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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歡迎光臨！」等我和表妹走到吧台前，大叔才發現我們，用日語說，「真沒想到會有客人吶！」

看來，跟我英雄所見略同的島國民眾不在少數，都覺得山裡安全。

「多謝！」我沒拿錢，這時候還訛什麼錢，東北幫肯定不會再來人了，我帶著表妹和黛安娜快步出飯館，滿目蕭條，一小時前還熱熱鬧鬧的南京町，突然變得跟世界末日似得，街上空無一人。

我看不懂島國餐單，隨便點了兩份，這位大叔好像就是咖啡館的老闆，店裡也只有他一個員工，自己收錢，自己磨咖啡，現場製作，看他手法不快，每個過程都很細緻，但又感覺動作很熟練，不多時，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擺在吧台桌上，我嘗了一口，味道真不錯。

「跨你媽個國，一個鍾國！」我忽地抓起那盤「中華牧場」，把被黛安娜攪的亂七八糟的殘羹潑向對面，中年人的注意力還在表妹身上，倉促間抬手去擋，可手怎麼可能擋得住菜湯，被著實潑了一臉。

「看看能不能訂到機票。」我認真起來，對錶妹說。

「哎呦，海峽小老妹兒？」中年人歪過頭，色眯眯地看向我身後的表妹，「跨國婚姻啊？」

不過還是打不過去電話，可能這個時候大家同時打電話相互轉告和*圖*書，網路太忙的緣故，求人不如求己，我掏出隨身攜帶的神戶市地圖，這座城市太接近海平面，越在海邊越是不安全，地震倒是沒什麼，反正島國建築抗震級別高，主要是怕引發海嘯，剛才那個老者，說地震帶叫六甲斷層，但我覺得還是山上安一些，這座六甲山並非火山，不會噴發。

當表妹翻譯「地獄」兩個字的時候，我不覺被嚇了一小跳。

「是海洋地震。」離我比較近的一個客人小聲說，我轉頭看，是個頭髮略顯蒼白的老者，帶著明顯的島國口音，不過說的是漢語，「不過這次海震，使六甲斷層再次斷裂，可能會再度引發阪神大地震！」

四個持刀的混混馬上撲了過來，不用我動手，黛安娜嗖地竄上桌面，半跪著，用手那麼一劃拉，咔咔咔，咔，四把短刀的刀柄，還在混混手裡，但刀身都已經被黛安娜給掰折，插在了桌子上。

「寶劍之沉，夜氣沖于牛斗。」大叔又說了漢語，似乎也是華夏的詩句，繼而轉日語，「三天前，我便知神戶會有大事要發生！」

「啥時候震，電視上說了么？」我緊張地問服務員。

我對地震沒什麼概念，畢竟沒怎麼經歷過，從小到大，唯一一次有震感，還是離我們城市大htｔｐs://www•hｅtｕｂoｏｋ•com.ｃom概七八十公里之外的海城地震，四點幾級，我當時上小學，覺得桌子抖了一下，有同學喊地震了，老師說瞎喊啥，繼續上課，後來才知道，是真的地震。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大叔沖我眯起眼睛，「兩位是來度蜜月的情侶？」

我疑惑下樓梯，走到樓梯拐角，往下瞅，一樓的客人都在，但都齊刷刷地盯著牆上的電視，靜默不語，那個服務員也在前台，抬頭巴巴地看著電視，並沒有人注意到我。

「啊？兄弟們，扯呼！」中年人實戰經驗極其豐富，一看根本就不是一個層級的對手，馬上開溜，黛安娜想去追，我從後面拉住她的裙子，這隻不過是個小角色，還是得放長線，釣大魚才行。

「主人壞！寶寶的牛肉還沒吃完，就都給扔了！」黛安娜撅了撅嘴，卻慢慢伸出五根手指，陰笑道，「嘿嘿，要不，再加一個小時吧！」

「據說就在今晚。」服務員說完，解開自己的圍裙，丟在前台桌上，神色匆匆地走向飯店門口，好像是直接辭職不幹的意思。

「哥，怎麼辦啊？」表妹有點慌，抱著我胳膊問。

老頭沒有回答我，繼續看著屏幕，我也只好跟著看，主持人說得太快，一句都聽不懂，過了半分https://www.hetubook.com.com鐘，有客人默默起身，把錢放在桌上，離開，很快，又走了幾桌客人，兩分鐘后，一樓的散座幾乎已經沒人，就剩下幾個跟我同樣懵逼的華夏人，臉喝的紅撲撲的，疑惑地看著我和那個服務員，可能是聽不懂日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傷著手了啊？」我抓過她的右手，並沒有刀痕。

我黑著臉，喊服務員，想再要一盤那個什麼「中華牧場」給黛安娜，五個小時，我還睡不睡覺了！不過喊了半天也沒人上來，我起身來到雅間外面的走廊，樓下靜悄悄的，似乎沒有客人，剛才還賓朋滿座呢！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咖啡？」表妹驚詫，我笑著沖黛安娜耳語了幾句，黛安娜點頭，擠進人群，因為個子矮小，很快就消失出我的視野。

表妹一直在打電話，還是打不通，出了南京町，外面的街區，大堵車，一向以文明著稱的島國人，也禁不住煩躁地按喇叭，根本打不著車，只得再進地鐵站，地面人山人海，可能都著急回家，和家人一起避難，所有公共設施的屏幕上，都在播放同一條新聞，就是剛才在飯店裡看到的那個頻道，我越來越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帶著倆妞擠進地鐵站，往南坐了四站出來，表妹說這邊和_圖_書已經是靠近山腳的位置，應該會安全很多。

「我草泥馬！兄弟們，攮死他！」中年人抹著臉怒道。

「阪神大地震，什麼鬼？」

「嗯！」表妹掏出手機打電話，「打不通，估計是佔線。」

「地震了！」服務員瞅了我一眼，又緊緊盯著屏幕，好像剛才樓上的事兒跟她無關似得。

黛安娜坐回去，皺眉看著我。

出地鐵站，這邊也堵車，但視野里並沒有高層建築，二、三層的小樓比較多，天色將黑，華燈初上，車流緩緩行進，人行道上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大多提著很多購物袋，可能是剛從超市搶購生活必需品回來。

「那去哪兒？」我問，忽地想起小澤梨香，便讓表妹打給她諮詢。

「習以為常啦！」大叔不在乎地看了一眼掛在咖啡館天花板上的電視，也在播放那個頻道，「兩位喝點什麼？」

我帶著表妹進了咖啡館，單層的街邊店，裏面只有不到十個座位，但一個客人都沒有，倒是有個鬍子拉渣的大叔，穿著條紋制服，坐在吧台裏面，正安安靜靜地看書，跟外面的喧囂氣氛很是不搭。

「您怎麼不關門？」我說，讓表妹翻譯。

我和表妹、黛安娜被裹在人流中，漫無目的地向著六甲山方向走，走著走著，前面似乎被封鎖了，人流和車流都停滯不前，m.hｅt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表妹去詢問得知，路是警視廳的人封的，說大家不要聽信謠言，上山躲避，趕緊回家，不會有大的地震發生。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大叔用生硬的漢語說，跟背詩似得，不過馬上又轉回日語，「二位真是不幸吶，本來一生當中最美好的幾天，卻被困在了這座人間地獄。」

「喝杯咖啡怎麼樣？」我看見路邊有個小型咖啡館的門還開著，建議道。

「美女，怎麼了？」我走到前台，問那個服務員，電視里播放的是島國新聞，一個男的在那兒神情肅穆地說著什麼，右上角有個視頻彈窗，裏面是破敗的建築。

「震就震唄，島國不是經常地震么！」我不解道，但是剛才在樓上，並未察覺到。

我點頭，表妹也沒有反對。

「哥，要真地震的話，酒店最危險了，那麼高的建築……」表妹擔憂地說。

那伙華夏客人也走了，表妹和黛安娜下來，后廚里的人似乎也聽到了風聲，紛紛跟我擦肩而過，那個胖子老闆最後出來，看了我一眼，走進前台按開密碼鎖，從錢盒子里取出來一大摞日元，放在桌上：「兄弟，我得關門了，你也找地方避避吧，聽說這次震級可不低。」

「哥，你真沉得住氣，他這麼罵你，還不揍他啊？」表妹在後面小聲說。

「走吧，回酒店。」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