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說，只要父王能答應的，都答應你，只是你不能再這樣嚇唬父王了，行不？」

「父王，天子讓梁嘯為董仲舒執戟，推崇儒家之意已經很明白。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有所行動。」

劉陵點點頭。「是的，說服了天子，才有機會說服天下人。」

「你的眼光不錯，這些蠻夷少年都是難得的精兵。」

梁嘯倒吸一口冷氣。

「是的，射藝、劍技、戟法是霸王的三項絕技。射藝層次最低，劍技中等，只有戟法才是他最喜歡，也是最強的武技。據說，巨鹿之戰，霸王之所以能以數萬兵擊破二十萬長城軍團，就是因為他身先士卒，一柄重戟殺破了秦軍的膽。不過……」

「射聲技是秘技，修行稍有差錯，便會留下病根。」他拍拍自己的殘腿。「我這條腿，很可能就是被自己練廢的，只是當年年輕，沒有發作。隨著年歲漸長，再加上終日勞作，便瘸了。」

「當然是真的。」見劉陵心情不錯，劉安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立刻吩咐人給劉陵拿晚餐。侍者送來了晚餐，劉陵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劉安在一旁看著，目不轉睛，彷彿眼睛一眨，劉陵就會消失似的。

梁嘯連連點頭。他的確有這個感覺，境界提升最快的時候就是開始練習左右雙射之後。開始的時候還擔心會不會分心，影響精進，現在看來倒是歪打正著，躲過了一個陷阱。

劉陵笑道：「父王，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不能無動於衷，一定要讓天m.hetubook.com.com下人知道，他那套所謂的學問根本是胡說八道，不足為據，要想天下太平，還得用黃老之道。」

「陵兒？陵兒？」

劉安瞥了一眼劉陵，冷笑道：「你說的不是天下人，是天子吧？」

「霸王技？」梁嘯低呼了一聲，吃驚不小。他立刻想到了那個力可舉鼎的西楚霸王，我學的居然是他留下的秘技？

桓遠哼了一聲，不以為然。「若是如此，你會有今天？」

梁嘯語塞。他掏出帛書，攤到桓遠面前。「師傅，我拿到導引圖了。」

梁嘯連忙收好。他雖然覺得桓遠對項羽太過推崇，卻也知道項羽在武人心中的影響太大。如果有人知道他扔有項羽的武功秘笈，肯定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再者，朝廷對項羽也有忌諱，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劉陵起身，撥動青銅宮燈的燈罩，燈光透了出來，照在她微紅的臉上。她走了過去，拉開了門。

劉陵吃完晚餐，用絲帕擦了擦嘴，又凈了手，漱了口。這才回到案前，和劉安面對面的坐好。

貪多嚼不爛。還是按照桓遠的建議，用心學好射藝，有空再練練劍吧。

「不是我眼光不錯，是我知道怎麼挑人。」梁嘯小有得意的笑道。「不會相馬沒關係，會賽馬就行。」

梁嘯瞅著老娘，半天沒吭聲。沒封侯的時候天天念叨著要封侯，拼死拼活封了侯，你倒大方起來了，就像是侯爵是天上掉下來的一樣。你逗我玩啊？

梁嘯翻https://m.hetubook.com.com了個白眼。好吧，你是老娘，反正你有理。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因為他，劉陵的確早該出嫁了。漢代女子成親早，貴族女子更是如此，江都王翁主劉征臣還沒到十五就出嫁。劉陵今年十八，算是大齡剩女了。

梁嘯已經有多次上陣的經驗，知道戰場兇險，就算有牛兒和龐碩保護也難免閃失。哪怕只能練成項羽戟法的一點皮毛，也比沒有還手之力好。

劉陵笑出聲來。「當真？」

劉安猶豫起來。「這可不容易呢。他是少年心性，一心要建功立業，哪裡肯定致虛極，守靜篤，清靜無為。」

劉陵笑道：「所以我們要借力打力，助他建功立業，證明黃老之道比儒家更適合治國。」

「你可以先練導引圖，有時間可以練練劍技。至於戟法，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桓遠笑道：「霸王在武道上悟性奇高，非等閑人可比。據說當年學射、學箭，不過用了數月功夫便已大成，唯獨戟法，直到巨鹿之戰才臨陣突破。你想學他的戟法，難道不做事了，潛心學武？」

梁嘯盯著他，一動不動。在路上，他已經看過導引圖，當時就有些疑惑，甚至懷疑劉陵是不是搞錯了。這導引圖看起來有些眼熟，有一部分像桓遠傳給他的開弓術，還有一部分像是桓遠傳給他的劍術，像劍譜，不像導引圖。不過圖中的小人手中既沒有弓，也沒有劍。

「捨己從人我懂，借力打力又是怎麼回事？」

和圖書淮南王劉安很擔心，猶豫了很久之後，他還是敲響了門。

「當然怕。可若因為怕就不去努力，那你還能成什麼事？翁主是個女子，都有如此擔當，你身為男兒，豈能縮頭縮尾，墮了志氣？大不了，不要了這侯爵，男耕女織，一樣生活。」

「捨己從人，借力打力。」

「是么？」桓遠也非常高興，接過去看了一眼，臉色一變，立刻起身，拉著梁嘯進了內室，順手帶上了門，快步走到案邊，將帛書攤上案上，伏案細看。

「這一部分是射藝，這一部分是劍技，那剩下的又對應什麼武技？」

梁嘯不解。「阿母，你……不怕被牽連？」

桓遠抬起頭，看了一眼正在遠處糾正希臘少年拳法的鍾離期，嘴角歪了歪。「戟法。」

劉安一步跨了進來，就著燈光，仔細地打量著劉陵的臉。「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梁嘯那豎子欺負你了？」

「如何行動？」劉安撫著鬍鬚，眉心微蹙。他知道天子這些天多次召見董仲舒，用儒之心已決，信奉黃老的他壓力很大。是繼續與天子針鋒相對，還是俯首稱臣，讓他難以決斷。

劉陵將梁嘯的建議說了一遍。想起當時的情景，她心跳有些快。雖然她掩飾得很好，可劉安還是看出了些許端倪，幾次開口詢問，都被她遮掩過去了。

淮南王邸，漆黑的書房裡，劉陵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不得不說，這人在武學上天賦過人，不是普通人學得了的。除非像桓遠說的，什麼事也不做，一心一意練和圖書武。可是如此一來，就算練成了項羽那樣的高手，又能如何？

梁嘯很驚訝。「師傅，何出此言？」

桓遠也看了端倪。他慢慢直起腰，緩緩收起帛書，沉吟良久，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沒有，他哪敢欺負我。」劉陵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順手關上門。「父王，有一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想請父王一起商議。」

桓遠長嘆了一聲：「對於我們這些凡人來說，能練成他的射藝已經堪稱神箭手，一窺劍技門徑便是一代劍客，至於戟法，沒有他的天生神力，是萬萬不可能練成的。」

從城外回來，她就這麼坐著，連晚飯都沒有吃，誰來也不見。天黑了，燈也不點。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彷彿融化在黑暗之中。

梁嘯揣著帛書，回到了自家的馬車上。梁媌用洞若觀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臉，笑道：「這才是我兒。」

「師傅，射藝我已經學習，劍技也知道怎麼練了，戟法怎麼學？」

他想了想，又笑了起來。「淮南王果然是個書生，坐擁絕世重寶，居然當成普通的導引圖。若他能悟透霸王兵法七成，就足以與朝廷爭衡了，又哪會像現在這般怯懦模樣。」

聽完劉陵的計劃，劉安沉下了臉，老大的不高興。「讓我與董仲舒爭寵，他也配？東拉西扯，旁門左道，將諸家學術分離破碎，混作一團，卻又標新立異，簡直是個笑話。他也就配和梁嘯那樣的少年同台論道，豈能和我並肩。」

桓遠瞅了梁嘯一眼，欲言又止。ｍ.hｅｔuｂooｋ•ｃｏｍ.ｃｏｍ他拿起帛書，塞給梁嘯。

「原來如此。阿嘯，我險些毀了你。」

項羽的武功高，最後不是一樣被人分屍了。

「戟法？」

「父王。」

「別這麼看我，我豈不知這冠軍侯爵來得不易。可是翁主就容易嗎？若不是因為你，她何至於等到現在。以她的家世、學識，什麼樣的夫君找不到？」

「你不用怕。」桓遠又道：「你修習了左右雙射，恰好彌補了這個問題，不僅不會留下病根，反而會強化修行的效果。人體左右對稱，習射亦當如此。」

梁嘯撓撓頭，非常沮喪。項羽學射的事，他不知道，可是學劍的事，史書上倒是有記載，只是說法略有差異，說他只學了幾天就不肯學了，要學萬人敵。不過，就憑著這學了幾天的劍法，在項梁起兵的時候，項羽一口氣殺掉了包括會稽守殷通在內的上百人。

「不錯，射藝，劍藝，戟法，長短俱備，遠近皆能，這才是完整的霸王技。」

——

梁嘯陪著老娘回到家，一進門就來找桓遠。桓遠正在訓練箭士，坐在堂上，不怒而威，彷彿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看到梁嘯進來，他用拐杖指了指，示意梁嘯坐下。

「背下來，要把每一個字都記在心裏，用心揣摩修鍊。至於原本，或是藏好，或是燒了。雖說霸王已薨，可是他的威名太盛，他的絕技重新面世，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梁嘯有些惋惜。項羽的天生神力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其實有了他那麼大的力氣，不用練也是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