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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箭神

作者:庄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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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從軍行 第210章 夜襲

第2卷 從軍行

第210章 夜襲

四周寂靜無聲,匈奴人鬆了一口氣,重新將拔出半截的刀推了回去,刀磨擦刀鞘,發出嗤嗤的輕聲。
匈奴人的戰馬驚動了其他人,散在近處的匈奴人看到空鞍戰馬,立刻意識到出了問題。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正在飛奔的荼牛兒,一邊吹響號角,發出警報,一邊拉弓搭箭,催馬追了過來。荼牛兒連頭都不回,也不再掩飾身形,扛著俘虜,全力奔跑。箭矢在他身邊呼嘯,他也不管不顧。
「我常用的傷葯,挺不錯的。」
梁嘯轉過頭,心頭一軟,心中余怒釋然冰解。他看著山坡下的匈奴人,眉頭又漸漸皺起。
梁嘯等人聚在駝陣中,點起了篝火,架上銅壺,燒起了水,烤起了肉。水在銅壺裡咕嚕咕嚕,肉在烤上吱吱啦啦,人圍著篝火,你一言,我一語的輕聲交談。
「如果僅僅是想報仇,我倒不怕他們。」梁嘯看看四周,慢吞吞的說道:「我擔心的是他們還有援兵,會有更多的匈奴人趕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麻煩就大了。文斌,你知道渾邪王麾下有哪個部落是用金角鹿做標誌的?」
龐碩嘿嘿輕笑了兩聲,手中的鐵刀握得更緊。
水開了,有人拿了下來,倒在盆里,再撒上一把鹽,便開始清洗傷口。
梁嘯心頭涌過一陣強烈的不安。
「沒有萬一。」梁嘯打斷了李舒昀,站起身來,扭扭脖子,晃晃胳膊,關節發出啪啪的脆響。「他們只是哀兵,我hetubook•com•com們卻是身在死地,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後生。你把所有的兄弟都叫起來,隨時準備接應。」
即使如此,扛了一個人,還是影響了他的速度,僅僅幾個呼吸,匈奴人就策馬追到了荼牛兒身後。
戰馬吃驚,猛的一甩脖子,轉身就要走。匈奴人驀然驚醒,迅速拔出戰刀,向荼牛兒砍了過來。荼牛兒左手一撥,格開匈奴人的手臂,順手就摟住了匈奴人的脖子,把他從馬背上帶了下來。兩個滾落在地,荼牛兒一手捂住匈奴人的嘴,一手在他脖子上用力一掐。
「大人,哀兵必勝,你射死了他們的頭領,萬一……」
郭文斌想了半晌,搖搖頭,眼神中透著些許疑惑。
龐碩受傷也比較重,手臂和腿上都中了箭,荼牛兒幫他解下甲,用鹽水擦洗傷口。看到龐碩身上的傷,謝廣隆很不好意思,拿出一個小荷包塞在龐碩的手裡。
「不會了。不會了。」謝廣隆紅著眼睛,尷尬地連聲說道。
「是么?」謝廣隆的眼睛頓時亮了,三下五除二的脫下褲子。大腿上赫然兩個大血洞,看得人心驚肉跳,他自己卻渾若無事。看來這樣的傷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他們繞了一個圈,藉著茂密草叢的掩護,來到了山坡下。百步外,一個匈奴騎士趴在馬背上,彷彿睡著了,對逼近的危險一無所知。不過梁嘯還是沒敢逼得太近,他自己沒問題,龐和圖書碩的腳步卻有些重,而且戰馬比人警覺,逼得太近,容易被戰馬發現。
還有五六十步,梁嘯就點了點龐碩的肩膀,停了下來。兩人以單腿跪姿隱在草叢中,傾聽著前面的一舉一動。龐碩握緊鐵刀,瞪大了眼睛,注意著方圓五步以內的動靜。梁嘯握著弓,搭上了箭,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凝神傾聽。
梁嘯突然睜開了眼睛,從草原中站了起來,彎曲的身體迅速挺直,微微後仰,一箭射出。
梁嘯幾乎一夜沒有睡。他有著過人的耳力,又能以靜坐的方式休息,擔當值夜的任務最合適不過。更重要的是,他有心事,睡不踏實。
匈奴人嗚嗚叫了兩聲,頭一歪,身體軟了下來。
仔細考慮了半夜之後,他覺得找個俘虜來問問。
穿上鐵甲,帶上弓箭,梁嘯三人悄悄的出發了。荼牛兒潛行在前,龐碩在後,梁嘯緊跟在龐碩後面。看著荼牛兒像黑色的豹子一般貼地而行,悄無聲息,龐碩輕輕的咂了咂嘴,羡慕之色溢於言表。
郭文斌看了半響,搖搖頭。「看起來不像。按理說,當戶被射死,這些人應該走了。他們留在這裏,難道還想報仇?」
梁嘯聽了,也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匈奴當戶的服飾、坐騎都不一般,他那套細鱗鐵甲更是罕見。即使是漢軍之中,連脖子都有護甲的頭盔也非常少。如果說他是靠戰功得到的,他在陣前的反應又多少有些和*圖*書幼稚,完全不像久經沙場、身經百戰的勇士。
經過幾天的戰鬥,人人帶傷,只是還沒有嚴重到不能行動的地步。不過情況依然不容樂觀,食物、馬匹可以通地和沿途的牧民交換進行補充,藥物卻非常難得。匈奴人的醫療水平比漢人差很多,基本上都靠巫術,哪有多餘的葯換給他們。
他叫醒了荼牛兒和龐碩,又找來了下半夜當值的李舒昀,說了自己的想法。荼牛兒和龐碩自然沒有意見,用袖子擦擦臉就去準備,李舒昀看了看遠處還繞著火轉圈哭嚎的匈奴人,有些擔心。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臨陣搏殺,牛兒不如你。」梁嘯輕輕的拍了拍龐碩的肩膀,安慰道。
……
「衣服扒了,老子給你看看傷。」荼牛兒踢了一下謝廣隆,亮了亮手裡的小陶壺。「千金良方,便宜你小子了。如果不是大虎替你求情,老子是捨不得給你這賤貨用的。」
匈奴人沒有走,在山坡下點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被他射死的當戶被放在擔架上,既沒燒,也沒埋,放在篝火旁,其他人圍著篝火又唱又跳,還有人拿刀子割臉,好像在做什麼法事。
梁嘯知道,匈奴人雖然不像漢人一樣講究父死子繼,但是貴族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匈奴人是奴隸制,官和部眾都是世世相傳的,二世祖並不罕見。
梁嘯屏住了呼吸,左手虛握弓,右手輕扣箭,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匈奴人的身上www•hetubook.com•com
梁嘯叫來了郭文斌。「這些匈奴人在幹什麼?送他歸天嗎?」
雖然他比荼牛兒高大強壯,可是要論武藝,他和荼牛兒差得不是一點兩點。即使經過鍾離期的指點,他還是無法和荼牛兒較量。至於這種潛伏的小巧功夫,他更是只有羡慕的份。
「嗖!」剛剛追到荼牛兒身後的匈奴人中箭落馬。
在難耐的煎熬中,荼牛兒用了兩頓飯的功夫,終於潛到了那個匈奴人的身邊。匈奴人的戰馬感覺到了危險,昂起了頭。馬背上的匈奴人立刻驚醒,警覺的直起了身子,握緊了刀柄,四處觀望。
不會是哪個部落的二世祖吧?
就在這時,荼牛兒突然從草叢中竄出,狂奔幾步,一躍而起。
梁嘯呼吸錦長,一股股熱流從腰間升起,沿著脊柱上升,在後背散開,注入雙臂。經過大半夜的休息,他現在已經恢復到平時的八成,雖然肌肉還有些酸痛,感覺卻非常清晰。他能感受到夜風吹過皮膚,能感覺到熱流沖刷皮肉,似乎連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收集著風送來的消息。
李舒昀點了點頭,沒有再爭辯。他跟隨梁嘯的時間比較長,對梁嘯比較信任,也知道在眾人面前維護梁嘯威信。他悄悄的走過去,將所有人都叫了起來,讓他們做好接應的準備。
夜幕降臨,晚風漸緊,山坡上的野草被風吹得搖搖擺擺,俯首稱臣。
沒有葯,受了傷就只能靠身體自愈,能不能好,有時候要hetubook•com•com看天命。
戰馬與普通乘馬不同,在生死一線的戰場上,戰馬能不能和騎士配合默契至關重要,特別是對於謝廣隆這樣好持矛近戰的騎士來說,失去一匹配合已久的戰馬,無異於打斷了他的雙腿。
龐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了一句。「雖然老子不稀罕,不過還是收下了。你小子以後再犯渾,老子直接一刀砍死你,連葯都省了。」
「崇拜鹿的部落很多,通常都是生活在樹林旁邊的,金角鹿我就不太清楚了,實在想不起來。不過,聽大人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個當戶有點可疑。當戶雖然是個大官,可身邊有三四十身穿鐵甲的衛士的著實不多見,何況這人還這麼年輕。」
荼牛兒二話不說,扛起匈奴人就往回跑。
此時此刻才是謝廣隆最後悔的時候。如果聽梁嘯的吩咐,由龐碩持刀開路,也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梁嘯聽到了龐碩刻意放慢的呼吸,聽到了他激烈的心跳,聽到了十餘步外,正小心翼翼的向那個匈奴人靠近的荼牛兒,也聽到了遠處匈奴戰馬的噴鼻聲,更遠外,匈奴人嘶啞的哭喊聲隨風傳來,斷斷續續,彷彿有鬼夜哭。
不僅人如此,馬匹和駱駝也如此。幾匹戰馬都有傷在身,特別是謝廣隆和李舒昀的戰馬,因為被匈奴人圍住,這兩匹馬中了不少箭,看樣子是不行了。謝廣隆抱著坐騎,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怎麼看都和那個渾不吝的傢伙不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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