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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候雁雨樓他們是要回天樞城的，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回來了。執暗法司的玉佩毀了，我也聯絡不上他們。如果他們回來，我必須阻止他們回神司，集可能已經在等著他們回去了。」

陳羲喝了一口酒，眼神有些飄忽：「當年為了大楚的未來，父親他們七個人聚集在一起。那個時候，他們想的可能都是最美好的東西。」

陳羲搖頭，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關烈說的那麼有鬥志。當報仇這個目標已經不再是唯一，陳羲變得有些找不準方向。

陳羲悄然離開，沒有告訴柳洗塵和子桑小朵。他如果去說的話，柳洗塵肯定不想讓他出去。外面太危險了，陳羲又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

禁區里是沒有月亮的，也沒有太陽。這裏的光明黑暗，靠的是法器。現在懸挂在禁區上方的法器，是當初藤兒留下的。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寶貝，她的大殿里隨隨便便丟在一邊的東西歸置起來就是一大堆。

陳羲心裏越來越緊，他回來之後還沒有聯絡過敖淺阿喵阿狗他們幾個。郭放牛他們也在小檔口裡做事，難道他們也已經遇難了？

「你修為恢復了多少？」

關烈問：「執暗法司？你不是說執暗法司都有可能早就被國師控制了嗎？那個次座集顯然是國師的人，你回去做什麼，太危險了。」

陳羲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把酒杯倒滿。喝些酒，終究是比一直苦悶著要好受些。也許喝過酒之後，關烈的話會多一點。說話，有些時候也是一種發泄。

關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將酒一飲而盡。

「你有沒https://m.hetubook.com.com有覺得很奇怪？」

陳羲拍了拍關烈的肩膀：「咱們是男人，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擔當。」

樊遲的話。

這些東西，在陳羲的腦子裡翻江倒海一樣湧出來。曾經他以為這些東西和自己毫無關係，可是現在，他心裏有一股火時時刻刻都在燒著。即便是他自己想要騙自己說這些和他沒有關係，也已經騙不了了。

……

「是」

這一句話，將關烈心底里的豪氣引了出來。是啊，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擔當。既然已經不可能離開這個局，不可能脫離這個大勢，那麼就面對吧。

「看來命運有些時候確實很奇怪。」

關烈苦笑：「但是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是在這裏藏著，讓自己活下去。和父輩相比，我們其實真的什麼都不如。他們最起碼試圖抗爭過，但我們從一開始就在接受著這個世界的一切。不……你和我們不一樣。」

「嗯！」

「她是個女子，卻比我做的更多。」

關烈道：「既然聖皇當初是想把皇位傳給安陽王的，那麼安陽王手裡的力量一定很強大。明面上有三十六聖堂將軍支持，暗地裡肯定還有不少大家族是他的底牌。只要安陽王沒死，不如去把平江王逐步控制了雍州和青州搶過來。如果能殺了平江王的話，國師的安排也就徹底失敗了。」

關烈低著頭，看著空了的酒杯。

「墨守成規，按照已經遵循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規則默默的活著。」

「我？」

他看著陳羲：「如果你打算出去做些什麼，等我十個時辰。」

就在這時候，和圖書陳羲聽到了一聲嘆息。

關烈沉默了一會兒后回答：「已經差不多四五成，再給我十個時辰左右，修為就會全部恢復。而且我有一個秘密……為了保護我，父親一直用秘法壓制著我的修為境界。他說如果我表現的太過耀眼，在天樞城裡就會面臨重重危險。比如子桑小朵剛剛出生之後，他的親哥哥子桑長恨就試圖殺了她。」

陳羲道：「所以我必須知道安陽王是否還活著，我還要回執暗法司一趟。」

他的小檔口，也已經被毀了。

「次座？」

他看向陳羲：「而你不一樣，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改變。」

……

「父親擔心，因為我的天賦太好引人妒忌。再加上關澤最初那麼嫉妒我，父親就壓制了我的境界。關家遇難的時候，老祖為了保護我徹底將我的修為壓制，但是隨著這種壓制緩緩鬆開，父親當年留在我體內的秘法也消失了。」

「照顧好她們。」

陳羲站起來，看向結界外面。

也就是說，千爵雲非瑤手下的十個小檔口已經都被滅掉。從現在來看，也許雲非瑤已經死了。種種跡象表明，雲非瑤是首座的人。這個檔口已經被毀，說明次座集已經在執暗法司里開始動手。

「好！」

所以陳羲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心裏的震撼無以復加。

他問關烈。

離開禁區之後，陳羲看了看遠處那龐大恢弘的天樞城。

「見到她，我忽然發現自己原來不夠堅強。」

是啊……當初少年會那七個人，應該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他們自少年便被聖皇選中，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未來會大有作為。會成為支撐這個世hetubook.com.com界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又怎麼可能不意氣風發？

現在，這個禁區里的四個人，極有可能真的都是少年會那些人的後代。現在唯一不確定的，是柳洗塵的父親是不是那七個人之一。

關烈看了看遠處抱著膝蓋坐在地上，低著頭不言不語的子桑小朵。看了看坐在她身邊，還在勸慰著她的柳洗塵。然後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和我們幾個，其實都不一樣。我們這些人，從一開始就失去了鬥志。」

陳羲點了點頭：「我想知道安陽王到底死了沒有，如果沒死的話，他手裡的力量是唯一能抵抗平江王的了。有國師在天樞城，安陽王是不可能贏的。與其如此，不如把力量都轉移到雍州和青州，把平江王的安排打亂。我在想，既然國師出手了，平江王為什麼還要在青州和雍州布置那麼多事？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

陳羲猛的抬起頭，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這個人看起來很瘦，身上的血已經把他的衣服徹底染成了紅色。但是陳羲依然能看得出來那件衣服肯定是執暗法司的官袍，而且從衣服的款式來推測，地位應該比雁雨樓還高。

那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死掉的人點了點頭：「是我……你真的很聰明。可惜，來的若是雁雨樓還能救我。來的是你，只怕你也只能和我一起死了。」

改變世界？

執暗法司。

修行者最大的責任，是守護這個世界。

如以往想好的那樣，回到青州滿天宗，等待著父母從神木大陣里出來，然後一起抗爭，或者一起死去。這就是結局嗎？

他問。

關烈忍不住問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你想去見安陽王？」

陳羲搖了搖頭。

陳羲出現在雲非瑤的檔口門前，那有些老舊的門依然關著。陳羲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果然沒有看到雲非瑤的身影。以往，她都會在院子里。第一重院落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一如往常。但是走到第二個院子的時候，陳羲的臉色就變了。即便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是被震撼到了。

關烈道：「應該是老祖感覺到了父親留在我體內的秘法，在他臨死之前將其解開。」

父輩的希望。

柳洗塵應該是在勸慰著子桑小朵，但是這個時候也許任何人的話都不可能進入她的心裏。關烈拎著一壺酒走到陳羲身邊，遞給陳羲一個酒杯。他給陳羲倒了一杯酒，然後自己也滿了一杯。

如果關烈不說的話，陳羲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

……

如果在以前，陳羲對自己的目標特別清楚。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並且為了目標不遺餘力的前進著。可是當殺掉了陳氏兄弟，殺掉了邱辛安之後，陳羲忽然發現自己有些迷茫了。報仇真的是唯一的動力嗎？

「想不到……最先回來的是你。」

子桑小朵的情緒影響了陳羲，連他都有些恍惚是怎麼回到天樞城的。然後又是怎麼出了天樞城，到了柳洗塵和關烈所在的那個禁區的。見到柳洗塵之後，她和子桑小朵就一直在一起，陳羲坐在遠處看著她們兩個，有些失神。

陳羲早就想到過首座可能已經死了，但是當逐漸被證實的時候他又怎麼可能做到心平氣和？

院子里的所有植物，都死了。

「你和她們兩個留在這裏，我自己先出hｔｔｐs://m•hetubｏｏk.ｃoｍ.ｃｏｍ去看看情況。子桑小朵的情緒還沒有穩定，你的修為沒有恢復，洗塵也一樣她心裏想的都是怎麼安慰子桑小朵，心不靜無法出去面對兇險。十個時辰之後如果我沒有回來，你讓她們兩個留下，然後你去安陽王府附近找我，我會留下痕迹。」

關烈再次將杯子里的酒喝光：「當年我父親加入少年會，認識了你的父親，認識了子桑小朵的父親。我不知道柳洗塵的父親當年是不是少年會的一員，但是從柳家和子桑家的關係來看，只怕也脫離不了關係。當初是父親那一輩人在一起暢想未來，試圖改變這個世界。現在……是我們幾個聚在一起。」

「就算你一手遮天，我還是相信這個世界上不都是卑躬屈膝。總有那麼幾個挺直了脊樑的人，敢於抬起頭看著你去抗爭。世界不是你一個人的，是所有人的。」

他低下頭，語氣里的傷感那麼濃郁：「也許正是因為父親他們的失敗，讓他們對改變已經失去了希望和信念。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把他們當初那種拼爭的精神傳給我們，而是告訴我們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遵守大家族的規則。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必須怎麼活著。」

關烈眼神一亮：「平江王不信任國師！」

陳羲道：「平江王知道國師是自己最大的助力，但也很清楚國師太強大了。國師可以幫他，也可以控制他甚至殺掉他。所以他害怕，為了避免自己死於國師之手，他做了兩手準備。」

關烈眼神里的鬥志開始出現：「我儘快恢復修為去找你，然後咱們去雍州青州，和平江王來個結算。」

將所有仇人都殺死之後呢？自己去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