少主母相差彷彿。」欠身萬福,細聲道:「碎湖,見過小娘子。」
白袍曲領下意識的退後數步,不敢正眼視之,暗中卻委實擔心,垂首道:「大管事若想一觀舊庄作坊,何不驅車前往?」
「調皮丫頭,小少主豈是你我可議?」徐樂嗔了雪雁一句,笑呵呵的離去。
「碎湖……」
鶯歌領命而去。
碎湖步子一頓,將桐油鐙一收,遞給雪雁,淡聲道:「小郎君有言,莫論來處,但作今觀,不可多疑。亂由疑起,然卻不可不防,日後,若有異象,且稟於我,不得私議。」
巧思竄到院下時,猛然間看見了高牆上的碎湖,細眉唰地一挑,仰著臉蛋,眯著眼睛,凝視這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阿姐。
冬盡春來,最後一場雪。
碎湖秀足一縮,離箭剁口稍遠一些。
「諾。」
碎湖搖了搖頭,往後縮了縮,稍徐,再進,便見巧思已去,暗思:嫣醉曾言,待大婚之後,小娘子便會與小郎和_圖_書君商議,將夜拂妻以羅環。研畫也將嫁於胡煜,雪霽,主母也有意許與健弟。嗯,至此,大婢盡去,需得再補方好。尚有留顏與蘭奴,二人各掌一庄,改日需得細談,以探究竟。待再過兩日,便召集各庄管事,拜見少主母。小娘子主商事,少主母即入華亭,理當掌庄……
「小妹,真傻……」
妙戈未作絲毫猶豫,淺聲而應,隨即,再度一個萬福:「只是,主母需人侍侯呢。大管事,何不將小郎君習性告知少主母之婢呢?」
雪雁道:「早已備下,不曾有缺。昨日乃新夜,是以,少主母所攜眾婢未予奉寢,婢子請妙戈前去,焉知,妙戈,妙戈……」一頓,咬嘴道:「妙戈未往,梳燕已至。」
碎湖心中既酸且甜,悲勝於喜,複雜無比,當即穩了穩心神,柔聲道:「娘親,所來何事?」
碎湖紅著臉,一聲嬌嗔,眸子里卻滾動著淚花。
徐氏皺眉道:「綠蘿小君前幾日承露,身子更為慵懶。然,禮不可廢,稍後理當前往拜見少主母,可需帶上小少主?」
雪漸斜,戀著裙角,碎湖緊了緊手中鐙,時辰尚早,整個莊園猶未蘇醒,主母起的較晚,郎君與少主母定然安睡,賓客們,一夜酣醉……嗯,那是何人?眸子一滯,微微傾身,待辯清了雪林中的倆人,嘴角一彎,是來福與巧思。
猶記昔年,薄霧似紗盪,燕子飛時,雙雙。如今,茫雪似蝶,百花殘盡,獨立。
「諾!」
「嗯?」
唉……
碎湖頓住身子,掌著桐油鐙緩緩轉過身來,恬靜的笑著,眸光柔和中帶著親切,但又仿似隔著障障青山,明明身在近前,卻不可褻觀。
碎湖眸子掠向雪中小院,柔柔笑起來,心道:「少主母雍容華貴,典雅若素,臻巧不妒,實乃小郎君絕佳良配。https://m•hetubook.com•com」恁不地,眸子一滯,掠見一抹黑白相間的身影從廊角溜走,細眉一皺,喚道:「妙戈,且稍待!」
「小娘子!碎湖……」
聞言,碎湖紛亂思緒一收,掌著鐙走向迴廊,吩咐道:「早食可有備好?胡瓜需得多伴,少主母喜食細粥,三成湯,切不可太膩。小郎君今日定然不會練劍,想必會練字,何人侍侯?」
「娘親!」
將出西樓,身後傳來一聲喚,一回頭,楊少柳攜著嫣醉、夜拂、革緋,款款行來。雪花飄飛,領前一步的楊小娘子依舊縛著絲巾,梳著巾幗髻,斜斜插著一枚離鸞步搖,身襲大紅斗蓬,左肩嵌著一束碗大海棠,夾得臉蛋極小,淺淺邁著雪絲履,腳尖花瓣一顫、顫。
曲領神情一喜,快步而去,行至一半,卻晃了晃頭,暗道:「大管事此言,為何如此耳悉,與何人相似?」皺眉深思,驀然間,恍然大悟,情不自禁的裂了裂嘴,笑道:「昔年,小郎君亦曾言及,幾乎一字不差。」
伊人情懷如素,滴月方為碎湖。背影纖細,雙肩如刀削,淡紫色的抹胸襦裙靜靜水泄,內中刺著朵朵薔薇,滾水盪下一身窈窕。小巧的絲履藍底而粉邊,亦刺著薔薇,當花瓣顫動時,踩出一行足跡,小小的,淺淺的,略顯孤單。
「是,大管事。」
小郎君昔日有言,興起時,振翅可入青天,盡興時,倦羽已作歸巢……碎湖也碎湖,至今而後,小郎君已為郎君,切莫喚錯……郎君心懷天下,根基卻扎于江南,碎湖也碎湖,汝有何能,可使郎君如此看重……碎湖,雪景若霧景,若是登高一逐,興許可使人開懷……
雪雁咬了咬嘴,怯聲道:「大管事,妙戈,妙戈好似極怕見小郎君。婢子有幾回,恰逢她于暗處,偷瞧小郎君。」
「諾。」碎湖彎了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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