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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嘯一路飛奔，從目瞪口呆的桓遠面前經過，大叫一聲：「師傅，我在外面等你。」不等桓遠回答，一頭沖向里門。里正王奉世站在門口，正躬著身，不知道和誰說話。梁嘯顧不上打招呼，繞過王奉世，沖了出去。

「你雖然動搖，但是沒被眼前的目標所迷惑，心性尚可。不過，要想練成高深的射藝，你還需要時時磨礪自己，不可有須臾放鬆，方有望大成。」

梁嘯回頭看了堂上的桓遠一眼，放下竹弓，走回堂上，坐在桓遠面前，翻了個白眼。

梁嘯一見大事不妙，轉身就跑。荼花兒高舉掃帚，緊追不捨，恍如追亡逐北的大將軍，風馳電掣。荼牛兒聞聲趕了出來，見狀連忙追趕，居然趕不上荼花兒。

「師傅，你是不是也這樣的認為的？」

「被名士下了悍婦的評語，誰還敢娶我？」荼花兒的眉毛跳動著，像戰鼓的鼓點，牙齒磨得咯咯響，像是即將出鞘的長劍。「梁嘯，你和*圖*書這出言不遜，壞我名聲的小混蛋，看我今天不滅了你。」

梁嘯帶了一些乾糧，陪著桓遠出了門，經過里社的時候，桓遠坐了下來，讓梁嘯去叫荼牛兒。荼牛兒和他一樣，要跟著鍾離期去看都試。

梁嘯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如果不是知道淮南王的結局，如果不是桓遠有考驗他的前科，他這就算是動搖了，實際上沒有通過桓遠的測試。

梁嘯這才發現手觸到感覺柔軟，彈性十足，不像是車內的飾物，連忙坐起，收回雙手，縮在身體兩側。他定睛一看，又驚又喜，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那個問題……沒那麼難吧？

一個錦衣少年站在門外，見梁嘯沖了出來，大吃一驚，下意識的伸手拔劍。梁嘯一見不妙，連忙轉身避讓，卻見一輛華麗的馬車攔在面前。他來不及減速，只好順勢魚躍而起，從車窗里鑽了進去。

梁嘯點了點頭。他聽過www.hetubook.com.com類似的理論。

「大胆！」

「心亂了？」桓遠的獨眼瞥了梁嘯一眼，帶著同情的笑容，又閃爍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劉陵，你怎麼才來？」

梁嘯嚇了一跳，連忙換上一副笑臉。「喲，花兒姊，你打扮得這麼漂亮，這是要幹什麼去啊？有媒人上門？」

只有全力以赴，才有可以登堂入室，練就上層箭術，成為萬里挑一的神箭手。

……

「唉呀！」一聲驚叫，一個柔軟的身體被梁嘯壓在了身下，滾在一起。

桓遠不緊不慢的說道：「但是，在那麼多可能的目標中，你只能選擇有限的幾個目標，而不能被其他目標所迷惑，亂了方寸。一旦有所動搖，你就會無所適從。因此，眼睛要睜大，心卻必須堅定。」

「論實力，現在的淮南不如當年的吳國。論形勢，如今的長安優勢越來越明顯。論領導才幹，吳王濞雖差，畢竟還是個悍勇之htｔps://m•h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om輩，做事果決，淮南王安卻是個書生。他如果安心著書，也許可以善終，卻偏偏有不臣之念，恐怕……」

「哪來的狂徒！」

「那……我……」

「去吧。」桓遠揮了揮手，閉上了眼睛，神情間多了一份釋然。

……

「同時保持兩隻眼睛睜開，是為了防止在瞄準的時候漏過周圍的情況，為人所乘。在戰場上，你需要面對非常複雜的情況，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喪命。這時候應該睜大眼睛，而不是閉上眼睛。」

「多謝師傅教誨。」梁嘯鬆了一口氣，躬身一拜。

梁嘯敲響了荼家的門，大聲叫道：「牛兒，牛兒，準備好了沒有？」

桓遠點了點頭。「阿嘯，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准你開弓的時候閉一隻眼睛嗎？」

桓遠輕笑了一聲，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消除了疑惑，梁嘯重新開始心無旁騖的習射，每日早晚各拉弓千次，每一次都一絲不苛，認真揣摩。

「什麼ｗww•ｈｅtubook•cｏm•ｃoｍ？」被梁嘯壓在身下的人尖聲叫道：「狂且，把你的臟手拿開！」

「都試？好啊。」梁嘯眼前一亮。他以前看資料的時候常看到都試製度，也就是郡國級的常規軍事演習，據說是西漢得以強盛的因素之一。到這個時代這麼久，他還沒看過。有機會看一下，當然求之不得。

「阿嘯，今天不練射，我帶你去看看都試。」

這些天刻苦習射，梁嘯的耳力大有長進，聽到那殺氣騰騰的怒喝聲和長劍出鞘的聲音，嚇出一身冷汗，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騷瑞，騷瑞……」

怒喝聲此起彼伏，瞬間就將馬車圍住，劍光霍霍，如臨大敵。

「不，我只是覺得人心險惡。」梁嘯嘆了一口氣。「師傅，我覺得淮南就是個坑，還是不能去。」

門內傳來一陣殺氣騰騰的腳步聲，荼家的大門哐當一下打開了，露出荼花兒咬牙切齒的臉，兩條點成豆狀的眉毛一高一低。「喲，這不是青雲里的小名士嗎，怎麼跑到我這悍m.hetubook.com.com婦的門口來了，也不怕壞了名聲？」

只有每天晚上臨睡前，他偶爾會坐在鞦韆上，隨著鞦韆的晃動放空自己。每當這時候，他就會不期然的想起那衣擺中一閃即沒的白，想起那道關於鞦韆的題。

「為什麼？」桓遠獨目一閃。

桓遠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窩。「只有身心合一，才能一箭中的。」桓遠沉默了片刻，又說道：「習射必須全力以赴，只有孤注一擲，持心如矢，才有可能成功。三心二意，見異思遷，總想走捷徑，你是不可能成就真正的射藝的。」

梁嘯一愣。我們在說你誤導我的事呢，怎麼突然跳到射箭上來了。從一開始練習開弓動作，桓遠就強調一個問題：不得閉眼，必須兩隻眼睛都睜開。這和普通的射箭動作有區別，梁嘯費了好長時間才適應過來。

梁嘯的日子變得更加簡單。他幾乎是閉門不出，每天苦練箭術，就連吃飯睡覺都在不停的打磨自己的心志，離「行走坐卧，身不離弓」的要求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