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仙
丫頭對自己「別人家孩子」的狀態非常滿意，極快的進入到了角色，把那種有了老公不要娘的心理活動拿捏得特恰當。
「這是導演，李昱。這是范兵兵，在裏面演個角色，我，算是製片人。」
幾人落座，恰好圍成個圈，竇維傾滿三杯茶，便環抱手臂，靠在椅子上，目光微闔。
范小爺聽得直捂臉，太丟人了。
李昱抿抿嘴，笑道：「你剛才沒談價錢呢，他那麼大腕，咱請得起么？」
「那，那您要是方便的話，咱們一起吃頓飯，您看怎麼樣？」他小心的徵求意見。
「隨時都有。」
「別陰陽怪氣的！」他伸手就要揉她的頭髮。
「你好。」他握了握手，又轉向范小爺她們，一一招呼。
「竇，竇維先生，你好。」
褚青頭回來這種地方，蠻好奇的，轉了個小圈，招手喚過服務生。
褚青覺著很詭異，自個被封殺后，反倒更忙叨了，成天有處理不完的事情，累死累活。像去年那種，拍部戲，歇倆月，再拍，再歇……
她的關注點明顯不在這上，怒道：「還你聽她說，你倆悄悄話不少啊？」
褚青順著方向看過去，隔著件不認識的擺設，綠竹椅，紅木案，清茶細盞，一個男人https://m.hetubook.com.com背身坐著。或許聽到了對話聲，他擰過身子，回頭。
他猛地打住，勉強接道：「呃，就是說，這人碰到喜歡的東西，錢不錢的無所謂。反正，我估摸著問題不大。」
約嗎？
「沒錯，就這附近。」
這種懶散的日子，特么的一去不復返了。
「就自我封閉了。」范小爺接道。
「對個屁啊！」
門面很逼仄，平淡無奇，進去空間卻特大，略像老式的四合院格局。布置也頗具古意，寬大的竹椅，厚實的桌子，明清范兒的傢具和飾物。若不喜歡，還有那種軟宣宣的大沙發，坐上去會陷得很深，舒展，以及舒坦。
「謝謝。」
「吃飯就算了，我還想呆會兒。」竇維擺擺手。
她磕磕巴巴的提要求，把不懂行的弱點暴露得妥妥的，全是雲山霧罩的抽象性描述，沒有任何專業語言和音樂素養。
此時天色將晚，遊人散去，顧客漸多，熟門熟路的找到各自堂口，去享受那份城市喧囂中的矯情滋味。
黑色的半袖，瘦削單薄，戴著副眼鏡，即便現在有點謝頂，面容斑駁，可那雙纖長的眼睛里，仍透著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雋和隱逸。
他心裏犯愁，自己97年出道，娛樂圈大大小小的人物也碰了不少，精明的有，傻缺的亦有，可像這樣近乎自閉症的咖，的的確確沒轍。
褚青自討沒趣，人家不吃，咱們還得吃。當下客套了幾句，便告別這位神仙，出了酒吧。
范媽呢，雖然嘴上很煩，心裏畢竟惦記著，又不好意思表明。范爸自然懂，拽著褚青聊了幾句，後者也拍著胸脯保證，每禮拜必定回來一兩次看看。
「……」
「呃，我找竇維。」
晚八點多，倆人跟李昱吃了飯，分手別過。沒直接回家，先去范家轉了一圈。
他掃了眼時間，道：「今天比較晚了，明天可以么？」
京城的酒吧街有很多條，論名氣，三里屯和后海無疑是同城死敵。
「……」
「哦，這倒沒事，周……」
「……」
「我聽周遜說，他以前挺幽默的。哎，這邊。」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家飯館，繼續道：「前兩年，跟王非鬧離婚的時候，不炒的特火么。據說記者天天堵他家門口，屁大點事都給爆出來，可能哪會就覺著https://m.hetubook.com.com壓力太大了，然後就，就……」
可能不是晚間，酒吧內特安靜，甚至稍顯清幽。客人較少，沒有情侶，要麼是一對男，要麼是一對女，要麼乾脆一個人，啥也不幹，就坐哪兒閉目養神。
褚青小跑了幾步，伸出手，本想叫竇哥的，卻莫名其妙的不太敢套近乎。
「嘖！」
周公子剛開始說，那人想約在酒吧里碰面，他覺著有點不靠譜，後來一聽名字，瞬間釋然。
褚青巴拉巴拉的白話好久，對面一個字都沒回。你又不能說他沒禮貌，因為人家的神情專註，在認真聽呢。
他跟女朋友互相瞅了瞅，倆人審美水平差不多，帥帥的男明星見得快吐了，可這種調子的男人，還真是讓人暗嘆。
「哎，別瞎說，他最紅的時候，你才幾歲啊。」褚青笑著摟過她，又問李昱，道：「昱姐，你聽過他歌么？」
「我們的片子比較小眾，是說同性戀的故事。」
褚青站到銀錠橋上的時候，已是傍晚，夕陽餘暉，兩岸樹影，綴著水道里的金色波光。他往西邊望了眼，滿是高樓建築，鬼才曉得西山在哪兒。
范小爺一閃身，挽住李昱的胳膊，道：「昱姐咱自己走，不管他。」說著，倆人直直的往南邊https://www.hetubook.com.com衚衕里鑽。
竇維顯然更不待見這種山寨貨，反感，表示得卻很清淡，僅僅皺了皺眉，仍然沉默不語。
后海呢，比三里屯興盛的較晚，2000年的時候酒吧還很少，數不完一雙手。得等到2003年非典，哪會城裡人出不去，憋悶得要死，又渴望折騰，轉來轉去就挑中了后海。
哄好了老兩口，摟著媳婦回家，往床上一躺，脫衣服的心思都沒有，就是個乏。
「沒問題，您什麼時候有空？」褚青忙道。
「呃，周遜跟您說了吧，我們想請您給電影配個曲子。」他見對方壓根沒張口的意思，只得先道。
褚青搖搖頭，悄默聲的跟上。
「這叫什麼破方位啊？」
「哦，您這邊請。」服務生顯然很知道這位主兒，一指裏面的小角落。
「可以。」
她忍不住湊過來，沒看清內容，反倒先瞧見發信人了，誇張道：「喲，你問的是她啊，怪不得呢。」
褚青暴汗，趕緊沖李昱使眼色，求搭救。
「聽過，當主持人哪會還買過牒呢。長頭髮，穿一大花褲衩子……」李昱稍有感慨，道：「沒成想，變這樣了。」
這塊風流地兒，原本是精神貴族們自得其樂的背景，裝逼拿喬熟得很。結果非典之後，短短半年，后海和圖書的酒吧便瘋了似的猛漲，硬生生被推到了前台，風塵氣十足。
甚至感覺都不是人，是神仙。
旁邊李昱更急，插嘴道：「我們希望的音樂風格，嗯，最好有點曖昧，有點溫暖，但總體上是絕望，是灰暗的……」
褚青攥著手機，又看了看簡訊，道：「銀錠橋左邊，往南，過荷花市場，穿衚衕……」
這貨以前跟他們還略顯矜持，不太放得開，現在倒好，把人家女兒睡了又同居，臉皮都厚了幾寸，妥妥的自詡姑爺了。
「先生您好，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他裝什麼裝啊，跟有病似的。」范小爺憋得厲害，一到外邊就嚷嚷。
三人走了小段路程，擱衚衕裡邊，見了「藍蓮花」的招牌。
若說兩個地方的區別，嗯，大概是微信與豆瓣的樣子，畫風不同，一頓神侃，反正最後都是：
「對么，別找錯了你。」范小爺嘟囔道，倚著白玉欄，跟橋下划船的情侶揮了揮手。人家沒認出來她，表情古怪，覺著這姑娘似乎有病。
「哎對！」他贊道。
三里屯靠近使館區，外資企業密集，商業也發達，土豪賓館和購物中心比比皆是。顧客以外國人及白領居多，其次是娛樂圈和媒體圈的騷|貨，再延伸點，那些不著四六的所謂潮人，也時常來捧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