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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散去之後，何順問：「將軍，那個小捕快？」

曹躍見狀，退了出去。

「為什麼？」

陶怡忽然說：「父親，我能否明年出嫁呢？年中就出嫁，我捨不得你和小妹。」

曹躍心中說不出來的感動來，老丈人對自己還真是下了血本了，他忙恭敬地說：「大人，並非我買不起房子，而是不能買房子。」

突然一輛車子前方遠處橫亘在街頭，一個小捕快跳上了車，大喝一聲道：「站住！站住！縱馬街頭，成何體統！若是傷了街坊，你能擔待得起嗎？」

「嗯。」陶悅拉住了陶怡的另一隻手。

「是。」

這息思堂是西安城有名的葯堂，坐館醫生也多得很。陶怡的馬車翻了車，她本人也因傷處於昏迷之中。曹躍扶著陶悅，兩人焦急地問著大夫，大夫安撫說：「身上沒有斷骨，只是頭被撞了一下，卻昏迷起來，要確定到底有什麼影響，還要等她蘇醒之後再說。」陶悅忙問能否將她帶回家，大夫說現在最好不要移動，曹躍也知道腦子被撞昏迷的人最好不要移動頭部，在一旁也連連勸說，陶悅只好在一旁暗暗垂淚。

那王宇、楊度和金玉貴一道來了，曹躍介紹了一番駑馬受驚翻車的經過，金玉貴感慨道：「西安城最近的乞丐越來越多了。」

王宇忽然笑道：「將軍，不如趁機從這些難民之中選取輕壯，一日兩餐收留下來，非戰時做民夫，戰時做死士，如何？」和圖書

曹躍揮揮手道：「放了吧。」

「誒。」陶模喜極而泣道。

陶悅雙手掐腰道：「你要佩服的多著呢。」

「咋辦？我騎馬載著我的婆姨，別人誰他娘的敢多嘴，我弄死他。」曹躍道，一拽韁繩，萌萌立即感受主人意志，一路狂奔到了息思堂。路上的人也看呆了，除了強盜搶女人，似乎沒有人這麼載著女子在街上吧。

「不認識你，你是誰？」

「滿意就好，滿意就好。」陶模道，「若是因為錢的問題，我這裏……」

「他們？」陶模和陶悅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感覺不對勁。

曹躍心中滿是溫情，試了試靴子，大小正適合，高興地一個熊抱將陶悅橫身抱了起來轉了兩圈，嚇得陶悅不住尖叫，又氣又好笑地捶了他兩下。曹躍道：「沒想到你如此心靈手巧，我還以為你只會舞槍弄棒咧。」

陶悅頓時羞紅了臉道：「要是讓人看到怎麼辦？」

「是。」何順領命而去。

曹躍點點頭，道：「此事交給你來辦，如今死冷寒天的，我們也收留不了多少，以三千人為上限吧。」

「胡說八道。」陶怡道，「父親，這個人是個騙子，我從來沒有去過武漢。雖然我未來夫家在湖北，可是我從小隻在浙江長大，離開浙江一路上便來到甘肅了，哪裡去過什麼武漢。」她抬起頭看著陶模，問：「父親，我們現在是在蘭州府吧，怎麼這麼冷，不是六月份嗎？」

「hｔtｐs://ｗｗw.ｈｅtubｏｏk•ｃom.cｏｍ西安巡撫衙門來要人了嗎？」

「沒有。」

楊度說：「今年苦冷，甘肅和陝北難民逃過來許多。」

於是陶模道：「百川，聽說你派人打聽過趙府的房子？」

「訥也不知道。」何順笑道，「我聽他口述，好像是被人捉弄了。」

曹躍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說：「大半也算，代我謝過大姐，兩日之後我便走了，這幾天不能陪你。此去京師多則兩月，少則一月。」

「誰說的，哼，小瞧我。」陶悅氣呼呼地說，掙扎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讓丫鬟看到多不好。」

曹躍道：「大人，我退了趙家的房子，並不是對房子不滿意，恰恰相反，我對房子非常滿意。」

曹躍道：「大人，屬下是這樣想的，若是我現在只顧著享受，滿足眼前的一切裹足不前，勢必有兩種結果。第一種，我的下屬就會有樣學樣，軍隊就此糜爛下去，和其他綠營沒什麼區別。另一種最為可怕，我滿足現狀，但我的手下卻不滿足。」

那小捕快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還在那裡滔滔不絕地講著，何順等人三下五除二，將他綁了起來，雖則曹躍押到了息思堂。

「啊？」陶悅著急道，「我姐姐現在在呢？」

「剛剛家丁說大小姐被送去了息思堂。」

何順等人這才追了上來，曹躍不耐煩地說：「把他給我捆起來，事後再算賬。」

「我是曹二郎ｍ•ｈetｕｂｏoｋ•ｃoｍ.coｍ，在武漢曾經救過你。」

陶模也感受到了他的關心，心中很是感動，他沒有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婿迂腐木訥，自己的女兒算是下嫁給他，那大女婿卻因為自卑從來不來探望他。倒是這個「二女婿」有膽有識，雖然也是貧賤出身，可曹躍從沒有因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過，所以才沒有因為自卑而產生的那種抗拒感。

「聽口音不像是西北人。」

曹躍忽然問：「大小姐，你不認識我了嗎？」

康成道：「將軍，剛剛我也打聽了一下，這小捕快應該不是特地針對你的，他是第七天做捕快，原來的捕快是他姐夫，一個月前得了急病死了，他才匆忙從安徽來到西安照顧他姐姐一家人，替了他姐夫的班。」

陶怡又看到陶悅，道：「小妹。」

曹躍連忙跑了進去，王宇等人見狀便在外面等待著。陶怡能夠蘇醒，當真是喜壞了眾人，醒來之後看到陶模，弱弱地說道：「父親。」

曹躍和胖丫等人站在一旁，陶怡看了看眾人似乎不認識，道：「他們是誰啊？」

胖妞說：「大小姐今早去法若寺上香，有乞丐前來乞討，驚了馬匹，那馬兒受驚之後載著大小姐跑到了一座橋邊翻了車，大小姐受傷了。」

曹躍將她放了下來，陶悅露出貝齒展顏一笑道：「其實吧，靴子也不是我一個人做的，還有我姐姐也幫我做了一半……嗯，算是大半吧。」

先前聽陳開天說他暗中找人ｈtｔｐs://ｗｗｗ.hetｕ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去買那趙府的房子，打算當做婚房，那趙府和甘陝總督府相差不過一里地，非常方便，房子修的也好，大氣又不失謙虛，據說裏面的修築請的都是江南工匠，將西北建築和江南風味融為一體，當真是一處好去處。陶模覺得女兒嫁過去倒也不錯，只是今天聽說曹躍將房子退了，卻不知他是怎麼想的了。

曹躍道：「被捉弄也就罷了，可那幫老捕快見事就開溜，當真不是東西。」

忽然胖丫喊道：「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那小捕快一手拎著水火棍一手指著曹躍道：「依我大清律……」

不一會兒，陶模也帶著人來了，見到女兒昏迷的模樣，不由得兩行濁淚流了出來，坐在女兒身邊握著她的手，不住地說著話。

「為什麼？」陶模驚訝道。

曹躍伸出大拇指讚歎道：「沒想到我家小悅兒文武雙全，佩服佩服。」

「怎麼回事？」曹躍問。

「我以前在上海上過三年教會學校嘛，當然會英文咯。」陶悅說。

辭別陶模，曹躍又去了陶悅處辭別，陶悅拿出一雙千層厚底的靴子，柔聲道：「這是我這幾日照著你的腳封的，你看看合不合適，你去了京師要注意那邊冷得很。」

「在哪？」

經過多名大夫的確認，陶怡腦袋被撞了之後得了失憶症，又叫做離魂症。

說說笑笑，丫鬟胖妞跑來說：「二小姐，二小姐，大事不好，大小姐出事了。」

陶悅道：「若是遇到英文書籍和*圖*書，你幫我買回來一些。」

陶悅說快些備車，曹躍說哪有時間，便立即拉著陶悅跑去了馬棚，牽出來萌萌，見著黑瞟高頭大馬，陶悅道「我坐上面，你坐哪？再說我也不會騎馬……」曹躍踩著馬鐙翻身上馬，順手將她拉了上來坐在鞍前，道：「這不就得了。」

曹躍只好勒住了馬，戰馬前蹄憑空蹬了兩下，差點踢中了這位小捕快，那小捕快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臉的稚嫩卻滿是正氣，在他身後不遠處幾個老捕快躲在巷子里賊笑起來，看來是小年輕被老人們給捉弄了。

息思堂外站著許多人，還有一部分得知大小姐受傷特地來慰問的官員，曹躍說：「你們都散了吧，都散了吧，一點小事不要驚動大家了。」曹躍的身份除了陝西參將之外，還有陶模的「准女婿」，他和陶二小姐的事兒早就傳開了，今天曹躍騎著馬馱著陶悅在街上一路狂奔，倒是有半個城的人都看到了。所以曹躍說的話，倒是相當於陶模說的話了，眾官員便退了下去各自回家。

陶模畢竟是文官，對管理軍隊並沒有心得，也從未聯想到軍隊方面。他以為曹躍在金錢方面出現問題，卻沒想到會是這種原因。陶模閉著眼睛深思許久，俄而哈哈大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少年可畏啊！嗯，很好，很好。「

曹躍吃驚道：「你要英文書作甚？」

「是安徽人，安徽六安人。」

何順撓了撓頭，道：「應該是害怕了吧，這小子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