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原來你就是明教的光明使者……刺殺真金的活兒是你們的人做的？」

左丞相吳潛看到大宋之主的這番表現，只能輕輕一嘆，上前一步道：「陛下，吾大宋養士300年，當有人心可恃，陛下還是下詔讓四方忠義之士勤王吧！」

理宗皇帝癱軟在御座上，口中只是反反覆復嘀咕著這幾句話，一張老臉上更是掛滿了淚痕。

墨影娘笑著搖搖頭，秀麗的面容上全是聖潔的表情：「將主，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明父使您降世，讓您帶領吾等掃蕩黑暗，建立光明世界。」

原先那幫兵頭不知底細才恁般地恭順。雖然他們也知道十萬三衙兵不大能打，但是卻不曉得他們根本不是兵，而是裝成兵的老百姓。靠他們即便全員出動，也打不過大宋任何一個兵頭的親兵近衛。

且不論這些江南豪門到底有多大勁頭來保他的江山，總歸是要號召一下的。與此同時，臨安禁中也要死死守住。至於兩淮、江南各地的文官武將，也得讓他們組織勤王軍！

唐安安是理宗皇帝在宮外的情婦，本是歡場女子，理宗皇帝也只是貪其美色，不想在此生死攸關之際，孤身入宮，實在讓理宗皇帝有些感動了。他站起身，苦笑著對董宋臣道：「朝中不少直臣都勸朕遠離安安，免得壞了數十年之清譽。可如今這些直臣多不知所蹤，安安卻入宮相伴于朕！看來朕果是有錯，錯在不識忠奸，錯在太相信朝中m.hetubook.com.com的文官……宋臣，帶朕去見安安吧，朕已經多日沒有見到她了。」

……

「是祖宗御將之法……」江萬里小聲提醒，「諸將久掌大權，誰人願意朝廷再行祖宗之法？今日都門之亂，怕是中了諸將下懷！」

理宗皇帝去會情婦的時候，陳德興正在餘杭門城樓上見魔女……看著更像是個聖女，白衣白裙，容色秀美，舉止高雅，語調更彷彿不食人間煙火，活脫脫就是一個天上下來的仙女。

「唐……唐安安入宮了？這個時候？」理宗不可思議地望著董宋臣。

不過所有的糊塗事加在一塊兒，似乎都沒有眼下這件事情糊塗！

董宋臣帶著哭音道：「陛下勿憂，臨安人心還在大宋，還在陛下，陳德興此賊定難持久，不日就該授首了。」

「你是說……蒲壽庚已經投靠了蒙古？吉祥巷的刺殺是栽贓？」

「不可，萬萬不可！」賈似道臉上露出惶恐，「禁中尚有高牆遮護，還有6000三衙軍忠心護駕，只要陛下拿出封樁庫中的財物犒賞，他們還是肯力戰的。若是出城南走，恐怕只有殿前諸班直會跟隨……而且慶元府還有4000霹靂水軍！」

「諸將根本？」趙昀似乎還不大明白。

用不了多久，全天下的武夫就都知道，原來趙官家手裡根本沒有可用之兵！沒有槍杆子、刀把子，就靠一堆舞文弄墨的書生還想「御武」？

一聽到慶元府ｍ•ｈetｕbook.ｃom•coｍ也有霹靂水軍，理宗皇帝幾乎要癱軟在御座上了，口中只是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莫非朕便難逃此劫了？」

賈似道卻連連搖頭：「淮兵動不了的，陳德興在沙洲尚有13000人！正好扼守著運河入江之口。其在臨安做亂事先必有謀划，沙洲的13000人恐怕已經反了！」

「賈卿，蒲卿，你二人久在軍中，該知道如何駕馭諸將，你說……朕該如何是好？」

想到亂子難平，理宗皇帝就語帶哭音：「難道朕要當大宋的亡國之君不成？」

他下意識的環視左右，看到了一張張皇失措的面孔，正是他的心腹宦官，保康軍承宣使董宋臣。他忍不住哀嘆：「朕本是疏宗，是當不起這份富貴的，如今果然要還了，只是連累了大宋江山……」

「對對對，還是吳卿所言有理！」理宗皇帝現在就是個溺水之人，抓到根救命稻草也是好的。

這才是最大的危機！變起都門，其實是撕掉了大宋朝廷擁有武力的假象，將一個手中無兵的朝庭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既然朝廷無兵，那手握重兵的諸將為什麼要恭順忠心呢？難道要學岳飛，上趕著去風波亭報到？

也就是說，眼下各大兵頭現在盡可以放開手腳搞割據，大大方方做藩鎮了。只要他們相互之間別拆台，篤定可以如唐季藩鎮一般擁兵據地，反正趙官家是沒有一點辦法的……

「她，她這是來陪朕同赴黃泉hetubook.com.com的，真乃情意中人，朕愧對她了……」

這回理宗皇帝是忠奸不分，把一個奸臣，不，是把一個奸雄當成岳武穆了！

因為朝廷一旦和叛將講和，威信自然掃地，就再難號令諸侯了。

「淮上大兵十幾萬，難道還拿不下沙洲的13000人？」蒲擇之反問。

董宋臣重重點頭，道：「她是聽說餘杭門之敗的消息后立即趕來的，臣擅自做主，放她入宮了……」

理宗皇帝搖搖頭：「你我俱在深宮，哪裡知道外面的人心？說不定陳德興和魔教才是人心所向……」

理宗忙道：「如今這樣，禁中還能守住？不如往慶元府尋一條生路吧。」

董宋臣上前幾步，低聲道：「陛下，唐行首進宮來了，外間的人心如何，您問她就知道了。」

說到這裏，趙昀就想大哭。

賈似道還是搖頭，沉沉道：「淮上的十幾萬大軍也是由諸將分掌，李庭芝能指揮得動的不過揚州的一萬多人，趙宣撫的面子雖大，但是涉及諸將根本，恐怕沒有人會出力的……」

本來以為陳德興會在背上刺什麼「精忠報國」然後再去風波亭裏面寫「天日昭昭」的。沒想到人家直接調兵作亂，在餘杭門300破5000，把趙宋官家最後一塊遮羞布給撕掉了。

「陛下，如今只有下詔邊軍勤王，調趙葵、李庭芝領淮兵入衛了！」

理宗皇帝看了看自己的幾個宰執重臣，吳潛是正直老臣，沒有多少駕馭兵頭的經驗。m.hetubook.com.com馬光祖是也是直臣，在建康府、臨安府的任上政績不錯，現在還提領戶部財用，為國理財頗有成績，不過也沒有這麼馭過將。江萬里倒是通兵法，可是在軍中的時間不長，看來也沒有什麼經驗。只有賈似道和蒲擇之（這個時空混上參知政事兼知樞密院事了）還能提些意見。

陳德興已經認出了墨影娘，抬手指了下對面一張椅子，低聲問道：「能告訴我是誰指使的嗎？」

「那人姓劉，說是將主的門客，昨日在臨漕鎮的豐樂樓上也有他的位置。」

趙昀已經當了幾十年的皇帝，糊塗事情不知幹了多少——先是聯蒙滅金，近乎是引狼入室！然後又無糧入洛，白白斷送了淮上的數萬精銳，還親手拉開了25年蒙宋戰爭的序幕。幾年前又害死了大宋在四川的砥柱余玠，造成大半個四川化為白地焦土。

理宗皇帝一疊連聲的下令，先遣賈似道全權負責臨安禁中防禦。再讓吳潛趕緊起草詔書，號召四方勤王。至於同陳德興講和，沒有人敢提出，理宗皇帝更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自然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忠義之士和諸軍將主當然不是一回事兒。所謂忠義之士，便是趙家300年來所「養」之士，便是江南五路的科舉豪門。大宋是與士大夫共天下，現在大宋有難，是士大夫們挺身而出保衛大宋江山的時候了。

墨影娘有些訝異地看著陳德興，微微笑道：「沒有想到將主還知道伊斯蘭教哈里發被蒙古人所殺的事和_圖_書情。不過……蒲家是商人，並不是伊斯蘭教的教士，哈里發的死活與他們何干？在北地，替蒙古人賣命的伊斯蘭教徒可是很有一些的！」

蒲擇之的意思還是打！陳德興是叛賊，魔教是逆黨，必須堅決鎮壓！

「他也在？」陳德興皺眉思索了一下，似乎有這麼個人，是文天祥的朋友，名叫劉孝元的。「是劉孝元？此人不是我的門人……那他是怎麼找上你們的？」

將人分派出去之後，理宗皇帝才覺得渾身幾乎要給冷汗濕透。軟軟的癱在御座上，渾然不知道下面該做什麼才好。

「光明使者，明父之女墨影娘見過陳將主。」

在這樣的利益前面，還有誰肯出力幫著朝廷去平陳德興這個亂子？

「這，這這該如何是好？朕，朕莫非要當亡國之君了？」

賈似道連忙安慰：「只要守住，總會有辦法的。」

「通過泉州蒲家。」墨影娘回答道。蒲壽更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可是他又哪裡能瞞得過明教？頂天和尚同泉州明教之間有飛鴿密語傳書，早就把那塊日月令牌的背景查清楚了。

所以，有腦子的軍閥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替朝庭出力——這場都門之亂的結果，無論是陳德興控制朝庭，還是陳德興撈一票就走，對這些軍閥都沒有壞處。亂局之後，他們身上的節度使、承宣使、觀察使就不再是虛銜，而是實實在在的了。

「蒲壽庚！？」陳德興瞪大了眼珠子，「他為什麼要殺真金？難道是想替他們伊斯蘭教的哈里發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