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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箭神

作者:庄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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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出塞曲 第365章 教訓

第3卷 出塞曲

第365章 教訓

司馬談年逾不惑,麵皮白晰,鬚眉疏郎,身體不怎麼強壯,雙眼卻炯炯有神。聽了天子此問,他捻著鬍鬚沉吟片刻,搖搖頭。「陛下,據臣所知,從來有過與蔥嶺以西有關的古籍。唯一相關的大概就是老子西行,曾經涉流沙。不過,流沙究竟在哪裡,無人知曉。」
「喏。」枚皋三人分頭走入書架之中,翻看起典籍的標牌。韓嫣卻站在天子身後,一動不動。天子眉頭一挑。「王孫,你為何不去?」
「仲卿,你給他解釋解釋。」
天子邁著輕快的步伐,踏上了石渠閣的台階。
「那你知道,為什麼我們不稱為他李府君,不稱他為李衛尉,卻稱他為李將軍?」
「請他來見我。」天子走進了石渠閣,看了一眼排得整整齊齊的書架,回頭看了韓嫣等人一眼,笑道:「你們都去找,誰能先找到相關的古籍,有賞。」
霍去病急了,漲紅了臉。「他現在不是將軍,是庶人,為什麼要我稱他為將軍?」
守閣的小宦者見天子駕臨,連身曲身行禮。天子從他身邊走過,順口問道:「太史令何在?」
當著衛青的面,梁嘯抽了霍去病小屁股十三下,沒有一下是假的,每一下都啪啪作響,實實在在。
韓嫣笑嘻嘻地說道:「陛下,臣不好讀書,這些翻找古籍的事,臣就不與他們爭了。就算找到了又如何,無非是道聽途說,沒有哪一個人像梁嘯一樣去過大宛,是與非,還不是由梁嘯說了算?」
衛青大怒,正要再說,李廣攔m•hetubook•com.com住了他。「好啦,這孩子說得沒錯,我現在就是一個庶人,不是什麼將軍。」說完,也不管其他人,埋下頭,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韓嫣緊隨其後,一躍而上。枚皋和嚴助、吾丘壽王不敢怠慢,緊緊跟上。
李廣再次打斷了衛青,沒好氣的說道:「你們今來是來打獵的,還是來安慰老子的?」
「回稟陛下,太史令正在觀星。」
「李將軍之所以被稱為李將軍,是因為他是真正的軍人。他做太守也罷,做衛尉也罷,雖然稱職,卻不如將軍做得那麼出色,那麼得人心。他之所以如此得人心,不是因為他出身高貴,而是因為他善養士卒,每戰必前,有賞必分……」
衛青尷尬不已,求助地看向梁嘯。梁嘯眨了眨眼睛。「你喜歡刀么?」
李廣大笑,伸手摸了摸霍去病的腦袋。「好小子,吃一口。」他啃了一口肉,又有些遺憾。「當戶這豎子偷懶,若是早點給我添一個孫子,也該有這麼大了。」
——
霍去病若有所思,又有些疑惑。「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又被免為庶人,不能再做將軍了?」
霍去病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知道。」
梁嘯也不惱,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李廣。「將軍,你這話,別說讀書人不愛聽,就連我都不愛聽。照你這麼說,北地人、隴右人豈不是都是蠻夷?別忘了,百年之前,那些地方還是戎胡人所居啊。」
霍去病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拭去眼www.hetubook.com.com角的淚水,眼神兇狠中帶著三分敬畏。梁嘯轉過身,直接無視。霍去病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李廣冷笑一聲,豪氣頓生。「你小子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廉頗雖老,尚能斗飯。只要陛下一封詔書,我隨時都能上馬殺敵。」
李廣斜睨了梁嘯一眼,歪了歪嘴。「對又如何,不對又如何?」
衛青欠了欠身。「李將軍,青嘴笨,不會說話,不過剛才所言都是肺腑之言。」
霍去病連連點頭。「喜歡。」
霍去病狠狠地瞪了梁嘯一眼。「不服!」
天子大失所望。司馬談學問廣博,又任太史令多年,對閣中書籍知之甚悉。他如果說沒有,那肯定就沒有。正在這時,一個年約十歲,梳著雙髻的稚童捧著一卷竹簡,從書架後面走了出來。
他們重新上了馬,向城南奔去。由長安東往藍田方向的山谷中有很多野獸。建上林苑之前,天子夜獵就經常到這裏來,衛青作為近侍,對這裏的地形非常熟悉。梁嘯初到長安,借東陵侯家的瓜地居住時,也在這一帶,對地理也不陌生。李廣這些日子的肉食幾乎都來自於這條山谷,更是輕車熟路。
「將軍,你這把寶刀,也該常拿出來擦拭,可不能意志消沉啊。陛下新政,征伐在即,你若是自怨自艾,寶刀蒙塵,到時候陛下想用你,你還能應聲出鞘么?」
「這還差不多。」梁嘯滿意地點點頭。「我等你。不過,下一次準備得充分一點。贏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太輕鬆,沒勁。」
梁嘯點了點頭,臉色稍霽。「服不?」
「小子,多吃點。這可是真正的野物,味道不一樣的。」
「將軍,你這就說錯了。」梁嘯不以為然。「待我大漢鐵騎踏遍天下,變胡為夏,哪裡還有什麼胡姬?如今大宛的質子都到了長安,你還把西域人當成蠻夷,這可不對啊。當罰酒一杯。」
「將軍威武。」梁嘯舉起酒,衝著衛青使了個眼色。衛青會意,兩人一起舉杯,向李廣敬酒。李廣一飲而盡,又扯下一條兔腿,狼吞虎咽。習武之人的飯量都不小,李廣又明白了梁嘯的良苦用心,故意要展現自己雄風不老,好讓天子早點重新啟用自己,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衛青思索片刻,緩緩的開了口。
「我們軍人就是朝廷的刀。」梁嘯呷了一口酒,一字一句地說道:「可以不用,可以藏在鞘里,但是一定不能沒有。也不能讓刀銹了,需要常拿出來擦拭擦拭,以備隨時可用。」他轉過頭,對李廣笑道:「將軍,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他敢!」李廣脫口而出,隨即又想起梁嘯家裡的胡姬月亮,又笑道:「若是姬妾倒也無妨,正妻嘛,還是我漢家女子的好。」
衛青沉下臉。「不是李丈,是李將軍。」
「當然不會。」
梁嘯擠了擠眼睛。「放心吧,等他這次從西域回來,不僅會給你帶大宛良駒,說不定還能給你帶一個金髮碧眼的孫子。」
霍去病翻了個白眼,很含糊地說了一聲:「謝和-圖-書過李丈。」
霍去病接了過來,埋頭大嚼。衛青尷尬地看了一眼,喝道:「去病,還不謝過李將軍。」
氣氛有些尷尬。梁嘯瞅瞅尷尬的衛青,又瞅瞅梗著脖子,一臉不服的霍去病,擺了擺手,示意衛青放輕鬆一些。他呷了一口酒,對霍去病說道:「你知道嗎,你眼前的這位李丈不僅做過將軍,還做過太守,做過未央衛尉。」
打完之後,梁嘯盯著霍去病的臉。「冤不?」
霍去病看得目瞪口呆,又興奮不已,莫名的高興起來。拿著兔腿,小心翼翼的挪到李廣身邊,笑嘻嘻地說道:「李將軍,我還年幼,不能喝酒,敬你一口肉吧。」
「正當如此。」梁嘯也舉起酒杯,慷慨激昂。「開疆拓土,變胡為夏,必當文武並用。以武征之,以文化之,不可偏廢。有武無文,必襲亡秦覆轍。有文無武,也不過是書生意氣,夸夸其談。將軍正當盛年,我與仲卿初登疆場,去病尚幼,十余年後,亦是大漢英才。逢此明君盛世,豈可虛度?」
梁嘯沒吭聲,只是笑,而且笑得有點陰險。李廣見了,甚是惱怒。「豎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笑得像讀書人似的,著實可惱。」
霍去病咬著嘴唇,淚珠在眼眶裡打滾,卻還是抗聲道:「不冤。」
天子眼神一閃,正想說些什麼。太史令司馬談匆匆走了過來,躬身行禮。天子還禮。「太史公,這天祿、石渠兩閣中,可有關於蔥嶺以西蠻夷的古籍?」
聽了此言,李廣、衛青頓覺胸中豪氣澎湃,慨然附和,舉杯痛和_圖_書飲。霍去病也舉起兔腿,用力咬了一口。他用力過猛,屁股吃痛,不覺「唉喲」一聲叫了出來。梁嘯等人見了,不禁放聲大笑。
「既是肺腑之言,那就喝酒。」李廣拿起酒袋,給衛青添了滿滿一杯,舉杯示意了一下,一仰脖子,一飲而盡。衛青有些不好意思,也仰起脖子,將酒喝盡。他抹了抹嘴,接過酒袋,又給李廣添滿酒。
李廣嗤之以鼻。「就算我大漢鐵騎踏遍天下,胡人還是胡人。」
「那你會把刀時時刻刻放在手上,去砍人么?」
「嗯……」霍去病沉思良久。「搖了搖頭。」
「阿翁,還有穆天子西行,阿翁如何忘了?」
找了家農舍,他們烤起了野兔、野雉,又請農夫將野豬開膛分解,留下一半給農家當報酬,另一半也架上火,烤了起來。時間不長,野兔、野雉先熟了,李廣撕下了一條兔腿,先塞給霍去病。
李廣啞口無言。梁嘯這話可將他堵得嚴嚴實實。真要論起來,他自己也是胡人。他尷尬地舉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好吧,我說錯了,自罰一杯。」
霍去病忍著屁股疼,一直跟在梁嘯身邊,如願以償的見識了梁嘯的射聲術。兩隻錦雉都是梁嘯在五十步外聞聲而射,一箭中的。野豬雖然是李廣射殺的,但是發現野豬卻要歸功於梁嘯的過人耳力。在所有人還沒意識到野豬的存在時,梁嘯已經聽到了野豬的喘氣聲,三個人從不同的方面圍上去,將野豬堵了個正著。
三人出手,只用了一個時辰,就獵了七隻野兔,兩隻錦雉,一隻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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