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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東方朔定製的超大型馬車送到，梁嘯為此支付了三萬七千錢，幾乎將家裡的最後一個半兩錢都搜出來了。本來長安一輛中檔馬車的價格也就是兩萬到兩萬五千錢左右，可是東方朔的身材過於高大，必須加高加寬，成了獨此一輛的定製產品，成本也就直線飈升。

「我已經沒錢了。劉翁主被你的五百金嚇跑了，又沒有其他買家，現在該怎麼辦？」

「放心，跑不掉的。」東方朔笑笑。「走吧，你到長安這麼久了，天天練箭，可能還沒出去遊覽過。如今有車有馬，秋色正美，不如出去轉轉，順便也讓令堂飽覽一下長安的風景。」

韓嫣的臉頓時苦了下來。

「梁嘯？」一匹青驄馬飛馳而來，在梁嘯和東方朔面前停住，馬上少年一身勁裝，持弓挾矢，英氣勃勃。

「當然了。臣這些天去江都邸打聽過。雙面錦是江都的特產，只有廣陵丁氏一家獨售，一金一匹，產量不高，通常都不在市肆出售，未下機就被人訂走了ｈeｔuboｏk•ｃｏｍ•ｃom。能織這種錦的只有一個姓梁的婦人，很可能就是梁母。這種錦有市無價，利潤豐厚，只是供應不足。如果能安排百余台織機，年產百余匹，獲利百金綽綽有餘。」

韓嫣一臉媚笑。「除了陛下，還有誰能出得起這麼多錢，還有誰敢搶淮南翁主的財路？」

梁嘯本想拒絕，他想在家練箭，可是轉念一想，老娘到長安這麼久，的確沒機會出去看看。一是沒時間，二是沒錢，出去也是丟人。現在情況有所改善，有車有馬，也該帶老娘出去散散心，見識一下帝都的壯美。

他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瓶頸。這也是他願意跟著東方朔出來散散心的原因之一。

「誰說買不到？」東方朔眼睛一斜。「只要有足夠的錢送禮，二千石可立得。」

劉徹不解，又不好當著東方朔的面問，便揮手讓東方朔退下。東方朔施了一禮，昂首闊步的走了。韓嫣氣得黑了臉，撇了撇嘴，眼淚又下來了。

騎無鐙馬並和圖書不輕鬆。梁嘯原本也可以改造一下馬鞍，加一對馬鐙，以利騎乘，可是後來一想，將來上了戰場，難道還要隨身自帶馬鐙和馬鞍嗎？便放棄了，耐心學習騎術。

梁嘯一行人出了門。東方朔獨坐一輛軺車，李蓉清、胡細君陪著梁媌坐一輛輂車，梁嘯與荼牛兒騎馬相隨。梁嘯本來可以和東方朔一起坐車，但是他想多練習騎術，便不顧東方朔的勸告，像個侍從一樣騎馬。

這還僅僅是車，為了能拉動這輛車，還需要兩匹健馬。這兩匹高頭大馬又花掉梁嘯一萬八千錢。前前後後，梁嘯為東方朔支付了六萬多錢，才算把東方朔打扮好了。

梁嘯聳了聳肩，沒有理他。轓是裝在車輪上方的擋泥板，可以供人將手臂伏在上面。漢代制度，二千石以上可以將兩邊的轓塗成紅色，二千石以下，千石至六百石，只能將左轓塗成紅色。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徵，不是有錢就能塗的，否則便是越禮。

劉徹眉頭一挑：「他是故意激怒你，好有機會和*圖*書告訴朕這件事？」

梁嘯進屋請示，梁媌滿心歡喜，一口答應。李蓉清和胡細君也抑制不住興奮，樂出聲來。胡細君自高奮勇，要做她們的嚮導，帶她們去看風景。

梁嘯停住腳步，抬頭打量了此人一眼。「足下是……」

「也不冤。」劉徹捏了一下韓嫣完好的半邊臉蛋，神態親昵。「李當戶這是維護天子尊嚴。王孫，私下裡如何胡鬧都無妨，外人面前，你怎麼能如此放肆？」

梁嘯轉身就走。少年大怒，跳下馬，大步走了過來，攔在梁嘯面前，張開搭箭，直指梁嘯面門，厲聲喝道：「撮爾吳蠻，想踩著我李家出頭，有那麼容易嗎？今天贏了我，你才有資格在長安立足。要是怕了，立刻滾出長安，回你的江都國去。」

「聽說你在未央郎署一箭中鵠，一箭中的，我很是懷疑，特地來和你比射。」

「那得靠你自己去掙了，有錢也買不到。」

「肯定是啊。陛下，你還聽不出他的意思嗎？梁嘯許了他一成的傭金，他當然要和-圖-書出力，賣個好價錢。他向淮南翁主開價五百金，還不肯賣，是想賣個更高的價啊。」

劉徹眼珠一轉，哈哈大笑，他輕拍韓嫣的臉。「王孫，還是你肯為我著想啊。不過，我卻不能貪圖這點小利，傷了淮南王的心，落得個好利之名。王孫，你也不能亂來。」

練箭就像登山，越往高處越難，要付出的努力也更多。他現在正在練習百步這個距離，命中率一直在三成左右搖擺，而且都在六七環以下，七環以上的命中率低得令人髮指，幾乎只能靠運氣。

劉徹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如此說來，別說是整個淮南國，即使只算劉陵的食邑，一年也能獲利百金。」

站在泬水邊，北望雄偉的長安城，南望高聳入雲的南山，聽著耳畔的鶯鶯燕燕，梁嘯也覺得心情大好。他和東方朔沿著泬水而行，享受著難得的休閑時光。自從向桓遠習射，他已經有很久不在外面玩了，大部分時間都耗在練箭上。

……

摸著嶄新的馬車，東方朔滿意中帶著三分遺憾hetubook.com.com。「可惜不能朱轓，要不然就真得意了。」

「這雙面錦的技術還能賣更高的價？」

梁嘯再次打量了這少年一眼，哼了一聲，有些不高興。這少年分明是來找碴的，不通報姓名，一開始就要比射，簡直是無禮之極。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扮什麼謙謙君子。

「臣知罪。可是，臣若不是被東方朔激怒，臣又怎麼會君前失禮呢。東方朔這是故意的，臣被他利用了。」

「對啊。」韓嫣附和了一句，又提醒道：「這樣的生財之道，不宜落入淮南之手啊。東方朔想必也是看出了這一點，這才想尋找開得起更高價錢的。」

萬戶里在長安西南郊，出了里門不過十余里，便是八水之一的泬水。泬水兩岸的草地上，已經停了不少車輛，外出遊玩的人著實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聽到此處，韓嫣有些回過味來了。他惡狠狠的瞪了東方朔一眼，悄悄的抽了抽劉徹的衣角。

「陛下，臣這頓打挨得好冤枉。」

「所以，他瞄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