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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

作者:貳零肆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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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卷 家與國 第42章 過去

壬卷 家與國

第42章 過去

他正說著可是,遠處忽然『轟……轟……』『砰……砰……』接連巨響,槍火之後隨即是無數人的吶喊:「殺曹貴忠!莫走了曹貴忠……殺了曹十萬……」
「唔唔……」那土狗見兩個人嚇著了不敢動作,當下得意的「汪汪……」狂叫。它這一叫,附近更多的狗開始厲叫。扔乾糧已經沒用了,楊銳忽然飛起一腳踢過去,那土狗正回頭左顧右盼要找聲援,不想眼前之人沒被嚇住還敢踢一腳,當下吃了一記,叫聲頓時變成「嗯嗯嗯」,不似之前的「汪汪汪……」,且眼看著這兩人跑遠,也不去追了。
在青紗帳里行走就好像矇著眼睛在被子里橫衝直撞,待所有人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時,前面的葉雲彪才招呼諸人停下,他此時已經到了青紗帳最外面。毫無月光的夜裡,通過不均勻的黑色,他能感覺外面是一窪一窪的紅薯地或花生地,再遠則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什麼;但除了遠處村莊的狗叫,隱隱約約的,他還能聽到細微的流水聲,也許不遠的地方就是母豬河。
「父親,不相信農民那應該相信誰?」赤|裸裸的現實讓人警醒,楊無名忽然問了一句。
遠遠的,將望遠鏡、手槍這些惹眼的、不該有的東西統統扔進草叢后,楊銳只拿了學自後世電影戰爭之王的一套證件,然後並不忌諱被人注意,背著楊無名一邊喊『救命』,一邊匆匆跑向護城河邊的木橋。和他想象的一樣,他剛跑近橋頭,那幾個兵就端槍大叫:「站住!站住!再跑就開槍了!」隨著拉槍栓的聲音,不單橋頭,就是城門城牆那邊也緊張起來,一些膽子小的或伏低身子尖叫,或往使勁城門裡鑽。
面對著黑通通的槍口,楊銳只得穩穩站住,舉著手后看著那幾個兵,他焦急道:「我兒子中槍了,要進城找大夫!請你們救救他。」
「也許是吧。」葉雲彪並沒有堅持自己的觀點,他只是提出自己的方案:「司令,我覺得還是分兩路走為好,您帶著無名和濤子一組,我和周寶衡一組。我先走,行了你再走。」
「走!」楊銳收斂所想,把心思防在行動中。一切的一切都是要逃出去。不過他們剛剛爬上田坎,一個黑影便奔了過來,夜雖然黑,但楊銳卻能看到它鬼綠的眼睛,再聽「唔唔唔……」的咆哮憤怒聲,這顯然是一條土狗,它正咧著牙威嚇警告著眼前這兩個異鄉人。
望遠鏡中,兩丈多高的城牆上站著不少衣衫不齊的漢子,他們手裡都扛著槍,動作很不標準。而那破爛的只剩一半瓦的城樓下則是窄窄的門洞,門洞的上方鑲著「崑崙」二字,這大概是城門的名字;門洞底下也是城牆上那樣的雜兵,他們正在檢查過往之人——對於出城之人並不檢查,可對入城的菜農商販,卻個個檢查極為仔細,不但搜身,青菜還要當他們的面倒一遍。
「曹貴忠,你跑不了了,還是趕快投降,好落一個全屍……」楊銳不忍細聽時,外面傳來了膠東國語。從國語的純正度看,這應該是一個官兒在說話。「別躲了,都看見你了。別想著千軍萬馬來救你,這不是你的地界兒……,你就算真是楊竟成,也和*圖*書得死在這兒!知道嗎,京城已經變了天了,天下姓蔡不姓楊,你不死蔡總理怎能安心……」
「不許說這種話!」楊銳心中激蕩,狼狽睏倦中他的眼眶還是一熱,差一點流出淚來。「你聽好了,你必須給我楊竟成活著!」
「嗯。」楊無名顯然不在乎父親的愛護,小肚子越吃紅薯就越俄,眼下這乾糧就是人間絕味,堪比他一心想要的炒飯。
「父親……」漆黑的水溝邊,見楊銳久久不動,越來越適應這場遊戲的楊無名詫異叫道。
「是,司令!」『呼』的一聲,濤子行了個軍禮,而後不待楊銳回禮就轉身去了,不待一會,狙擊槍清脆的槍聲便傳了過來,再就是那些農兵的聲音:「不要走了曹貴忠,不要走了曹十萬……」
氣喘吁吁的跑了很遠,正慶幸自己擺脫追兵之際,前面忽然亮起了一排火把。一個聲音大叫道:「楊竟成,你跑不了,束手就降吧!」
「好吃么?」無比黑暗悶熱的青紗帳里,楊銳看不到兒子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牙齒的格格聲和咀嚼聲。他撫摸著兒子的頭,后又整了整他的防彈衣,動作中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慈愛。
沒有說話,葉雲彪按照之前說的行動,他拍了拍周寶衡的肩膀,兩人當即貓著腰摸了過去。站在青紗帳盡頭,楊無名忽然拉著楊銳的胳膊低聲道:「父親,我怕……」
「我……」楊銳緩慢的亮出那套備好的證件,扯謊道:「我是南方人,在滬上做水果生意,來文登是來看蘋果的。誰知道……誰知道半夜有人亂放槍……」
楊銳的手壓著楊無名的耳朵,可即便這樣楊無名還是能聽得到——他腦袋縮在楊銳懷裡。此時周寶衡的叫聲極為慘烈,這讓楊銳能想象出他此時正被生鏽的矛頭折磨——持矛的農兵不斷攪動他身體里的矛頭,以增加他的痛苦,讓他忍不住慘叫。
一切皆有意外!
「說不說?」收了錢的小白臉照樣兇惡如初,斜著的槍口更要轉過來。
「打死……它!」楊無名嚇了一跳,但發覺是條狗后,就要掏槍。
「嗯!」奇迹般的,小白臉把那疊華元飛快抓在手裡,塞入褂子,而後將證件遞了回來。不過這還沒完,他又道:「大聲說一遍,楊竟成是王八蛋!復興會是王八蛋!復興軍是王八蛋!」
「感覺不對是不是?」背上寒毛忽然豎起的楊銳把他沒有說出來的東西說了出來,黑暗中無法目視,但還是能感覺葉雲彪在重重點頭,他的眉頭擰在一起,面容也是愁苦的。
良久之後,楊銳才發現西邊的戰友,但他已顧不得去想這是濤子在掩護自己,還是葉雲彪在掩護自己,趁著巡警們被狙擊槍壓制,他背起楊無名就不顧高低大踏步的在田野里奔跑。這個時候狙擊槍又間斷性的響了起來——大半夜都遮住月亮的烏雲此時終於被風吹開了半道縫隙,潔白的月光灑落下來,照亮世間的一切。
楊竟成,你還是投降吧。實話告訴你,全縣都動員了,你如今已在你以前文件里說的『農民群眾的汪洋大海』里,(你是)逃不掉的!投降死的痛快些,不投降我保證你像你那幾個隨從一www.hetubook.com.com樣,慘叫幾個時辰才……」
「不能!」楊銳連忙制止他。一旦開槍,那農兵又要圍過來。「扔塊乾糧給它。」
「就告訴你吧,我是宋村的姚二有,縣巡警隊隊長!」那個聲音居然自報身份,這讓楊銳眉頭更緊,卻聽那姚二有再道:「為何要抓你?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殺了你的人,那就連你一塊殺了才是正理。殺了你一了百了,殺了你蔡總理才會高興。
喊話之人嗓門極大,並且很明顯的,從被俘飛行員口中,他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詭異的是,既然知道了真相,這些人為何還要置自己于死地?楊銳很想不通。難道是因為那十萬塊懸賞的原因,放過自己就沒有十萬塊?
「我……」楊銳吸了口氣,若是只是他一個人他絕不會同意這個安排,這是分兵,但考慮到兒子,他一頓之後最終點頭道:「好吧,我同意。手榴彈你們都帶著就是。」
跑了良久,也躲避了良久,朦朧中,閉目休息的楊銳忽然聽到幾聲慘叫和詛罵:「……丟你老母……,你們知道抓的是誰嗎?是總理……是總理大人!是楊竟成大人!……啊!你們這些人死定了……啊啊……,撲街……我丟你老母……啊啊……丟你……」
抓著楊無名的手劇烈的顫抖,好一會楊銳才平復了心情,他拉了下白朗寧手槍的槍栓后沉聲道:「跟著我,別掉隊!」
「是那個廣佬。」濤子的語氣里有一絲喜悅,他不相信隊長會死。
「沒事的,你會沒事的……」雖然槍聲在側,可楊銳已經顧不了這些了。他一邊壓住止血綿開始包紮,一邊和楊無名說話,黑暗中因為看不清他的眼睛是掙是閉,他只能從言語去判斷,「你媽還等著我們回去呢,你妹妹下個月就要出世了,你還沒給她取名字呢……」
「嗯!」楊無名應了一聲,他此時還處於之前槍銃齊鳴的驚嚇中沒有回過神來。
「哎!司令!!」濤子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辭之人,他一把抱過楊無名就往青紗帳里鑽,弄得楊銳只有跟著他一起鑽。兩個人無頭蒼蠅一陣亂竄,再也不辨東南西北。
「嗯。」楊無名看不到表情,但頭還是重重點了一下。
跑了大半夜,楊銳臉上全是汗水、泥土,更有少許血跡——青紗帳里的葉子在他臉上割了不少口子,這些口子被汗水一浸,讓人生疼的同時傷口也微微腫了起來。但他並不認為這可以矇混過關,他畢竟是「楊十萬」,他只求無名能活下來。
葉雲彪帶走六顆手榴彈,留下的兩顆給濤子,濤子則把他們全給了楊銳。向來那六顆手榴彈給了農兵和巡警極大的損失,是以這人一喊,不但衝來的這幾個人趴下了,後面放槍的人也跟著趴下了。可扔的畢竟是石頭,久久不炸當即有人狐疑的站起來。
「給了濤子兩顆,其他都在呢。」葉雲彪聲音里多了一種輕鬆,他還特意的拍了拍腰際,那幾顆手榴彈被他拍的「啵、啵」直響。
「無名!無名!」卧倒的楊銳緊貼著兒子,他身子一震楊銳就感覺他這是中彈了,待一摸他那不被防彈衣遮蓋之處,濕漉漉的血正在冒出和*圖*書。他當即驚慌起來,對著後面漫無目的打光一個彈夾后,他快速掏出止血綿給兒子止血。
「啪、啪、啪……」連發幾槍,越來越憤怒的楊銳忍不住對著火把開火,可那邊早有提防,這幾槍不但沒有打著人,更激起對方的反擊。這一次打來的不再是鳥銃,而是「砰砰」直響的制式步槍,7MM的子彈只要中了一發,那就得交待在這裏。
「娘的!有埋伏!」楊銳口呆目瞪之際,旁邊的濤子低聲罵了一句,雖然那一邊火把一個接一個亮起,可他沒有舉槍,而是拉著楊銳道:「司令,我們走另外一邊。」
或許是因為連續兩撥人引走了農兵,楊銳剛開始的時候走的極為順暢,可當他和楊無名趟過母豬河,往下遊走之後,卻又看見密密麻麻的火把,聽到起起伏伏的狗吠,甚至有一次,一隊農兵就從他藏身的水溝上走過,這些人匆匆之間並不在意腳下的藏著什麼,所有人都急急往河那邊去抓「曹十萬」或「楊十萬」。
小白臉士兵念『蕭白朗』三字時,楊銳焦急陪笑道:「正是在下。還請行過方便,我兒子……」
「他沒手榴彈!他沒手榴彈!」忽然有人聰明的大聲叫喊叫。楊銳只是側耳聽著,心中估摸著時間,待對面槍聲再次小下去的時候,手裡的卵形手榴彈忽然高高的拋了過去。因為有上一次假手榴彈的教訓,這次衝過來的巡警對此毫無防備,可這一次手榴彈卻是真的,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幾個人巡警當場就被炸飛。
假小子麗貝卡一直是京城太子黨的頭頭,她一走原本團結的『隊伍』立即四分五裂。楊銳的激勵讓楊無名忽然有了些勇氣,可睏倦飢餓了一天的他依舊精氣神不足。只聽他道:「可是……可是……」
「記住,那些人不管我們是誰,都不會留情,他們就是要殺了我們。」楊銳喘了一會,開始最後的囑咐,「我們如果走散了,就順著河往下走,不要怕。你包里有乾糧、水,還有一千塊錢。一定記住,錢財不可外露!還有就是千萬不可相信農民,更不要期望他們幫忙!」
「都記好了?」楊銳囑咐完再問道。根本不管兒子是不是記得住。
楊銳如此想自己,可眼前這幾個兵卻有另外的看法,這個高大的外地人,全身狼狽、滿臉惶恐,聽口音還不是本地人,但他身上背著的半大人兒卻半身是血——他顯然沒撒謊,真是兒子中了槍,跑到城裡來找大夫救命的。
楊銳正想著,一邊的濤子道:「司令,我去把他們引開!你和無名往河那便走,」他隨即指了個方向,而後又把軍用指南針和兩顆手榴彈塞到楊銳手裡,再道:「司令您保重,濤子是生是死都是您的兵!」
不斷的奔跑,跑不動就走一段、歇一歇,然後再跑……,就這樣不斷的輪換,待再怎麼使勁干吼也跑不動時,藉著拂曉的晨光,楊銳看見了不遠處的縣城。
楊銳猛然一驚,后連忙拉著楊無名一起卧倒。這時候那個聲音繼續道:「楊竟成,別跑了。全縣都在抓你,你跑不了的!」
「不能。」楊銳回過頭沉聲道,隨後拍了拍他臉道:「你要是怕了,傳出去一定要hetubook.com.com被人笑話的。還記得你麗貝卡姐姐嗎,她可是在你雷叔叔不在時親自指揮部隊打仗,還打贏了,德國士兵沒有一個不服她的。你不想像她一樣嗎?」
『轟!』這下是手榴彈爆炸聲,楊銳看著那四射的火光,不捨得走,「他們怎麼辦?」
楊無名此時已經和楊銳綁在了一起,楊銳一走他自然被皮帶牽制往前走。父子倆蒙頭走了不知道多久,正以為方向錯了的時候,猛一股涼風吹來,青紗帳到頭了。
「楊竟成是王八蛋!復興會是王八蛋!復興軍是王八蛋!他媽的這些人都不得好死!」楊銳馬上高聲大罵。
「啊!」楊銳在他說「楊竟成」三字時心中巨震,最後聽他把自己、復興會、復興軍都罵了一遍,依舊茫然的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
「不能和他們講和嗎?」楊無名再道。他只把今天一天的經歷當成了昔日京城小孩子間的「戰鬥」,以為不合適即可宣布罷戰,改日再來。
接連殺了對方几個人,逃出去的希望越來越大,楊銳正準備轉移時,半抬起身看手榴彈爆炸的楊無名忽然身子一震,另外幾顆子彈也「卟、卟、卟」的打在田壟上——這些子彈都是從後面打來的。
「相信那些穿綢、絹、緞子的地主,」楊銳無奈道:「不過千萬不要說你是我兒子,他們恨你父親奪了他們的地,你就說自己姓程,是廣東人,對人要說你母親教你的白話,說你和家人走散了。還有千萬不能去北京,應該南下去香港廣東找外公他們。」
「你是誰?既然知道我是楊竟成,還敢抓我?」楊銳一邊細數著對方的火把、快速思考如何逃走;另一邊則出聲質問,想看看對方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楊銳全身心都在兒子身上,毫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更沒有聽到那單發的、無比清脆的槍聲從西側響起——這是狙擊槍的聲音,有人正藉著火把的微弱火光壓制巡警,當最後一根火把熄滅后,槍聲才停了下來。
「感覺被盯上了。」葉雲彪道:「一出去恐怕就……」
「司令……」葉雲彪給曲尺手槍推上了彈夾,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該不該開口。
與其他地方城池一樣,除高高的城牆外,城牆底下的護城河也是城市防禦體系的一部分。文登也不例外,護城河有兩丈多寬,木橋外側也有幾個端槍的兵,雖然這處不是檢查的重點,可一些可疑者一樣會被檢查。楊銳不明白這些兵的邏輯,但從城牆上弔著的稅警屍體看,這些人顯然不是善類。不過為了救兒子,他並不在意自投羅網——他堅信,總會有辦法的!
見他罵的無比流利、毫不遲疑,還特別加了料,小白臉頓時滿意了,他收了手中的槍轉身對身後那幾個兵大聲道:「沒事了,只是個外地水果販子,讓他過去!」
僥倖不被發現的楊銳聽聞「楊十萬」這個外號,苦笑之餘忽然覺得這筆錢還不如滿清當年給的十分之一。若十多年前滿清也發動了農民,懸賞百萬要自己的命,那以現在他們的積極性,自己早就死了。農民十萬華元就砰然心動,而滿清百萬白銀卻無此效果,這到底是因為農民敢做敢為,還是士紳縮手縮腳www.hetubook.com.com
聽聞那邊都衝鋒了,楊銳當即探頭看向對面,真見有幾個人沖了上來時,手上抓著的一塊石頭高高的扔了過去。那些巡警見對面忽然拋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一個人當即大聲喊叫起來,「手榴彈!趴下!」
生命對此時的楊銳來說只剩下奔跑。他想的不再是去海邊找條漁船,而是想著儘快去南面的縣城,他記得自己四年前在醫部尚書伍德連的強烈要求下,曾簽署了過總理令:同意在各縣開辦公私合營的縣醫院。按照裏面所描述的規模,醫院里除了中醫,還有西醫,西醫里必會有外科,有外科必定能救兒子……,他絕不能讓無名死在這裏!
「那你的行李呢?」那小白臉走近了一些,仔細看了看楊銳,而後接過他手上的證件,打開看見裏面夾著一疊華元便很曖昧的一笑,他再用證件上的照片和人對了對,最後念道:「蕭……蕭白朗……」又再翻看那夾著的名片道:「滬上特別市十六鋪果品批發市場八號檔口……,南北鮮果批發!」
「撐得住嗎?」楊銳喘著氣問道,此時他忽然發現自己已是四十多歲的人了,雖然每一天都晨跑晨練,可二十年前撫順夜奔時的那種體力不再會有。
五月十五的月亮雖然圓,但天空雲層厚密,那月光被雲層一濾,只剩下灰色的微光,天地間還是黑乎乎一片。這讓本想趁夜趕往縣城的楊銳苦笑:這麼黑,路怎麼走?要是迷了路怎麼辦?楊銳想著夜間的行程,楊無名則在用力啃一塊軍用一號乾糧,吃了兩噸紅薯的他即便嫌棄軍用乾糧,此時也吃的津津有味。
楊銳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啪啪啪啪……」,扳機連扣,彈夾里剩于的四發子彈全部打光,兩個站起來的巡警立即應聲倒地。楊銳開槍,楊無名也學著放槍,可他畢竟年幼,一槍打出去手臂被彈的老高,待對面那些再次放槍壓制時,楊銳又拉著他卧倒在花生地的壟窪處。
「走吧!」楊銳仰頭看了一眼依舊被雲層遮住的月亮,毅然衝出了青紗帳——聽罷剛才農兵的喊話,他此時已不想去文登縣城了,他想的只是順著母豬河到海邊,然後找一條漁船去朝鮮,或者去滬上香港,那裡才是安全的。
楊無名吃完那半塊乾糧后一小會,將之前俘虜的農兵再一次打暈后,行動便開始了。打頭的葉雲彪盡量扶著沙沙直響的玉米稈,帶著諸人憑著記憶走向那條母豬河。過了河就是汪疃村,村子再往南過去三十里就是縣城。當然自己這些人是不能這麼走的,應該沿著河再繞遠一些,繞過汪疃再往南,如此才有躲避農兵的可能。
「你是哪人?怎麼到的文登?你兒子怎麼中的槍?」一個為首秀氣的年輕人當即問道。
「沒這麼糟糕吧。」楊銳苦笑。白天在飛機上看時,這地方青紗帳不少,他不相信農兵們能那麼快找到自己。「我沒有聽到狗叫。沒有狗,他們不可能那麼快找到我們。」
「怕什麼?別怕。」楊銳小聲的安慰,畢竟是只有十三歲的孩子。
泥土飛濺中,楊銳被十多桿步槍壓得抬不起頭來,見對方被自己壓制住,只聽那姚二有再是一聲吆喝,「殺了楊竟成賞五萬大洋!沖!沖!快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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