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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國喝道：「九！」

「……三甲，全員到達。」

來到隊內平場，隊官孫學聖，己背著手站在那，他一身盔甲，盔上飄著藍纓，平日溫和的孫管隊，此時拿著兵冊，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在他身旁，護衛李淞，同樣神情嚴肅站著。

乙總營地緊急的銅鑼聲咣咣咣響個不斷，趙榮晟喝道：「按兵號順序出去，都拿好自己的兵器！」

接下來的點卯，趙榮晟並聽不到台上在講什麼，只看到一個又一個將官，上台向大將軍稟報。

本來從大同鎮到東路，最好最輕鬆的行軍路線，就是順著桑乾河而下。不過那隻在桑乾河水量充足的時候，才能夠行船運糧，現在卻不能，所以只能走陸路，不免慢了一些。

王斗大聲道：「好！」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帶著驚人的氣勢，一下子逼近趙榮晟所在陣列。

游擊將軍，右營大將鍾顯才默默站著，在他身旁身後，是營部各官。旁邊，旗手、金鼓手肅立，其中一個旗手，持著丈五營將大旗，纓頭珠絡雉尾，晨風吹來，火紅的旗面不斷翻騰。

賴得祥吼道：「右營後部乙總丁隊二甲，全員到達。」

韓朝受驚地一顫，不好意思地看看身旁，對娘子小聲道：「你這是做什麼，讓旁人看著笑話。」

比起當初那個白凈，圓乎乎的臉，鍾顯才這些年瘦了很多，不過越瘦，就越顯出其俊秀與堅毅，只有聲音沒變，還是細聲細氣的。

鍾顯才也微微笑了笑，語氣輕柔：「從當初的舜鄉軍走到現在，大將hetubook.com.com軍太不容易了。」

……

王斗領軍到達榆林堡等待，這裏，官道一分為二，一條去延慶、永寧，一條去懷來、保安、岔道城、八達嶺。

他知道，楊國柱提前三日就出發了，王朴更在六月中就開拔。

趙榮晟吼道：「一！」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炮聲響起，接著巨大的呼嘯聲音從遠處軍陣傳來：「大將軍萬勝！」

而此時，中軍下的炮軍營，騎軍營，尖哨營，輜重營諸營，早己到達，他們卻有營地優勢。

王斗最後對母親深深一拜，上了馬匹，韓朝等人也上了馬匹，策馬要走。

也總算王朴趕到了，可以與自己等人匯合行進。

趙榮晟緊握長槍，身旁是無數與他一樣披著盔甲的士兵，舉目望去，除了紅旗還是紅旗，除了鐵盔還是鐵盔，這種鋼鐵的力量，讓趙榮晟豪情充溢胸腹，幾欲有破體而出之感。

所有人都歡呼了，高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出征，出征，出征！」

隨後，沉重的踏步聲傳來，餘下四甲，也一一到達。

……

鄭娘子卻大方道：「怕什麼，我關心自家男人，有錯嗎？」

很快，丁隊五甲，都到達了管隊身前，孫學聖沉聲道：「全隊報號。」

身處這樣的環境，最能讓人熱血沸騰。

兩個騎步軍營，加之中軍各營，人馬約一萬五千人，黑壓壓鋪滿了中軍大教場。

「……四甲……」

王斗看去，卻是韓朝的夫人鄭娘子，她奔出人群，對韓朝道：「官人，妾身昨日和-圖-書去娘娘廟求了個平安符，給你戴上。」

大軍出征，永寧城的百姓，自兵營禁道起，一直到永寧城的西門，一早就在密密守候。

這麼多人馬聚在一起，卻沒有一絲聲音，火紅的衣甲，火紅的旗幟，煞氣，血腥氣，威武之氣，在教場的上空蔓延。

趙榮晟吼道：「右營後部乙總丁隊一甲，全員到達。」

旗下大將，皆是身材粗壯，顧盼自豪。為首一人，身材魁梧，滿臉風霜，身上鐵甲極為厚實，賓士中，身上的大紅披風極力鼓起，正是左都督，鎮朔將軍，宣府鎮總兵官楊國柱。

滾滾洪流，湧出了西郊大兵營。

王斗目光掃過場中將士，向閱兵高台而去。

……

他們每一總，有丈一斜邊把總旗，每一隊，有背旗，每一甲，有槍旗，密密旗幟中，一桿巨大的楊字大旗高高飄揚。

眾人大聲鬨笑，哨聲四起。

接過酒碗，一飲而盡。

「八、七、六、五、四、三、二……」

韓鎧徽大叫：「十！」

最後趙榮晟看到大將軍走到台前，抽出自己的利劍，緩緩轉動自己的手臂。

韓朝任由她擺布，早羞臊得無地自容，最後鄭娘子更柔聲道：「官人萬事小心，妾身等著你回來。」

……

他看著沙漏，若有所思：「不知我營部，幾聲炮響可以到達中軍大教場。」

最後，後部四總，又彙集到千總田啟明旗下，各總各隊，整齊列陣，往營部教場進發。

而在乙總教場上，把總黃蔚板著臉，連同把總指揮部各官，早在教場等待和-圖-書。他身旁的旗手，持著一面丈一把總旗，顏色赤紅，旗中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微風拂來，獵獵聲響，中間金黃浪濤日月翻滾……

一碗碗酒倒上，千總及上的將官，人手一碗，鍾氏看著王斗，眼中滿是對兒子的期盼與驕傲。

王斗也是看得一怔，隨後大笑，鄭娘子敢愛敢恨，實是韓朝良配。

同樣牽著馬，領著全隊人員，往總內教場奔去。

立時全甲人跑步行進，沉重的腳步聲踏在地上，而在他們身後，友甲的報號聲音不斷。

鍾氏大笑：「對對，關心自家男人，沒錯。」

靖邊軍軍紀森嚴，三聲炮響，全軍列陣教場，未到者，無論軍將，皆斬！

羅良佐是第三個到達的甲隊，他牽著馬，靈活地跑動著，一邊還催促甲內兄弟：「快快快。」

王斗深深看了母親一眼，又看向謝秀娘，紀君嬌諸女，她們都對王斗微笑。

王斗的劍再一指，歡聲如潮中，尖哨營的夜不收們首先奔了出去。

他漲紅了臉，來不及多想，隨之舉起長槍高吼：「萬勝！萬勝！萬勝！」

甲內各人，一一從兵器架旁經過，拿好自己的破甲長錐槍，快速走到門外。而在友甲的甲房內，同樣走出一列列頂盔披甲，手持長槍的軍士。丁隊五甲人，皆一色的長槍兵。

這些騎兵，個個鮮紅長身罩甲，戴著雲翅盔，又戴臂手，馬術精湛，盡顯彪悍之氣。

他身邊的營部各將都是點頭，面有得色。

南山路參將俞桂領著榆林各將在官道相送，說著吉利話，王斗與他寒暄，和*圖*書不久，通往懷來的官道上煙塵滾滾，悶雷似的馬蹄聲中，大股大股的騎兵轟隆隆賓士而來。

中軍官道：「外軍三聲炮響，每炮間隔半個時辰，而我軍是兩刻鐘。然我靖邊軍訓練有素，依末將估計，就算間隔縮短，也盡可以在兩聲炮響，或前，全員到達中軍營地。」

那邊，東路兵備道馬國璽，延慶州知州吳植等人，還有忠義營各將，早在等待，又有未出征的溫方亮，高史銀諸人。可以看出，面對靖邊軍威勢，東路各官，忠義營各舊將，無不色變。

身後各將也皆是滿飲，隨後一個個將碗摔在地上，豪氣滿懷。

剛剛第二聲炮響，鍾顯才領軍到達中軍大教場，而此時，韓朝的后營大軍，己經到達教場，似乎比鍾顯才早到片刻。

山呼海嘯中，蹄聲響起，忠勇伯，征虜將軍王斗，一身閃亮鎧甲，身批大紅披風，騎著一匹血色的高大駿馬，緩緩而來。他身後，是同樣策馬，身披明盔明甲的護衛營將士們，隨之還有帥營的各官各將。

看趙榮晟第一個領著全甲到達，孫管隊不由點頭，不愧是身兼隊副的人，這反應，就是比別的甲長快。

右衛白虎營，教場。

她對鍾氏高聲道：「太伯夫人，您說妾身可對？」

孫學聖目光一掃，將兵冊一合，喝道：「走。」

自那日後，陳九皋就將王斗當作自己好友，好友出征，陳九皋認為理應前來相送。

她中氣十足，大聲喝道：「斗兒，還有諸位將軍，一起喝了這碗酒，老身祝你們旗開得勝！」

大軍一路和_圖_書前行，每處皆有百姓相送，快到延慶時，柳溝總兵陳九皋，也在官道路口相送。

在韓朝臉上親了一下，韓朝啊的一聲，策馬急急走了，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這時有人說道：「官人，等等。」

隨後右營與后營將士開拔，再又中軍各營，騎兵殿後。

中軍官點卯，鎮撫官監察，鍾顯才領右營三千余將士，列陣向中軍大教場行進。

來到門外，趙榮晟目光掃過排列好的甲內兄弟，喝道：「按兵號報數。」

大軍不斷前行，越過這些歡送的人群，到西門前，以王斗母親鍾氏為首，連同謝秀娘，紀君嬌諸女，還有各將官的妻室，都向眾將士斟酒壯行。太伯夫人，伯夫人敬酒，何等鄭重？所以溫達興，鍾顯才，韓朝諸將，都停了下來，與大將軍一起接受。

所有人都看著王斗的手，王斗的劍慢慢移動，猛地劍光一閃，定定地指向了遼東方向。

不久后，右營前部千總陰宜進，後部千總田啟明，左部千總楊國棟，右部千總高貴，相繼領軍到達營部教場。

王斗謝過了，大軍過了延慶州，不久，哨騎來報，宣鎮總兵楊國柱，領鎮城大軍離榆林堡不遠，大同總兵王朴，領大軍，也過了懷來城。

王斗微笑道：「好。」

他牽上自己的馬匹，喝道：「全甲跑步前進，前往隊內平場。」

趙榮晟就感覺周邊似乎爆炸一樣，山崩似的歡呼雷聲在耳邊滾滾。

身旁的賴得祥，羅良佐直喘粗氣，還有鄧一鑣，向來神情從容，此時卻胸膛急速起伏，顯然激動得難以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