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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賊，崇禎皇帝的心頭大患，恨其直入骨髓，就是這人，掘了高皇帝的陵寢，害得自己無言面對祖宗，無法向天下萬民臣工交待！現在好了，獻賊死了，死得好啊！王將軍驚世奇功啊！

他連下聖旨，對襄陽各人一一賞罰，最後眼神深沉：「陵后柳溝，南控長陵，北鎮獨石，著署都督府僉事陳九皋任柳溝總兵，防守內邊，又與陵前總兵聯絡，使天壽山宛若泰山屹立於中央，而四維之矣。」

今日之事，他完全落了下風，走出轅門，外面不知會怎麼傳呢。他忽然有些後悔，何苦為一些亂軍，與這個愣頭青對上？沒來由的損了自己威望。

這時劉元斌己經氣得語無倫次，只是指著王斗亂罵：「好你個匹夫，咱家與你勢不兩立。」

自己己經殺了一個高起潛，若不知好歹，不介意再殺一個劉元斌。

孫應元、黃得功、周遇吉、猛如虎等人卻是心頭暗爽，看左良玉與劉元斌在王斗面前吃憋，痛快啊。

他身後站著的吏部尚書李日宣，兵部尚書陳新甲皆是施禮：「臣等附意。」

他下定決心，高聲道：「傳朕旨意，宣府鎮東路參將王斗，忠勇可嘉，斬賊有功，立擢宣府鎮團練總兵官，仍駐節東路。賜其軍曰靖邊軍，賜其營曰忠勇營，賜其爵曰忠勇伯，給誥券，賜鐵券，食祿一千石，掛『征虜將軍』印。其部立功人等，兵部核驗，敘功升賞。」

宋一鶴道：「王將軍嫉惡如仇，見不得醜惡，受不得辱，說起來，很多事情不是他的和-圖-書錯，不過世事如此……」

崇禎皇帝繼續道：「還有楊卿，加其太子太保，賜冠服束帶，錦綬紵絲各二表裡，著旨好生慰問。」

襄陽到京師近兩千里，以往塘報只要七天，現在卻用了十二天。二月初八日湖廣報捷，一直到二十日，督師楊嗣昌，湖廣巡撫宋一鶴，還有襄王等人奏摺才到達京師。

……

如在太平盛世還好，到了王朝末世，就要另尋主子，如監軍太監杜勛、杜之秩、申之秀，大太監王德化等投降流賊，太監高起潛投降滿清，沒有開門曹化淳雖然沒有降李自成，但同樣投降了滿清。

襄陽城內外嘩然，左良玉在湖廣，河南等地素有強軍之稱，然對上舜鄉軍，卻如此不堪一擊，舜鄉軍，真是名副其實。一時間，想加入舜鄉軍的人流，更是洶湧如潮。

二十一日，大明紫禁城，乾清宮。

范復粹幾人相視苦笑，只得拜倒高呼：「皇上聖明。」

他連聲勸劉元斌坐下，劉元斌似乎氣得全身發軟，再沒力氣喝罵，癱倒在椅上不動，一雙眼睛只是怨毒地看著王斗。

陳新甲道：「薊遼總督言，東虜此乃大凌河故伎，故不敢輕進，只駐寧遠，以窺錦州態勢。」

崇禎皇帝沉默良久，又站起身在閣內踱步，搖了搖頭，心下嘆息：「還是楊卿知我心啊。」

范復粹、李日宣一時沒反應過來，陳新甲身為兵部尚書，又久在宣鎮，卻是一呆。

陳新甲答道：「回皇上，賊奴在錦州四面布營，挖掘長壕，和_圖_書又運紅夷炮數十，錦州聲援己絕。據錦州守將祖大壽最後塘報，錦城米糧僅供月余，而豆則未及一月，倘狡虜聲警再殷，錦州勢必岌岌，朝不逾夕。」

湖廣巡撫宋一鶴也是恍然驚醒過來，連聲道：「對，對，都是同僚朝臣，當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自入閣來，陳新甲便覺得上心莫測，皇帝的心思越發看不透，自己也不能象楊嗣昌那樣，讓皇上對自己言聽計從。

而且這征虜將軍……國初倒有一個征虜大將軍，那便是魏國公徐達，曾領軍攻克大都，滅亡蒙元。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想王斗如魏國公一樣直搗黃龍，滅亡東虜嗎？

想起楊嗣昌剿賊無功，耗餉百萬兩，非但無過，反因王斗緣故，得加太子太保，還皇帝特旨嘉獎，心下又羡又妒。

他嘮嘮叨叨，久久不進主題，崇禎皇帝聽得不耐，不過念范閣老年事己高，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

談完襄陽封賞之事，范復粹等人告辭離開，崇禎皇帝讓陳新甲留下。

……

此時楊嗣昌更為病重，軍中之事，由監軍萬元吉與湖廣巡撫宋一鶴主理，見此情形，二人非常憂慮，惟恐左良玉與王斗二人火拚。萬元吉嘆道：「大將不和，如何是好？」

萬元吉嘆道：「是啊，世事如此……待皇上聖旨下來再說吧。」

內閣首輔范復粹年己老邁，又幾次病重，其實並不想擔任這個內閣首輔，他也幾次因病請辭，只是崇禎帝皆不許可，只好繼續擔任下去。平日在內閣也和*圖*書是抱著打醬油的態度，能過一天是一天。

他「德高望重」，所以皇帝賜了他一個凳子坐坐，此時他坐在凳上顫巍巍地道：「回聖上，王將軍原本是萬全都司都指揮同知，洛陽大捷，當連升三級，所以越過都指揮使，都督僉事，任其為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

崇禎皇帝看著眼前的內閣首輔范復粹，吏部尚書李日宣，兵部尚書陳新甲，言道：「說吧，王將軍的功勞議得怎麼樣了？」

說完坐下不語，只是臉色難看之極。

說完又低頭看楊嗣昌等人的奏摺，這些奏摺他己經看了十數遍，還是百看不厭，每看一次，都覺得心頭振奮。他拿著硃筆，在奏摺上圈點其中斬殺獻賊的精彩片段，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

左良玉臉上陰晴不定，最後嘀咕一聲：「黃口小兒，不與你一般見識！」

確實，說起來王斗沒有錯，他與左良玉的恩怨，是因為王斗殺了一些亂兵，然而那些亂兵不該殺嗎？他與劉元斌的恩怨，是因為劉元斌向他索取良馬，難道就該接受劉元斌的索取嗎？只不過王斗脾氣硬罷了。

塘報便是水馬驛的一種，專門飛報軍務，由於崇禎初整頓驛遞，失去大批經費，加上現在盜賊四起，路上不安，往日塘報一晝夜可行三百里，現在卻是遠遠達不到。

說完平靜地坐下來，繼續喝茶。

范首輔繼續道：「當然，王將軍又襄陽大捷，更斬殺獻賊，所以內閣的意思是……加其太子少保，左都督，授榮祿大夫，蔭一子世錦衣千戶和圖書，誥贈上三代皆一品……咳咳咳咳咳咳咳……」

明末太監，多降李闖，滿清者，論起殉國人數，反而是文人居多。

崇禎帝嘆道：「寧錦氣脈連枝，若錦州失，則松山、杏山失。松山、杏山、錦州失，則寧遠山海關危，薊遼總督怎麼說。」

急遞鋪專職公文遞送，使用人力步遞。遞運所車船轉運軍需物資。餘下的水馬驛，則專門遞送使客，飛報軍務。

他緩緩道：「王將軍兩救藩王，斬殺獻賊，與國有奇功，非爵位不可賞賜。」

王斗冷冷地看著劉元斌，眼中現出殺機，這些死太監，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挾勢而驕，心性貪婪扭曲就不說，還不一定忠誠。

當日督師行轅之事，也快速傳揚開來，平賊將軍在定國將軍面前吃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聽聞左良玉惱怒之下，將自己那愛妾一劍刺死，還恨恨的道：「都是這賤人惹的事！」

宋一鶴道：「是啊，待皇上封賞下來，或許，就平靜了。」

但類似洛陽，襄陽這樣的大功，都是特旨嘉獎的，這樣速度就快了，或許，聖旨很快要來了吧。

……

大明的郵驛有三種：急遞鋪、水馬驛、遞運所。

一連串的旨意發出，范復粹等人都是呆了呆，沒想到王斗就封伯了，而且還領鐵券，這就是世襲封爵，而不是流爵。還賜了軍號，營號，再掛將軍印，這是潑天的恩賜啊，大明將領封伯的才有幾人？

賀人龍神情有些複雜地看著王斗，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幾年不見，這王斗越發和_圖_書出眾了，連自己畏懼的左良玉都被他壓下去，未來他會成什麼樣子？

此後眾人無心議事，都頻頻望向王斗，各人若有所思。

楊嗣昌又對左良玉道：「左將軍，你也坐下。」

己經有王斗在東路，其實便是陵前總兵了，有他在，東奴北虜，哪能在東路破口，還需設陵后總兵嗎？

過不了多久眾人便散了，也沒商議出什麼軍務來。

閣內值事太監筆走龍蛇，將皇帝旨意一一書寫下來，崇禎皇帝接過觀看，滿意地點了點頭，見范復粹等人神情獃滯，高聲道：「朕就是要告訴天下，忠勇無畏，為國殺賊者，朕，不吝賞賜！」

當日，左軍一千總與樊城的一隊舜鄉軍輜重兵發生衝突，結果讓人大跌眼鏡，近千人竟被五十人打得大敗，追逃數里。

此事京師震動，北國嘩然不說，前些日，內閣才議好王斗在洛陽大捷的功勞，沒想到又傳來襄陽大捷，更斬殺巨賊張獻忠，王斗功勞只好緊急再議。

他臉有憂色，問道：「錦州之事如何了？」

楊嗣昌一直淡淡看著，臉上神情似笑非笑，這時他咳嗽一聲：「王將軍，都是朝廷命官，勿要失了體統。」

「……咳咳……這便是內閣諸臣工商議的結果……」

王斗看也不看他一眼，對上首施禮道：「斗，失態了。」

大明軍功，向由巡按御史勘報，大功限兩個月內核查完畢，小功一月內核查完畢，然後上報兵部，兵部再派人下來查核，最後的結果，往往要好幾個月。

想起楊嗣昌病重的消息，心下擔憂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