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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箭神

作者:庄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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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出塞曲 第494章 粉絲

第3卷 出塞曲

第494章 粉絲

嚴安盯著梁嘯,一聲不吭,眼神複雜。
「正是。」年輕軍官微黑的臉上泛紅,眼神熱烈。「冠軍侯,我……我能向你請教請教射藝嗎?」
「你能射兩箭給我看看嗎?」
梁嘯更加驚訝。「你去過長安?」
「冠軍侯是長安有名的射聲士,我豈能不知。」
嚴安站在廊下,看著庭中的積水正在發獃,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慚愧不已。
梁嘯穿上衣服,將腰帶系好。「應該嫉妒我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些戰死沙場的勇士。跟他們相比,我的確幸運,兩戰成功,不至於征戰一生都未能封侯。」
「沒有。」梁嘯盯著嚴安。「我一直覺得,我在戰場上的功勞,還不如我從西域帶回來的那個冶鐵之術,更不如內人研製的琉璃透射定式。智慧的力量,比刀劍更加強大。只不過,真正的智慧不在那些殘篇斷簡,而在天地之間。嚴君,有什麼書能比天地這本書更大呢?」
嚴安看看梁嘯,輕笑一聲,搖搖頭,向屋裡走去。梁嘯跟了進去,入了座,嚴安揮手示意侍者出去,帶上門。梁嘯見狀,眉毛一挑,笑而不語。
這和草原上的嚴寒天氣會導致膠發硬,弓無法拉開正相反。
「是的,去年隨進貢的使者去過一趟長安,剛回來不久。冠軍侯,我在長安的時候,經常聽到你的大名,本來還想去你府中拜見,正巧你去了江都,真是遺憾極了。沒想到今天在這兒看到你了。原來你就是這次來南越的漢朝使用啊。早知道的話,我就去驛舍求見了……」
梁嘯回到驛舍,立刻找到了嚴安。
二是閩越、南越之間的海路貿易非常繁忙。越人擅於行舟,即使沒有淮南樓船那樣的大船,他們也能來往于南越、閩越之間,甚至有人划著木船去大海的那一面。據說,大海中有一座大島,上面有不少越人,是古越人的遺民。
羽箭穿過雨幕,射向對面的箭靶。梁嘯很意外,鄭嚴這性子也太急了吧,連換個位置的時間都等不及?他hetubook.com.com雖然看不清對面的情況,但是他聽到箭射中牆的聲音,應該是射失了。
「冠軍侯,你怎麼了?」
梁嘯心中一動。征武在海邊,淮南樓船又如此強大,如果衛青以東甌為跳板,搭乘淮南樓船,突然出現在番禺城外,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景象?就算攻不下番禺城,嚇嚇南越君臣應該夠了吧。
鄭嚴大喜,應聲道:「當然可以。」說著,取出一枝箭,搭在弦上,看著對面廊下的箭靶,拉開了弓。
他注意到了南越的特殊地理,卻沒有留意南越的特殊氣候,所以他一直讓郎官們多訓練,適應南越的地形,卻沒想到訓練畢竟是訓練,離實戰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嚴安眉心微蹙,打量著梁嘯,不知道梁嘯究竟想說什麼。不過,如果梁嘯真覺得陸賈應該封侯,那他豈不是也有機會封侯?就算不封侯,能像陸賈那樣富貴而終,也不錯啊。
梁嘯起身,解開了上衣,露出傷痕纍纍的胸背。「你現在還羡慕我么?」
梁嘯一聽就知道騶力說的那座大島是什麼島。不過,越人憑著小木船就敢去台灣,他倒是很意外。看來他嚴重低估了民間的智慧,所謂高手在民間,一點也不假。
「嘩——」一陣密集的雨點突然落下,就像是有人端著盆從上面倒下來一樣,頃刻間就在鄭嚴和箭靶之間布上一層雨幕,箭靶也變得模糊難辨。
梁嘯皺皺眉,沉吟片刻,又問道:「那小師妹的父親呢?」
鄭嚴將梁嘯送出哨崗,然後又立刻回屋,繼續揣摩。
梁嘯從嚴安的感慨中聽出了濃濃的失落。「嚴君是覺得此生封侯無望,這才如此感慨吧?」
梁嘯收穫良多,覺得此行不虛。
嚴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落寞。「人常道,為將者需知天文地理,當時並未留意,現在看來,我的確是個書生。將必出自行伍,果然是有道理的。」
聽到這音調略顯古怪的漢話,梁嘯覺得格外親熱,連連點頭。和_圖_書「沒錯,我就是漢朝使者梁嘯,想在你們這兒躲會兒雨。」
嚴安眉毛挑起,若有所思。
「沒什麼大毛病,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就是太緊了。」梁嘯收攏心神,和鄭嚴討論起射藝來。鄭嚴聽得非常認真,聽完講解,還要親自演練。雖然對梁嘯說是放鬆不太理解,卻毫不懷疑,搞得梁嘯都不好意思騙他。兩人說得投機,相見恨晚,直到雨停了,見天色已晚,梁嘯才告辭而去。
鄭嚴有點不好意思。「冠軍侯,你覺得我的射法有什麼問題?」
「你們怎麼來的,陸路還是水路?」
梁嘯也笑了。「你躲到番禺來之後,就沒有和淮南國的人來往過來吧?要不然的話,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已經娶了翁主。對了,還有一件事,你聽了應該會高興。衛青也回來了,他和我朝御史大夫韓安國一起,統領大軍,正在進逼閩越。小師妹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去年也完了婚。」
「你為什麼不等會兒再射?這麼大的雨,看都看不清,射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梁嘯很詫異。「報我的名字有用?」
——
鄭嚴露出一絲驚訝。「那怎麼行?如果打仗的時候遇到下雨,難道也要等雨停么?」
梁嘯啞然,腦子裡卻像劃過一道閃電。他一直覺得自己比較嚴謹,不像嚴安那樣的書生只會紙上談兵,可是現在看來,他的準備遠遠不夠充分。
「原來是鄭兄。」梁嘯拱拱手,笑道:「看來我們有緣,長安沒見成,在番禺見著了。」
「你射的?」
見嚴安說得酸氣十足,梁嘯忍不住放聲大笑。他笑了兩聲,又收起了笑容,斜睨著嚴安。
得知漢軍進逼閩越,騶力心情大好,和梁嘯說了很多。
「他還好一點,畢竟小師弟在長安做質子,余善不敢做得太過份,只是把他趕到海邊去了。」騶力笑了起來,眼神中多了幾分陰狠。「現在好,衛青領著大軍來了,余善要哭了。」
南方多雨的這個特點,他考慮得就不夠充分。雨和圖書水多帶來的不僅是濕度大,人不舒服,容易生病,對武器裝備也有非常大的影響。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弓弩。漢軍最強大的武器就是弩,而弩所用的膠在潮濕的空氣中會鬆弛,導致弩力不足,甚至鬆脫。
梁嘯沒有帶任何雨具,穿得又單薄,如果淋了雨,只怕會露點。他四處看了一眼,見不遠處有一個當值的哨崗,連忙帶著希婭等人奔了過去。
一是閩越與南越的關係。騶力告訴梁嘯,閩越和南越雖然名義上都是大漢的屬國,實際上卻不平等。趙佗在世的時候,南越實力較強,閩越迫於壓力,一直向南越稱臣,每年都要進貢。如今趙佗死了,趙胡即位,國內不穩,閩越卻吞併了東甌,實力有明顯增長,反過來攻擊南越。
「你認識我?」
「你們既然從海上來,應該熟悉水路吧?」
「我不怎麼熟悉。」騶力老老實實的說道:「我們是逃亡,只能躲在船艙里。如果想了解水路,大師兄何不去問淮南的商人,他們幾乎每年都要來南越一兩趟,對這條路最熟不過了。」
梁嘯一拍腦袋,這才想起語言不通。他今天出來另有任務,沒有帶南越宮安排的通譯,此刻和這些普通南越士卒沒法交流。這時,希婭急中生智,一手指指天,一手擋在頭上,幫出擋雨的姿勢。
「可惜。」鄭嚴尷尬的撓撓頭。「讓君侯見笑了。」
嚴安愣住了。看著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傷疤,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誰都覺得梁嘯的富貴來得輕鬆,剛剛弱冠便是三千八百戶的冠軍侯,可是有誰能想到梁嘯為此付出的代價?
梁嘯打量著這個喋喋不休的年輕軍官,忍不住笑了。沒想到躲個雨也能遇到粉絲。
一點疏忽,足以導致意外之敗。這麼重要的事,桓遠居然沒有提到,也足以證明他離開戰場太久了,有些經驗已經淡忘。
騶力不假思索,應聲答道:「當然想。大師兄,你有什麼辦法?」
「敢問尊姓大名?」
騶力笑了。「當然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用,誰不知道大師兄是淮南翁主相中的夫婿。對了,大師兄,你迎娶翁主了嗎?翁主年紀可不小了,再不嫁人,會被人笑話的。」
「好!」
「你真的羡慕我么?」
「不過,我覺得功的概念不僅僅局限於軍功,孔子說立德立功言功,也沒說立功就是立軍功啊。」梁嘯調侃道:「在我看來,嚴君如果能憑自己的聰明才智做好參謀,一定有功。」
「哈哈哈……」鄭嚴喜不自勝。「應該說,是我有福氣,能見到傳說中的射聲士。」
哨崗里的士卒一看,立刻緊張起來,呼喝聲中,數名王宮衛士沖了出來,擺開陣勢,如臨大敵。
「哦,沒什麼。」梁嘯自失的笑笑,由衷贊道:「你練習不忘實戰,我自愧不如。」
「梁君侯,若非你阻止,恐怕我軍要被這說變就變的天氣折磨瘋了。」
衛士們有些明白了,卻依然不敢大意。這時,一個年輕軍官快步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裡握著一張弓,他看了梁嘯一眼,愣了一下,隨即趕了過來,推開衛士,走到梁嘯面前,躬身施禮。
「沒問題,沒問題,請進。」年輕軍官笑容滿面,熱情邀請,將梁嘯引了進去。進了哨崗,梁嘯一眼就看到了一面箭靶,上面插了七八枝箭。聯想到這年輕人手中的弓,梁嘯估計應該是他在練箭。
「豈止是羡慕,簡直嫉妒。」嚴安半真半假。「要不然,我也不會亂了心神,建議陛下出兵南越。」
「是嗎?」騶力大喜過望。「小師妹和淮南翁主一樣有眼光,當初一眼就相了衛青。那時候,誰會相信衛青能封侯呢。」
「你別這麼說。」梁嘯也很不好意思。「我之前也沒想到這個問題。剛才半路上遇雨,突然想起,也是吃了一驚。」
梁嘯看看騶力,突然說道:「想報復余善嗎?」
「敢問,足下是漢朝使者么?」
嚴安瞥了梁嘯一眼,撇了撇嘴,想說什麼,卻又沒說,神情中卻多了幾分自嘲。
梁嘯轉過來,瞟了一眼已經被搬到廊和圖書下的箭靶。箭靶上的箭已經被取下大半,從上面的痕迹來看,這個鄭嚴的箭術還算過得去,只是離出類拔萃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至少他嚴安之前沒有想到過。
梁嘯覺得有理,暫時把這個問題放下。他問了淮南商人常去的地點,又對騶力說道:「你父親是閩越重將,他的舊部呢?」
梁嘯從越市出來,準備回驛舍。經過王宮大門時,天空忽然陰雲密布,狂風驟起,一場大雨說來就要來。街衢兩側的南越居民看起來早有準備,有的迅速關上門窗,有的則戴起了斗笠,波瀾不驚的繼續前行。
「君侯說得對,富貴聲名,人之所樂。不為此,何必拋家棄子,奔波萬里?君侯一戰而千八百戶,再戰而兩千戶,哪裡知道我們這些書生的辛苦。」
「沒了。」騶力搖搖頭,臉色黯然。「不是被余善殺了,就是被余善收買了。誰能想得到,當初我父親那麼信任他們,事到臨頭,卻誰也指望不上。」
「想報復余善的話,就聽我的安排。」
「我是長安來的使者。」梁嘯高聲叫道:「我想避避雨。」
梁嘯很意外,他急著趕回來就是想和嚴安討論一下氣候這個問題。沒想到嚴安心有靈犀,想到一起去了。
「真的,嚴兄,你別以為我是和你說笑。我是真的這麼認為。」梁嘯收起笑容,誠懇地說道:「別的不說,開國功臣中,蕭何、張良、陳平,有哪個是武夫?說到南越問題,我一直覺得陸賈之功,足以封侯。」
鄭嚴卻沒有放下弓,只是略微抬高了一些,一箭射出。
「自然是水路。」騶力說道:「余善的大軍就在盤陀嶺,我們根本過不來。海上比較方便,淮南國的樓船又大又快,余善的爪牙輕易不敢碰。我報上大師兄的名字,他們就把我們帶上了。」
衛士們大眼瞪小眼,更加緊張。
「君侯……沒跟我玩笑吧?」
「哦,真是失禮。」年輕軍官如夢初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叫鄭嚴,是南海人,今年二十五歲,任宮門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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