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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風流

作者:水煮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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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北抗南擊 第351章 穎川舊族

第八卷 北抗南擊

第351章 穎川舊族

「噗嗤……」
待至縣公署,劉濃闊步入內,恰逢閭柔擒著紙鶯,拽著裙擺朝外飛奔。
劉濃錯身欲避,柔然公主卻順勢攀上他的肩頭,柔聲喚道:「雀巴,華亭胡,閭柔,想你,歡喜你……」近來,她纏著織素,習得些許漢語。
「呼……」
荀灌娘子眉心淺凝,臉頰卻慢慢紅了,低頭道:「灌娘已十八了,阿父令灌娘回襄陽,灌娘不允,娘親,娘親……」說著,緊緊的按著劍柄,肩頭微微顫抖。
郗鑒長長喘出一口氣,目凝若水,側首看向英挺不凡的長子,漸而與一人重疊,閉了下眼,卻難摒心中惆悵,暗忖:「瞻簀已若青鶴,一飛衝天,奈何璇兒……唉,悔悟已遲,莫若不悔,其奈何哉……」
稍徐,按著楚殤,快步走下城牆。
「吱,吱吱……」
廬江西南,雜草蓄鶯飛,離離村郭漫原野,杜弢奉王敦之命,引軍五千入駐灊縣,與合肥相距百里,靜待戴淵前來。
郗愔大步行至其父身側,半眯著眼掃了一眼北方,笑道:「阿父何憂,如今石虎與劉曜對峙于平陽,雖各自勒陣而不前,然其意不言而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石虎安敢南顧?」
「呵呵……」
汝南,上蔡。
一隻小伊威抱著堅果,沿著城牆石梯竄了上來,待至劉濃身側,轉動著麻豆大小的眼睛瞅了瞅,絲毫也不畏懼,「嗖」的一聲,躍至箭剁口,人立起來,捧著堅果朝劉濃彎了彎身,好似作揖。
……
是夜,劉濃召集諸吏于帳,令郭璞傳檄汝南諸縣,令諸塢陳和_圖_書部曲于上蔡……
良久,眉心放開,已然作決,悵然道:「罷罷罷,而今之局,外憂內患,故而北地難復,唯此一途,再無他路!且待為父入徐州,他日,若事不諧,愔兒亦當速來,切莫滯留!」言罷,情不自禁的走到城牆西面,遙望上蔡,喃道:「瞻簀,若失兗州,北地勢危,何不同歸……」
……
橋大美人正於桂樹下教導小綺月《毛詩》,亦乃《越人歌》,待見華亭侯走進來,大美人眸子一顫,故作未見,小美人卻撲扇著大眼睛,嘟嘴道:「義父,閭柔阿姐奪了綺月的紙鶯……」
「徐撤徐州……」
「蹄它,蹄它……」
「吱!」小伊威小眼睛咕嚕嚕一轉,飛快的點了點頭,繼而,將手中堅果置放于石,倒退一步。
劉濃隨口問道:「何事?」
兗州,下邳。
「綺月需好生習詩書,何需紙鶯。」劉濃淡然說著,來到桂樹下,跪坐于葦席中,湊近橋大美人,附耳低語幾句。亦不知說了甚,橋大美人手中細筆輕顫,滴墨入紙。
聞言,郗鑒眉頭皺得更緊,十余日前,紀瞻來信,司馬睿邀其暗撤徐州,以防王敦兵行建康。若撤徐州,兗州定然不保,郗鑒鎮守兗州多年,雖早已謀生退意,然事及眉下,卻不免心存忐忑,若失兗州,必苦萬千百姓,奈何王敦鎖江,致使兗州貧瘠猶勝豫州,不棄奈何?
廬江郡與歷陽郡間隔極近,袁耽聞知,不作聲色,靜觀其變。
茫茫粟海青一片、黃一片,顆顆飽滿和_圖_書的粟粒墜彎了青桿,田野間,四處俱乃持著長長草帚的農人,他們在驅趕黃雀、田鼠。
劉濃頓了一頓,淡然笑道:「荀帥莫怒,得荀氏借舟,劉濃已然感激不盡。明日,劉濃即提三千騎入許昌,拜見荀伯母。」
少傾,橋游思敵不過劉濃廝纏,只得命晴焉領著小綺月去城外放紙鶯。待晴焉于小綺月離去,華亭侯哈哈一笑,將橋大美人打橫抱起,大步若流星,鑽入湘妃簾中。
閭柔愣了一愣,璇即,朝著劉濃的背影,揚著紙鶯,嬌聲喚道:「雀巴,山有莫兮,莫有紙,西悅君兮,君不紙……」
荀灌娘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兩側商肆,眼角餘光卻不時瞟向劉濃,見其神情淡然而左手尾指微顫,顯然心潮難平,女將軍抿了抿嘴,輕聲道:「娘親此來,一為祖母復墓,額外尚有一事。」
「原是,劉侯。」劉濃心情大好,轉眼之時,卻見小黑丫騎著小紅馬,倚于城下松間偷窺。
身後傳來沉重鐵履聲,郗鑒未回頭,指著鄴城方向,沉聲道:「石勒據三萬雄兵于鄴城,十余日即可抵鋒至下邳,此僚屯鄴城,于兗州而言,恰若芒刺在背矣!」
「然也,多謝荀帥。」劉濃淡然一笑,神情瞭然。
荀灌娘控住馬勢,秀眉微皺,斜斜瞥了一眼劉濃,冷聲道:「荀氏。」
「吱吱……」小伊威從箭剁口一躍而下,竄向牆梯,跳至一名白袍的肩頭,順勢猛地一蹬雙腿,撲向溫婉兒的懷抱。
劉濃冷凜的神情驀然盡收,露齒一笑,童心忽起,伸出一和-圖-書根手指頭,朝著小伊威勾了勾,竟然問道:「汝乃,郭郡吏,亦或……劉侯?」
劉濃昂立於城頭,嘴角微裂,眼神卻極其銳利,今秋榮收即乃兩載,復再一載,人心即定。而此一載,事關豫州之存亡,極其難熬,萬萬不容有失!
劉濃心中豁然一松,揚眉一笑,轉念卻又微呈茫然,荀灌娘奔得十丈,見其未趕來,驀地一回首,青絲飛揚,緩拂臉頰,心思一轉,即知他在想甚,當即眉梢一皺,拔馬回返,冷聲道:「祖鎮西將亡,江東勢危,石胡、劉胡雖呈亂象,尚未互伐,來日難測!依君之見,當以何如?」
劉濃劍眉一拔,勒住飛雪,問道:「來者何人?」
劉濃懶得理她,將她從肩上拔下來,笑道:「且放紙鶯。」言罷,步伐一轉,走向東院。
「同也!」劉濃脫口而出。
劉濃道:「尚有何人?」
劉濃驀然回神,徐徐側首,凝視著她,半晌未言,心浪起伏難以拂平。
良久,良久,劉濃暗覺眉心酸楚難耐,使勁揉了揉,復又閉了下眼,深吸一口氣,徐徐開眼,朝著荀灌娘沉沉一揖:「劉濃得遇荀娘子,何其幸也!」吐出胸中濁氣,微笑道:「然,即如浮雲蒼狗,亦若青山綠水,難言去留。若,若是……」
太四興年,七月初五,立秋,斗指西南。
郗愔見阿父愁眉緊鎖,尚以為阿父憂心兗州,便笑道:「阿父勿憂,下邳尚屯八千士卒,孩兒鎮守於此,外倚韓屯騎與華亭侯,定可拒胡于外。阿父自泰山城發兵,徐徐撤入徐州……」
m.hetubook•com•com音冰冷,似箭若矢,刺人難堪,安知卻令劉濃神情一振,心海隨即靜伏若淵,星目漸銳,令人難以直視,稍徐,淡然道:「劉濃之意,他人不知,荀帥定知!」言罷,朝著荀灌娘笑了笑,策馬縱韁。
當下,二人並肩馳向縣公署,一路無言。
聞言,荀灌娘俏臉一緩,提韁慢蹄,輕聲道:「來者尚有張氏、鍾氏等,共計十余族,雖不及昔日穎川士族之三成,然若劉使君持誠以待,依灌娘度之,他日,或將至一半。」言至此處一頓,凝眉道:「切莫輕視,若可護穎川不失,涓溪融海,徐而不絕。若非,荀氏亦……」說著,瞅了瞅劉濃,欲言又止。
兩人共事載余,早已彼此相知,荀灌娘雖乃女子,然智勇雙全,審時度勢已具名將風範,縱數軍中諸將,唯劉胤可與其相較,實乃劉濃左膀右臂,而今華亭侯乍聞此訊,恍然大悟,身為女兒,終將嫁人,豈可隨他漫征沙場。
熙熙攘攘的街頭,飄來一束大紅,荀娘子來得甚疾,待至近前,斜斜一拔馬首,拉出一道半弧,恰好與劉濃並肩,身子尚未坐正,聲音已然響起:「阿弟來信,穎川舊族由襄陽起程,指日便至許昌。」
「哼,駕!」荀灌娘冷冷一哼,嘴角卻彎起一抹笑,打馬飛奔之餘,心中暗笑:「堂堂江東之虎、冠軍將軍、華亭侯,尚需人哄!」
秋高氣爽,碧空萬里無雲,草海綿延至天邊,內中鳥起蟲飛,激起草浪翻卷,郗鑒身著戎甲,昂立於城頭,眉宇凝重。
豐收在暨,人人笑語歡顏,不時m•hetubook•com.com聞得楚歌盤旋。
「劉使君!」
荀灌娘嬌喝,正欲出言譏諷,卻分辨出他嘴角的苦笑,心中頓時一暖,按著腰劍的雪指驟緊瞬放,秀眉一拔,眸子一眯,淺笑:「女子,與男兒同乎?」
溫婉兒見劉濃看來,竟生莫名怯意,眸子縮了一縮,朝著劉濃欠了欠身,繼而,招手喚道:「劉侯,速來,速來……」話一出口即悔,掩嘴嬌呼:「非,非也……」
「鏘鏘鏘!」
溫婉兒瞥了一眼劉濃,匆匆將「劉侯」置放于馬脖上,一夾馬腹,飛奔疾走。
劉濃身子一個趔趄,徐徐回首,皺眉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捲袖閃入月洞。
半晌,不聞聲。葛灌娘秀足踏蹬,斜拔馬首,直面劉濃,半眯著眸子,聲音冷寒:「若僅我荀氏,劉使君意欲何為?」
荀灌娘嫣然一笑,淺淺眯著的眸子恰若一汪水月,極其嬌媚,須臾,笑容寸寸盡收,淡然道:「君若不棄,灌娘何離。」說著,歪著腦袋瞥了瞥呆怔的劉濃,冷聲補道:「世人皆言,男兒當思報國,焉知,萬千衣冠盡南逃,至此醉卧煙柳,不思北歸,寧無一個是男兒,君自南而來,灌娘唯願目睹君敗歸江南,亦回……」輕輕一縱馬韁,朝前奔去,腦後紅綢隨風飄揚。
華亭侯看著小黑丫落荒而逃的背影,淡然一笑,初見小黑丫,瘦弱輕盈,宛若雨中雛燕,時光荏苒,不過載余,已然長成皎皎小女郎了,而上蔡亦如是,心中頓生溫軟,轉而滋生豪情,縱眼掃過上蔡內外,沉聲道:「草海化粟海,立章若築城,極其不易,豈容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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