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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嘯？」荼牛兒不服氣的叫了起來。「這貨沒義氣，我救了他的命，他居然扔下我就跑了。我不能像他，雷被救了我的命，我得去道個謝。」

睡到半夜，梁嘯推醒了荼牛兒。「牛兒，時辰差不多了。」

荼牛兒卻不肯走，掙扎道：「師傅，師傅，我們去看看雷被吧，他可是淮南第一劍客。」

「阿嘯，你最近有點怪怪的，自己做過的事都記不得了？」荼牛兒一邊小心翼翼的撫著臉，一邊說道：「上次我就覺得不對勁，你的胳膊比人長一截都忘了，還要我提醒，這可是怪事。」

「他根本不想脫身，還想去和雷被見禮呢。」鍾離期瞪了荼牛兒一眼，沒好氣的喝道：「桓君誤我，讓我收這麼一個笨蛋做徒弟，將來名聲必然壞在他身上。」

現在想起來，當初胡來約戰時說的那些話並不像場面話，這場約戰本來就是一場生死之約。

吳王祠是一個民間祭社，祭祠的是兩個吳王：春秋時期的和_圖_書吳王夫差，十幾年前兵變被殺的吳王劉濞。祭祠夫差是光明正大的，劉濞因為有造反之名，不能太張揚了，所以只在夫差的泥像背後塑了一個小一點的像，看起來像是夫差的侍衛，但來祭祠的百姓都清楚，這就是劉濞。

「你要道謝可以，現在不行。」不等荼牛兒說話，鍾離期一把拎起荼牛兒，夾在腋下，飛奔下山。荼牛兒氣得大叫：「師傅，師傅，你放我下來，太丟人了。」

梁嘯一愣：「你說什麼？胡來的妹妹？」

進了吳王祠，荼牛兒在夫差泥像前磕了個頭，禱告了兩句，挾起祭壇的羊頭就走。遊俠兒寄宿祭社，借祭品果腹是通行慣例。梁嘯和荼牛兒早就做得精熟，一點心理障礙也沒有。

「阿嘯，是不是楚婆婆的神通不夠，三魂沒招全，少了一魂。」

「你少跟我裝傻。胡來的妹妹成光是廣陵城有名的小美人，打她主意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每次提到她都流口www.hetubook.com.com水。你說實話，是不是瞞著我，一個人偷偷采了這朵鮮花？」

梁嘯咂了咂嘴。「牛兒，你看到和雷被一起來的人了嗎？」

……

在眾人的驚愕中，鍾離期衝上了山，一拳打倒制住荼牛兒的那個胡家侍從，拽起荼牛兒，轉身下山。

梁嘯暴汗。還有這種事？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鍾離叔，多謝你啊。」梁嘯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笑道：「我還擔心牛兒脫不了身呢。」

荼牛兒想了想，搖搖頭。他當時只顧看著胡來了，哪裡有精力關注其他人。梁嘯無奈，只得把自己的推測告訴荼牛兒，只是沒說淮南王有造反之心，畢竟現在這還沒有成為現實。不過，僅是一個藩王交通，就足夠荼牛兒小心了。

「看個屁。」鍾離期低聲罵道：「雷被已經依附淮南王，你去湊什麼熱鬧，也不怕神仙打架，傷了你這個小鬼。小豎子，你和梁嘯好好學學。你看他，一看形勢不https://m.hetubook.com.com對，撒腿就跑。」

兩人拎著羊頭，到不遠處的邗溝里清洗了一番，又撿了些枯柴，回到吳王祠，就在神位前將羊頭烤了，先割下兩塊肉放在神位前，祭祀了兩位吳王，便大塊朵頤起來。吃得半飽，收拾了一番，兩人便躲到泥像后，和衣假寐。

「是哦，我師傅好像也這麼說。」荼牛兒果然緊張起來，隨即又怒了，瞪著眼睛說道：「阿嘯，這不對啊。淮南國的人跑到我們江都國來幹什麼？」

荼牛兒也愣住了。胡來摔下來之後，的確大叫著要殺死梁嘯。如果不是他衝出去，那個年輕箭手也許就一箭射死梁嘯了。這可有點反常，不像是普通的意氣之爭。

「我怎麼知道。」梁嘯說道。

梁嘯苦笑。

鍾離期火了，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老子救了你的命，你怎麼不謝？還敢頂嘴？！」

「我們得躲幾天。」梁嘯撓了撓頭。「胡來為什麼要殺我，我和胡來有這麼大的仇嗎？」ｈtｔps://wｗｗ•hｅｔｕｂｏoｋ•coｍ•cｏｍ

鍾離期根本不理他，挾著他，速度不減，一路向廣陵城奔去。

「現在怎麼辦？」

「阿嘯，我錯哪兒了？」荼牛兒委屈之極，一把鼻涕一把淚。「雷被救了我，我去道個謝怎麼了。」

「牛兒，道謝沒錯，可是時機不對啊。」梁嘯扶著荼牛兒。「你師傅也是為你好，你不要怪他。」

荼牛兒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突然靈動起來。他拉住梁嘯，擠眉弄眼的說道：「阿嘯，難道是你瞞著我，偷偷的壞了他妹妹？」

他隱約能猜到一些，但是沒有任何根據，也不知道對錯，自然不能對荼牛兒講。這貨是個大嘴巴，萬一說出去，麻煩就大了。很可能淮南王沒事，他先被問個妖言惑眾之罪，而且是誹謗王侯。

「師傅，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荼牛兒不服氣，梗著脖子反駁道：「受人救命之恩，豈能一聲不吭的就走？我要向雷被道個謝，有錯嗎？」

「哦，我也不知道啊。」梁嘯含糊的掩飾道。

「他怎麼為我好了和圖書？」荼牛兒眼淚汪汪的說道。

「這老巫婆，又騙錢。」荼牛兒恨恨的說道：「等哪天有空，去勾引她孫女。」

梁嘯正中下懷。「也許吧，反正有很多事，我都記不清了。」

梁嘯覺得胡來的殺意來得蹊蹺，荼牛兒的臉腫得無法見人，兩人乾脆沒回城，繞著廣陵城走了半圈，來到城東，在邗溝東側的吳王祠住了下來。

荼牛兒的臉本來就腫得厲害，鍾離期這一耳光又打得用力，荼牛兒頓時疼得說不出話來，殺豬般的嚎叫起來。鍾離期也不理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吼了一聲：「阿嘯，好好點撥他，再這麼笨，我沒法教。」說完，背著手，步履輕快的走了。

漢代縣以下實行自治，像這種民間祭祠，只要民間沒有舉報，又沒有做得太張揚，官方通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免引起民間怨氣。

梁嘯一口氣奔出數里，在城門口停了下來。時間不長，鍾離期挾著大呼小叫的荼牛兒趕來了。

梁嘯無語，覺得有點對不住楚婆婆和她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