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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東方朔，他更加傷感。如此一個智者，不能為已所用，讓他很不甘心。

車師、龜茲先後與漢人結盟，烏孫、月氏又或明或暗的與漢人交好，其他小國更不敢落後，東方朔所到之處，都受到了或出自真誠，或出自無奈的熱烈歡迎，一時風光無限。

東方朔放緩了語氣，又道：「再說了，你若想封侯，就必須回長安去。遠在萬里之外，就算立了大功，朝廷哪裡知道？需得時時在天子面前出現，讓他記得你，記得你的功勞。不管右賢王願不願意放棄，這一年以內，他都無力再次發動戰事，正是你回長安的好機會。」

出擊務塗谷的代價是慘重的，兩成以上的非戰鬥傷亡，得交河城而不能居，這都是他實力不足的體現。如果他再有一千人，他大可以守住交河城，何至於要用這種小伎倆拖延時間。

「雖不能為大王效勞，可是大王待我不錯。身為朋友，過來送送大王，順便也請大王節制部下，不要傷害無辜，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

東方朔白了梁嘯一眼，頗有些不屑，又有些自鳴得意。「我就知道，我不在，你就亂了方寸。論功，李舒昀功多；論職，李舒昀位尊；論和你的關係，李當戶雖然親近，哪裡李舒昀對你忠心？」

梁嘯沉默了很久。他也知道，自己畢竟不是神，一個人打不了天下。能把仗打成這樣，已經是意外之喜。如果不是他冒險出擊務塗谷、交河城，他很可能會被右賢王堵死在達坂要塞。

相聚數ｈｔtps://ｗww•ｈｅtu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日後，梁嘯和阿奢那一起返回貴山城。

希婭笑了，吐出粉紅的舌尖。「我就知道主人不像那些粗人。」

「大王英明。」東方朔邁著大步走了過來。「當機立斷，非智者不能為。」

「多謝先生。」右賢王吐了一口氣，心裏舒服了一些。看來交了東方朔這個朋友還是有用的。這大半年征伐，沒有戰利品，他正愁怎麼過冬呢。

右賢王很沮喪。西征無果，南征又無功而返，達坂被梁嘯佔據，車師王宮被梁嘯燒毀，匈奴人這次大失顏面。幸好在龜茲得到了大量的戰利品作為補充，否則他這次損失會更大。

「哈哈哈……」風裡沙大笑，傭兵們也笑了起來。

兩天後，他們來到蒲類海，疏榆谷。

「這麼說，他放棄了天山以南？」

「這不好說。」東方朔搖搖頭。「我只能說，他不敢再打下去了。萬一損失過大，他控制不住部屬，很可能會步渾邪王後塵。」他話鋒一轉。「你看，這就是封建之弊，若非各部離心，各謀其利，他沒有後顧之憂，哪會讓你這麼輕鬆。」

「右賢王願意罷手，讓我佔據天山以南？」

東方朔的第一項任務就是趕往交河城，與車師王談判。

「我是想告訴你，回長安之後，不要自以為是，亂說話。削藩是朝廷的既定政策，凡是反對削藩的人，最後都沒什麼好下場。希臘聯邦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送走了右賢王，東方朔回到了疏榆谷。休和*圖*書整數日後，梁嘯決定返回大宛。

「我有一種回家的感覺。」野牛哈哈大笑。「剛才有好幾個姑娘沖我笑了。」

兩天後，東方朔在蒲類海旁等到了右賢王。

「我回長安，你去遊歷，這裏交給誰？」

梁嘯尷尬不已。燒車師王宮是一時痛快，現在想起來，的確有些不妥。他撓撓頭，欲言又止。

右賢王苦笑一聲：「先生等在這裏，是為了安慰我么？」

克瑞翁很給面子，出城十里相迎。兩次固守素葉城，擊退匈奴人的進攻，他不僅威望大增，而且發了一筆橫財，如今更是富得流油。看到梁嘯，他就像看到了財神爺一樣熱情。

「我想在周邊諸國遊歷，增長見聞。你說希臘之後有羅馬，我要去看看這個新興的國家。那車夷說的是天竺佛學頗有幾分見地，我也想去看看。」

在東方朔周遊列國的時候，梁嘯回到了素葉城。

——

進入疏榆谷深處，梁嘯看到的是歡樂的笑臉，聽到的是愉快的歌聲。看到他們，蒲類人都熱情相迎，少女們站在帳篷前，用火辣辣的眼光看著他們，孩子們在馬前奔跑，清脆的笑聲響徹山谷。

梁嘯品味了一番，也覺得東方朔想得周全。只是……他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看了東方朔一眼，正好看到東方朔有些詭異的目光。他愣了一下，定睛再看，東方朔已經轉過了頭，一副遊戲人生的懶散。

聶壹等人也在歡迎的隊伍中。得知梁嘯即將返回長安復命，他們欣喜不已。梁嘯立下和_圖_書大功，返回長安后，肯定會加官進爵，他們對梁嘯的投資也將獲得豐厚的回報。這種戰場上結下的友誼又豈是一般的結交可比。可想而知，他們這次做了一筆成功的大生意。

「誰說我要回長安？」

「先生這是威脅我么？」右賢王眯起了眼睛。「區區蒲類人，我還沒有放在眼裡。」

梁嘯點了點頭。出來這麼久，他的確該回長安一趟了。僅憑他們這些人在西域拚命是不夠的，只有朝廷出動主力才有可能真正打通河西走廊，控制西域。

「我就知道大王不會做這樣的蠢事。」東方朔哈哈大笑。「大王回去之後，如果有什麼困難，不妨派人來說一聲。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幫忙。」

「你就算了吧。」風裡沙調侃道：「有大人這樣的少年郎不看，誰看你這粗貨啊。」

也許是因為匈奴人退走了，沒人撐腰，也許是被梁嘯一把火燒怕了，車師王接受了東方朔的建議，與大漢結盟。得知這個消息后，梁嘯非常滿意，派人送回了從交河城擄走的車師王族十餘人，並讓李當戶趕往交河城商洽相關事務。

他已經決定開春后返回長安復命，自然要先回大宛一趟。一來大宛與大漢建交，要派質子去長安；二來他也要給洛緒麗一個交待。回了長安，他還能不能再回來，什麼時候再回來，都是說不準的事，總不能讓洛緒麗一直等著。

達坂相持數月，匈奴人驅狼吞虎，逼各國將士當炮灰，萬餘人戰死，損失慘重。車師只剩下殘兵千余，沒有和圖書漢人的幫助，他們自保都不足。

梁嘯很意外。「為什麼不是李當戶？」

右賢王作色道：「在先生心裏，我是這樣的人？」

「你燒了交河城，不回長安，我怎麼和車師王做朋友？就憑這幾百人，我們能控制西域諸國？」

「大王，疏榆谷不僅有蒲類人，還有我漢人。」東方朔笑道：「如果大王想攻疏榆谷，不妨一試。」

蒲類人早在梁嘯出擊河西之前就做好了戰爭的準備，受的損失最小，防守也最嚴密。雖然收成少了一些，可是有蒲甲帶回來的大量戰利品補充，他們這個冬天過得最舒服。

「唉，你這老傢伙懂什麼，粗貨有粗貨的好處。大人是比我漂亮，可是他身邊還有希婭姑娘呢。你看她那雙眼睛，跟刀子似的，誰敢靠近？」

參考東方朔的建議，梁嘯將西域的事務分成兩塊：蔥嶺以西的大宛、月氏等事務交給李舒昀負責，他和大宛副王昧蔡、月氏大祿阿奢那都有交情，做起事來比較容易。蔥嶺以東，天山以南的事務則交給李當戶。他和龜茲人、危須人打過交道，容易相處。

梁嘯一時沒跟上東方朔的節奏。「你怎麼突然說到這個了，這是一回事嗎？」

東方朔建議，西域的戰事就此告一段落。梁嘯孤身一人西行，得到這樣的戰果已經是極限。如果還不收手，將戰事進一步擴大，勢必超出掌控的範圍，力有不逮。

東方朔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龜茲，想辦法聯繫到了何塞。何塞返回王城，在東方朔的幫助下重整軍務，成為龜茲國和圖書不可或缺的重將。

「你呢？」

「自然是李舒昀。」

梁嘯回頭看了希婭一眼。希婭很無辜的聳了聳肩。「主人，你別聽他們胡說，我可沒有瞪她們。你看中誰就帶走，我想公主是不會介意的，就是不知道你們長安的那個公主會不會介意。」

——

在李舒昀、李當戶之外，沒有官職的東方朔以智囊的身份全面統籌。等梁嘯回到長安，再請朝廷任命。

右賢王臉色尷尬。他的確有偷襲疏榆谷的計劃，只是沒什麼把握。梁嘯就在疏榆谷，他做夢都想抓住梁嘯。現在東方朔提醒他了，他更加不敢。取勝無望，時間卻拖得太久，他已經難以為繼，再不趕回草原，一旦發生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你以為我在他的大營里，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東方朔又一次得意的笑起來。「放心吧，匈奴人也不是鐵板一塊。右賢王雖屬單於一系，但是繼承位靠後，基本沒有可能繼承單於之位。西域匈奴雖大，實力不僅不如王庭，甚至不如左部。為了自己考慮，他也不想和你拚命。」

就在蒲類海邊，兩人談了很久，具體談了一些什麼，旁人不得而知。

梁嘯無語，翻了個白眼。「放心吧，我沒么急色。」

與車師一樣損失慘重的還有龜茲。龜茲被匈奴人擊敗，一萬大軍被迫從征，損失殆盡。龜茲實力大減，龜茲王後悔莫迭。早知如此，當初就聽李當戶的建議，固守龜茲了。如今國都被匈奴人擄掠一空，實力大損，王室內部也群議洶洶，龜茲王的王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