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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姑的意思，李恆哪裡還會不明白？

……

在萬眾歡呼聲中，陳德興已經策馬上了一個高處，看著眼前如潮水般開進的大軍，看著這多嬌如畫的山河，淡淡一笑，心中臉上，滿滿的都是志得意滿。

李恆的党項騎兵們紛紛應著。他們現在也感到前途渺茫了，雖然李彥國沒有出手剿滅他們，還按照普通大唐府兵的待遇發給給養。但是他們這些色目人身份的党項羌都是吃慣用慣的，昔日駐紮在益都地盤上那是橫行霸道，李璮的那些漢人部署，沒有一個在他們眼睛里的。現在大勢翻了個個兒，要不|穿小鞋也是妄想。過得日子是什麼樣，就不必說了……

不過對楊妙真來說，這事兒便是不成也沒什麼損失。反正李恆根本就靠不住，早晚要設法剷除的。現在讓他去和陳德興拼一把也不錯，算是廢物利用了。

李恆拔出彎刀一指遠方正在緩緩移動的日月王旗，吼了一聲：「富貴就在那裡！爾等若要搏一場富貴，便跟著某去殺陳德興！今後你們就是李某的親兄弟，有李某一份，便有你們一份！

這就是蒙古大軍兵敗逃亡的場面！

而他麾下的大軍，除了幾百近衛騎兵護衛在他周圍之外，大部主力正以營、連為單位，和李彥國的唐軍一起，對潰逃的蒙古軍兵展開了迅猛的追擊，不過片刻，便離陳德興所在的位置越來越遠了！

這一點老尼姑看得非常清楚。李恆和他的党項兵都是和-圖-書色目人的身份，他本人又是蒙古宗王移相哥王妃的養子，對蒙古的感情極深。更重要的是，他在漢人這裏根本沒有未來，無論北明還是東唐，都不會重用一個是蒙古人養子的党項韃子王子。

這就給了李恆一個接近刺殺的機會！

此次戰事，雖然打得有些艱苦，拖得時間也久，傷亡也較以往歷次交戰要大，還發現蒙古人適應冷熱兵器混用的進程也比想象中快，還把半個河北打成了白地。但是到了最後，總算是打贏了！

這可真是大大發了一票。接下去只要安撫河北燕雲地面，重新安置流離失所的民眾，爭取讓他們趕上春耕。那麼到了明年秋天，大明的事業又能更上層樓了。

李恆咬了咬牙，「好！富貴險中求，橫豎已經沒路了，莫如拼一下，興許就是大蒙古的大功臣了！

蒙古大汗親統的最精銳的大軍，居然在北地的平原上被數量和他們相當的漢人打敗！

男兒至此，夫復何求？

看陳德興這一路過來的經歷，多半就是這麼個人物，不會在身邊保持幾千上萬大隊的。

「只是哪兒有這樣的富貴？」

這場失敗背後的含義，身為蒙古之下，漢人之上，算是半個局外人的色目人李恆看得恐怕比忽必烈還清楚。

而且還是在忽必烈擊敗李璮之後，又把忽必烈打敗。李璮兵敗井陘關后沒有幾個月根本不能複原。山東的唐軍數量不多，而且還要應付蒙古自河和圖書南發動的進攻，根本無暇顧及河北。只要把忽必烈趕走，那麼河北的河間、保定、真定、順德、廣平、大名、彰德、衛輝等八個萬戶路就能全部拿到手中了。其中河間、保定兩路還沒有被蒙古人怎麼蹂躪過。再加上燕京路、平灤路和遼西路。這一次大戰，北明一口氣就拿下了十一個路。

至於李恆轉手把老尼姑出賣了，讓陳李兩家反目成仇……這個問題，李恆在過河的時候，就反覆思量過了。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但是李恆此時望見蒙古大軍崩潰的場面，還是有一種心如刀絞的感覺。這可不是一場蒙古人在數量上處於絕對劣勢的交戰。即便算上剛剛投入戰場的唐軍，漢人的兵力也不過和蒙古相當，都在六萬上下。

蒙古的軍事優勢已經失去！哪怕是在平原上，漢人也可以用同樣甚至更少的人數把他們打得慘敗。而大蒙古國得以統治中原的基礎恰恰就是武力，失去武力的優勢，蒙古退出中原的日子已經指日可待。而如李恆這樣和蒙古人幾乎成為一體的高等色目人，除了給蒙古陪葬，還會有什麼好下場呢？

來人顯然是東唐的騎兵，看上去頗為精銳，不知道想幹什麼？

原本下馬休息的近衛騎兵，全都緊張的翻身上馬，有些人還把馬槍握在了手中。陳千一帶了幾個人策馬上前，攔在那隊騎兵之前大聲吼道：「停！都停！沒看見日月王旗么？」和-圖-書

「某等不會益都去，益都那邊根本沒有咱們色目人的活路，俺們就跟著小主公了！」

大清河之戰已經分出了勝負，六萬多蒙古精銳，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拿出了他們最強最新的戰法，可是結果還是失敗……

「嗨，怎能跟著益都？益都那邊根本不把俺們當人啊！某等誓死追隨小主公！」

最後覺得這事兒還真的不行。這叫「疏不間親」，陳德興王妃是老尼姑的孫女，一個愛姬又是老尼姑的遠房侄女兒。而李恆不過是個蒙古人收養的党項韃子，陳德興到時候會相信誰的話？

要追擊，部隊肯定得散開。蒙古人逃跑就這樣，喜歡四散而逃，途中還會設個埋伏，殺過回馬槍，射個回馬箭什麼的。如果要追的話，肯定沒有辦法保持大隊。便是陳德興的身邊，也不會有多少遮護的人馬……這種喜歡自為將的君王一般都喜歡冒險，有時候還會親自帶兵作戰！

那名舉著大唐軍旗的騎士第一個勒住戰馬，就在馬背上回話：「俺們是大唐玄甲軍，俺們的楊統領奉老太后懿旨親自送信給明王殿下。明王殿下可在這裏？」

在他們的視線中，就看見一隊千人左右的紅襖銀甲的騎兵，隊形嚴整的從大清河岸的方向而來。當先的騎兵，手中舉著面紅色的軍旗，上面一個斗大的白色的唐字，異常醒目。

當然，而最關鍵的一點，就是李恆真的對大蒙古忠心耿耿！

就在李恆思前想後的時候，他m.hetubook.com.com的人馬已經過了大清河，在他的前方，突然傳來了歡呼之聲。他和他的部下，都忍不住抬頭瞻看。

「明王萬歲！明王萬歲！」

就在這個時候，南面突然傳來響動之聲。護衛在陳德興身邊的近衛騎兵，都警惕的扭頭望去。

兒郎們，都機靈些……俺們現在還是益都李家的人馬。若有人盤問，就說某是大唐皇帝的御兒干殿下，玄甲軍統領楊明安，奉老太后的命令轉送燕京三公主的信給明王殿下！」

殺了陳德興，回到蒙古人那邊，就是他最理想的出路。如果錯失了這個機會，陳德興早晚會滅了大蒙古。而且……也不會讓党項人的大白高國有任何復興的機會！

看到陳德興的日月王旗出現，無數明軍騎士回頭，向著旗幟舉起兵刃歡呼。陳德興也儼然揚手，向著他們招手示意。

有了燕雲、河北、遼西、遼東、台灣，還控制著滔滔大海，還將高麗收為屬國。將來只要用心經營，再合上新大陸、南番和日本國搞來的金銀為助理。也許，用不了多少年，就真能在13世紀生造出一個大帝國了！

只是一個機會！能不能得手，就得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若不敢，那便從浮橋上回大清河南，跟著益都李家去吧！」

「如何不願？」

在他們的視線當中，就看見一隊隊明軍和唐軍士卒，或騎馬或步行，隊形散亂的越過那道低矮的「沙盾車線」，大聲吶喊著急追猛進。而在更遙遠的北面，一ｍ.ｈｅｔｕbｏoｋ•cｏｍ.ｃｏm面面白色的蒙古軍旗第次翻倒，披著黑甲的蒙古軍兵已經騎上了戰馬，散成了無數個十人隊、百人隊，全都拚命奔逃！

想到滅門尼姑冰冷的眼神，想到陳德興將海津鎮的上萬色目人全部貶為奴隸，李恆就倒抽了口冷氣，環目掃視著跟隨自己過河的上千党項騎兵——這一千人俱是精銳，不僅馬上的功夫高超，而且裝備也非常精良，人人都披著上好的青唐瘊子甲，就好像昔日縱橫興靈的西夏鐵鷂子一樣！

「諸位，可願跟隨某去取一場潑天的富貴？」李恆高聲問道。

而且他們都是李惟忠、李恆父子的心腹舊部，大多是從父輩一代就跟隨李惟忠了，說是家生的奴才也不為過。雖然他們都是党項人，理論上和蒙古有滅國之仇。但他們也都是二等色目，在中原漢地也算高高在上的存在。這些年跟著李惟忠、李恆吃香的喝辣的，誰還記得當年蒙古人是怎麼滅絕党項種族，怎麼把一座座繁華富麗的党項城市化為廢墟的？

這中原的色目人和漢人的衝突……歸根結底還是利益，那是不可避免的！

忽必烈的大軍方才和陳德興的隊伍較量時已經落了下風。現在李彥國有帶著三萬唐軍加入戰場。忽必烈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打不過，打不過自然只能逃了。而陳德興和李彥國肯定要揮軍追殺——這可是給予蒙古軍最大打擊的機會。更不用說蒙古人在河北掠了一個多月，搶到的財貨婦女不計其數。北明軍和唐軍怎麼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