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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喲喂——疼死我了。」

劉陵一襲白衣，素麵朝天，頭髮也只是稍稍的攏了一下，披在腦後。看到梁嘯和衛青進來，她笑著站了起來，欠身施禮。

劉陵眉頭微蹙。「我正打算問你，改造湯池為什麼要拆頂層？那麼漂亮的艙室就這麼拆了，怪可惜的。」

「誰？」艙里傳來劉陵不耐煩的聲音。

劉陵的臉紅了，又羞又惱。梁嘯這等於說她不夠聰明，沒有看出其中的玄機，只有鄧國斌才能看得出來。她眼珠一轉，又轉怒為笑：「還請梁君指教。」

梁嘯立刻安排了一下，然後跑去和劉陵說了一聲，劉陵聽了，眉毛一揚。「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嚴助很惱怒，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他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答應了。

「我很輕賤嗎？」劉陵瞪起了眼睛，手上用力更大。「我是堂堂的淮南翁主，你竟敢說我輕賤？」

梁嘯感慨不已。一想到劉徹，他總有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

要不，只能因簡就陋了。

梁嘯倒吸一口涼氣，連聲解釋。「翁主，是輕盈，不是輕賤，你聽錯了，你聽錯了。」

「翁主請過來一步。」梁嘯說道，站起身，伸手去解腰帶。

「不後悔。」梁嘯笑笑。「翁主坐了這麼久的船，還沒明白我拆掉上面一層的緣故嗎？」

梁嘯也是偶然發現這個問題的。他急於趕到東冶完成任務，總覺得船走得太慢，卻沒留意這個問題，直到他有一次偶然抬起頭，發現船上空蕩蕩的，才意識到這船樓船連帆都沒有。

「翁主，我是梁嘯hetubook.com.com啊。」梁嘯叫道：「有一妙計，要獻與翁主。」

京城的事還沒結束呢，他可不想在外面呆得太久。

「你想幹嘛？」劉陵驚叫一聲，飛起一腳，踹在梁嘯的小腿上。梁嘯措手不及，「撲通」一聲，單腿跪倒在甲板上，膝蓋撞得生疼，忍不住叫出聲來。

梁嘯也沒有去問，只是每天和衛青趴在船舷邊，看著岸邊的風景，猜想如果要用兵征討，這樣的地形應該如何部署人馬。衛青平時話不多，但是一提到用兵，他卻滔滔不絕，頗有見地，不時的冒出幾句兵法來。

梁嘯和衛青踩著踏板，牽著戰馬，上了樓船。雷被在舷邊相候，兩個淮南郎官接過韁繩，將戰馬牽到艙里去。梁嘯跟著雷被上了艙，看到了正在鼓琴的劉陵。

梁嘯立刻有了主意，他辭別了衛青，匆匆上了飛廬，敲響了艙門。

梁嘯搖搖頭，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可惜鄧國斌不在，否則他一定能明白我的用意。」

「我有點累，想先休息一會兒。翁主可以再思量思量，如果還想不出來，那我再告訴翁主不遲。」梁嘯說完，拉著衛青下去休息了。劉陵氣得臉色通紅，用力地一跺腳。

「怎麼去？」

剛剛還口若懸河，侃侃而談的衛青頓時啞巴了，吭哧了半天才說道：「先是在平陽侯府的時候，常跟著平陽侯行獵。後來入了宮，做了侍中，也常跟關陛下在城外行獵，多少見識了一些。」

「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東西？」

「這……」劉陵驚魂未定，m.hetubook.com.com用力掐著梁嘯的胳膊，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什麼妙計，險些害得我摔到海里去。」

這是紅果果的打擊報復，嚴助分明是看梁嘯捷足先登，成了劉陵的相好，妒火中燒，這才用這樣的毒計。桓遠一心想擒住梁嘯，現在卻讓梁嘯自投羅網，這是個正常人能幹得出來的事嗎？

「妙計？」艙門被打開了，露出劉陵疲倦的臉。梁嘯嚇了一跳：「翁主，你怎麼……」

接連兩天，梁嘯都沒有接到劉陵的邀請，未能登上飛廬，只是偶爾聽到上面的琴聲。琴聲中透著些煩躁，多了幾分火氣。

「你擔心我啊？」劉陵咯咯一笑。「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我走南闖北的，什麼陣仗沒見過。」

「這狡童，上了我的船，還敢這麼囂張，早知道就讓他騎馬去東冶。不，馬都不給他，讓他步行！」

可惜，霍去病二十四歲就走了，衛青也是英年早逝，正是能打的時候卻被劉徹冷藏了，只能看著霍去病一個人馳聘沙場。他因他的姊姊而得寵，也因他的姊姊而被冷藏，真是君心難測。要不是劉徹出這樣的昏招，匈奴也許在衛青手上就亡了，又何至於後來讓李廣利那種二百五做大軍統帥。

見梁嘯看她，劉陵瞪了他一眼。梁嘯訕訕的轉過了目光。

怎麼會是這樣？梁嘯很詫異。他記得漢代是有帆的，三國著名的江盜甘寧就以錦為帆，被人稱作錦帆賊。怎麼這個時候還沒有帆？

「小女子生來懶惰，未曾梳妝，有失禮之處，還請二位海涵。」和_圖_書

……

「嚴大人催得很急，讓我明天一早就走。」

「我的樓船被梁君拆了一層，剩下的一層又大半做了湯池，只能委屈你們與甲士們一起住在甲板下面了。梁君，現在是不是有些後悔了？」

梁嘯和衛青連忙還禮。衛青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梁嘯看了劉陵一眼，卻有些奇怪。最近劉陵似乎不怎麼化妝了，特別是不畫那種又粗又短的蛾眉，大部分時候都是素麵朝天。穿男裝也就罷了，怎麼穿女裝也是如此。劉陵可不是什麼懶惰的人，為了漂亮，她勤快著呢。

就在梁嘯沉思的時候，艙門被輕輕的拉開了，露出劉陵精緻的俏臉。只是俏臉上沒什麼笑容，反而有一種積蓄已久的惱怒，彷彿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梁嘯連忙阻止。「翁主不可，你們在海外撞沉了閩越軍好幾艘船，又生擒了征武和景昭，閩越人看到你，那還不紅了眼？你可比我值錢多了，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梁嘯無語。僅僅通過行獵，就能學到這麼多用兵的本領，這衛青真是個人才啊。別看他話不多，可是內秀得很。說起來也怪，他和他那個外甥霍去病都不怎麼願意學兵法，用兵能力彷彿是與生俱來。不得不說，這世界上還是有天才的。

……

改陸路為水路，梁嘯必須向嚴助通報。當嚴助聽說劉陵要離開吳縣，與梁嘯同行的同時，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讓梁嘯去東冶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把梁嘯和劉陵分開，好讓自己有更多和劉陵親近的機會。沒想到劉陵主動要陪梁嘯去東冶，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表明劉陵對他沒興趣，他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梁嘯領了命令和文書，回到房間，李椒等人迎了上來，一問究竟，頓時破口大罵。

樓船離開了松江，沿著海岸線曲折向南。時值十月下旬，北風正緊。可是樓船卻沒能借上風力，因為樓船沒帆。

朝陽初升，松江浮光躍金，一片火紅。

「他安排一個嚮導，讓我們走陸路。」梁嘯有些擔心。東冶應該是在後世的福州一帶，過了吳縣不遠，就全是山林，其實並不適合騎馬。而且山林中多毒蟲，被咬被蜇是很正常的事。

「你這狡童，明明是你說錯了，還敢說我聽錯了？」劉陵眼珠一轉，佯怒道：「快告訴我為什麼要拆掉上面的飛廬，我一高興，也許能饒你一命。」

劉陵這才會過意來，手一松，梁嘯的衣服被風吹得鼓盪而起，飄進了海里，隨風沉浮，很快就沉了下去。

更讓梁嘯吃驚的是，衛青有很多兵法上沒有，實際上卻很重要的經驗。和李椒等人一樣，他像是經常接受兵陣演練的人。可是據梁嘯所知，衛青一個奴隸，是沒有機會參与都試的。

劉陵將信將疑，接過衣服，手抖了抖，衣服立刻被北風吹得鼓了起來。劉陵一點準備也沒有，被拽得向前跑了兩步，慌得連聲叫道：「梁嘯，梁嘯，我抓不住啦……」

梁嘯好說歹說，劉陵只是不應。無奈之下，梁嘯只得應了。

梁嘯一看，頓時跺足。計算失誤了，劉陵雖然聰明，體力卻一般，她長得又嬌小，自己的衣服太大，風力足以把劉陵帶得摔下艙去。他來https://m.hetubook.com.com不及多想，連忙搶上去，伸手攔腰抱住了劉陵。就在這時，一陣北風吹來，梁嘯也被帶得向前跑去，眼看著就要翻下去，梁嘯連忙伸手拽住欄杆，同時大聲叫道：「翁主，鬆手，鬆手！」

李椒立刻要去找嚴助理論，梁嘯攔住了他。嚴助的心眼的確不大，不過他是上司，和他硬碰硬沒有足夠的理由是不行的。況且，這件差事已經拖了太長的時間，如果不儘快解決，估計他們明年開春都回去不了。

劉陵這才意識到自己妝容不整，面色難看，「呯」的一聲又關上了門，險些撞到梁嘯的鼻子。「你等會兒。」劉陵急急的說道，然後就聽到乒乒乓乓的亂響。

「活該，你要幹嘛？」劉陵有些心虛的看看四周，放低了聲音喝道：「大眾廣庭之下，你耍什麼無賴？」

梁嘯仔細一想，這才意識到他還真沒有看過帆，只是那時候不關心，也沒想到這個問題。

「你等我一起走吧。反正吳縣我也看完了，再去東冶看一遭，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翁主，你……想多了。」梁嘯忍著痛，脫下外衣，將袖子紮好，又將四個角系成兩個角，遞給劉陵。「翁主，你雙手各抓一角，站在風口試試。」

梁嘯笑了，劉陵還是講究的嘛，都這時候了還不忘補妝。他盤腿坐了下來，仔細打量著樓船。他知道帆有用，但是他本人沒有裝過帆，怎麼裝，他並不是很清楚。還有，一時半刻的到哪裡去找桅杆？

「什麼妙計？」

梁嘯苦笑。「翁主，我哪知道你這麼輕盈啊。我本來是想讓你親身體驗一下風力之大，好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