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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箭神

作者:庄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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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從軍行 第203章 草原絲路

第2卷 從軍行

第203章 草原絲路

「西夷貴人喜穿紫色衣物,而紫色上色極難,唯獨絲綢所上紫色最為華美。所以欲得上好紫衣,必用絲綢。而絲綢萬里轉運,所得極難。物以稀為貴,所以價格高昂。我聽說,即使是西夷貴人也捨不得將穿破的絲衣毀棄,而是將絲線拆下來,重新織成衣物,誇耀於人前。」
「葡萄酒。」梁嘯放下酒杯,對中年商人拱了拱手。「足下官話說得這麼好,想必常到長安。小子梁嘯,也是長安人,眼下在宮裡為郎,以後說不定還有再見的機會,不知能否知曉足下名姓。」
枚皋看著鮮紅如血的酒,不太肯喝。梁嘯呷了一口,笑道:「好酒。」
梁嘯給枚皋使了個眼色。「過去看看?」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梁嘯一抖韁繩,向前急馳而去。郎官、騎士們呼喝著,爭先恐後的向前奔去,就連馬戎也從馬車裡鑽了出來,跳上馬背,混在人群中,歡快的大叫起來。
「這兩年草原上遭了白毛災,匈奴人就更凶了,到處搶。過了涿邪山這千里,我就看到三隻商隊被搶,唉,可憐啊,人都被狼啃得不成樣子。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不管從哪條道走,都要經過匈奴人的地盤。能不能安全通過,只能看運氣啦。」
匈奴人越是殘暴,將來漢軍反擊匈奴就能得到越多的幫助。別的不說,眼前就可以從這位郭禹嘴裏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這些信息可是書上沒有的,每一和-圖-書步都是郭禹自己用腳走出來的。
梁嘯和枚皋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見梁嘯等人接近,正在休息的那些人立刻聚攏了過來。梁嘯等人少年剽悍,又背弓挎劍,這些人有些緊張,卻不敢主動惹事,只是提高警惕,盯著梁嘯等人。
一聽說梁嘯在宮裡當差,中年商人的眼睛立刻亮了,連忙還禮。「在下郭禹,原本也是漢人,失落匈奴多年,現在往來販運。長安也是三五年就要去一趟的,能與梁君相識,真是三生有幸。」
「正合我意。」枚皋笑道,伸手叫過通譯,一起向那群人走了過去。
「嘿嘿,郎君有所不知。西夷人喜歡絲綢,除了絲綢高貴精美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梁嘯等人一路輕馳,片刻間就是數里,直到馬匹有些微喘才停了下來。
梁嘯伸手攬著枚皋的肩膀,用力搖了搖,哈哈大笑。年輕人就是容易接受新事物,枚皋塞外一行,與在長安時的思想大有改觀,雖是書生,此刻卻大有豪氣。
路邊的行人們看到這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紛紛避讓。雖然馬蹄踢起的煙塵嗆人,他們卻一點也不著惱,反而露出幾分讚賞之色。
「好說,好說。怎麼,是沿途的盜賊太多,還是關稅太重?」
「你們利潤這麼豐厚,匈奴人不會饒了你們吧?」
這要是讓劉陵每年販幾船絲綢去羅馬,豈是不要換回幾船的黃金?比起陸路來,海和_圖_書道的運載量和速度可是優勢大大的啊。郭禹不過到西域,一來一回還要三五年,如果從海道的話,就算是從淮南到羅馬也用不了半年,加上等候季風的時間,用不了兩年就可以一個來回。
「三五年才去一趟,郭君這生意做得遠啊。」梁嘯指了指那些滿負的駝馬,半開玩笑的說道:「這一趟下來,想必收入不菲吧。」
通譯跳下馬,上前喊了幾句,有一個中年人從隊伍里走了出來,和通譯攀談了幾句,神情極為恭謹。通譯走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他們從西面來,是準備取道太原去長安。聽說諸君來自長安,他們非常願意請諸君喝口酒,說說故事。」
「可不是么。」一提到匈奴人,郭禹長嘆一聲,倒起苦水來。
漢人的官吏是夠貪婪的,但他們還不至於明搶,最多在計算稅收的時候多算一些。匈奴人則不然,他們收的稅常常達到五成以上,也就是說,一半貨是給他們白帶的。這還算好的,遇到心狠手辣的,直接全搶。
「郎君是個有見識的。」中年商人贊了一句。
梁嘯招呼枚皋下馬,牽著馬,來到中年人面前,客客氣氣的行了一禮。中年人面色黝黑,皺紋如刀刻,眼神很警惕,笑容卻非常和善。他命人在地上鋪了一塊毯子,熱情的邀請梁嘯等人入座,又取出幾隻琉璃杯,拿出一瓶葡萄酒,操著半生不熟的官話,笑盈盈的說道:「來自安和_圖_書息的美酒,還請二位郎君品嘗。」
「諸君有所不知,西域胡人最喜歡的東西就是我大漢的絲綢,一匹上等絲帛,販到西域,價至三五倍猶供不應求。聽那些胡商說,他們將絲綢販至西方極遠之地,價格還能更高。」
「什麼原因?」
有了這個心思,枚皋立刻主動起來,笑眯眯的說道:「郭君來往草原這麼多年,想必對草原上的情況很熟悉吧?」
由沙陵澤沿河西行,出了雲中,便真正進入了河套地區,眼前的景色便與雁門郡大有不同,放眼看去,隨處可見耕種的農夫和匆匆而行的商賈。
在梁嘯的計劃中,開拓西域是遲早的一步,有機會聽商人說說西域的情況,他求之不得。枚皋雖然還沒想到這一步,但是見梁嘯興趣頗濃,也想聽聽。郭禹則從二人的言談舉止中認定這兩人是長安人,說不定以後能夠藉助他們的力量在長安定居,自然也非常熱情。
之所以能堅持下來,當然還是有利潤。即使有這麼多風險,有無數的關卡的盤剝,萬里販貨的利潤依然在十二以上,超出一般的商業利潤不少。郭禹很謙虛,說有近三成的利潤。
梁嘯早就知道北地困苦,少年攔路打劫的事常有發生,不僅匈奴人如此,漢人也常幹這種事。所以他只招呼了枚皋和通譯二人,連荼牛兒、龐碩都留在遠處。這些人是商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主動傷人。
「都有。說來話長,既和*圖*書然梁君有興趣,那我們就說一說吧。」郭禹熱情的說道。他招呼人給謝廣隆等人送去酒水、飲食,自己和梁嘯、枚皋攀談起來。
看著碧綠如翠的麥苗,看著那些在農田裡耕作的百姓,梁嘯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
梁嘯笑了。西域來的商人,要去長安貿易,自然想打聽一下長安的行情。
「此生若不能奪回河南地,逐匈奴于漠北,將來有何面目見蒙恬於九泉之下?」
河套地區控制在匈奴白羊王、樓煩王的手中,不屬漢郡。漢人只能控制河套以南的上郡,而且僅限於長城以南,長城以北,概稱塞外,都控制在匈奴人的手中。
郭禹是個行商。俗話說得好,行商坐賈,行商賺的就是辛苦錢,萬里販貨,不僅風吹日晒,而且還要面臨強盜搶劫和貪官污吏的勒索,見人就得三分笑,聞聲先帶五分驚,這種辛苦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了的。
這裏還能看到漢人百姓,不過這些漢人百姓不是來往于漢匈之間的商人,就是農奴。他們被匈奴人擄掠至此,為匈奴人耕種黃河兩岸的土地。
見梁嘯喝了,枚皋也喝了一口,卻被酸澀的酒味沖得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酒?」
這麼高的利潤,當然是來自於貨物的緊俏。萬里販貨,賣的當然是利潤高的奢侈品,比如西域的美酒、琉璃、玉器、金銀器,大漢的絲綢、漆器,這其中,絲綢的利潤是最可觀的。
秦始皇巡狩朔方,在這裏修有馳道hetubook.com.com,雖然過去了近百年,道路卻依然寬敞平坦,兩側的楊樹、柳樹有合抱粗,綠樹成蔭,和遠處的農田聯成一片,穿行其中,如在畫里。一時間,梁嘯竟有一種回到了廣陵的感覺。
枚皋感慨的說道:「是啊,這麼好的糧倉,掌握在匈奴人的手裡,就像是懸在我大漢頭上的一把劍,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要想太平,必須將這口劍掌握在自己手中。『出車彭彭,城彼朔方』。朝中公卿坐而論道,士大夫汲汲於名利,何嘗有一人為國分憂。」
郭禹連連搖頭。「錢賺得是不少,不過落到我荷包的有限。再過幾年,我就跑不動了,正想著去長安做坐賈呢。到時候還要請梁君多多照應。」
「絲綢不過是衣料而已,至於這麼貴重?」枚皋有些不太理解。
枚皋目瞪口呆,就算是對羅馬人喜歡絲綢早有心理準備的梁嘯也大吃一驚。絲綢在西方受歡迎到這個程度?怪不得雖然路途遙遠,危險重重,這些人依然前仆後繼。原來利潤這麼豐厚啊。
「去問問他們哪裡來,要往哪裡去,能不能請我們喝口酒?」離商人還有十餘步,梁嘯就勒住了坐騎,示意通譯上前問話。
梁嘯轉目四顧,見路邊一處樹蔭下停著一列長長的車隊,有數十人在樹下休息,有的在飲水,有的在進食,還有的伸胳膊踢腿,放鬆筋骨。車隊里不僅有馬,還有很多駱駝,無一不馱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像是經歷了漫長的旅途才到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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