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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西城笑了笑，「為什麼我不能來？難道你以為，只有你才惦記他，才會來看他嗎？」

看著她的背影，葉朗無限唏噓感慨，回首這一生，起起伏伏，跌跌蕩盪，竟是如做了一場夢一般。

瑾言微微頷首，從包里掏出一把鑰匙，放在了他的面前。

相片上的他依舊是一臉嚴肅，他的照片本來就很少，笑的更是不多，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這樣一本正經的表情，可是瑾言仔細回憶起來，明明在自己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笑的，都是溫柔的。

沒想到她會有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問，顧西城愣了一下，旋即果斷回答，「沒有！」

「是么？他真的不會怪我的嗎？」說著，她看向相片，「我們的女兒很可愛，她叫念念，你看到了沒有？你喜歡這個名字嗎？對了，她的大名也定了，叫裴一念，是老顧取的，好不好聽？你們兄弟之間這麼有默契，相信如果是你在，一定也會取這個名字吧？」

顧西城感覺耳根有些燒，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窘迫的感覺，雖然她背對著自己並沒有看他，可依然覺得手腳無處安放。

葉朗微微一怔，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初我從你外公手裡接管葉氏，但是經營不善，偶爾會去找你爸爸借一些周轉資金，不過那個時候，我記得有一次倒是看見過一個人，跟你爸爸在談生意，但不是那個秦老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媽媽給你留下的是帝秦的和圖書股份，難道說，那人是帝秦的人？」

他怎麼會在這裏？！這麼巧？！

「瑾言……」葉朗的眼睛有些酸澀，別過頭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落淚。

「瑾言。」顧西城沉聲道，「不要去！不要鬧！這樣對誰都沒好處，而且你這樣鬧很沒道理，為什麼？就因為你覺得他是裴三，他就一定是了？你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人，我知道！答應我，別鑽牛角尖！」

下車買了束花，徒步朝著陵園裡面走去，在一排排的墓碑里，可以準確的找到他的位置所在。

「你——」

「看來，您也不知道了！」瑾言有些失望，原以為能探出點什麼，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你來了？」似乎是聽到了動靜，他轉過身來，看到是她，微微笑了一下。

如果自己貿然跑去，別人一定會以為她瘋了，可是，她又何嘗不是瘋了！

說完，她就轉身朝外走去。

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撒謊了，還是對她撒謊，可是，他有別的選擇嗎？

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就算這世上沒有靈魂，你也不是不可以來這裏看他。你來這裏，並不是為了讓他看到，而是尋找你自己心裏的安慰，不是嗎？跟他說說話，不過是有個宣洩的出口，讓你的感情有所依託，其實，他在與不在，是一樣的！」

嘆了口氣，不知不覺又將車子拐入了陵園的道上，從生念念到現在，已經有將近兩個月和圖書沒有去陵園了，他會怪自己嗎？可如果裏面躺著的根本不是他呢？

然而葉瑾言卻往前快走了一步，不動聲色的避開了他的觸碰，「顧西城，白亭如結婚，你會不會去？」

「就算我不恨你，難道你不會恨我嗎？」葉雪昕說道，「我對你做了那麼多的事，你一點都不恨我？我不相信！」

葉雪昕雖然還有些小彆扭，到底是跟了進來，「你來幹什麼？」

「我其實來，還有一件事想要問舅舅！」她說，「我爸媽留下的東西，基本上已經不剩下什麼了，您知道的，我唯一還持有的，就是那一點點股份。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媽媽怎麼會跟帝秦沾上關係？難道當初帝秦創業的時候，我媽媽也有份參与？還是說，她幫過秦老先生的忙？」

「……」輕嘆一聲，顧西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顧西城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本身是個無神論者！」

「起風了，回去吧！」他溫聲說道，抬起手，自然而然的觸碰到她的肩膀。

瑾言搖頭，「不！不一樣！我來這裡是因為我的的確確感覺到他還在，我的感情不需要依託，我的感情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給她吧！」瑾言毫不在意的說，「今天既然我拿來了，就沒想著拿回去。舅舅，也不用瞞我，我知道你現在手上除了這套房子，什麼都沒有了！葉氏被秦商吞了以後，也沒有留下什麼，至於財和_圖_書產，您有多少，您心裏清楚！留著吧，不用跟我客氣了！」

離開葉家，她還不想這麼快就回去，事實上，她很想去見一見那個方耀，問個清楚，可是，她以什麼理由去呢？以什麼借口去見他？

「雪昕！」呵斥了一聲，葉朗看向瑾言，「你今天來，不是單純來看看舅舅吧，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好了！」

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去看過她了，就是以為內疚，所以無法面對。

「這是我婚房的鑰匙！」葉雪昕一眼就認了出來，幾乎是撲過來一把握住了鑰匙。

「那如果有人鬧場，你會不會幫忙？」她又問道。

「顧西城！」叫著他的名字，她問道，「那個郵箱，還有來信嗎？」

葉朗定睛一看詫異不已，「這是……」

「事情都過去了，追究對錯也沒有意義。舅舅，既然事情都談完了，我也就走了！」她站起身來，「你照顧好雪昕，無論如何，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你好好保重！」

她回過身來，笑的牲畜無害，「我只是隨便說說，又沒說是我去！」，頓了一下，卻又補充道，「那如果是我去，你會幫誰？」

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再落淚過，多丟人啊！

「我常常想，人是不是真的有靈魂。」緩緩站起身面對他，看著他的眼睛，「你覺得呢？」

地上已經放上了一束鮮花，還點燃了一根煙，從香煙的燃燒長度來看，他來了有一會兒了。

點了點頭，瑾言www.hetubook.com.com說，「不錯，你是做了很多，但現在的你，有什麼值得我恨的？」

「哦。」淡淡的應了一聲，她說，「也就是說，最近都沒有任何消息了？」

她的常來常往，讓看守陵墓的大爺都已經眼熟了，「姑娘，又來看親人啊！」

心頭一驚，顧西城戛然止住步子，看著她道，「你要去鬧場？！」

瑾言點點頭。跟著他往屋子裡走去。葉雪昕就這麼站在門畔，咬著唇，死死的看著她。

「應該會。」

「不用，我們現在有吃有住，挺好的！」難得葉朗不再爭逐財富，他想要將鑰匙從葉雪昕的手裡拿出來還給她，可是葉雪昕卻握的緊緊的，「這個是我的，誰也別想拿走！」

「瑾言，舅舅欠你的實在太多了，只怕這輩子也還不上了，除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葉朗很慚愧。

「你怎麼會來？」她有些驚訝。

「咳咳！」輕咳了兩聲，顧西城說，「現在你要照顧女兒，不能經常來也是正常的，他不會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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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道。

「是！」她微微笑了笑，在逐漸走近以後，卻愣住了。

「他不會怪你的！」顧西城淡淡的回答。

並沒有阻攔她，瑾言道，「這房子，我當初跟舅舅要，不過是爭的一口氣，事實上，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再也不會回來！那裡已經跟過去不一樣了，再沒有家的痕迹，而我爸媽，也回不來了。這房子在我手上，一點用處都沒有，我也不和-圖-書想再去睹物思人，回憶起來，都是不快樂的東西。倒不如交給舅舅你！」

「雪昕。你不進來么？」她回眸淺笑。看上去從容自若。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她現在看著葉雪昕，無愛也無恨。她是做過不少對不起自己的事。但她淪落到今天。也算受到懲罰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瑾言一時有些語塞，彎下腰，將鮮花放在地上，又從包里掏出了紙巾，細細的擦拭著墓碑上的相片。

他頭一次覺得會有問題這麼棘手，他也無法作答。

今天不是她一個人，墓碑前已經有了其他人，身形頎長，沉默的站在墓碑前，就那樣看著碑上的相片——顧西城！

「我有好一陣子沒來看他了！」她輕聲的說。

「如果沒有，你說我來看什麼，他根本已經不在了，那我來這裏還有什麼意義，看的又是誰？如果有，我常常來看他，為什麼他一次都不來看我，甚至連夢裡都不曾出現過？」她語氣平靜，很溫和的問道，可是每一個字都讓顧西城無法回答。

「雪昕，到了今天。我們之間難道就不能好好的說話。好好的相處了么？」她溫聲問道。

「好，好！」葉朗連聲道。「看我都忘了，快進來，裏面攏了火，暖和的！」

「我沒有鑽牛角尖啊，我都說了，隨便說說而已！」她笑，「放心吧，我去不去還不一定呢！」

風微微的吹著她的衣襟，翻動著她的衣角，髮絲被吹的有點凌亂，映襯著她格外蒼白的臉，顯得愈發的纖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