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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聘之詭異一笑，道：「難不成曹大帥還有什麼方法支持新政，惠及於民不成？」

曹躍笑道：「胡大人還是對此耿耿於懷，我倒有一個主意。」

曹躍搖頭笑道：「無妨，無妨，朝廷方面我可以應付，只需要胡大人想出山即可，人總不能讓尿憋死吧？」

曹躍道：「胡大人，河西走廊能否重現塞上江南之美韻，全賴你爾，還請考慮再三。」

說到底，不管是帝黨還是后黨，關於變法的鬥爭只是一個借口，沒有變法也會找出其他借口來，這本身就是一個朝代臣子的新陳代謝過程罷了。

胡聘之道：「我需要帶一些人前往河西走廊觀察，如何開發河西走廊，如何在河西走廊治理一番。」

曹躍道：「西北宣撫使司高級民調參事，朝廷編外人員。」

曹躍笑道：「大人看出來我的意思了？」

幾年之後再出山，別說自己有沒有信心推行新政，便是自己有信心推行，有沒有人幫助自己還說不定啊。

但實際上曹躍心中有把握將胡聘之留下來，讓一個五十八歲的官員回家抱孫子過養老生活，無異於將他悶在被子里捂死。胡聘之若是那種甘於平凡的庸碌無為的人，他就不會支持維新變法了。

曹躍立即起身長揖道：「多謝胡大人深明大義。」

「你說。」

「是啊，遊山玩水，頤養天年。」胡聘之笑道，「幸虧老家還有幾畝薄田。」

「甘州、肅州、安西州與涼州乃甘肅省西部，扼守河西走廊和圖書之重要地帶，自古以來乃西北交通要道，且水源充沛。古有西北小江南、塞上江南之稱，先生若認為新政比舊政好用，可以去此地主持新政推行。」曹躍緩緩地說道。

鄧洲代問道：「曹大帥，我家老師已經被朝廷罷官，你就不怕朝廷治你的罪？」

「哼！那只是眼前利益不忍放棄罷了。」胡聘之依舊憤憤不平地說道。

胡聘之用了一個晚上考慮前後，他顧慮非常多，首先他作為一省大員卻成了年紀輕輕的曹躍的下屬，在面子上過不去。其次曹躍到底是什麼打算，他也摸不著頭腦，是真心實意辦新政，還是沽名釣譽，更或者是為了害自己？這都是他要顧慮的，可一想到許多維新新政半途而廢，自己的主張還沒有完全呈現就要回去種田讀書，著實讓他心有不甘。

曹躍立即說道：「胡大人放心，一切交給我來。大人乃民調參事，調查民眾生活習性，算是幫辦，誰能有多少心思。」

胡聘之驚訝道：「去河西走廊？」

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拼一把，胡聘之決定留下來，親自前往河西走廊一趟。

胡聘之道：「陛下年輕，難免推行新政時候思慮不周，沒有考慮其他人的利益。然我朝久病疲憊，必須重葯救治，若非如此豈能煥然一新？」

曹躍道：「當然有區別，區別大了。后黨並非不支持新政，例如關於科舉改革，后黨對於科舉改革的呼聲比帝黨官員還要急切。」事和-圖-書實證明，中國的八股科舉考試就是一群后黨人終結的，而帝黨的人因為顧慮太多反而下不了手，所以說后黨雖然是保守黨，但保守黨也在尋求進化和改變，他們顧慮的不過就是帝黨的一些能夠影響到他們利益的舉措，再加上光緒急於表現，妄圖擺脫老臣的控制，而年輕官員也想取而代之，於是才形成了兩派水火不容之勢。

曹躍赧笑道：「大人原來一切都知道。」

「自然是不願意，可是……」胡聘之疑惑道。

邊宗廉猶豫道：「那豈非說大人成了大帥的私署……」

「帝黨和新政有區別？」鄧洲苦笑道。

「但是陶大人那裡如何交代？」鄧洲忽然提出來一個非常重要的難題，胡聘之和陶模兩人相互攻伐，在督撫不和在朝廷之中都有名，陶模豈能留胡聘之在甘肅？

胡光起知道父親的決定之後，矛盾至極，被情敵收留，給情敵做下屬，他怎麼也不能接受。曹躍知道他有心結，便主動向他賠禮道歉，胡光起見曹躍舍下臉面了，便不再追究。曹躍承諾說：「我必定會給你尋一個天仙一般的仙女，補償胡兄。」胡光起哭笑不得說我又不是色中餓鬼，此前種種衝突既往不咎，我們一起努力經營河西走廊，看看維新這條路到底是對是錯。

鑄幣局是什麼地方呢，原來各省收了稅之後都要鑄成官銀，但大家都默認的是重新鑄幣勢必會造成損耗，五十兩碎銀子在鑄幣之後可能只有四十和-圖-書九兩半，少了半兩怎麼辦呢，這時候要加一些鉛和銅，這也導致清代的銀子信用比較低，以至於墨西哥鷹洋進入中國之後，大家開始紛紛使用鷹洋。雖然說鑄幣局表面上賺的少，可是他們還有一個充當府庫的作用，試想一下每年稅收放在鑄幣局，錢放著多浪費，所以鑄幣局很多官員還偷偷放高利貸。

曹躍的一番敬酒胡聘之也坦然受之，眾人東拉西扯一通之後，曹躍才說到正題：「胡大人是要回湖北老家嗎？」

曹躍笑道：「恰恰因胡大人與陶大人有過隙，胡大人留在甘肅才不會被人說事。陶大人一直以來反對的並非新政，而是帝黨而已。」

席間有陪同官員郝德祿在一旁插科打諢，這郝德祿也是幸運至極，原本因為同情曹躍和他結交，後來曹躍發達了自然沒有忘記郝德祿的一點點好處。曹躍向陶模舉薦了郝德祿，陶模於是委任郝德祿為陝西鑄幣局官辦。

胡聘之此時也想了許多，他在山西的新政其實推行的還不錯，興教育，辦工廠，開礦山，哪一項都使得整個山西蒸蒸日上。朝廷也不是看不到，只不過因為政治之爭，便無視新政帶來的種種好處。胡聘之也曾想過朝廷會不會再次啟用自己，但即便啟用自己，以自己現在五十八歲年齡，幾年之後六十幾歲了，尤其是新政被取消之後維新變法者士氣被打擊，哪還會有人繼續擁護新政。遠的不說，就說自己從山西帶來的青年們，他們的臉上wｗw•heｔubｏｏk•cｏｍ•coｍ充滿著對未來的擔憂和對一腔熱血無處可用的失落。

胡聘之道：「從曹大帥的警察制度上來看，便知道你是支持新政，但只是不支持陛下，是也不是？」

想到此，胡聘之下定了決心，說道：「哈哈哈，曹大帥，你若是不嫌棄我連累與你，那又何妨名分？」

邊宗廉也點頭說道：「若是連累了大帥你，便不好了……」

最後曹躍說道：「胡大人，不管是支持變法的官員還是反對變法的官員，不過是理念之爭罷了。為的都是我大清國和天下百姓的富足，重返中華榮耀，讓我大清帝國成為世界霸主之一。所以這次變法失敗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倒也並非是一種失敗，勢均力敵的雙方最終只留下一方，朝廷不再將精力放在內鬥之中，后黨則將會全力以赴建設國家。所以帝黨失敗也並非是一種壞事，失敗之後，大家才能有心思轉移原來的鬥爭目標。我覺得，對抗是暫時的，合作才是長久的，對抗下去只能帶來兩敗俱傷，最終損壞的還是國家利益。您說呢？」

曹躍道：「病入膏肓，若一劑重葯下去，怕是沒了命。太后她老人家做的對，中國需要慢慢調養身體，而非重葯。」

次日當胡聘之將自己的決定告訴曹躍之後，曹躍表現得極為興奮，這更讓胡聘之心生感動。

五十八歲，回到家中頤養天年豈不是浪費自己的人生？而且在河西走廊推行新政遠離京城，遠離重要地帶，掣肘更少，若是將河西走ｈtｔps://ｍ•hetuｂook•ｃｏm.ｃoｍ廊經略成功，成為中國最繁華地帶，豈非宣告新政的另一種成功嗎？最重要的是，這次維新變法失敗，許多維新官員被罷官，被驅逐，自己可以將這些有志於改善中國的官員帶到河西走廊之中，重新實現他們的理想。

曹躍笑道：「先生若是計較名分，那便不是先生了。」

「然也。」曹躍笑說，「大人便願意失敗之後灰溜溜地回家嗎？」

僅此一項，郝德祿就必須是曹躍的人，而且郝德祿出身卑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一個比較圓滑的人，也更適合今天這種調節氣氛之中。同時郝德祿是一個同情維新的官員，胡聘之推行新政的時候，從來沒有被郝大人為難過。由郝德祿居中調和，大家倒是很快歡快地交談起來。

鄧洲問：「只是若是出山，我家老師主持河西走廊，以何名義？介時誰會聽從？那甘肅官員會聽我家大人的嗎？我家大人如今只是一介草民而已。」

胡聘之點了點頭，曹躍的這番話很有道理，合作才是長久道理，對抗只能帶來兩敗俱傷，帝黨和后黨之爭不過爾爾。帝黨失敗了，后黨成功了，那麼后黨可以把精力放在治國上吧。只是胡聘之不相信后黨的人能夠治理好國家，讓后黨的奕劻治國？他不把天下貪污下來才怪。胡聘之在京城的時候可是看到了奕劻的奢侈，出手闊綽也就罷了，據說他喝的雞湯那隻雞從出生到殺都是吃人蔘長大。

曹躍道：「莫非大人的變法遇到挫折，這就輕言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