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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斗的神情很鄭重，甚至有點嚴肅。

此時看王斗的神情，金國鳳有些奇怪，他爽朗一笑，道：「王將軍有話請說，老夫洗耳恭聽。」

金國鳳動容：「王將軍為何這樣說？」

薛國觀、楊嗣昌、洪承疇，陳新甲、紀世維、馬國璽諸位文官坐在一座。內閣中，雖然薛國觀、楊嗣昌二人斗得你死我活，明面上卻是一團和氣。

這幾日中，王斗也可以感受到，薛國觀與楊嗣昌對自己更為親熱，每日召見詢問，特別薛國觀，那種熱切的心思誰都可以看得出。

正在細思時，他聽到身旁王斗與寧遠團練總兵官金國鳳的說話聲：「……金軍門，末將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沉吟半晌，還是說出來：「然金軍門因功擢任寧遠大將，麾下兵馬急增萬人，末將卻恐是禍非福。」

楊國柱，虎大威，王朴，吳三桂皆與王斗含笑告別，郭英賢、虎子臣，王廷臣，曹變蛟諸人更與王斗擁抱，依依不捨。看著他們離去，王斗也有些難過。

崇禎十二年九月初十日，永寧城分守參將府內一片歡聲笑語，在這裏，王斗與兵備道馬國璽正為各官各將舉行餞行酒宴。

金國鳳默默點頭，雖奇怪王斗對寧遠之事竟如此了解，不過他說的確是實誠之言，這個問題，自己一定要向薊遼總督洪承疇進言。

宣府鎮張國威參觀幾日後，也是垂頭喪氣，特別昨日舜鄉軍在城西北曠野列陣接受檢閱時，他更是看得面如土色。

當然，如此實力鋒芒，總會讓人忌憚的，不論周邊還是別處的文臣武將。

和_圖_書遲早會有一戰，那晚戰就不如早戰，更能摸清其虛實戰術。

怪不得啊，王斗行事肆無忌憚，公然鎮壓路內商人與文人示威，朝廷卻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二人說著話，慢慢鄰近的楊國柱，虎大威，吳三桂等人都是仔細傾聽。

連日見聞，讓金國鳳這個老將感慨連連，他將王斗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卻是不恥下問，連連請教很多問題。他兩個兒子是自來熟，年輕熱情，也與王斗麾下各將打成一片。

不說那精銳的近千騎兵，便是余者幾個步軍千總，同樣人人有馬有甲，如此裝備，讓人吃驚不小。而且這些人皆是百戰餘生的老兵，隨便一個人拉出去，都比得上各人戰兵營的家丁。

他們一靜，正在說笑的王朴與王廷臣也一樣看過來。

眾人有一種感覺，王斗展現的那股力量，是新奇的，朝氣蓬勃的，帶著一股摧枯拉朽的氣勢，似乎無人可以阻擋。這種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當日議事，王斗也定下了戰略：探其虛實，察其戰術。

一眾文官同樣離去，紀世維自是滿意，薛國觀、楊嗣昌此行得到自己想要的，也是心情愉快。

張國威沮喪地發現，以自己營中不到三千兵，還多是老弱殘兵，如果拉出來一千人的話，隨便對上舜鄉軍任何一個把總，完全沒有戰勝的把握。而在舜鄉軍中，有多少個把總？

席中吳三桂有些走神，端著一杯酒不知在想什麼，看到王斗那數千甲等軍士，他也是震撼當場。

看著他們身影消失在黃土路上，王斗默默hetubook.com.com說了聲：「保重。」

看到張國威的神情，王斗也是暗暗冷笑，展現出自己實力也好，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第二日，觀摩各鎮將官相繼告辭而去，他們個個滿面笑容，皆有滿載而歸之感。

他說道：「確實，營伍紛紜，號令難施，人心不一，此為軍伍大忌，金軍門需未雨綢繆。」

王斗施了一禮：「金軍門，路途遙遠，保重。」

再加上王斗又開始編練五千新軍，僅戰兵他將就有一萬幾千人，超過任何一個總兵的直屬力量。眾人還打聽到，王斗會操練各屯堡的青壯，那可是有數萬人，一個讓人心寒的龐然怪物己經出現在東路……

十月下，楊嗣昌到達襄陽，立時整飭軍紀，鞭副將、斬監軍僉事、劾逮湖廣巡撫方孔炤，眾軍肅然。

王斗心中暗嘆，寧遠城有鎮守、監軍、巡撫、兵備等官，事權制肘，金國鳳名為總兵，恐怕也難調動一隻隊伍。為了避免他未來的悲劇，故王斗有方才一番話，也是敬佩忠義良將的緣故。

此後幾日薛國觀等人都在東路參觀，雖然有走馬觀花之嫌，但僅從表面看到的王斗實力，都讓各人暗暗心寒。

洪承疇走時意味深長對王斗說了句：「王將軍，你對金將軍所言，本督深以為然，本督回遼后將向朝廷奏請，一城軍務總于總兵處置。」

……

事後在王斗招開的幕府各員議事中，言明了出戰流寇的必要性。

王斗無意參与閣臣權場相爭，對他來說，他不需要權謀，也不需要陰謀，有那個閑工夫去hｔtps://www•hetuｂooｋ•coｍ.cｏm參与朝臣之爭，不若自己多練兩個兵。以力服人，力量才是一切。一切陰謀詭計，在自己千軍萬馬面前，都是一場浮雲。

金國鳳沉吟良久，說道：「將士心懷忠勇之心，願為國效力，決死殺賊。」

對薛國觀，王斗只能說抱歉了，他敢向富戶權貴開刀，王斗還是佩服的。不過身為文臣，又在明末，薛國觀此舉只是死路一條，自己沒必要踏上他這條破船。

不說普通營兵軍戶，吳三桂麾下其實有一千家丁，都是耗費大量銀錢建立的騎兵，往日這是他引以為傲的本錢，不過看到王斗的舜鄉軍后，這種優越感煙消雲散。

這樣的精神面貌，怎麼可能是同一個層次的對手？怪不得王斗無所謂讓他們到處參觀。很多人也明白了舜鄉軍為何不要兵痞兵油，相比數萬人堂堂正正列陣而戰，區區一些「武勇之士」又算什麼？

觀摩各官各將走後，依王斗得到的消息，楊嗣昌回到京師后，立時接到崇禎皇帝特旨，詔命他為剿寇督師，還賜給尚方寶劍，以便宜誅賞。又賜賞功銀四萬兩，銀牌一千五百副，楊嗣昌進言七條，崇禎皇帝全部准許。

王斗道：「金軍門高見，末將認為也是如此，不過……」

他吳家為遼東土豪，多年經營才有目前成就，但這種成就與王斗相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而王鬥不過是普通墩軍出身……這讓吳三桂有一種緊迫與危急感，回到遼東后，自己該當如何？

僅憑列陣這數千人馬，各場各總兵怕無人是其對手。依各人暗中猜測，這還不和*圖*書是王斗全部力量，聽聞舜鄉軍還設有精銳的炮兵，夜不收，輜重千總等兵種，皆是彪悍的勇士。

數日後，楊嗣昌在襄陽大誓三軍，進剿流寇。

通過此戰，王斗也想明白一個問題，李自成等人席捲天下的根源是什麼，為何歷史上他們可以滅了大明。

在旁的吳三桂仔細聽著，更對王斗湧起高深莫測之感，這王斗……

風口浪尖上閑庭信步，指引潮流，對王斗而言是挑戰，也是享受。

若他們有什麼詭異心思，此時邊鎮各軍官對文官那套早有一系列的應付心得，自己照搬就是。最後的結果，也肯定是該文臣被斬首棄市，朝廷更加拉攏自己，撒下銀兩官位安撫。

王斗說道：「末將還認為，也有金軍門以事權專，號令如一，人心整肅之故。」

觥籌交錯中，王斗也看在席中各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中，皆是回去如何仿效舜鄉軍，遍練新軍之事。酒席中沒有往日武人那种放浪形骸的熱鬧，很多人都在靜靜想著心事，連往日愛好交際的大同鎮總兵官王朴同樣如此。

金國鳳臉上現出苦澀的神情：「怕只有老夫從松山帶去的近百家丁，還有兩個兒子吧。」

金國鳳哈哈一笑，策馬而去，他的兩個兒子隨在父親身後，不斷回頭向王斗揮手。

臨行時，金國鳳向王斗拱手施禮，他爽朗地笑道：「王將軍，來日若到了寧遠，老夫倒屣相迎。」

王斗說道：「這近萬人，想必歸於諸個營伍，寧遠近在奴境，若奴兵大舉逼臨，金軍門以為可以號令多少軍將？」

王斗道：「金軍門前守松山，兵不滿三千ｈtｔps://ｗｗｗ.ｈｅtuｂｏoｋ.coｍ.ｃoｍ，卻能力抗強敵，卒保孤城，金軍門以為憑藉什麼？」

但如沙礫中的珍珠一般，耀眼的光芒總是掩藏不住。王斗也不會因為自己是珍珠，為了不吸引人注意，故意在上面抺上一層糞便，這不是王斗的風格。

此戰，並不是為了楊嗣昌，對王斗而言，他代表的東路地主、自耕農、與知識分子組成的利益集團，可說與李自成的流寇集團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二者遲早會碰撞，如水火一般不相容。

早在永寧時，王斗答應了楊嗣昌，在適當的時候，他會領兵出戰流寇，兵力不會少於五千人，讓楊嗣昌滿意而去。

以官場之事言之，最忌諱的就是不站隊，或是腳踏幾隻船，不過對王斗而言，他卻有超然物外的實力。對那些文臣高官，現在是王斗有資格對他們挑挑撿撿，而不是他們來挑撿自己。

……

特別對各將而言，沮喪地意示到自己麾下那些軍兵，與舜鄉軍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一個簡單的比喻，如果舜鄉軍是一個身強力壯，充滿銳氣的十八歲少年的話，他們麾下的兵馬，不說年近古稀，也是年過花甲。

王斗與楊國柱，虎大威，王朴，王廷臣，吳三桂，金國鳳諸位總兵坐在一起。這是楊國柱等人的要求，也是王廷臣強拉的結果。或許在各人心目中，王斗這個參將，早與他們有平起平坐的資格。

他們回去后，十有八九會仿效舜鄉軍編練新軍，這在王斗意料之中。不過舜鄉軍形成有自己特獨的條件，看他們八仙過海，未來會練出什麼兵。他們的山寨兵比之自己的正版兵如何，王斗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