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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醫館水月錄

作者:唐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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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兒篇 船容與而不進兮,淹回水而疑滯 第四十二章 亂里逃殺斗

車兒篇 船容與而不進兮,淹回水而疑滯

第四十二章 亂里逃殺斗

青衣人喝道:「小畜生,這回看你往哪裡逃!少不了將你捉回山莊,嚴刑法辦!」少年燦然一笑,雙手交握在一起用了用力,骨節發出「喀喀」之聲,道:「你們一齊上罷,小爺不怕你們!」
素衣公子「唰」地一聲,將鐵摺扇瀟洒地一收,抱拳溫雅笑道:「在下慕君歡,敢問二位少俠尊姓大名?」
撫風山莊?陸渺渺笑了。他們要殺你,想必你手裡掌握著他們什麼見不得人的信息了,可不剛好是我想要的么!少年又道:「哥哥俊美瀟洒,人又面善,一看就不會見死不救的,對不對?」
陸渺渺心中也覺得好玩,便將手中的兩條絲線學著少年的樣子交錯一拉,只聽「沙沙」兩聲,彷彿有麵粉傾倒的聲音。樓梯傳來「啊」、「啊」幾聲,又傳來「咕咚」、「咕咚」的聲音,接著便沒了聲息。
少年對於陸渺渺出手,並未感到驚訝,但看到她的打法,卻驚訝極了,因為她的動作實在太快。只覺影子一閃,她已然到了一個人的身後,使刀柄重重地戳中了他的腰眼。這人「哎喲」一聲,方轉過身來,卻對上了一雙冷厲的眼睛。於是,在眾人的訝異之中,這名青衣人劍光一閃,竟轉向自己的同夥攻了過去。
佳公子想起早點還沒吃,便徑自到最有名的天香樓坐了,叫了一碗豆花,配了油脆和夷陵春卷,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一邊吃,她一邊在心裏考慮著,需要打探哪些消息是有用的,到哪裡打探才是最佳。
無月沒有理他。見陸渺渺對這個分工表示贊同,便也未曾多言,只自袖中取出兩隻小瓶,交到渺渺手中,道:「這兩瓶,白色的是毒藥,綠色的是解毒藥,你收著。若有什麼事,可多一重自保的手段。」
幾名青衣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怒,劍氣暴漲,交織如網,但少年身形如同鬼魅,在劍光中鑽來鑽去,竟然難以觸及。忽地,只聽一名青衣人大喝一聲:「著!」「叮」的一聲,卻不知少年手中,何時多了一柄細長的匕首,將本就要砍到身上的長劍架住了。
無月冷冷地道:「莫叫我季大人,聽得噁心。」
敬煌嗤道:「若有什麼事,她可比你跑得快多了。渺兒,打探消息而已,無需以身犯險,即便沒打聽到什麼,也不妨事。」
陸渺渺點頭道:「這個自然。」話音未落,只聽樓梯間有輕輕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幾乎細不可聞,想必來者武功皆不弱。到宜都之前,陸渺渺也打探過四大山莊的情況。這四大山莊各有特色,藏花都是女人,有女人獨有的厲害,亂雪擅陣形、擅機關、擅暗器,醉月是藥學世家。而四大山莊裏面,單純靠武功取勝的,便是這撫風山莊。
陸渺渺接過絲線,只見那絲線細到幾乎看不見,可以與她使用的天蠶絲媲美,感覺卻又格外堅韌。渺渺握著絲線道:「你不是要惡作劇吧。」
說話間,酒樓二層已然不知不覺地多了七個執劍人。這七個人一水兒青衣打扮,圍成半圈,對少年怒目而視。二樓的食客,見狀大都識趣地四散了,近來宜都聚了大批的江湖客,這種情況竟已是見怪不怪。剩下的,就只有那素衣病公子一桌人,饒有興味地觀看著事態的發展。
少年道:「撫風山莊的人要殺我。哥哥敢不敢得罪?」
渺渺點點頭,覺得頗有道理。敬煌便道:「我們兵分三路。我先去宜都王那裡報個到,他那邊消息也靈通,我設法打探清楚,這鬥技大會的背後,究竟是個什hetubook.com.com麼來歷。渺兒,你聰明伶俐,不如四處打探一下關於鬥技大會的消息,也好提前了解是怎麼個鬥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至於季大人你……咱們參加鬥技大會想必需要很多物資用品,你這些日子就負責採辦吧。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可別大意辦少了那樣,到時咱們手忙腳亂。」
少年瞥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向他揖了一揖,接著轉向陸渺渺,又是燦然一笑,道:「多謝哥哥仗義救我。我叫車兒,哥哥呢?」
「無聊!」陸渺渺心道。便也不理會他,自顧自端起茶呷了一口。正在此時,卻聽得樓梯上「噔噔噔」一陣疾跑聲,有一個人風一般地竄上二樓,四下張望了一番,便衝著渺渺跑過來,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對面。
青衣人知道少年不好對付,也不客氣,齊齊動手,劍光霍霍,便攻了上來。少年身形輕擰,竟如泥鰍一般油滑,轉眼便纏到了一名青衣人的身側,雙手在他右臂肘關節不知怎的一托,青衣人「啊」的一聲痛呼,手肘竟扭曲成一個十分奇怪的形狀,劍「當」的一聲便墜在了地上。少年的動作相當迅捷,知道傷他右臂不會造成太大威脅,又身子一矮,依樣畫葫蘆地卸了他右腿的膝關節。
陸渺渺定睛看時,這位公子人看著弱,力量卻是著實不弱,使的一柄扇子扇骨均是鐵制,看上去極為沉重。渺渺再也未出手,因為一眨眼的工夫,只聽乒乒連聲,一眾青衣人被那素衣公子掌擊扇點,盡數點中了大穴,倒地昏死過去。
敬煌橫了他一眼,道:「那怎麼辦,難不成也跟她一樣,『無月』、『無月』地叫?聽得疹子都出來了。」
陸渺渺思索了一下,覺得鬥技大會在即,城裡必然人www.hetubook.com•com多,魚龍混雜,不如扮了男裝行動比較方便。但是近兩年隨著身量見長,她妖瞳族的形體特徵漸漸顯露出來。妖瞳族的女孩,都比普通女孩子高大些,身材雖苗條,卻從不瘦弱,而是矯健結實,胸臀也是格外豐|滿,很有股野性的味道。加上碧綠的眼瞳,整個人就好像叢林中的豹子一般,與中原香閨秀女還是頗多不同。近來渺渺覺得自己身形變化得厲害,也是十分苦惱,每次易容都不得已要使縮骨術。這次扮男裝,穿普通的胡服居然遮不住女兒的線條,只得寬寬大大地穿了,倒顯出一種別樣的飄逸瀟洒來。
陸渺渺吃了一驚,抬頭向來人看去。在對面坐下的,卻是一個氣喘吁吁的,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穿利落的雪青色短裝,頭髮乾淨地束起來,顯得很爽快。這個少年一張臉生得很俊,但是一種英朗的俊,膚色微黑,眼睛極亮,年紀雖然不大,但身形矯健挺拔,肌肉結實,一看就是個肯吃苦的習武之人。少年望著陸渺渺,忽然間露齒一笑,那笑容極具感染力,似乎能將別人也帶動得笑起來。少年道:「哥哥,救我一救!」
青衣人吃了一驚,少年抓住破綻,倏地遊走到他身後,匕首只向他腰間脊骨一刺一拔,青衣人哼了一聲,全身便委頓了下去。陸渺渺看得驚心動魄,倒不是這少年的功夫有多強,而是他的招數的使用方法太獨特。少年使的功夫很雜,絕對不只是一派的功夫,也毫無套路可言,但他卻能依情勢環境,迅速應變,將不同的招式不拘一格地用在最管用的地方,而且出手極為果斷狠辣。這種招式的運用方法沒有絕對的主見、絕對的分析力、絕對的自信,是不可能做到的。而這男孩子不過十三四歲年紀,當真www.hetubook.com.com令人刮目相看。
說做就做。第二天一早,陸渺渺已經一個人坐在宜都城的著名酒家「天香樓」中,從容不迫地吃著早點了。她換了一身素白緞子,略微寬鬆的款式,頭髮用帛巾盤起,眉目都不著痕迹地畫了畫,帶了幾分英氣,宛然便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頭天夜裡她與敬煌無月偷盜和氏璧未果,三人便在客棧里坐下來仔細地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參加這鬥技大會,屆時見機行事。
蕭敬煌道:「我想來想去,終是覺得這鬥技大會相當蹊蹺。以這四大山莊平日里的磕磕絆絆,若不是背後有什麼重大的隱情,又何必聯起手來,下了血本招攬天下英雄?而且準備大會,許多該有的東西,在四大山莊里都沒見著,不是奇怪么。現在時間不多了,咱們最好還是多做些準備,免得到時不明不白地卷進是非里去。」
渺渺起身,走到樓梯處看了一下,只見樓梯間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人,腿腳間被各種軟索纏得一塌糊塗,頭上身上灑的全是白色粉末,瀰漫著一股迷|葯的味道。渺渺忙退後兩步,心道:「這孩子慌張逃跑之際,竟然能在短短時間內設下這麼精密的機關,考慮得也周到,知道絆索困不住高手,還抓住時機,補上迷|葯。這孩子絕對不可小覷。」陸渺渺望著少年,不由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少年掰著指頭數道:「六個,這回是五個,還剩七個了!十八個打不過,七個還勉強湊合。」
坐了不一會,陸渺渺便敏銳地感覺到從側面投過來的視線。她明眸微轉,不動聲色地往那邊瞟去,卻見那邊桌上坐的有四五人。中間坐了一位素衣公子,眉目清秀,只形容略顯病態,面色極為蒼白,白得讓她想起了河伯。就是這位公子,不經意地以目光頻頻打量著www.hetubook.com.com她。那目光與這位素衣公子病怏怏的形容大相徑庭,銳利又深遂,彷彿可以剝開人的衣裳,看到人的肌膚血肉裏面去。
青衣人大驚,喝道:「這小子會使迷|葯,邪門得緊,大夥可當心了!」有兩個人雙劍合璧,便向陸渺渺攻了過去。渺渺還未來得及出手,卻聽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這位公子說得極是,你們倚多欺少,當真教人看不下去!」呼的一陣勁風拂過,卻是隔壁桌上病懨懨的素衣公子,手持一柄摺扇,輕輕一揮,便將攻過來的兩人逼退了下去。
有意思!這是逃命么,居然笑得如此燦爛!陸渺渺給他的笑容打動了,挑了挑眉毛,不溫不火地問道:「怎麼救?」
來了。不曉得這少年是否察覺?但少年似乎並未傾聽。陸渺渺感覺來人已經到了樓梯中間,卻見少年兩手忽地交錯一扯,原來在他手中也有兩條細細的絲線。只聽樓梯間乒乒乓乓混亂之聲不絕於耳,接著就是一陣「他娘的」、「小兔崽子」、「誰使的絆索」之類的罵聲。少年對渺渺使個眼色,叫道:「哥哥,動手!」
陸渺渺給他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搞得不勝其煩,一拍桌子道:「行了,我明白了,我這就打探消息去了。咱們鬥技大會前日回來聚吧!」甩下二人,拂袖而去。
少年指尖輕輕一挑,將兩根透明的絲線遞到渺渺手中,道:「我喊拉的時候,哥哥幫我拉上一拉。」
不過,縱觀全局,雖說少年十分狡猾,青衣人一時奈何不了他,但若是苦戰下去,時間長了,形勢卻對少年大大的不利。也不知這少年如此鬼精,怎的肯在這裏與七個人動起手來,莫不是看準了自己定會出手相救?陸渺渺朗聲道:「七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孩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拔出雙刀,如少年所願,加入了戰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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