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此去京師目的有四，第一曹躍要進京述職，第二他需要押送八百「俄國罪犯」引渡交給俄國大使卡西尼，第三因曹躍被抬籍入鑲藍旗，要拜訪鑲藍旗旗主舉行儀式，併入宗人府備案，第四太后要親自賞賜他，第五皇帝也想要召見他，第六個原因比較有趣，他要在吏部備案留檔，並且還要把家人接到京師，名曰頤養天年，實際上是當做人質。

「什麼契機？」

「他們能一樣嗎？他們可是漢八旗——誒？漢八旗？我怎麼沒想到？」慈禧頓時高興起來，指著李蓮英道：「你個猴崽子真是精明啊，我倒是沒想到這個辦法，我朝祖訓里有為大清做出貢獻之漢人抬籍入漢八旗規定啊，對啊，若是他做了旗人，便是我家奴才，豈能造反？」

曹躍摸著將軍胡想了許久，才說道：「孟師爺，有一句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不是這個道理？」

「哈哈哈……是潘氏，不是潘金蓮。」孟連明搖頭道，「那潘祖蔭乃新政支持者，是為帝黨。當初帝黨有三大創始人，李鴻藻、潘祖蔭和翁同龢，都是清流領袖，你說太后如何允許你娶一個帝黨領袖的孫女？因此這才化解了帝黨的一招。」

曹躍苦笑起來，是自己敏感多疑了。想來自己要是皇帝，也肯定會把武將的家屬留在身邊，清廷雖然外交上懦弱了一些，卻又不是傻子，而且大清完全繼承了大明的一切制度，包括這個人和圖書質留京。

榮祿見慈禧沉思，自己也沒什麼主意，便只好告退。

她繼而想到，若是讓曹躍入漢八旗，曹躍的身份就是旗人了，而潘祖蔭的孫女則是漢人身份，潘氏乃名門望族，不肯將嫡女嫁給漢八旗奴才。所以一旦曹躍抬籍，潘家定然拒絕此門親事，如此豈不是輕鬆化解了清流的攻擊？

最後孟連明還打聽到消息，說過些天朝廷的聖旨就會來，屆時宣曹躍進京面聖。

「為何？」曹躍心說我做奴才了，陶模你這個老丈人高興個屁啊。

想到此，慈禧於是決定賞賜曹躍入鑲藍旗漢旗，而慈禧就是出身在鑲藍旗，而她之所以提拔剛毅做軍機大臣兼兵部尚書，也因為剛毅出身鑲藍旗。讓曹躍入鑲藍漢旗，便是至於自己娘家管轄，以後便是自己的家奴，那西北軍權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一石三鳥。

孟連明忍俊不禁，一想到明月池的確水淺得很，更是笑得酒都喝不下去了，又道：「可是後來太後為你抬籍，這樁婚事就不成了。」

既然決定賞賜曹躍入籍，那麼自然曹躍就要再升一級了，於是在前一次封賞的三日之後，朝廷又封曹躍為陝西參將，官升正三品，抬曹躍入鑲藍旗漢軍旗，御賜黃馬褂，八旗鑲藍玄鐵武甲，大清忠勇巴圖魯。

而一直聽著的李蓮英倒是打抱不平起來，這李蓮英雖然喜歡貪污錢財，也喜歡爭權奪利，但為人卻是油滑，和圖書且最大的特點就是拿人錢財絕對替人辦事，不似被殺的安德海拿人錢財不替人辦事。此時李蓮英見榮祿和剛毅紛紛以曹躍漢人身份而排斥，心說這有何難，便在慈禧耳邊說道：「太后，奴才聽說年羹堯、壽山將軍、趙爾巽、趙爾豐等我朝名人都是漢人。」

孟連明笑道：「二小姐得知之後，哭得死去活來，險些要投湖自盡。」

曹躍哭笑不得，道：「朝臣吃飽了撐的嗎？干起了保媒拉縴的活兒？」

想到這裏，慈禧又將剛毅叫來，將自己的辦法說給剛毅聽，剛毅聽完之後大為高興，說：「若是曹躍做了咱家的奴才，當然是不一樣了，如此甚好，太后高明，太后高明至極啊。」

「將軍有所不知，前些時日有清流之朝臣建議陛下，賜將軍與前吏部尚書潘祖蔭之孫女潘氏婚配，一來因將軍尚未婚配，二來潘祖蔭為朝廷鞠躬盡瘁累死，三來將軍乃英雄，潘氏乃美人，正所謂美女配英雄。」孟連明又喝了一口酒笑道，「所以，將軍差一點點就娶了南方士林領袖之孫女。」

孟連明笑道：「這次將軍抬籍，倒是讓大人鬆了口氣。」

曹躍拍桌子笑道：「明月池最深處也沒不過她的脖子，悅兒胡鬧什麼啊。」

當晚慶祝全軍歸營，忙活了一天，晚上曹躍請孟連明飲酒。

曹躍率軍抵達石橋軍營，孟連明孟師爺在石橋軍營早早地迎接大軍，並告知了曹躍關於朝廷www.hetubook.com.com里他的封賞的前因後果。

「將軍危險。」孟連明大驚失色道。

「然也。」孟連明飲酒笑道。

「人在官場，便不要把自己再當人了。」曹躍嘆了口氣，「我們都是工具，都是奴才，可將來絕不要當奴才，當工具。」

曹躍驕傲地說道：「然也。」

孟連明見幾萬大軍獵旗招展，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便問曹躍說這都是你的軍隊？

「我也不知道。」王宇道，「但機會來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將軍。」

慈禧這才明白嚴重性，問道：「如何應對，卻是沒想到這小傢伙如今羽翼豐|滿了。」

榮祿嘆道：「剛毅雖然魯莽說話太沖，但卻句句實話。奴才聽說曹躍協助陶模編練陝西新軍，整頓綠營，同時協防甘肅，又擔任了青海宣慰使司副使，如此便掌握三地兵權。若是他有什麼異心，我大清危險啊。」

王宇笑道：「將軍現在的樣子就對了，天天愁眉不展，哪裡像是一個明主？你不吃虧，怎麼得利？只有小孩子才不知進退。」

曹躍心中冷笑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捅破這層天！」

等剛毅一走，慈禧著人將榮祿引入宮裡，將剛毅的擔憂與榮祿說了。

慈禧點了點頭，默默不語皺眉忖道：「如此說來，這個曹躍卻也不能太過封賞。可剛剛將他連升三級，通報各軍各地，後腳卻又要貶他，卻是師出無名啊。」

曹躍自言自語道：「怎麼做了https://m.hetubook.com.com奴才，還要把家人送到京城去做人質？不划算啊不划算。」

曹躍笑道：「鴻鸞真乃吾之子房也，但不入籍的辦法還是要想的。」

「潘家乃蘇州名門望族，嫡女子只嫁給漢人英傑做正妻，從不嫁給八旗做福晉和側福晉。」孟連明笑道，「這是潘家祖上的規矩，潘家雖然是給朝廷做官，卻不肯將嫡女嫁給旗人，倒是錚錚鐵骨一門剛烈。正是因為太後知道潘家的家規，這才給你抬籍，免了你迎娶潘家孫女。」

孟連明倒是喝多了，笑呵呵地說：「如何不做工具？如今只有太后才不是工具，連皇上他也是工具，太后才是天。」

王宇道：「可以，只是現在委屈將軍，必須接受。」

但這最後一次陞官就是這正三品的陝西參將，僅僅比陝西總兵魏風琛在官階上低了兩級，曹躍一個月內連升四級，算是在大清朝歷史上也少有的吧。

既然上京師不可避免，曹躍倒也只能接受了，有王宇在一旁時時「忍辱負重」地叮囑，曹躍到表現出勤勤懇懇的模樣，誰也看不出來他心中的壓力和屈辱。

這孟連明倒是消息靈通的很，他給曹躍逐一分析每一次封賞之中的雙方交鋒，說得曹躍不寒而慄，丫丫個呸的，自己這算是躺著也中槍嗎？爭來爭去，還他娘的給我弄成了個奴才身份，我去你二大爺的三舅母娘！

大清兩百多年的歷史，在剛毅看來，只要做了滿清的奴才，就絕對不會反叛和圖書——當然也沒有反叛的。所以他才理所當然地認為曹躍若是入了鑲藍旗，必定會效忠大清，效忠太后。

雖然西安城已經為了迎接曹躍大軍歸來做好了準備，可曹躍要在石橋軍營進行軍隊重組，需耽擱三天時間。孟連明見曹躍要整軍，倒也是一件正經事，於是先回去西安通報一聲，免得那邊不知消息。而此時八大處的一些軍官也從西安趕來，協助曹躍開始整理軍隊，重新編練陝西新軍。

曹躍奇怪道：「我娶不娶潘金蓮跟太后又有什麼關係？另外清流湊什麼熱鬧，我倒是招誰惹誰了？」

「契機。」王宇敷衍道，「將軍需要一個契機。」

王宇在一旁笑道：「將軍，朝廷正三品以上武將家屬都要留在京師，尤其是軍官家屬，這與抬籍不抬籍無關，看來將軍還是厭惡這個漢八旗身份。」

曹躍問：「為何？」

榮祿搖頭道：「羽翼豐|滿倒是未必，陝甘青三地貧瘠民族複雜，他若是謀反，太后只需一紙詔書，詔令藏人回人羌人畏人土司給他背後一擊，他必死無疑。且三地歲入之和尚不及山西省一半收入，哪有錢糧槍炮供他。最後我大清新軍，能征善戰，各個驍勇，豈能是舊軍相比得了的。」

「什麼時候能想到辦法？」

這個人的想法在後世不免被人嘲笑幼稚，可是在這個特殊的時代與大清朝兩百年的慣性統治之下，他的想法卻沒有錯，錯的是被他們當做奴才的人，曹躍，他沒有做奴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