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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嘯不太明白。這貨真是來請教冶鐵之術的，還是來顯富的，怎麼跟葉良辰似的。他想了想，推辭道：「要不這樣吧，我仔細想了想，等考慮周全了，我再告知陳君，如何？」

「哦，奉天子之命，前來和梁君侯商談，看看有沒有什麼類似雙面錦的好東西可以轉讓。對了，我聽說你們兄弟在研究治鐵之術，進展如何？陛下可等著你們獻刀呢。」

天子有些疲憊。接連數日，以一敵三，縱使他興趣依然很濃，還是感到了疲憊，不得不找個理由，暫時離開椒房殿。

陳須後悔莫及。雖然陳家有錢，可是錢在他的父母手中，兩千金已經超出了他能控制的範圍。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收回去。況且梁嘯也說了，冶鐵之術有兩個關鍵，如果反悔，萬一他說一半留一半，那怎麼辦？

韓嫣眉開眼笑。「梁君侯，你怕是誤會了，這可不是送給你的，這是陛下用來買技術的。如果你沒有足夠好的技術可以轉讓，我還要帶回去的。」

「就依君侯。」

陳蟜也搶了過來，大聲說道：「梁君侯，凡事講個先來後到，我先來的，你得先給我。」

——

陳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兄，你怎麼來了？看你一臉喜氣，梁君侯的致柔之術定是成了。」

韓嫣心裏鬱悶，臉上卻不露分毫。他朗聲大笑。「我奉陛下之命，來看看你這兒還有什麼好的技術可以轉讓。喏，你也和_圖_書看到了，這兒是一千金，只要物有所值，這些都是你的。」

梁嘯感慨不已。「韓王孫，你還不明白陛下的用意嗎？他這是千金買骨，為是的向天下人表明重實業之心。如果真是等價交換，天下又哪有什麼樣的技術這麼值錢？原本我以為只是二位陳君古道熱腸，現在才知道陛下才是真正的用意深遠，不愧是千古少見的明君。」

韓嫣啞口無言。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千金怕是拿不回去了。

看著這對互相叫價的親兄弟，梁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韓嫣走了進來，見陳氏兄弟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也愣住了。

梁嘯笑笑，也不理睬韓嫣的調侃。「韓王孫，你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梁嘯詳細解釋了一番。他雖然不是冶金專業的，但是古代冶鐵技術發展史並不陌生，當初和瘸子布萊恩也研討過這些問題，現在說給陳須聽自然是胸有成足，信手拈來。當然，這些功勞都推到瘸子老布頭上。

陳須笑盈盈的說道：「是啊，我們兄弟一直想為朝廷做點事，只是文不能作賦，武不能征戰，報效無門。承蒙翁主點撥，找了些匠人，打算研究治鐵之術。這人也請了，錢也花了，卻還是不得其門而入。聞說君侯見多識廣，便冒昧前來請教。君侯放心，只要你願意幫忙，錢不是問題。」

既然致柔成功，那致剛應該也不會差。如果能打造和-圖-書出一口既不易折斷，又非常鋒利的刀，這冶鐵之術就算成功了，他就有希望繼承母親的龐大產業。

陳須雖然不太相信梁嘯通曉冶鐵之術，可是見梁嘯說得從容，倒有幾分信了，覺得這千金可能花得不算太冤，應該還有點用。他再三致謝，奉上千金，又和梁嘯約定，絕不把這個訣竅再告訴第二個人，這才趕回家，一頭撲進了工坊。

「這個……冶鐵之術，我的確略知一二，不過都是道聽途說，恐怕當不得真。」

陳須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畢竟一下子拿出兩千金太咬手了，一千金還可以接受。反正他來就是送錢的，就算梁嘯一個字不說，他也要送梁嘯千金。

梁嘯將陳須迎到堂上，聽完了陳須的來意，很是意外。

「噗！」陳須無語。不過，他也清楚，換了他，他也會這麼做。畢竟和母親擁有的財富比起來，千金真的不算什麼。

天子的便宜是那麼好占的么？

「別啊。」陳須有些著急了，俯身過來，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君侯有所不知，這個消息是皇後轉告我的。皇后說，這是陛下點撥的。你說，陛下和皇后都相信你，我能不相信你嗎？」

「這個……」梁嘯哈哈一笑。「陳君太客氣了，我卻不敢受。這樣吧，我先說一個，收陳君一千金。陳君回去驗證之後，如果覺得還值，那就再來談第二個。如果不值，那就算了。」

梁嘯說得沒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錯，生鐵經過多次疊打，柔韌性的確可以得到極大的提高。

「我聽匠人說過，冶鐵之術要分兩步走，一是致柔，二是致剛，兩者不可或缺。這致柔之術就像人習武之前先要演練導引術一樣，先要將根基打牢，然後才能修鍊上乘武技。致柔之術說起來也簡單，和演練導引術一樣，要反覆疊打……」

「陛下，臣這就去了。」韓嫣拱拱手，和天子交換了一個眼神。

陳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管韓嫣了，爭先恐後的向堂上奔去。天子等著獻刀？那可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啦，說不定還能賞個官做。這樣的機會怎麼能不搶。

「無妨，無妨。」陳須連忙說道：「只要君侯肯指點，我就感激不盡，必有重謝。」

「梁君侯生意興隆啊。」

陳須搶先一步，衝到梁嘯面前。「梁君侯，做生不如做熟，你這第二個訣竅，我要了，你要多少錢，開個價，我絕不二話。」

陳須看了一眼韓嫣身後由兩個郎官抬著的箱子，心裏又是一緊。他知道天子也要送錢給梁嘯，只是不知道是白給呢，還是像他一樣，買梁嘯的某個技術。

梁嘯覺得這話有些耳熟，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前世看黑幫片。不過，這些貴戚公子也和黑幫差不多，基本上是正事不幹，壞事乾淨。陳家這對寶貝兄弟也不是什麼好鳥，好像都沒什麼好下場。

梁嘯眉毛一挑，故意長嘆一聲，對著未央宮方向躬身施和圖書禮。「陛下高瞻遠矚，我等望塵莫及。」

之所以這麼急著試驗，是因為他的母親館陶長公主說過，誰能先研製成功，誰將來就可以繼承她的食邑。雖說他的父親也有堂邑侯的爵位，可是和母親館陶長公主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陳須狠狠地瞪了陳蟜兩眼，將他拉到前院。「你是來跟我爭的？」

陳須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認真，在作坊里泡了三天，終於試驗成功。當那口用反覆疊打法製成的鐵刀猛斫生鐵，折成弧形，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斷成兩截的時候，陳須欣喜若狂。

「既然是陛下和皇后的建議，那我就不推辭了。」梁嘯說著，伸出兩個指頭，在陳須面前晃了晃。陳須嘴角一陣抽搐，隨即又咬咬牙。「行，兩千金，沒問題。」

「沒有？那就把錢帶回來。」天子嘿嘿一陣壞笑。「不是我不給錢，是他自己沒這本事賺，可不能怪我。」

「誰說沒用？」陳蟜呲呲牙，像頭惡狼般獰笑。「我還可以轉手賣給你啊。梁君侯言而有信，你買了第一個訣竅，不管我出多少錢，他都不肯告訴我。既然如此，我就把第二個買來，再轉賣給你。」

「你想買冶鐵之術？」

「韓王孫，你這是……」

「陛下聖明。」韓嫣大喜，得意洋洋的走了。值不值錢，還不是由他說了算？不管梁嘯有什麼樣的技術出售，他只要一口咬定不值千金，梁嘯又能奈何。就是要讓你看著千金卻拿不到和-圖-書，干著急。

梁嘯一聽，總算有些明白了。原來問冶鐵之術是假，送錢是真的啊。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氣了。

陳須知道，弟弟陳蟜肯定在盯著他，他去梁嘯家的事瞞不了太久。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驗證梁嘯說的辦法是否有效，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和陳蟜競爭那第二個致剛的訣竅。

陳蟜耷拉著眼皮。「大兄，你已經得了一個，剩下的那個就留給我吧。」

如今他們居然知道要報效國家了，歷史已經面目全非啦。

兩兄弟正互相瞪眼，韓嫣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進他們這副模樣，不由得笑道：「二位，你們這是幹什麼？要打架，也不應該在梁家打吧？」

「兩千金？」梁嘯一臉詫異。「陳君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冶鐵之術有兩個關鍵，可不是說要兩千金。」

「你得問清楚是什麼技術，不能被梁嘯騙了。」天子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至少也要和雙面錦不相上下才行。」

陳須一進梁家的中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弟弟陳蟜正坐在堂上，和梁嘯相談甚歡。陳須心裏一沉，連忙趕了過去。「二弟，你怎麼在這兒？」

陳須興沖沖的再次趕往梁家。

「正好啊，一個訣竅一千金，如何？」陳須一拍大腿，故作豪氣。

「留給你有什麼用？」陳須惡狠狠地說道：「沒有我手裡的這個訣竅，你就是花了千金，也沒用。」

——

「唯。」韓嫣笑得更加開心。「若是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