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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舔了下嘴唇，有點意外。

碼頭，船廠。

褚青腸子都噴出來了！

褚青光著膀子，叉腰而立，露著一身故意晒黑的皮肉，表示我就看看不說話。

話說他小時候經常打老鼠的，掄著大掃帚拍過去，一下就砸成肉餅。不過活的不好抓，往往要幾個孩子圍追堵截，每次抓到了都很興奮，就跟片子里一樣，什麼水淹，火燒，活埋……喪心病狂的虐殺。

這哥們趟開位置，深吸一口氣，雙手抬至眉間，又緩緩放下，重心往右，曲左膝，伸掌側推。

「咔！過！」

……

這就是城裡孩子和鄉下孩子的代溝么？

結果，丫戳來戳去，除了啪啪的冒火星子，老鼠仍然蹦達的很歡實，屁事沒有。

這場戲，攝影師要爬到很高的地方，從他們頭頂往下拍，給了一個俯角鏡頭：六個傻逼齊刷刷站立，包圍著那隻可憐的大老鼠，猥瑣的拉開褲子。

褚青爬起來，穿好T恤，踢了踢那籠子。

但是，好像有人做過實驗，表示該結論成立的條件是，你得撒出超級猛的尿才行。

褚青陪他聊了幾句，還是對眼前的事情比較感興趣，不禁問道。

「嘩嘩嘩！」

「我說用石頭砸死它！」小哥甲道。

「就是啊！怎麼搞的？」

「喲，是我疏忽了，改天一定約您飲茶。」

其他的工作人員亦趁著間歇，喝水的喝水，吃飯的吃飯，尿尿的尿尿。褚青則叼著煙，蹲台階上看熱鬧，他今晚就一個鏡頭，所以特悠閑。

倆人瞬間摟成一團，臉部的肌肉扭曲，青筋迸露，就這樣歪歪扭扭的僵持了片刻，捲毛強終究體質孱和圖書弱，被光頭仔一個衝撞，撂倒在地。

「來！」

「白眉九步推。」

說好的螳螂片橋VS白眉九步推呢，怎麼忽然變成王八拳VS王八拳了！

「咔！過！」葉瑾鴻喊了聲，揮了揮手。

靠牆站著，一位瘦得跟小雞子似的年輕人，弱弱舉手。

「好，打得好，打得好！」

「行了行了！」

褚青沒他誇張，做出小時候JJ硌在炕沿上的那種表情：疼，卻是一瞬間的疼，等勁頭過了，又妥妥讓你回味無窮。

其實他對這場戲的科學邏輯，持保留態度，就是尿到電源上，人體究竟會不會過電，這個事兒貌似沒有權威答案。

「那我們快去找水！」

倆人是第一次見面，可也沒啥生疏的，你的朋友，我的朋友，拉出去互相溜溜，全特么認識，沒辦法，圈子太小。

他嘴裏發出怪叫，猛地轉身，卡在一個弓步造型上，道：「吶，本來這招要全蹲下的，我褲子開線了，先蹲下一半啊。」

「哎，對啊！」

至於用電電死么，他還真沒試過。

黃秋聲自來熟的湊到他跟前，道：「到香港這麼久，都不知道來拜訪我一下？」

黃秋聲連忙喝止，又轉頭喊：「光頭仔！光頭仔！」

片橋可是周家螳螂的代表打法，要的就是個速勁和兇猛，一刁就打，一打幾下的連環進攻。

「行，您說吃什麼就吃什麼。」他笑道。

由於涉及拳術的東西很專業，葉瑾鴻特意請了兩位行家幫忙，一位是武術指導董偉，一位是國術顧問李潤福。

老爺子曾跟他簡略講過，南派螳螂拳就分兩派，朱和圖書家和周家。他都不太熟，僅曉得些皮毛，光看這樁身，應該不是「丁不丁，八不八」的朱家，而是講究千字頭，筲箕背，鐵尺腰，蛙仔膝的周家。

「嗬！嗬！嘿！」

「這老鼠怎麼辦？」

看這小子不咋地，樁身居然還不錯。

「螳螂片橋。」

就見黃秋聲轉了兩圈，喊道：「捲毛強！捲毛強！」

而白眉拳呢，更是典型的南派短打，剛強兇猛，連貫性強，手法極為綿密，穩健有力。

「這裏！」一個長發的哥們應聲而出。

黃又楠忽然從他背後出現，手裡捏著兩根斷線，輕輕一碰，嗞拉嗞啦閃的嚇人，表情特得意，道：「用電電死它！」

「呃，要不我們放生吧？」黃又楠不確定道。

褚青皺皺眉，忽而眼睛一亮，拍了拍他，道：「你個笨蛋！沒有水怎麼通電？」

「要我說……」

「我說挖個洞，把它活埋了更過癮！」小哥乙道。

黃又楠撇撇嘴，隨即蹲下身，拿著斷線就往鐵籠子上戳，小夥伴們也迅速蹲地，目不轉睛的盯著。

好吧，地球人撒不出那樣的尿。

那五人見他動作，也緊隨其後，頓時，甲板上一片哀嚎。

小夥伴們連聲稱讚，以示其英明神武。

「喂，怎麼沒反應？」

「OK！」

這兩家碰上，就倆字：對轟！

三十秒……

「你那套叫什麼？」他愣了下，問道。

「哎，生哥，他們待會要比什麼？」

一道道細流澆向鐵籠，約莫兩秒鐘后，褚青就像走著走著，猛地撞到了電線杆子，整個身體飛著向後倒去。

葉瑾鴻喊了停，顧不得理黃秋聲，立即ｗww•hetubｏok•ｃｏｍ.cｏｍ叮囑道：「休息二十分鐘，準備下一場。偉哥，福哥，你們再幫忙指點指點，爭取一條過。」

「你那套叫什麼來著？」

他的話不多，挺嚴肅的一個人，演好了，拍拍巴掌，演不好，直接指出不足。褚青還可以，黃又楠就很怵導演，像昨天一場戲，這貨足足NG了三十多次，差點嚇哭。

「這下完蛋了！」黃又楠捂著襠部，滾來滾去的，簡直痛不欲生。

「喂喂，用不著！」黃又楠攔住他們，鄙視道：「撒潑尿下去不就行了！」

葛民徽在片中是蔡卓言的老爸，而黃秋聲，則是被男主角誤以為的殺父仇人，叫大喪。

前者比較熟了，業內頗具盛名，後者呢，其實是練洪拳的師傅，但現在改舞獅了，擱一家叫什麼國術龍獅總會的機構，做副會長。

別人啥心情不知道，反正褚青特興奮，就差捧個爆米花了：矮油，拍個片居然還有好戲看！

他精神一振，隱隱有了點譜。

「嘖！」

話音方落，只見光頭仔抿了抿嘴，猛地衝上去，啪就是一個抱腰。捲毛強雖然嚇了一跳，但也不甘示弱，穩住身形后，直接圈住他的脖子，使勁往起勒。

晚九點，廟前小廣場。

鏡頭對著成片的廢舊甲板，一個鐵籠子「咣啷」扔到上面，裏面困著一隻來自暗黑次元的硬毛大老鼠。

二十秒……

「什麼蟑螂白眉的，等下你看就知道了。」黃秋聲道。

六個年輕人騎著車一路奔行，就是為了幹掉它，以便拯救世界。此刻，大家圍成一個圈，正商量著處刑方法。

此片的故事結構明顯分為兩條主www.hetubook.com.com線，一條是阿凡的感情發展，一條就是他的報仇之路。

「哇，這麼變態啊你？」褚青往後縮了縮，驚道。

丫剛推了兩下，黃秋聲就叫停，介紹道：「那今天晚上，就是螳螂片橋對白眉九步推。好，開始，我上去看看！」

《一碌蔗》是部懷舊片，任何一種懷舊，都需要相應的載體，才能讓人們產生共鳴。而葉瑾鴻選擇的載體，就是香港人最喜聞樂見的東西，功夫。

「耍來看看！」

大喪，是長洲島的混混頭子，仗著學過幾手洪拳，成天欺行霸市。他的地盤在關帝廟，每晚帶著十幾個馬仔擱哪兒舞弄拳腳。

黃秋聲終於忍不住，罵道：「靠！你們倆幹什麼呢，推到天亮啊？打啊！」

阿凡為了報仇，而拜入葛民徽的武館，當然他的功夫不夠，還打不贏對方，但並不妨礙他時不時的噁心人家一下。

這貨經常潛伏在廟旁的樹上，拎把彈弓偷襲大喪，搞得他腦門習慣性的腫包。

理論上，應該是靠譜的，因為電流經過：尿—小雞雞—腳—大地，會形成一個迴路，身體自然會被電到。

十秒……

大家紛紛抱怨。

董偉很帥氣的，扔到台前也是小生一枚，李潤福就忒慘了點，矮個子，短粗胖，還戴著眼鏡，城鄉結合部的氣質特濃郁。

一般來講，尿液排出以後，由於重力加速度的原因，很快就分成一截一截的……所以，如果想達到導電標準，你必須得尿成一條直線，而且要保持穩定頻率。

捲毛強晃悠到場中，雙腿一分，啪地就扎了個樁。

它因為找不到熟悉的小惡魔，而變得異常焦躁，吱吱叫m.hetubook.com.com個不停。

「你行不行啊？」

「螳螂白眉？」

接著，又連續耍了幾招，收勢道：「今晚打贏的那個，以後就跟著我混，輸的那個，給我補褲子。先說清楚，各憑本事，打死無怨。」

「好！」

董偉和李潤福同時應道，隨即上前，揪住兩個小武行各自教導。

「來！」

「哇，青仔！你太不像話了！」

當然不是真尿了，每人手裡捏著個小水囊，用力擠出去就OK。

雪亮的大燈照得通明，十來個後生圍成一圈，黃秋聲正在中間跳來跳去，伸胳膊踢腿，倒也能糊弄糊弄。

此時，有三台攝影機架在不同方位拍攝，捲毛強保持著羅鍋背姿態，光頭仔則翹著雞爪推手，倆人就像老武俠片里的套路一樣，轉來轉去划圈圈。

「挺好聽的，耍給我看看。」

說著，他沒節操的轉身登台階，留下那倆哥們大眼瞪小眼。

這個元素，幾乎充斥著整部電影，小到戲院門口的海報《精武門》、《馬永貞》，大到葛民徽演的武館師傅，和黃秋聲演的地痞流氓。

隨後，就見他雙臂攤開，手掌平展，似螳螂捕獵，動作極其短促、有力，一刁，一打，連環緊扣，一步多手，頗有種披荊斬棘的生猛氣勢。

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副導演高聲招呼，大家重新就位，準備開拍，隨著場記一打板：「Action！」

「我都玩過了，把它淹在水裡面，看它能撐多久！」小哥丙道。

「啊？」他眨了眨眼睛，感覺特詭異。

「這呢！」

「飲茶怎麼夠，吃印度菜才有誠意啊！」

「好主意！」

「噗！」

今天的夜戲，就是拍這個部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