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亂世獵人

作者:龍人
亂世獵人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二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間留容

第十二冊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間留容

這個變故,大概正應了爾朱榮心中的不安和煩躁,如果這次有著如此多的高手匯聚北台頂,那定然發生了極不尋常的事情,但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事發生在北台頂呢?值得勞駕黃海、達摩、叔孫怒雷,還有石中天和田新球,這些人無一不是江湖中的頂級人物,還有區陽、區金和區四殺三魔也湊上了熱鬧,若說北台頂之上沒有發生什麼大事的確讓人難以置信,而且又有黃海登入天道。
蔡風心頭微憐,微微欠身,向行來的胡夫人行了一禮,真誠地道:「蔡風見過胡夫人。」
※※※
胡夫人勉強一笑,道:「齊王不遠萬里趕來相助我高平義軍,如此大仁大義,令人敬佩,我又怎能不下轎相迎呢?」
叔孫鳳並不怪凌通的直言直語,事實上,如果叔孫家族不再太多地干涉朝中事宜,是不可能遇到什麼攻擊的,畢竟叔孫家族乃是一個大家族,即使皇上,也絕對不能不考慮若對付叔孫家族所需付出的代價。但叔孫鳳總覺得叔孫怒雷不在叔孫家族,似乎少了一些什麼東西。
那似乎不是叔孫怒雷的一慣作風,但爾朱兆應該不會對他說謊。
但北台頂上佛光化舍利這一役,卻將天下絕頂高手化去所剩無幾。
華亭對万俟丑奴來說極為重要,那幾乎是高平的南大門,所以不能有失,但守而不出,必會磨消士氣,在士氣本就不激昂之時,若長此這般下去,並不是一個好辦法,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可行。
夜叉花杏的身法猶如鬼魅一般突然而至,卻是在劍痴的背後出現。
蔡風的一千護衛兵有驚無險地突破了崔延伯的防衛,對於這種突破防衛的手段,根本不用蔡風親自出馬,讓那一群野狗彙報便可以了,也是最為安全的。
蔡風裝作糊塗不知地反搭住赫連恩的手臂,笑道:「赫連將軍戰事繁忙,仍能抽空前來接應蔡風,實令蔡風感激呀。」
※※※
「侄兒後來趕到北台頂,可是黃海並未入魔,不僅沒有入魔,反而聽說已步入天道,侄兒更發現了一些莫名其妙、玄奇莫測的景象出現在虛空之中,只是再沒見黃海下到北台頂。
「阿爹,我……我……」劉文卿卻說不出話來。
「呀……」慘叫之聲反而不是出自木耳之口,卻是出自那些侍衛口中。因為木耳己經撞折了他們的肋骨,甚至帶著他們衝出了六尺。
劍氣,在虛空中攪起一團風暴,如龍捲之風,狂野至極。
「哈哈,前輩過獎了,不過若有機會,倒是真想與前輩交流交流。」蔡風爽然一笑道,同時又轉向万俟丑奴,笑接道:「万俟將軍何不將幾位大人介紹一下?也好讓蔡風向幾位大人問好呀!」
凌能麗深深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冷酷和狂傲,同時也吃了一驚,這年輕人竟是劉文卿的侄子輩,可他怎會有這般厲害的身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製住三個一流高手呢?
知道胡琛死訊的,還有胡琛的家人。胡琛的小兒子今年才十歲,大兒子卻戰死於沙場,另外全都是女兒,這也就是万俟丑奴為何要請來蔡風的主要原因。赫連恩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卻對万俟丑奴極為信任,也相信万俟丑奴的眼力。胡琛的家屬對万俟丑奴亦如親兄弟一般,大家權衡利害之下,只好出此策略,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但胡琛的小兒子胡亥將會繼承父位,任高平王,當然,那只是等蔡風來到之後的事情。
那幾名侍衛噴出幾口鮮血,跌跌撞撞地退了開去。
※※※
凌通也有些不知所以,心中也產生了一股落寞,似乎理解凌能麗的那種心情,也為凌能麗感到難過。
「也好!」万俟丑奴看了看蔡風的幾名親衛牽來的幾匹健馬,又道:「齊王請先上馬。」
是以,他決定退開環江讓出西峰,穩守彭陽,而涇州城太過破爛,根本就無險可憑,又來不及修補,與其浪費大量的人力去修補涇州城,倒不如棄出空城,帶走草糧,讓崔延伯等人去修城好了。是以,万俟丑奴極有步驟地撤退。
蔡風依然不希望有人將他的來到早早泄露出去,而只是讓万俟丑奴向外宣傳,說他正在趕來的途中,而且要將他帶來的兵馬誇大一些。這樣一來,不但可以強化軍心,又能讓崔延伯分神去對付那個虛無的他,在路上重重布防,而他此刻卻可以在對方無所防禦的情況下,給崔延伯一記重擊。
蔡風也就不再客氣,翻身上了那匹烏黑如炭的健馬,道:「胡夫人和兩位將軍請!」
「叔公,我看還是由我帶回刑堂審問吧。」劉清玄有些不耐煩地道。
「想走?本公子還沒有同意!」凌通落地后,身不停,劍再出。
万俟丑奴一直在等待,等待蔡風趕來,葛榮已飛鴿傳書告之蔡風將至的消息。此刻蔡風應該已經快到了,万俟丑奴相信蔡風,雖然他並未真正見過蔡風,但卻知道有關蔡風的傳說,更清楚黃海與蔡風的關係。
蔡風只提議,一切從簡,不必太多繁文縟節。這般長途跋涉,倒也要好好休息一番了,已經十余個夜晚不曾好好睡覺,此刻的元葉媚和劉瑞平雖然精神仍好,可氣色已有些不對了。
胡夫人和胡亥的目光卻只是停留在蔡風的身上,綻出異彩。
「亥兒沒有錯,亥兒是個有志氣的好孩子!」赫連恩有些感慨地贊道。
胡亥極為乖巧,向蔡風行了一禮,稚聲道:「胡亥聽說齊王把那個葉虛打得落花流水,還打癱了區陽惡魔,胡亥心頭萬分崇敬,想向齊王學功夫,將來好去殺了那個惡人葉虛,還望齊王收我這個徒兒。」
「叔公所說為何事?」劉清玄聲音仍是極冷地道。
「什麼?!」爾朱榮嚇了一大跳,驚問道。
劉清玄依然有些冷漠地扭過頭來,目光在凌能麗的臉上掃過,稍有些驚異,也許只是驚訝凌能麗的美麗,但他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的外表,只是冷淡地道:「她是家妹!」
劉清玄的臉上依然沒有絲毫表情,只是淡淡地向凌能麗和凌通道:「深夜打擾兩位休息,實在不好意思,如果兩位沒有別的事情,還請早點回去安歇吧。」
「那黃海是否也死了?」爾朱榮心中倒有些盼望這個結果真實地存在著。
「朋友,何必來去匆匆?迸來喝杯熱茶如何?」劍痴的聲音自屋外傳了過來。
在慈安殿外,十八名親衛停步,只有三子和陳楚風可以陪同蔡風及元葉媚、劉瑞平入內,畢竟,慈安殿乃王府之中的重地之一。
木耳轉身,卻看到了凌通滿臉的殺氣和如利劍般的目光,濃濃的殺機比深秋的夜風更寒。
劍痴吃了一驚,雖然他並不知背後攻來的究竟是什麼人,但從那陰寒的掌勁中可以感覺到對手的厲害,想也不想地向側方一滾。
赫連恩雖然勉力率兵抗擊,也只能擋住蕭寶寅自南面攻來的大軍,可崔延伯的另一路大軍卻自北華州(指今日的陝西黃陵南面)破入,連奪三城,逼至西峰城下,與高平義軍隔江相對。
派蔡風前來高平相助,是万俟丑奴的意料中事,他並沒有看錯葛榮,葛榮的這種做法的確做出了極大的犧牲。
万俟丑奴並沒有將胡琛的死訊傳揚出去,知道胡琛死亡的人數極為有限,但知道胡琛重傷的人倒是不少。
游四並未出征,葛榮也沒有出征,他們似乎也極為了解此刻凌能麗的心情,儘力派人開導她,這也是他們惟一可以做的事情。
「呀……」那幾名護衛只覺一些尖銳的東西射入了體內,禁不住發出一聲慘叫,還沒來得及阻擋,夜叉花杏與蒙面人已經突出了重圍。
※※※
劍痴有些莫名其妙,但既然凌通這麼說了,也就沒有再深究。
凌通卻並不想為這些不關己的事情煩惱,只是在仔細回想著北台頂上的一番神秘經歷。
凌能麗趕來后,木耳己無聲無息地倒下了,而那一根拉走木耳的繩子卻捆住了三個人的身子。
「亥兒,別胡鬧!」胡夫人叱道。
「如果你有膽,何不進來與本姑娘一敘?」凌能麗冷冷說了一聲,其實即使外面的獵狗不叫,她也能清楚地感應到有人偷偷潛至,只是並不知是敵是友而已並沒有腳步聲,但卻有極輕的樹枝https://m.hetubook.com•com折斷聲,顯然不速之客在退走。
凌能麗卻比凌通稍快了一些,那是因為凌能麗早就蓄勢以待,只要有一絲機會,她也不會讓這潛在的敵人逍遙自在。
對於万俟丑奴來說,最為實際的莫過於那三千件棉衣,至少可以解決三千名士卒的過冬問題,也使得赫連恩、胡夫人大為感激。
「清玄!」一聲嘆息自不遠處傳來。
送迸爾朱兆的爾朱仇退了出去,廳中只剩下爾朱榮和爾朱兆兩人。
木耳雖然吃驚,卻並不畏懼,哪怕凌通的手中是柄削鐵如泥的屠魔寶劍。
到達高平城外,已是三更時分,而万俟丑奴諸人全都坐于馬上,冒著寒風霜凍等待著,每一個人都表現得極為安靜,而胡夫人與胡亥則坐于轎中。
蔡風自然首先要表明自己前來是客的立場,雖然葛榮極為希望他能夠將來統領高平義軍,使之真正成為葛家軍的另一股新生力量,但蔡風卻知道,這是一件極難做到的事情。原因在於,他始終是葛家軍的齊王,北齊軍的第二把手。至少,在別人的眼中是這樣的,万俟丑奴信任他,力排眾議,願意將兵權暫時交手蔡風,但卻並不希望蔡風成為一個窺視權力的奸人,再說蔡風也絕對不會這樣做。對於這一點,其實万俟丑奴早就有了先見之明,他知道蔡風不會那樣做,所以才敢做出如此決定。
爾朱兆極為認真地道。
凌能麗的功力似乎在北台頂下來之後,激增了許多,整個人都充盈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活力和生機。往日許多不明白的劍意竟在幾天之內盡數貫通融合,而腦子之中經常閃動著一些連她也感到莫名其妙的怪異招式。也許,這正是黃海所說的那段神秘經歷,使她多了一絲對劍道的明悟。
※※※
對於流落江湖,凌能麗並不陌生,但她從來都沒有這刻萬念俱灰般的感覺。
雖然有人對蔡風這種忌諱莫深的做法有些不滿,卻沒有人敢說些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行事的原則,何況蔡風所領的高平義軍,只是万俟丑奴的那一支。
「你說呀,究竟將《長生訣》藏到哪裡去了?」劉承東急問道,同時向前跨了一個大步。
眾人見蔡風行入,忙起身相迎,再見元葉媚和劉瑞平均是一襲官裝,如來自瑤池仙子,禁不住眼前一亮,就連万俟丑奴和赫連恩都不能掩飾自己的驚艷眼神。另外六名高平大臣更無法自制自己的目光。
在座之人再加上三子與陳楚風,一共只有十一人。但如在慈安殿中一般,多擺出一個位置,那是空留給胡琛的,表示胡琛仍是處在不可取代的地位。
爾朱榮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奇光。
赫連恩和万俟丑奴的目光掃過兩人,禁不住停留了片刻,心中微驚,這才翻上馬背。
高平義軍的士氣本就有些低落,無奈胡琛根本不能現身證實謠言的虛妄,使得許多義軍人心思變,可憐的胡琛,連其屍體也不得下葬,只能以冰凍結起來,以防止腐敗發臭。
蔡風一邊踏步而行,一邊雙手抱拳客氣地笑了笑道:「同為蒼生請命,同想澄清天下,本就是一家人,倒讓兩位大將軍見笑了。蔡風珊珊來遲,實是過意不去!」
劉承東心中一痛,道:「清玄,如果他交出了《長生訣》,你可否答應我一件事?」劉承東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五台老人這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居於北台頂,也就不再他往,在山腰的禪院中靜修,卻不做一個落髮的頭陀。
爾朱兆的臉色極為難看,且身上還有傷,雖然傷勢並不重,但看上去卻似乎有些狼狽。
「說得好,好個為蒼生請命,澄清天下!齊王正說出了我赫連恩的心裡話,既然這樣,那赫連恩也省了不少想好的客套話!」赫連恩大步流星般趕至。
叔孫怒雷的決定對所有人來說是極為突然的,他放棄了榮華富貴而選擇出家為僧,確實有些不可思議,惟忘塵師太並不感到驚訝,也許世間之事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她驚訝的。
胡亥似乎極怕惹怒了娘親,忙回到胡夫人身邊,有些緊張地問道:「孩兒說錯了嗎?」
「阿爹在挑起葉虛和區陽這幾人前去找万俟丑奴之後,就想順便把蔡風的心上人凌能麗擒來做人質。誰知道正當他要得手之時,卻遇上了田新球。於是兩人交上了手,阿爹重創田新球,以為他死了,而這時候黃海又趕了過來,而此刻侄兒發現叔孫怒雷亦趕到了,我為了引開叔孫怒雷,也就離開了現場。誰知我走後,阿爹竟使出了『不歸劍道』和『死亡之劍』,我在現場沒有找到阿爹和田新球的屍體。」爾朱兆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木耳吃了一驚,他手上的護腕精鐵竟裂成砰片,而凌通的劍氣似乎帶著火熱的電勁爍入其經脈,雖然無法破開肌肉,但已經足以傷害他,這是木耳沒有想到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爾朱榮心中隱隱蒙上了一層陰影,問道。
万俟丑奴做事十分麻利,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東路守軍的材料,以供蔡風參考。
「赫連將軍可真會說話。」蔡風對這位赫連大將軍禁不住多了幾分好感。
「齊王乃一代俊傑,名揚四海,能來相助我高平義軍,未亡人已經感激不盡了,又怎敢讓齊王屈尊呢?」胡夫人吃了一驚道,說罷又向胡亥道:「亥兒,還不見過齊王?」
這次蔡風西行,葛榮自各寨頭和葛家莊內部選出了一百名高手相隨,另外的九百餘人則是自各營中挑選的勇士,也基本上皆是曾經在綠林之中混過的人,分開可獨立作戰,聚集則配合默契,僅次於葛家莊內的高手布置。而陳楚風更是一代頂級高手,但惟一讓他信服的人,也只有蔡風。讓他心服的不僅僅是蔡風的武功和才智,更為蔡風那種為民謂命而不求為私的理想和情操。所以,陳楚風願意幫助蔡風,以殘老之軀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否則,無論是誰也休想請動他重出江湖。
惟有游四似乎隱隱感覺到一些事端的緣由,那是因為凌能麗上次留信不告而別,這為蔡風的心頭種上了一些難以抹去的陰影,也是蔡風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的確對凌能麗有些不公。因此,他選擇了尊重凌能麗的一切決定。
凌通想了想,道:「反正你們叔孫家族人多,誰還敢拿叔孫家族怎麼著?我看即使爾朱榮也沒有這個膽量!只要你們叔孫家族不去多管閑事,保證會人丁興旺一萬年!」
木耳只是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肌肉和骨骼有些發痛,但卻未流下半滴血,也未曾受傷。
「偷偷摸摸,趁人之危的無恥鼠輩,小爺今日讓你們有來無回!」
其實,劉家的刑堂中人,從來沒人敢惹,刑堂似乎本身就是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惟有家主劉飛才有資格管理刑堂。不過,在劉家中,任何犯了過錯的人,都不可能逃過刑堂的追捕,除非能得到劉飛的特赦。否則,絕沒有人可以與刑堂對抗,而劉清玄正是劉家刑堂中升職最快的可怕人物,幾乎從未曾在江湖中露面,是以,凌能麗和凌通並不認識此人。
如果蔡風來了,那高平這支義軍應該可以撐下去。在万俟丑奴想來,傳說應該不會太過失真,就連爾朱榮和破六韓拔陵那等人物都不得不承認蔡風是個可伯的對手。而他對蔡風破除定州,殺鮮于修禮,以及控制鮮于修禮的大軍,再破博野,殺元融,威懾河間、高陽兩座重鎮等諸般事實知道的並不少,又有蔡風擊殺莫折大提這些事件,足以讓他完全相信蔡風的能力。單憑蔡風這個名字,就應該可以穩定軍心。因此,万俟丑奴準備在那時候向全軍公布胡琛的死訊。當然,在這之前,各級重要且可靠的將領有權知道胡琛的死訊,他不能造成一個胡琛被蔡風所害的跡象。
「清玄,你敢對我無禮?!」那蒙面人終於忍不住有些憤怒地吼道,凌能麗一聽那聲音,就知她所猜沒錯,蒙面人正是劉文卿!同時心中禁不住大為惱怒,劉文卿竟如陰魂不散地一直跟著自己,鬼鬼祟祟,簡直讓她感到噁心。而且還裝神弄鬼,肯定是要做一些見不得人的https://m.hetubook.com.com勾當。凌能麗心中越想越怒。
此次蔡風西行,葛榮讓蔡風帶來了十萬兩紋銀、三十斤百年老山人蔘,更有紫貂皮五十張,及三千件棉衣,裝了十車運至,但一路上沒有出半點差錯。
「追!」凌通大惱,沒想到自己的功力大增之下仍然讓對方逃了,的確使他有些惱怒。
爾朱榮大大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不可能?竟有這麼回事?」
※※※
「走!」夜叉花杏並不趁機追殺劍痴,而是一帶那蒙面人,向黑暗中逸去。
「通通!」凌能麗叱道。
劉清玄正是劉瑞平的胞兄,當年蔡風被鮮于修禮和破六韓拔陵追殺,落入桑于河,就曾與劉清玄相遇,這是一個傲得連蔡風都無法接受的人。只不過,劉清玄倒像是一個謎,從來沒有踏足江湖,也沒有人知道其武功究竟有多高。或許,只有劉飛才真正明白其中內幕。劉清玄也是劉家最讓人無法了解的人,冷得使人根本無法接受,似乎他時刻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人不敢靠近,只怕連其父劉文才也不了解他這個兒子。在劉家,從來都沒有人見過劉清玄笑過,似乎在他的生命中,並沒有「笑」這個字。不過,在整個家族中最沒人敢惹的人,大概也是劉清玄。
區陽師徒三人,惟有區陽的武功沒有被廢,但卻受黃海那記藉助地面傳力的一擊,傷勢很重,可此刻他心中的魔念似乎為黃海最後一剎那的震撼全部驅除,竟開始反醒自己這一生所造成的罪孽,也就甘願追隨達摩和了願大師返往少林。
凌通漸漸自劉清玄的那一記招式中醒過神來,望著這個僅比自己大幾歲的年輕人,心中湧起一絲複雜難言的情緒,抑或他自那玄奧的一招之中感悟到了什麼。
那年輕人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幽冷的厲芒,冷問道。
葉虛是個聰明人,他對高平義軍的所做所為,使雙方只會成為死敵,這將成為他踏入中土的一大絆腳石。所以,他絕對容不下高平義軍。其實,他並不想得罪高平義軍,吐谷渾與敕勒的高平義軍本是有著往來的友軍。可葉虛無法阻止區陽的衝動,因為他實在想得到區陽師徒三大可怕高手的相助,他更見過區陽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武功。放眼整個天下,恐怕也只有區陽才有可能對付得了蔡風,至少可以與蔡風一斗。所以,為了能讓這個師祖恢復功力,葉虛不惜花費沉重的代價,若真能得到區陽、區金、區四殺相助,那更勝獲得千兵萬馬。他甚至可以不再懼怕藍日法王,這對他來說是多麼重要啊。因此,葉虛顧不了那麼多,只能與高平義軍決裂。
木耳自然不知道忘情崖之上所發生的事情,更不清楚凌通手中之劍乃是惟—一柄未被毀去,並接受了九天雷電洗禮的兵器。屠魔寶劍在接受電火的洗禮之後,本身就已帶有極強的電勁,雖然劍不傷人,但電勁卻是傷人的。
元葉媚與劉瑞平緊了緊貂皮風衣,卻被眾親衛如眾星捧月般護在中間。
凌通也不知用了一種什麼身法,竟然登上那頂飛速旋轉的竹笠,以與竹笠同樣快的速度旋轉。不過,身子卻與地面平行。
「不,我要親手殺了他,為父王報仇!」胡亥說得竟異常堅決。
「木耳,走!」夜叉花杏似乎也知道形勢不對,竟回頭灑出一大把飛針,暴喝了一聲。
万俟丑奴有些驚異,蔡風的那一隊人馬都極為安靜,就連馬蹄聲也顯得那般微弱。
胡亥有些感激蔡風對他的信任,小小的心靈中一直極為佩服這個年輕卻最有名的人物,在他得知前來相助高平義軍的人是蔡風時,就每天纏著親衛向他講解關於蔡風的故事,他要知道蔡風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其實,這已經超出了他這個年齡所應該考慮的問題,但他卻做到了。胡亥本來只是想知道蔡風究竟是一個什麼的人物,可是對蔡風的事情知道越多,就越對其大起仰慕之心,後來竟似乎將蔡風當成了心中的偶像。此刻一見,蔡風比他想象的還要年輕,還要有氣勢,就禁不住產生了要拜師的念頭,而蔡風如此肯定地相信他能親手殺死葉虛,自然有種說不出的感激。
「齊王昨夜可休歇得習慣?」万俟丑奴首先打開話頭問道。
木耳正準備對劍痴夾擊之時,突感一股強大的殺氣將他籠罩,在殺氣之間更多的卻是一股鋒銳至極的劍氣自身後襲來。
沒錯,來人竟然是劉承東。凌能麗與劉承東接觸的比較多,因此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分。
爾朱兆也沉默了,只是望著爾朱榮,心中卻沒有悲哀,他的父親並沒有給他多少愛,更沒有給他多少溫情,因此對於親情,他表現得極為淡薄,也沒有多少悲哀。
「齊王果然非凡人所能及,談吐如此風雅,實令胡適佩服!」一名鬚髮微白的老者向蔡風抱拳誠懇地道。
凌通似乎並不怎麼清楚《長生訣》,畢竟他混入江湖的時日有限,也並未太多了解江湖軼事。是以,連《長生訣》這部奇書都不知道。不過,他卻聽出了劉清玄的話意,只是並沒在意,反正這大冷天的,守在外面反而受罪,倒不如回房蒙頭睡大覺。
「哧……」凌能麗的劍精確無比地劃破木耳的背脊,但卻似是自一塊滑溜的石板上斬過,只劃開了木耳那襲厚厚的衣服,卻未能對他造成半點傷害。
劉承東嘆了一口氣,向凌通和凌能麗望了一眼,勉強笑了笑,道;「原來凌姑娘也在這裏,真是巧。」旋又轉頭面對劉文卿,有些憤然地道:「我劉家出了你這樣的逆賊,真是讓人痛心疾首!文卿,如果你還認我這個爹的話,就說出《長生訣》在何處?!」
蔡風心中一動,記得游四在談到高平義軍時,就提過其中有一位極為受到義軍尊重的謀士胡適,看來也就是眼前這位老人了。頓時不由面容一整,肅然道;「原來閣下就是胡適前輩,久聞前輩智勝三軍,義冠四海,一手行書更勝當年鍾繇大師,隸草之書遒媚勁健,端秀清新,力透紙背,深得王右軍大師的真傳,蔡風仰慕已久了!」(注:王右軍乃是人們對西晉王羲之的稱呼。)眾人全都為之一驚,似乎沒有料到蔡風竟對胡適也如此熟悉。
※※※
在蔡風前來之前,万俟丑奴早就為之騰出了一個府第,而且特地將裏面布置了一番,雖然不如冀州的齊王府豪華,但也美輪美奐,極盡儒雅。
獵村的狗叫得很急,今夜亦是如此,凌能麗很久未曾回獵村住這麼長一段時間了,不過,此刻的獵村,只剩下一些不願意背井離鄉的老人。趙村及附近幾處遭到馬賊破壞的小村也全都聚中搬到了獵村。這使得獵村還真是人丁興旺,至於年輕人,大多都嚮往外面的世界,自然全都去了南朝。
三子與陳楚風就像是兩個緊隨蔡風的貼身護衛,分立蔡風所騎健馬的兩旁不言不語。
域外聯軍欲趁崔廷伯、蕭寶寅所領官兵與高平義軍大戰之際,以強大的攻勢突破嘉峪關,若能突破嘉峪關,打開進入北魏之門,那一切都好說了。
望著夕陽,凌能麗只是緊了緊那件穿了兩年的虎皮披風,靜靜坐在山坡上。
凌能麗心中氣惱,氣惱的並不是蔡風的婚禮,而是蔡風對此婚姻大事竟也不事先跟她說一聲,也未曾與之商量,還讓她一直蒙在鼓裡,這對她似乎有些不公平。當然,她並無權如此指責蔡風,可事實上她很難諒解蔡風,至少他們仍是好朋友,僅憑這一點,蔡風在結婚時也應該通知她一聲。
爾朱兆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有些難過地道;「阿爹動用了『死亡之劍』!」
蔡風尚是第一次坐進這種豪華的八馬大車,往日多是騎馬。不過,事有意外,今日也只能權宜而為了。蔡風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他的到來,當然,他可以易容,但這對胡夫人和万俟丑奴諸人就顯得不夠尊敬了。
赫連恩卻是心頭大駭,他的手臂下沉之時,已由五成功力增加到十成,可是蔡風的內力源源不斷,隨著他勁力的增強而增強,便如汪洋大海一般高深莫測。他的氣勁一入蔡風體內,猶如涓涓溪水流入大海m•hetubook•com.com而沒,根本驚不起半點風浪。而蔡風仍如此輕鬆地說話,可見其功力的確深不可測。那麼江湖傳說也不會毫無根據了,赫連恩不由得鬆開了手,笑道:「哪裡哪裡。久聞齊王少年英俠,可謂當世奇人,如果我赫連恩不先睹為快,豈不太過遺憾?」
凌能麗望了劉承東一眼,知道有些事情關係到劉家的秘密,她只不過是個外人,不能太多干涉劉家的事,這些秘事知道得越多,對她與劉家的關係就越沒好處。儘管她對《長生訣》有著強烈的好奇,但也只能拉著凌通退開。
木耳出手、滑步,他絕對不會傻到去直迎凌通的劍鋒,他沒有把握取勝。畢竟他的不滅金身仍只不過達到六成火候,就連石中天練至極巔的不滅金身仍被蔡風和蔡傷聯手擊破,他是否能夠抵抗這柄鋒銳無匹的利劍仍是個問題。是以,木耳不得不滑開身子。
蔡風外披一件米黃色的披風,裏面是一身藍色的緊身裝,將那充滿爆炸性的線條暴露無餘,渾身似乎散發著一種讓人清晰可感的熱力。生機和活力如膨脹的潮水般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震撼,那種顯眼的色調搭配更給人無限動感。
「叔公!」劉清玄也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也來了?」
蔡風一笑,極為自然地邊行邊向眾人抱拳,行至殿中,停步誠懇地道;「胡夫人和幾位將軍大人如此盛情,使蔡風確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又豈有不習慣之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恢復了靜寂,淡淡的白雲,西沉的夕陽,火紅的晚霞,悠悠的秋風,藍藍的天,一切都是那麼實在,但天空之中似乎仍飄蕩著一張神奇而又充滿魔力的笑臉。
赫連恩迅速命左右侍衛燃起火把,把大路都照得亮如白晝,蔡風的隊伍之中也燃起了火把。
蔡風抬眼相視,只見胡夫人在黑色貂裘大衣相裹之下,顯得極為端莊,清秀的眉目之中隱含幾許哀怨和傷感,貂裘之中,隱顯一身素白麻衣,頭頂鳳釵未插,也裹著白色麻巾,火光之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的確讓人大感痛心和憐惜,胡亥也是一身孝服,小臉凍得紅中泛青,目光卻極為堅定,也有少許的悲憤包含于其中。
爾朱榮聽得直皺眉頭,也被弄得有些迷惑了,暗忖道:「難道黃海真的步入了天道?而且是由魔入道?那豈不是『道心種魔大法』的最高境界嗎?黃海入魔,難道就是練成了『道心種魔大法』?他又是自哪裡得到『道心種魔大法』的心法呢?」但爾朱榮更為叔孫怒雷出家為僧的消息而費解。對他來說,如果叔孫怒雷真的出家為僧當然最好,那他可以省去許多沒有必要的麻煩,即使為叔孫怒雷修寺立廟,他也願意,但叔孫怒雷怎會想著要出家為僧呢?
「對手是誰?」爾朱榮淡淡地問道。
看到爾朱榮,爾朱兆的神情有些悲凄之色。
凌通的瞳孔收縮了一下,身子也化為一道淡淡的虛影掠了起來。
葉虛的做法當然會引起域外的聯軍有些不滿,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也就無可挽回。
忘塵師太卻不希望叔孫鳳與她同伴青山,因此獨自返回恆山了。叔孫鳳剛好與達摩諸人同返晉城,而凌能麗與凌通則重返故居——蔚縣獵村,再取道冀州尋找蔡風,並轉告蔡風在北台頂所發生的事情。
在獵村,凌通和凌能麗都成了寶貝,幾乎被鄉親們供起來了一般,熱情得猶如對待天外來客。
凌能麗想到親人一個個遠離她而去,竟然一夜難眠,又無法自那種無法捉摸的情感中脫困,心神恍惚之時,獵狗們叫得更急了。
胡夫人忙回禮道:「不敢,齊王乃千金之軀,未亡人怎敢受禮?」
從來都只有他耍人的份兒,今日怎甘心被人耍呢?
※※※
凌能麗出劍,劍如驚鴻,她總覺得蒙面人的身影極為熟悉,但卻一時記不起來究竟是誰,所以她的劍是刺向蒙面人,而非夜叉花杏。
「我們先回城再說吧。」万俟丑奴提議道。
木耳本就是石中天三仆之中身法最快之人,即使以凌通和凌能麗的絕世身法,也無法快過他,那是因為他不顧一切地先行一步,更有一根長繩自黑暗中射出,木耳準確無誤地伸手抓住繩索,他的身子也在同時如電般再射而出,很快融入了黑暗之中。
蔡風愣了一愣,笑了笑道;「哦,小王子想學武功?那好說,但這個師父我可不敢當,至於葉虛那個壞蛋,我遲早會殺他的,小王子不必擔心。」
那繩索正是夜叉花杏的傑作。
蔡風並不認識万俟丑奴,但對於這些重要人物,在游四的書房中,都會掛著肖像。在前來高平之前,游四就將胡琛、万俟丑奴、赫連恩這三人的肖像讓蔡風—一過目了,雖然蔡風從未見過万俟丑奴,但對此人卻也不感到十分陌生。
「哈哈,我這位二哥說話時不會拐彎抹角,直來直去,望齊王見諒!」万俟丑奴行了上來,與蔡風兩手臂搭了一下,笑道。
「阿爹!」劉文卿也忍不住驚呼道。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又忍不住大笑起來,赫連恩那直爽毫不掩飾的話語倒是讓人大覺有趣。
爾朱榮變得沉默無語了,因為他知道「不歸劍道」加上「死亡之劍」所代表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毀滅!不可能再會出現第二個結局。
凌能麗本想要對劉文卿大罵一頓,可此時看來,事情已涉及到劉家的家務,就不好再過問了。不過,這劉清玄既然也是劉文卿侄子輩,應該與劉瑞平是同輩中人,不由問道:「請問你跟劉瑞平是什麼關係?」
乳白色,聖潔無比的佛光中隱約可見奇鳥瑞獸歡舞,異草靈卉綻放,更有瓊樓玉宇——
只不過在短短的一瞬間,這三大高手竟然皆被人放倒,而這個人竟然極為年輕。
蔡風對此見怪不怪,反而極為自然地笑了笑道:「蔡風來遲,勞大家久候了!」
那蒙面人本來見凌能麗出劍,竟有些發獃,此時被夜叉花杏一拉,才回過神來。
那是一個極為年輕的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余歲,只是此人的表情十分冷漠,猶如一塊化不開的堅冰,讓人感覺到這個夜晚的確寒冷徹骨。
「哼,憑你們也想阻止老娘?!」夜叉花杏不屑地雙袖一拂。
「少陪了!」木耳低喝一聲,頭頂上那頂巨大的竹笠猶如一個開山巨輪旋射向凌通。
「可我是你叔叔!你這樣做就是尊長不分,難道沒有觸犯刑堂規矩嗎?」劉文卿憤然道。
万俟丑奴一笑,那幾名大臣立刻有些誠惶之態。
蔡風躍下馬背,三子與陳楚風及田福、田祿兩兄弟跟著躍下馬背。
万俟丑奴也拖著病軀上陣,勉強穩住陣腳,但軍心卻很明顯已經有些渙散,而且崔延伯正在伐木造船,極有直攻之勢,更自涇河調來戰船,這使得環江之水完全失去了其險要的價值,加之崔延伯連奪三城,其聲勢和士氣幾乎已達到巔峰。万俟丑奴所領的義軍與之相比,的確不可同日而語。再說如今万俟丑奴身受重傷,往日他總是領著士卒沖在最前方,但現在卻一直不曾出現,這對高平義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而且,崔延伯更在營造著一種聲勢,那就是他大力宣揚說万俟丑奴身受重傷不能作戰,並說胡琛已死,這使得高平義軍人心極度惶恐。
爾朱榮這幾天來一直都有些心緒不寧,他預感到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抑或是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
赫連恩的傷勢基本已經恢復,與蕭寶寅交手,雙方也只能勉強戰個平手,之後他率兵死守華亭而不出。與蕭寶寅耗勁,這是万俟丑奴不得己的策略。攻久必失,所以他只能讓赫連恩死守。
快快趕到之後,万俟丑奴諸人又迎出了十里,遙遙便見一路兵馬悄然而至,在不多的火把之下,他依然可以清晰地看清一面極大的旌旗之上寫著一個金色的「蔡」字。
「其實阿爹早已練成了『不歸劍道』。」爾朱兆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月淡、風寒、林影迷離,點點星光使那淡藍的天空變得更為恬靜與幽深。
木耳並不畏懼凌能麗的劍,自劍氣上他可以感覺出,最可怕的仍是那少年人。
慈安殿,也是王府的核心所在,蔡風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馬車竟然可以直抵慈安殿。開路之人手持万俟丑奴和胡夫人的金令,根本就無人敢阻,那些守衛只能夠在暗中猜測,這兩輛馬車之中究竟是何方神聖?
昨晚因天色太暗,根本無法細看,可是此刻,美人、俊男卻構成了一種特異的氣氛。
劉文卿的臉色霎時大變,駭然道:「我沒有偷,你別冤枉我!」
「你能不能網開一面,放他一條生路?」劉承東嘆了口氣道,有些乞求地望著劉清玄。
胡適在驚訝之餘卻多了幾分得意和歡快,似乎有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對蔡風的好感不由大增,口中卻道:「豈敢豈敢?老朽怎能與鍾繇大師和王右軍相提並論?說到智勝三軍、義冠四海,更是不敢當,齊王見笑了。如果有空,老朽倒可以與齊王切磋一下書法之道,久聞蔡大將軍的書法獨樹一幟,筆如刀鋒,字字可見霸烈之意,那種以意入書的境界老朽只怕一生也無法達到。」
蔡風暗暗記著王府的路徑,三子和陳楚風只是分別跟在元葉媚和劉瑞平的馬車身邊,馬車之前是八名精選的親衛,馬車之後是十名親衛,全都是葛家莊訓練有素的高手。
※※※
万俟丑奴與赫連恩也躍下了馬背,除護著胡夫人和公子的幾名親衛外,其他的所有將領和騎士全都下馬,以示對遠來之客的極端尊敬。
當凌通趕到的時候,剛好是這個年輕人使出一招之際,雖只一招,可卻讓凌通震撼了很久,就因為那是玄奧至他無法看懂的一招。
木耳與夜叉花杏似乎配合極為默契,在夜叉花杏呼喝之時,木耳本就不高的身子一蹲,幾乎是貼著地面竄出。
正是那道如火鳳凰一般的紫霞掠走的方向。
眾人的秘密商議是在王府中進行的,足足經過兩個時辰才正式結束。當然,大家商議時有所爭論是不可避免的,但蔡風的話往往會起到很大的說服力,又有万俟丑奴、赫連恩的全力贊同,再加上胡適的論調相助,蔡風至少走出了第一步,那就是消除了其他將領對他的顧忌和疑慮。至於軍情,蔡風只是將各路義軍初作了解,並未真正發表自己的見解,他認為有些事情並不必要立時做出答覆,而是應該審時度勢之後才能抉擇。至於蔡風對自己的作戰計劃更不想談,這並不是他對在座諸人的不信任,而是他一慣行事的原則。
這些兵馬全都是挑選出來的精英,也極其安靜。万俟丑奴事先吩咐過,不準任何人喧嘩,而蔡風的侍衛營更是精挑細選的角色。為了闖過崔延伯的封鎖,馬蹄上都綁了棉花,是以奔走起來,根本沒有什麼聲息,東面守城的兵將得到万俟丑奴的命令,對這些也並不見怪。
万俟丑奴沒有睡,赫連恩也沒有睡,甚至包括胡琛的小兒子胡亥及胡琛的夫人都沒有睡意。
當万俟丑奴領著蔡風諸人進入高平時,已過三更,萬籟俱寂,燈火盡滅,天地顯得異常寧靜和安詳。在戰亂之中,能夠享有這樣一個夜晚,可算是一種別樣的幸福了。
空氣如同撕裂的布帛,發出一陣尖厲的嘯聲,那頂竹笠幻化成一抹淡淡的虛影,加之今夜的月光極為清淡,其情景就顯得有些飄渺莫測了。
万俟丑奴不由得將目光投向胡夫人,胡夫人也同樣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如此看來,這應該是胡亥自己的主意。
凌能麗心中一陣疑惑,她感到劉清玄在說劉瑞平是他妹妹時,倒像是在表明,劉瑞平是他的仇人一般,冷得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蔡風毫不介意地笑了笑道:「這種人才是最適合做朋友的!」說話間也與赫連恩搭了手臂,但突覺右臂一沉,卻是被赫連恩壓住。
人們久久沉浸在那個奇異的笑容中,久久無法平復心靈深處的震撼,他們再也不可能忘得了那個笑容。其實,黃海的那個笑容和那一段奇異的話語已深深烙在每一個人的心上,而眾人心中更烙上了另外兩個字,那就是「天道」!
「胡夫人不必客氣,万俟丑奴與黃叔父藝出同門,本來大家都是自家人,你就當蔡風也是你的女子好了。」蔡風誠懇地道。
剛才一頓洗塵宴,倒也極為豐盛,只是軍務緊急,也便草草作罷,再說每個人都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而此時胡琛仍未安葬,所以也不易大過放肆。
「這的確是事實。我見過石中天的屍體,是他的兩個僕人抱下山的,我仔細問過他們,他們說黃海被魔靈所侵,已經入魔,道魔相融,武功高得可怕,他們是自北台頂上下來的。」
高平城外,万俟丑奴只帶了兩千親衛團,護著胡夫人和小公子,其實赫連恩本沒有必要前來,但他卻想看看這個被譽為神話般的蔡風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蔡風對元葉媚和劉瑞平極為放心,既然胡夫人想與她們勾通勾通,也便由她們去了。或許,兩人合力能夠撫平胡夫人心頭的創口也說不定。當然,女人間的事情蔡風沒有必要多管,他必須徹底了解高平義軍的軍情,也好安排如何反擊直延伯的計劃。他必須儘早、儘快領導高平義軍奪回優勢,否則在兵勢處於劣境的情況之下。再宣布胡琛的死訊,那隻會使義軍軍心更加混亂,戰意大失,也就只能等待敗亡一途。因此,取得一些戰果是眼前最為迫切的問題,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勝利,用來熱熱人心也是好的。
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那個方向,凌能麗忍不住驚呼道;「劉老總管!」
木耳欲退,但卻發現自己的竹笠又回來了,不僅如此,還帶回了一個人,一個旋轉如同陀螺的人,那人正是凌通。
這也許就是葛榮的聰明所在,在這種年代,往往反映了一個事實——一個不怕吃虧的人,最終他總不會吃虧的。
翌日,兩輛極為豪華的八馬大車將蔡風和元葉媚及劉瑞平迎入高平王府。
凌能麗也清楚地感覺到這個神秘年輕人的那種冷意,更清楚地感覺到秋夜寒風的冰冷。
「當……」木耳的速度雖快,但凌通變招也是快極,根本不容木耳有半絲閃過的機會。
「請!」赫連恩誠懇地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道。他的確不敢再小看眼前這位年輕人,單憑那不可揣測的功力,就足以讓人心服,還有那輕描淡寫的氣度及一身浩然之氣,任誰都會為之心折。
蔡風目力所及,早已將万俟丑奴的隊伍看得極為清楚,這一切似乎並沒有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只是万俟丑奴和赫連恩同至,倒顯得太過隆重了一些。
慈安殿內,只有一些侍女們及胡夫人、胡亥、万俟丑奴、赫連恩,還有幾位蔡風並未謀面的人物,一共設置了十六個座位,一張很大的方桌,以白色的毛毯相鋪,地面全是青磚,雖然素潔,但卻難脫一絲傷感的基調。
「想走?」幾名護衛也趕了出來,大喝道,同時飛撲而上。
當凌能麗得知蔡風遠去高平相助万俟丑奴的事時,她決定離開,並不想在冀州久留。
虛空之中在此時竟泛出一片祥和佛光,天空一片朦朧。
王府,不算特別豪華,但庭院很多,每進庭院皆極具匠心。
眾人全都為之一愣,胡亥的言語的確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就連万俟丑奴和赫連恩及蔡風也大感意外。
宴會因為夜色大深,也就免去,準備第二天再設。
「齊王到!」慈安殿門口有人輕呼。
「小心!」凌能麗輕聲低呼,她竟再次發現那自北台頂抱著石中天的屍體而去的木耳和夜叉花杏。
那蒙面人沒有回答,只是一語不發地向林中竄去。
另外六人有文有武,文以胡適為首,其次是高橋、孫策,武則有駐軍隴德和海原的大將軍宋超與駱非,另外一人是馬方,其人來自莫折念生部下的氏人主將。不過,此刻的馬方對蔡風並無恨意,他能夠進入胡琛軍事圈中的主要原因是此人絕對可靠,也極富才略。
「既然你不承認,我只好送你回刑堂了!」那年輕人冷冷地道,言語之中不含半點感情。
葛榮無法挽留住凌能麗,他同樣感到有些痛心,凌能麗是蔡傷的義女,便等於是他的子女一般,而他最疼愛蔡風,愛屋及烏,自然十分關心凌能麗。可是蔡風與凌能麗之間發生的事情,他卻一點也幫不上hetubook.com.com忙。
凌通停下腳步,並不是他不想追下去,而是他發現木耳和夜叉花杏以及那蒙面人竟然全都被人拿下了。
「我只是依照刑堂規矩辦事,任何背叛家族,與邪惡之人勾結的劉家子孫,都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那冷如堅冰的年輕人的話語也森冷如冰塊一般,砸得眾人心頭生痛。
是爾朱仇帶他進來的,這間客廳並沒有誰能私自進來,除了爾朱榮的親信。
倒是發現了區陽、區四殺和區金三個老露頭。不過,他們的武功似乎盡廢,完全如同廢人,皆被達摩大師帶下山來。叔孫怒雷也在其中,以及蔡風的那個心上人。從他們的談論中,侄兒知道叔孫怒雷也要出家,及黃海真的步入了天道。只是這一切不知是真是假。」爾朱兆有些迷惑地道。
蔡風也淡淡地笑了笑,道:「時間不早了,勞眾位如此寒夜守候多時,蔡風實是過意不去。我看,還是先回城內再作打算吧。」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蕭寶寅和崔延伯顧著攻打高平義軍,而無法支援嘉峪關的守兵,使得域外聯軍這一場仗打得並不艱辛。
叔孫鳳與凌能麗倒是一見如故,或許是因為黃海的原因,抑或是極為欣賞凌能麗那種獨立而不讓鬚眉的俠氣,但此刻仍禁不住嘆了口氣道:「也許這是一個最好的歸宿,可是少了爺爺,叔孫家族就像少了主心骨,這會對叔孫家族造成多大的影響啊?」
凌能麗趕到葛家莊時,已是自北台頂下山的第二十天。當她得知蔡風舉行過婚禮時,心中竟升起了一股從來都沒有過的感受,欲哭無淚,頓覺思想一片混亂。
万俟丑奴此事做得的確利落和保密,處理得也十分周密,竟未漏出半點風聲,可他知道葉虛絕對不會讓他死守秘密,定會大肆散布謠言,為的就是挑起崔延伯和蕭寶寅不會錯失良機對付高平義軍。
「黃海由道入魔?」爾朱榮大為驚訝地問道,同時心中湧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受。另一方面,他聽說那位老對手石中天居然也死在黃海的手下,不由心中大感痛快,可是如果黃海墜入了魔道,武功再增,對他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假如在此之前,他定會感到高興,可是此時的形勢卻有所改變了,如今整個北魏基本上在他的控制之下,如果黃海成了魔王,一氣亂來,他又怎能不去對付黃海?那時,他將面對比以前更為可怕的黃海,能否取勝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對於万俟丑奴和高平義軍來說,的確是一份厚禮,不說十萬兩紋銀,單論三十斤百年老山人蔘和那五十張紫貂皮就價值不菲。不過,這些對於駐兵東北的葛榮來說,卻算不了什麼。如契骨、契丹、突厥等小國能夠將中土的物產外輸,同時為了擴充自己的勢力,就必須依靠葛榮這條源源不斷的財路。如果葛榮不再與他們貿易的話,那其損失將是巨大的。更糟的,如果葛榮與高車等國貿易,那他們可能就永無翻身之日了。對於葛榮一直信守不與高車交往,使得契丹、契骨、突厥這些小國皆極為感激,每到過節,總會送來厚禮。這也是葛榮極為有利的一個方面,財大勢大總不會吃虧。
「哈哈……」万俟丑奴、蔡風和赫連恩全都笑了起來。
「嫂子,風這麼大,你怎麼也下轎了?」万俟丑奴赫然發現胡天人和胡亥牽手而至,忙關心地道。
凌能麗施施然披衣行出房間,卻見一蒙面人正與劍痴交手。
爾朱榮的心中倒鬆了一口氣,一陣心痛又一陣輕鬆,他終於擺脫了影子的危機,但又失去了這樣一個得力助手。一得一失,卻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痛苦。不過,他心頭也暗自驚駭,不知道他的影子是何時練成「不歸劍道」的。爾朱榮只清楚「死亡之劍」在影子的手中,所以這些年來,他從來不敢想除掉這個影子。但這一刻卻有人為他除去了,的確為他省去了很多麻煩。
「鏘鏘……」顯然是幾記硬拼。
爾朱兆眉頭微微皺了皺,道:「好像是為了什麼舍利子之類的,侄兒也不太清楚。」
万俟丑奴知道義軍的這種守勢很難堅持長久,惟有聚中兵力與崔廷伯所領的官兵對戰,那才有效。否則,將陣線拉得太長,以烏合之眾去對付那些士氣激昂的官兵,惟有挨打一途。
事實上他果然沒有猜錯,這次前來找他的人是爾朱兆,曾經為葛六的爾朱兆。
是以,蔡風也不反對早些休息。
「有什麼話,待你回了刑堂再說,我只是想問你,《長生訣》你究竟偷到哪裡去了?」
蔡風龍行虎步般踏入殿中,頓覺眼前一亮,這一片素白之色,使其心中微酸,方記起胡琛的屍體並未下葬,眾人自然不能盡情地享受宴會之樂,他當然不能感到不滿。
那幾名欲阻攔木耳的待衛,手中刀劍同樣全都斬實,只是木耳已毫無阻隔地撞入了他們懷中。
凌能麗一見那怪異的眼神,劍勢一頓,不由得呼道:「你是劉文卿!」
蔡風緩步走到胡亥的面前,彎下身子輕輕拍了拍胡亥的肩頭,讚賞地道:「好,有志氣,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親手殺了那個環蛋!」
「叔孫姑娘,你不必難過,也許叔孫老前輩的選擇是對的,這樣對他的心靈也是一種彌補。」凌能麗安慰道。
三子與陳楚風緊隨蔡風身後,分立左右,田福和田祿則行於三子與陳楚風之後,立刻有五名親衛趕上前來牽好馬匹。
關於三子和陳楚風,万俟丑奴昨晚已有所了解,知道這兩人可算是葛家軍中的重量級人物,尤其是三子,雖然其江湖地位並不比陳楚風高,可是有人卻將三子與游四並列。游四是葛榮的臂膀,而三子則是蔡風的臂膀。在某些時候,三子甚至可以代表蔡風,這就使得三子的身分變得有些特殊了,幾乎可與游四平起平座。所以万俟丑奴絕不會將三子當作一個普通護衛相看。而棍神陳楚風早在三十年前就地位超然,算起來與万俟丑奴屬於同輩,万俟丑奴再怎樣也不會怠慢這樣的客人。有如此高手相助,對於他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的。
「北台頂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可曾查清?」爾朱榮忍不住問道。
葛榮雖然曾經做過浪子,但對這種極為複雜的男女之情並不清楚,何況這些年來他一心只是經營著自己的商業王國,更忽略了男女之情。所以此刻也無法安慰凌能麗,游四同樣不行。
是個高手,不過在劍痴的攻擊下並沒有佔到半點優勢,反而是節節敗退。
蔡風今晚趕到高平,這是快馬來報。蔡風並不願白天入城,也不願大張旗鼓,只想神神秘秘地進入高平。這也是一種作戰的手段,他並不想讓崔延伯摸清万俟丑奴的手段。
凌通不由得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對於這個姐姐,他可不敢不放乖些,雖然目前他的武功已經勝過凌能麗,但卻無法抗拒這位姐姐的威嚴。
叔孫鳳依然無法開懷,叔孫怒雷的決定實在讓她難以接受,儘管她的師父忘塵師太是個出家人,可一向疼愛她的爺爺卻突然決定出家,這個變故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黃海不僅沒有死,反而殺了石中天!」爾朱兆的語氣有些怪異地道。
木耳吃了一驚,凌通的武功精進之快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此刻的凌通似乎與十日前北台頂上的凌通不可同日而語,無論是功力抑或是劍術。
黃海最後留在人世間的是一個笑容,也是一個曠古絕今的笑容。三十年後,有人說他在北台頂上看到了虛空中有一種神秘卻又無比祥和笑容,那人說,正因為這一個神秘的笑容,使他的全身疾病霎時無葯自愈,後來,這樣的傳說多不勝舉,一直在兩百年後,才沒有人再說起看到什麼笑容。當然,這都是后話,其真實性使人無法分辨。不過,自此之後,北台頂上的寺院多不勝舉,香火盛極一時,那倒不是假的。
劍痴此時也已趕來,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被凌通拉住道:「吩咐大家早點休息吧,沒事了!」
凌能麗嚇了一跳,眼前這怪人的身體竟然刀槍不入。
「勞齊王奔波,真讓丑奴與兄弟們感激不盡呀……」万俟丑奴老遠便歡笑不已地迎了過來,胡少主和胡夫人此刻也掀開轎簾出了軟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