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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接到王斗軍令，溫方亮他們並沒有動義州繳獲，都是完好封存。看各糧倉滿滿的糧草豆料，還有許多盔甲兵器，冬衣器械等，眾官將都是哈哈大笑，喜不自禁。

張若麒撫須笑道：「王師大捷，繳獲良多，錦州之戰，我大明完勝。」

騎兵奔到近前，才略略看出區別，前方二營的騎兵，定是溫方亮與高史銀麾下，後面一營，雖然穿著靖邊軍盔甲，然氣質不象，還有後面亂七八糟的騎士，定是聲名鵲起的商團武裝了，此外還有大股大股穿皮袍戴皮帽的蒙古騎兵。

此後的決戰，薊鎮軍再次潰敗，萬余兵馬四散而逃，好在當時清騎以擊潰為主，遼東這地方也不比大明腹地，敢逃散出去，就是餓死的下場，連馬賊都難以存活。

溫方亮嘻笑贊同，鍾顯才瞪了高史銀一眼：「高將軍，你還信不過大將軍？哪一次，他會虧待了眾兄弟？」

此時他深鎖眉頭，在閣內來回踱步，心下害怕非常，遼東，到底如何了？會不會大敗消息遞來？為什麼沒有塘報了？

如此一統計，加上杏山各處，錦州城的人馬傷亡人數，錦州之戰，大明各鎮，遼東本土兵將的傷亡，竟高達六萬餘人，皆是官軍，那些傷亡的民夫還未包含在內。

念在這裏，眾官將都顧不上清點義州繳獲，都商議如何書寫捷報，主要是各人功勞該怎麼議，這需要反覆商議，甚至爭議，關係到各人軍功前途，自然馬虎不得。

洪承疇拈鬚沉吟，策在馬上偶爾咳嗽幾下，依他的智慧，奴酋這一招果斷狠辣，堪稱用心險惡，不過這屬於陽謀，有糧草在前，明軍自然不會不要，他心下嘆息：「希望介時不要起了紛斗。」

王德化也是搖著滾圓的身體，搖頭晃腦道：「聖上聽聞捷報，不知該如何歡喜。」

特別錦州城下的馬科部，損失是最重的，他們各營二萬餘人，潰敗時被杜度苦苦領軍追殺，最後只餘七千多人，加上石門山等戰事，傷亡一共超過一萬五千人。

「大捷，大捷，奴酋退兵，錦州圍解……」

三人大步過來，神情都有些激動，到達王斗面前時，他們推金山，倒玉柱，向王斗拜倒，叫道：「見過大將軍。」

祖大壽的死，或許讓和*圖*書他更成熟了，策在馬上，頗有些氣宇軒昂的味道，而在他身旁，祖大樂、祖大弼等祖家將領一語不發，看向王斗目光中，神情頗有些複雜。

溫方亮比較謹慎，低聲道：「大將軍，可否要現在稟報塞外戰情？」

眾人都是神情一黯，確實，這場勝利的代價太高了，大戰結束后，還有追擊途中，各鎮傷亡都陸續統計出來了，原先的黃土嶺之戰，各軍傷亡就有近萬人，特別薊鎮總兵白廣恩戰死。

王斗見身旁洪承疇人等都豎起耳朵，不顧他們失望的神情，一擺手：「以後再說。」

「謝大將軍！」

他們沿途所進，所有的官民百姓都是沸騰起來，無數的鞭炮先後炸響，有如萬門火炮齊轟。

……

崇禎十四年九月二十二日，遼東前線的捷報，以日夜三百里的加急速度發向京師。

特別高史銀，只與韓朝，鍾顯才等人說話，他猛地一看，驚訝地道：「怎麼兄弟們少了這麼多？……還有，溫爺，孫爺呢？」

王斗聽眾人頌聲如潮，他緩緩掃視義州這片土地，嘆道：「松錦之戰，王師雖然大勝，然傷亡也不少，此戰，是兩敗俱傷啊。」

再加祖大壽臨死前，吩咐吳三桂與祖大樂等交好王斗，他們心情更複雜了。

而且，遼東本地一些官將，前鋒右營參將錢有祿，總巡立功參將竇承烈己然在大興堡與東青堡戰死，餘下的杏山路副將鄭一麟，各參游將夏承德、池鳳高、佟翰邦人等，起初擔憂清兵仍然勢大，猶豫拖延。

唉，或許當初他們投靠清國，根本就是個錯誤。

特別長嶺山之戰極為慘烈，孫三傑輜重營傷亡高達一千七百餘人，又有以往黃土嶺的折損，歷次算起來，從參戰起到現在，靖邊軍傷亡人數共達到五千人。

韓朝沉穩地道：「看大將軍怎麼安排吧。」

「大捷，大捷，王師光復小凌河，大凌河，義州諸失土城池……」

看他們神情，洪承疇嘆息，大明自太祖，太宗二帝后，大明還有哪個帝皇將官，讓這些塞外北虜如此恭順畏懼？

山西總兵李輔明，援剿總兵左光先，各領萬餘人馬，決戰之時因為反覆收攏，一次次與清騎拼殺，傷亡人數都超過一半，二https://m.hetubook.com.com鎮傷亡共達一萬餘人。

聽著眾人商議，王斗只是淡然聽著，他眼望雲天，心道：「是啊，松山之戰，結束了。」

而這時，崇禎帝正召周延儒、陳新甲、李日宣、魏藻德、陳演諸閣臣乾清宮議事，數日之前，遼東忽然塘報難聞，這讓崇禎帝焦慮非常，己經召閣臣們緊急議事多次。

看著三人，看他們神情都有些憔悴，王斗也頗為歡喜：「眾兄弟攻略塞外，辛苦了！」

王斗伸出手：「起來吧！」

高史銀哈哈大笑：「小鍾兒，幾個月不見，你的脾氣越見大了，就象婆娘來了大姨媽似的。」

從成軍起，損失未有如此之重者……

「……斬首萬級……奴酋退兵……」

損失慘重啊，除了兵丁，各鎮還戰死五位總兵大將，不計其數千總以上的將官，到時捷報如何書寫，眾人面色都轉為嚴肅。

對王斗，祖家人等，也說不清是怨恨還是感激，或是漠然，而且二鎮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遠遠相隔，沒有利害衝突，結怨，是否值得？又或許，王斗根本不會在意他們的想法。

「失去一臂？」

最後連王承恩，王德化都同意，先報喜，粗略稟報，具體戰報再等等，怕到時折損人數報上，皇上受不了。

楊國柱的宣鎮軍也幸運，與漢八旗的對戰，傷亡約有一千餘人，加上騎兵，往日等傷亡，也就是二千多人。

王斗微笑，他明白各人心思，雖然這些糧草是靖邊軍繳獲的，不過他靖邊軍拿大頭，別人想必可以分點湯水吧？

很快，兵馬到達近前，一股威勢籠罩過來，看得眾人又是一變，很快，從馬上，跳下三員大將，一個俊美非常，玉樹臨風，直有潘安宋玉之貌，穿著盔甲，打著披風大氅，又是英氣勃勃。

二十二日，明軍到達義州。

當然，此次援兵也有優勢，便是手中近萬顆的首級，這些首級，主要大頭，是孫三傑在長嶺山斬首的四千多顆腦袋，皆是滿蒙真韃，並非包衣奴才等頭顱。

此時追擊的明軍人馬，除了王斗靖邊軍外，還有楊國柱的宣府軍，王朴的大同軍，符應崇的神機營，劉肇基的遼東兵，吳三桂寧遠軍與祖家匯合的大軍，又有曹變蛟、王廷ｈttps://ｍ.hetｕboｏｋ•ｃom•ｃｏm臣、唐通等人。

溫方亮與沈士奇也是吃驚看來，韓朝、鍾顯才、趙瑄、李光衡都有些黯然，謝一科低聲道：「這次大戰，兄弟們傷亡不少，還有……溫爺與孫爺都受傷了，溫爺更失去一臂……」

緊了緊自己圍巾，往王斗那邊過去。

王德化笑道：「不燒好啊，這樣，王師繳獲就多了。」

而在閣內的大臣們，聽清楚后，也是滿臉不可置信，個個都不由自主站起來。

「不辛苦，不辛苦。」

這是遼東各官將心中所念，便是與自己交好的楊國柱，王朴等人，未必沒有別的想法，到時繳獲該如何分配，還有捷報如何發送，想必有得爭議。

他心中七上八下，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一陣陣不安。

而此時，看大凌河上游十幾里，二紅旗軍隊，正源源不斷從河水兩岸的白廟子，張家堡處渡河，王朴仍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義州的韃子，就這樣退了，連囤積的糧草都不燒？」

祖家人等更是臉色大變，他們己經知道，王斗此次決戰傷亡不少，不過匯合這些兵馬後，實力非但不衰，反而增添數倍，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練兵的。

而在他身旁，周延儒、陳新甲等人如木雞似呆坐，個個都不敢輕言發語，唯恐召來皇帝的莫名怒火。

王斗微笑道：「王公公謬讚了。」

還有大量的俘虜，繳獲的火炮，更陣斬了奴酋偽太子豪格，多員的巴牙喇纛章京，如此輝煌的勝利，聖上得報，定然龍顏大悅，朝野歡騰。

「媽的，這些糧草跟他們可有一文錢的關係？」

最後他們異口同聲道：「皆是忠勇伯之功。」

靖邊軍傷亡同樣嚴重，與漢八旗，朝鮮軍對決，冒著銃炮，一直到排銃對戰，騎步兵，炮兵等，傷亡計有二千多人，加上李光衡的騎兵損失……

中路戰場，斬首數也有三千余，一樣是滿蒙真韃，加上余處戰場的斬首數，往日黃土嶺平川的斬首的一千八百五十四顆腦袋，錦州之戰，王師己例次斬首超過一萬。

唐通的密雲軍倒是幸運，他們攻突不行，守護嚴密，從戰起到結束，傷亡人數不超過二千。

高史銀瞪圓眼睛，良久才吐出一句話：「……沒死就好，別象老韓那樣……」

未時，和圖書從義州過來的官道上煙塵滾滾，如雷的蹄聲中，無數的騎兵奔涌而來，看寒風中他們的日月浪濤旗，還有一色的八瓣帽兒鐵尖盔，一看，就是靖邊軍的招牌。

另兩位魁偉非常，丑得嚇死人，更襯托先前那員俊俏，他們知道，這三位定是靖邊軍中溫方亮，高史銀與沈士奇大位大將了，很多沒見過他們的人，更是盯著看了又看。

他看向王斗：「當然，這都是忠勇伯的功勞。」

眼下大哥（大帥）在大明己然無子，祖大壽更是身死，祖家，難道以後要靠外甥吳三桂支持，祖家皆以吳家馬首是瞻？

大地抖動不停，嚴整的騎兵，如水銀傾瀉過大地，他們的威勢，看得明軍這邊色變不說，大凌河那邊的清兵更是號鼓鳴響，特別負責斷後的二白旗，更是強弓長槍，列陣嚴待。

二十一日，大明追兵得到消息，義州之奴，己然放棄城池，在代善等二紅旗余部接應下，以最快的行軍速度，與渡過大凌河的清國大軍匯合。

突然，他們聽到皇城外喧沸衝天，最後，整座城池都似乎沸騰起來，只有一個個聲音在天地中回蕩：「……大捷……大捷……」

他們在石山堡附近紮營等待，看他們行軍路線，可能先到廣寧右屯衛休整，然後再撤退回去。

不過見前方大軍追了幾天沒事，他們也趕緊跟上，畢竟追擊軍功不少。

溫方亮臉色大變，溫達興以前是他的家丁，現二人雖地位相等，然之間交情仍然深厚，饒溫方亮城府極深，此時聽聞，還是心神大亂。

吳三桂這時說了一句：「確實，能繳獲義州大批糧草，皆是忠勇伯，靖邊軍之功。」

他們己然知道，大帥長子祖澤潤，前幾日的女兒河大戰中，被靖邊軍毫不留情的殺死，這代表他們雞蛋策略的徹底失敗，雖說大哥（大帥）還有兩個兒子祖澤洪、祖可法在清國擔任承政，不過他們哪能與祖澤潤相比？

所以收攏潰兵，陸續回歸的薊鎮軍，還有六千餘人，損失四千餘人。

遠遠的，靖邊軍眾將聚在一起，高史銀盯著那邊，憤憤不平道。

這些兵馬，比起全盛時期衰敗不少，少了許多熟悉面孔，總兵大將。

遼東巡撫邱民仰在旁不語，錦州城下，他基本屬於打醬油的角色，解圍www.hetubook.com.com錦州城有大功，然馬科，祖大壽等人戰死，同樣也有責任，是賞是罰，介時就看聖上之意了。

大軍浩浩蕩蕩，在離清兵遠遠的地方吊著，己是午時，獵獵寒風之下，王斗，洪承疇，張若麒，王德化，王承恩，楊國柱，吳三桂人等，都看著大凌河對岸的清國大軍。

此後溫方亮人等與靖邊軍諸將寒暄，眾人相見，都是不勝之喜，又拜見洪承疇等人，高史銀與沈士奇除了對楊國柱，王朴，曹變蛟，王廷臣等和氣些，余者都懶得理睬。

「……陣斬奴酋偽太子豪格……」

他們走得非常匆忙，撤退途中，連一些漢人奴隸趁機逃跑，他們也顧不上追趕。

而大勝捷報之後，再具體戰報遞上，模糊己方損失，擴大將士搏殺悲壯，一場載入史料的戰役就結束了。

沈士奇也是笑得見牙不見眼，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美著呢，嘿嘿，爽著呢……」

符應崇連聲道：「是啊是啊，義州糧草可不少哩。」

高史銀裂開大嘴直笑：「只要大將軍吩咐下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還有中路戰場的督標營，大同鎮各軍，神機營等，一共兩萬餘人，傷亡人數也超過七千。

更讓人驚異的是，他們竟然將城池內所有糧草輜重拱手相讓，絲毫不毀的，留給了從草原逼來的溫方亮等大軍。

二十四日下午，來自遼東的報捷人員大汗淋漓的奔進京城，他們聲嘶力竭的一路舞著捷文大喊：「大捷，大捷，遼東大捷，王師斬首奴賊一萬級，陣斬奴酋偽太子豪格……」

靖邊軍眾將大笑，趙瑄笑得尤其大聲，鍾顯才臉一紅：「懶得理你們。」

這轟響沸騰聲越來越大，聽得越來越清楚，最後，崇禎帝終於聽明白了，他又驚又喜，全身都不可控制的哆嗦起來，他猛然大步走到閣門，翹首期盼，有如小媳婦期盼久未歸家的丈夫。

……

匯合溫方亮等靖邊軍人馬，清兵人馬又前往了廣寧右屯衛，所以自洪承疇，王德化，張若麒以下，各人都非常放心，一到義州，眾人迫不及待查看繳獲。

內閣首輔周延儒，也是猛地起身，啷的一聲，身旁茶盞被衣袖帶倒，摔到地上變得粉碎，他仍不自知。

協守總兵孟道，也收拾筆架山附近潰敗的一些兵馬，緊急參与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