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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誒，這麼一跑一顛的，打嗝似乎好點了，她順了順胸口，問道：「對了青哥，你怎麼不找個助理啊，自己多麻煩。」

眾人紛紛應聲。

「唉……」

《天下無賊》的主要外景地就在夏河，確切的說，是縣內的桑科草原和拉卜楞寺。

「沒事沒事，你先看看。」

「都準備好了！這老鄉專門放羊的，保准不差！」助手連忙應道。

「我現在會了，哎，我前陣子駕照下來了。」她咧開嘴，蠻得意的樣子。

「先在左面拍，這條路給我留出來，地平線不要露！」

「你吃得太快，穩當穩當，給喝點水。」

這種東西強求不得，馮曉剛也不再嘗試，轉而拍男女主角的一些近景戲。內容不複雜，就是褚青開車，周公子或坐在旁邊，或癱在後座，然後車輛疾馳駛過。

「哎，我來，我……嗝！」

馮曉剛馬上跑過去，見張離哆哆嗦嗦的，就這麼會功夫，手凍的已經沒知覺了，急忙大喊：「熱毛巾，熱水袋，快快！」

「青哥，你做東西太好吃了，比賓館的強，強……嗝！」那小助理暫且歇歇，堂而皇之的拍著馬屁，可話還沒說完，居然打了個響嗝。

「明白！」

一圈矮牆圍著大院，正中是棟二層小樓，樓下餐廳，樓上是僅有的兩套豪華包房和會議室。其餘的在外面，進大門往左右分，能看到兩溜齊整的平房，也就是次等客房。

沒咋著呢，就看那肉刷刷的往裡下。

三人圍著一張木桌，上面擺著電磁爐和幾盤涮菜，倆姑娘坐沙發，他坐椅子。這是平房，自然沒有豪華套房暖和，不過吃火鍋嘛，就算在大雪地里也是滿腔熱血。

褚青伸筷子攪了攪，只挑出兩根青菜，鬱悶的塞進嘴裏和*圖*書。

羊肉片淋在滾燙的鍋沿上，頓時滲出一團小水珠，又顫巍巍的被白氣覆蓋。

駕駛員兜了五分鐘左右，方繞了幾個圈，自不遠處緩緩降落。

大家呼啦啦閃遠，就見那螺旋槳從慢到快，跟破風箱似的嗡嗡嗡放著噪音，緊接著，飛機往前滑行了一段，忽悠一下拔地而起。

很快，閑雜人等全部退避，劇組一切OK。

他們的交通工具主要是摩托車，片場四周足足戳了近百輛，光是那架滑翔機附近就有五六十輛。

「那我再飛一遍！」張離立即道。

不是外在的，是那種模模糊糊的感覺，說不好。

片子開頭的背景，是講王薄和王麗在新疆敲詐了一輛寶馬車……為毛是新疆？那車牌子上寫的就是疆。

他再一次盯著取景器，輕輕搖頭，心知今天是完不成計劃了，又抬腕看了看時間，索性道：「行了，大夥先吃飯吧！下午繼續拍！」

送餐的車早就到了，一直在那邊等著，聽導演發話，後勤組立馬抬下幾隻大桶。副導演和製片也到處招呼，讓大家過來打飯。

「唉，你沒助理真活不了！」

「哇！」

夏河，是甘南的一個縣城，地處高原，海拔在3000m—3800m之間，年平均氣溫只有2.6℃。四月份的天氣，京城已是春暖花開，這裏卻寒冷依舊。

「沒！」

「他不像我，生存能力特強。」周公子忽然插了一句。

那小姑娘滿臉通紅，趕緊捂住嘴，可又忍不住，肚子還一挺一挺的。

「……」

「你有酒么？」

褚青、周遜、徐凡三人站在他身後，齊齊仰望天空，看著那飛機帶起流雲，劃出一道一道的風痕。

「沒有！」

「歇會兒，歇會兒，把手捂和-圖-書好了！」

「你大晚上不睡覺，跑我這來幹嘛？」

不過倆人也沒歇著，勁兒勁兒的擠在片場看熱鬧。

「哦！」

十里八鄉的藏族同胞組著團就過來了，老人，孩子，大姑娘，小夥子，都跟看西洋鏡似的，對劇組指指點點，問東問西。

「沒呢，怎麼著？」

沒辦法，這兒離外景地近，還寬敞，別的賓館壓根裝不下，也虧得組裡沒有矯情人，都能吃苦。

……

外圍的群眾頓時驚呼，場面沸騰，還有幾個藏族漢子翻身上車，開著摩托就追。

甘南，是全國十個藏族自治州之一。

這段戲是遠景，褚青和周遜不用露臉，由專業司機代替。因為車速要配合飛機，難度相當大，一般人做不來。

「有肉么？」

其實劇本寫的不太清楚，比如倆人是被通緝的身份，為了掩藏相貌，王薄才做了偽裝。但這個部分，並沒有明確的點出來，等故事接近尾聲時，觀眾才能看懂。

「……」

「睡不著，尋思找你聊會兒。」

劇組在甘肅要呆上二十來天，戲份很吃緊，除了草原、古寺，別處的劉家峽和天祝火車站等也是重要場景。

周公子眨了眨眼睛，特迷茫，等級是什麼鬼？沒人告訴我駕照還分等級好伐？

「誰讓你這有好吃的！」

「然後轉到右面，鏡頭拉遠，順著這條路往前滑，這時候羊過來，哎，羊呢？」馮曉剛頓住，又扯著脖子問。

褚青拿起電熱壺想倒水，一晃蕩，卻空了，便起身道：「我再燒點。」

「啊對，C的！」她連忙接道。

他表示哀嘆以及莫大的鄙視，又聽那沸騰聲漸息，便握著壺柄倒了三杯水，順便給鍋里添了大半。

這倆人，還沒怎麼演呢，光是行頭穿上和_圖_書，往車裡一靠……一個看著前路，一個閉著眼睛，那種幽暗寥落又嚮往陽光的感覺就出來了。

「沒啥菜了啊，你倆吃飽沒？」他瞅著清亮亮的，能當洗臉盆的火鍋湯底發愁。

他示意不忙，又喚過駕駛員，道：「你啊，過會再慢一點，就照昨天試飛的速度就行。」

褚青馬上贊同，道：「那是，你連辦個銀行卡都不會。」

倆人一路開到了甘南，打算銷完贓，再乘火車去京城。

這回她反應過來了，瞪了那貨一眼，道：「你故意的是吧？」

周公子吞下羊肉，一臉滿足，旁邊的助理也吃的不亦樂乎，顧不得說話，只是連連點頭。

「好！」對方應道。

待張離喘了口氣，跟機又飛了兩趟，畫面倒是沒問題，羊群也聽話，但馮曉剛始終覺得差些東西。

與所有劇組一樣，工作人員有工作餐，主演有主演餐。劇組在場邊搭了四頂帳篷，當作倉庫，以及主創們的臨時休息處。

褚青點點頭，繼續問：「C幾啊？」

他蛋疼，正想著去哪兒划拉點菜，忽聽叮鈴鈴的手機聲響，拿起一瞧，卻是馮曉剛。

「明白！」

好容易悶的那身白毛汗，伸手一搓，咔咔的往下掉冰碴。

……

「沒！」

褚青和周遜雖然上午沒戲，也跟著蹭飯吃。

而周公子，半長的頭髮梳起，綰髻，駝色大衣，配上灰色的亞麻圍巾。開始想戴雙紅色的露指手套，可覺著太俗艷，挑來挑去選了雙淺米色的。

「那你聊天兒總得帶點啥吧？」

由於技術有限，空中拍攝的畫面不能即時傳回，只能落地后再進行觀察，萬一效果不妥，還得重飛。

「不習慣唄。」他笑道。

「嗞拉！」

目前，主要演員只有男女主角就位，像葛ｈｅｔｕboｏｋ.ｃoｍ•cｏm尤、尤永、汪寶強等人要過幾天才到。尤其是葛大爺，因為心臟不好，坐不了飛機，得從京城搭三十個小時的火車過來。

「C的！」小助理覺著很丟人。

轉眼到了午後，接著拍外景戲，張離一共飛了五次，馮曉剛都不滿意。不是技術問題，而是缺少了一份直擊心靈的觸動，簡單說，沒有那種浪跡天涯的味道。

褚青苦孩子出身，住平房無所謂，自己鋪了條電熱毯，又帶了個電磁爐，沒事弄點湯湯水水，勾搭一大幫子饞蟲玩。

像這種咖位的演員，對你和氣是給臉面，但你絕對不能理所當然，那叫沒腦子。所以小助理見狀，急急的搶過電熱壺，接滿水燒上。

當然，現實中的車牌是以新A、新B開頭，電影如此做是為了避免糾紛。

「嗯！」

常見的男士分頭，戴著黑框眼鏡，還粘了撇小鬍子，穿著也從夾克外套變成了黑色大衣，腳下則踩著兩隻皮靴子。

「是么？什麼等級的？」他顯得非常驚訝。

嘖，想想就特難受。

褚青昨天在縣裡買了點羊肉片、青菜和豆腐泡之類的，已經吃了一頓，所剩不多。今兒晚上本想貓在屋裡開小灶，誰知道剛起鍋，啪啪啪的雙鬼拍門。

「哦，好！然後車從羊群中間開過去，鏡頭繼續跟著滑，一直拍到路的最遠方，明白了么？」

「哎呀！」

沒錯，就是滑翔機，產自澳大利亞，學名「凌空鱷魚」，別看不起眼，可要26萬。

還特么是餓死鬼！

張離裹著防寒服，扛著兩台機器上了飛機，為了保證效果，他在攝像機下面還綁了台DV，死沉死沉的。

工作人員趕緊湊上去，給他做各種防護，免得留後遺症。

對於褚青的造型，馮曉剛本想試試那個河童和-圖-書頭，後來發現忒傻，跟鄉村重金屬似的。只好和造型師研究，換了比較正經的風格。

馮曉剛眯著小眼睛，瞅完這台瞅那台，過了十多分鐘才咂巴了下嘴，道：「差點，地平線有點歪，羊也不及時。」

不得不喊啊，周圍人忒多！

駕駛員是甘肅航空運動學校的教練，包攬了本片的所有航拍任務，此刻也湊在馮導跟前，聆聽指示。

至於那兩間豪華包房，經過數番的你推我讓，一間給了馮曉剛和徐凡，一間給了周公子。她那小身板子忒弱，剛來就躺下了，高原反應太嚴重，歇了幾天才緩過勁兒。

「沒有！」

此處的旅遊資源剛剛開發，遊客蠻多，但各種設施不太完善。全劇組下榻在一個最大的旅遊度假村，說是最大，其實充滿了濃濃的鄉土味兒。

甭提別的條件，連帶淋浴間的都屈指可數，劇組二百來人呢，整得跟澡堂子似的，每天得排號。更苦逼的是，還特么沒暖氣，洗完澡干凍。

隨後，馮導拿起大喇叭開始吼：「那幫孩子，讓他們都撤嘍！小心點，別傷著人家！全體準備，全體準備，十分鐘后開拍！」

若是閑了，便看看扒手教學錄像，體驗體驗風土民情，反正日子過的挺好。唯一有點落差的，就覺著駐地的名字特神奇，叫尼瑪度假村。

所以呢，航拍是非常燒錢的玩意兒，縱然馮曉剛見過無數大場面，亦不免有些緊張。

張離第一次實打實的操作航拍攝像，精神頭倒很興奮。

「呃……」

草原片場，馮曉剛戴著頂紅軍帽，穿著件軍大衣，正跟攝影師張離囑咐事項，那叫個聲嘶力竭。

對面倆人齊齊搖頭，特不體貼。

「喂，青子，睡了沒？」馮導那破鑼嗓子張口就問。

「呃，我帶點米飯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