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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風流

作者:水煮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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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北抗南擊 第321章 鐵甲光寒

第八卷 北抗南擊

第321章 鐵甲光寒

小黑眨著眼睛從夢中醒來,看著頂上的粗布帷幄,半天也未回過神,睫毛輕輕顫抖,好似猶在回味夢境。少傾,揉了揉眼睛,眸子澄亮了,臉頰卻也紅了,暗覺后脖心火燙得厲害,情不自禁的捧著臉,閉上眼,搖了搖頭,仿若欲甩卻那荒謬的、羞難自勝的夢境,卻把滿頭秀髮甩作瀑布亂灑。
「不可大意!」
小紅馬穿出弄巷,過往行人見了,紛紛避在一旁,指指點點,雪蕊阿姐依著門,嬌聲笑道:「黑丫,何往?」
薛婉兒拍了拍胸口,輕吐一口氣,秀眉微顰,卻壯著膽子,一夾馬腹,向峰下竄去,她要去看劉中郎。小紅馬若離弦之箭,穿梭于斑斑樹影,將草絮踏彎,如浪倒卷,經得一陣風馳電掣,小紅馬斜斜插至隊前,勒馬于小山坡,微一用力,踏蹬而起,搭眉瞭望。
騎軍姿容最盛,內中有巨槍白騎三千,重型具裝騎兩百,其餘一千八百為輕騎,著皮甲,負騎弓,縛圓盾,執長刀,豎長槍。如今上蔡與鮦陽共計六萬余平民,戰爭態勢下,勉強可供納萬軍。(尚有商肆在補,流民都往安全跑,不多言!以及鐵器,亦不多言!)
清晨,天將放曉,霧陽恰似新嫁之婦,羞紅著半張臉,怯怯的探首。早起的黃鶯撲扇著翅膀,徘徊于枝頭,唱個不休。一縷柔和的陽光穿過樹葉,泄入小黑丫的臉上,被睫毛剪作兩半。
兩隻小伊威在梳妝台上爭搶堅果,若是往日,小黑丫勢必與它們稍事嬉鬧,奈何現下卻暗覺煩燥難耐,皺了皺眉頭,伸出潔白的小手,「啪」、「啪」的扇了數下,將名喚『郭郡吏』的小伊威拍下了梳妝台,把『劉中郎https://m.hetubook.com.com』捉在手掌中,狠狠的捏了兩下,直直將劉中郎腮邦里的堅果給「噗」的一下,捏出來了,而後,小黑丫頭一歪,曲指一彈,把布衾上的堅果彈給了「郭郡吏」。
桃豹虛揚長槍,狠聲道:「嘿嘿,我等並非劉,劉曜,劉曜乃軟而無能之輩,豈可與我等作較?!」一頓,思及昔年曾敗於韓潛之手,臉上蜈蚣亂跳,嘴裏卻冷笑:「韓潛,怕其不來矣,世無英傑,倒使豎子得名!若其敢來,定教其來而無回!」
薛婉兒伏在馬背上,渾身輕紗盪,卻頭亦不回地道:「黑丫要出城!」
「美麗的小妮子,終究長成也!」雪蕊抹了抹額間,迎著晨日,微微笑著。
恰於此時,蒼涼雄壯的號角聲響起,盤旋于天,瞬間將此間寧靜擊碎,薛婉兒秀眉一顫,簌地起身,拽著裙擺便往院外奔。
石虎抖了抖吊眉眼,虛著眼睛看向前方,嗡聲道:「韓潛屯軍于陳國,定將與你我力博于滎陽,此人驍勇擅戰且足智多謀,不容輕覬!」
「郭郡吏」瞪著麻豆大小的眼睛,正在床榻下翹著蓬鬆的大尾巴徘徊來去,殊不知忽然喜從天降,當即捧著堅果,吱吱一陣亂叫,竄出室中。
「哦……」
浩浩大河奔滾不休,韓潛頂盔貫甲,傲立於河邊飛石之顛,目遂浪卷浪伏,神情堅毅勝鐵。身後乃一萬鐵軍,河邊泊著一千渡舟。
號角響,戰事至。薛婉兒暗覺胸口怦怦亂跳,每逢戰事來臨,她皆會奔至城外,注視劉中郎引軍而出,細細辯他的眉宇,陳午阿叔死時,眉宇是黑乎乎的,她極怕,極怕……
「吱,吱!」https://m.hetubook.com.com「劉中郎」竄上木榻,沿著皺巴巴的布衾,小心翼翼的靠近,跳到她的膝蓋上,輕輕的叫著,「郭郡吏」亦去而復返,從窗稜縫隙跳進來,躍上床,伸出兩隻前爪,撫著她的發端。
「吱吱!」、「吱……」
待日起複月落,劉中郎凝視著牆角,按膝而起。
……
是挺美的,臉蛋紅朴朴的,比昔日好看……薛婉兒凝視著鏡中人,嫣然一笑,隨即,仰著明眸,怯問:「娘親,黑丫若橋小娘子乎?」
璇即,娘親替她梳了個髮髻,蓄了十三年的秀髮盤于腦後作螺旋,額前飄著半劉海,尚有兩縷彎曲繞盪,垂至香肩,眷著俏臉。而後,又捧出橋游思所贈簪花,細細的給她別在髻端,絳珠流蘇梅花簪,人比花嬌艷。
「娘親,黑丫去去便回。」
駱隆來信極簡,僅作一言:洛陽將失,君當至許昌。而此一言,卻令劉濃孤坐于室,整整一日。
娘親摟著她的肩頭,吻了吻她的額角,颳了一下脆藕小鼻,笑道:「我兒,真美。」
「呼……」
小黑丫抹了抹淚水,嘟了嘟嘴,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娘親與她說過,待她長大成人便可著此美衫,梳各式漂亮的髮髻,而此,她覬覦已久,常于無人時,偷偷撫弄美麗的裙衫。
「嗚……黑丫要死了……」
「蹄它,蹄它……」
劉中郎傾巢而出,攜:鷹揚衛、百花精騎五千,虎噬衛八百、大戟士五百、磐石衛八百、射聲衛七百,雷隼衛兩百,共計八千,其中五千足堪精銳。僅留炎鳳衛與朔風衛,以及八百輕騎與青壯營守城。
「劉中郎……咦!」
「哼,休得狡辯!」
薛恭和-圖-書之妻怔了一怔,隨後,溫柔一笑:「橋小娘子乃嬌色天女盛姿容,我兒乃溫婉碧玉初長成,于娘親眼中,並不差也。」說著,瞟了瞟木榻,暗想:婉兒葵水方來,身子定缺,需得補血。嗯,早春復始,而今縣中已分門別戶、田壠各理,家中圈雞十余,理應擇雛蛋煨哺。日前,禮兒尚獵得一隻野鹿,莫若一併……(雛蛋,初雞蛋)
小黑丫細眉倒豎,點了點『劉中郎』的頭,把小傢伙點成了一團,猛地一揮手,將它扇下了木榻。繼而,便欲翻身坐起來,驀然間,眉頭一皺,「呀」了一聲,身下濕濕的,伸手一摸,拿到眼前一看,眸子頓時直了,驚叫:「呀、呀!血……」
「嗚,嗚……」
「嗚嗚……」看著兩個小東西,小黑丫眼淚嘩啦啦的流,哭得更大聲了,好難過呀。
半晌,薛恭之妻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緊緊的抱著小黑丫,稍徐,把她的臉蛋抬起來,細細抹去顆顆淚珠兒,點了下小黑丫的鼻子,柔柔笑道:「莫悲,莫怕。至今而始,我兒長成了,再非小黑丫,而乃薛婉兒。」言罷,微笑著行至榻邊床櫃,彎身從內中探出一疊精緻的衣衫,輕輕一抖,撫了撫柔順的邊角,笑道:「婉兒,且來,著衫。」
……
片刻后,小黑丫變作了薛婉兒,俏生生的跪坐于窗前,陽光吻著她的臉,拂著那件粉白相間的抹胸襦裙,薛婉兒拽著垂於腿上的抹胸絲巾,低下頭,悄悄偷瞧一眼雪嫩的胸口,柔媚一笑。
「嗚,嗚……」
「黑丫……」薛恭之妻把木盤放在矮案上,奔向女兒,一把抱在懷裡,抹了抹女兒臉上的淚水,問道:「黑丫,我的兒,為何哭hetubook•com•com泣?」
「吱,吱吱……」
「黑丫,黑丫!」
馬貫似龍,鐵林若山,蹄聲如雷爆,震得天地乾坤皆為之而戰慄,石虎與桃豹並肩縱騎,兩萬大軍由河內水泄而出,直指滎陽。
挑豹臉上傷痕密布,似爬滿蜈蚣,乃是昔日石勒所為,抽了抽豁裂的嘴角,獰笑道:「單于元輔,滎陽不過萬余守卒,鐵騎輾過,定為齏粉!屆時,再擊李矩援軍於半道,洛陽,垂手可得!」
「駕,駕駕!」
……
直目而視時,鐵甲之海泛起寒光如煜濤,薛婉兒眯了眯眼睛,用手擋了擋,卻恁不地一眼撞上劉中郎斜回的目光,四目一對,劉濃微微一笑。
薛恭之妻大驚,追至階上,招手喚道:「婉兒,今日,不可滋意擅動,小心身子!」
「啊,呃……」
「娘親,黑丫將死否?」
「嗯……」
「嗚,嗚……」
牆角豎擺套甲木人,牛角頭盔扣于其上,盔纓驕烈勝火。木人之側乃是一方豎案,內置一枚陶罐,渾身潔白無暇。
萬眾轟然而應。
「劉中郎」委屈極了,蜷起身子,把大尾巴捧在肚子上,遮掩著尖尖小臉,轉動著小眼睛,怯怯的叫著,好似默默抗爭。
小黑丫哭泣著,顫抖著,慢慢爬到榻角里,曲膝於懷前,反手抱著肩頭,縮成了一小團,緊緊的閉著眼睛,恰若一隻受傷的小白兔,心裏怕極了,嘴裏卻喃著:血,好多血……小黑丫,薛婉兒,要死了,郭典臣兮,劉中郎兮,徒兮徒兮,奈若何兮,嗚……
恰逢一陣風來,撩起雪紗與朱紅盔纓,飄冉輕顫。
「休得胡言,我的兒,莫怕,且來。」
薛恭之妻從廊上來,手裡抱著木盤,內中置放著熱氣徐徐的和-圖-書陶碗,陣陣粥香味飄滿小院,仔細一瞅,內中尚有兩碟小菜,碧油油的乃是蕨菜,白|嫩嫩的乃是蘆筍,待轉過廊角,聽聞小黑丫的哭泣聲,腳步加快,三兩下竄進室中。
稍徐,風漸烈,浪哮吼,鐵塔般的將軍徐徐回首,揚著半片濃眉,斜舉長槍,冷聲道:「渡河,入滎陽!」
薛婉兒提著裙裾,飛快的竄向馬廄,牽出小紅馬,奈何小紅馬已然長高了,她翻了好幾下,方才翻上馬背,順手扯過一條柳枝,「啪」的一聲,抽了一下馬股,疾馳而去。
「諾!」
劉濃從懷中掏出一截雪紗,將它緩緩的繫於罐口,神情堅定而溫柔。
嬌嫩的聲音催促著矯健的焉耆馬,粉白相間的蝴蝶追逐著號角聲,飛出了城。待至巨碑下,勒住馬勢,但見漫漫鐵甲一望而無際,層層疊疊的鋪至峰下,整齊劃一的行進聲,宛若驚浪駭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鋒矢之端,乃是白騎黑甲,櫻紅的盔嬰,奪目驚心。
娘親來了,小黑丫心中大定,抽了抽鼻子,抬起小臉,顫著淚霧蒙蒙的眸子,悲聲道:「娘親,娘親,黑丫,要死了……」說著,卻見娘親滿臉不解,心中更悲,「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將布衾揭開一角,閉著眼睛,指著血水,泣道:「好多血,猶勝,猶勝昔日陳午阿叔……嗚,黑丫勿要死,黑丫怕,娘親,娘親……」
白騎黑甲緩緩行於正中,身側各有一束大紅披風,乃是荀娘子與孔蓁阿姐,橫眉怒眼的曲平阿兄提著丈二劍槊,威風凜凜,方臉闊眼的北宮阿兄亦同,尚有杜武阿叔,徐乂阿兄,薄,薄軍主亦在,阿兄亦背弓而從,除卻劉胤,劉郡丞坐鎮鮦陽,守護上蔡,諸將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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