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婭瑪塔的話有些凌亂，但是已經足夠讓二人明白很多事了。蘇荊走進旁邊的手術室看了一下，手術台上躺著一個早已死去多時的中年婦女，她雙眼大睜，手被皮帶捆在病床上，右腳在腳踝處被鋸斷，在病床的邊上，一個和狂風先生類似型號的管家機器人正愉快地哼著小調。他的偵測探頭靈敏地轉了幾圈，看到了蘇荊，歡快地打了個招呼：

亞當先用酒精棉擦了擦患者的傷口，然後用鑷子從傷口裡夾出一枚黃銅彈頭。接著他把治療針的針套拔掉，往患者的靜脈注射進去，完成初步醫療后，亞當從瓶子里取出一片圓形的壯大靈，掰成兩片，半片塞到了患者的嘴裏，半片碾成粉，均勻地灑在傷口上。最後他用一卷新的紗布把傷處重新包紮了一下。

監督坐在自己的靠背椅上，陰沉地看著亞當。

隨著他像演說一樣的歷史課教程，許多無精打採的年輕人都豎起了耳朵，慢慢地，有人向這裏靠攏，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傾聽著他口中的戰後傳奇。

「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敢再回來。到底是我對避難所的掌控已經低到了這種程度，還是你愚蠢到以為我不會殺你？」

「呃……是因為他很厲害？」有一個年輕男人回答。

【下午好，先生。請問您需要手術，或者類似的醫療服務嗎？哈哈，開個玩笑，我已經被禁止進行醫療操作了，真是讓我搞不明白。我還挺懷念治病救人的美妙時光，這位小姐的腳受了重傷，我不和_圖_書得不進行截肢程序，只可惜她沒能撐下來……要一杯飲料嗎？】

「想法？什麼想法？我需要聽你們這些不知世間疾苦的小孩的想法？我是為了保護你們，外面的世界太危險，強盜、變種人、無處不在的輻射……這些都是你的父親詹姆斯告訴我的！只有在這所避難所里，我們才有可能為人類留下一支純潔的火種。我們肩負的責任之重大遠超你這狹隘思維的想象！自由？權利？在這重大的責任面前，這些根本不算什麼！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我獨裁，是的！我的確獨裁！但是這是因為只有獨裁，才能完成這個任務！這是一代一代監督者的使命！我父親是這樣做的，我爺爺是這樣做的，將來，婭瑪塔繼承了我的權力，她也會一樣這麼做的！！」

「兩天後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蘇荊想了一下，清了下自己的嗓子，接著他開始朗聲道：

「但是，自由的權力……他們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力……」亞當虛弱地說。

「舉手之勞。」蘇荊笑了笑。

是因為亞當不能永遠留在這裏嗎？蘇荊微微挑起眉毛。

亞當收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他嚴肅地走上前，站在監督的桌前說：「監督先生，我覺得我們可以談一談……關於這次，我的朋友們的想法……」

「對。但也不對。他很厲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為……時代需要英雄，而英雄，也永遠會回應時代！在人類的歷史上，我們無數次地面https://m.hetubook.com.com臨徹底毀滅的危機，但是我們卻依然頑強地苟存於地球之上。這就是因為，每當世界瀕臨危機之時，都會有一個人，或者一群人，肩負著挽救世界的使命，勇敢地站出來，向邪惡和毀滅宣戰！他永遠不會讓我們失望，因為，英雄，就是被鑄造來肩負責任和力量的！英雄是不會死的，因為正義，是永遠不會死的！！」

在這一刻，他悄悄釋放出自己的心靈感應能力，感知著這個叫做婭瑪塔的少女的情緒，然後蘇荊品嘗到了，那是甜蜜而苦澀的心情。蘇荊猜測著這種心情的來源，甜蜜自然是因為對亞當的愛意，而苦澀……是因為什麼？

「蘇先生，亞當說你在外面幫了他很多。」婭瑪塔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蘇荊的對面，「謝謝您在外面照顧他。」

在亞當專註于治療的時候，蘇荊注意到婭瑪塔正凝視著亞當專註的側臉，他甚至不用放出心靈感應就知道這小姑娘心裏在想什麼。

在班尼斯特要塞完成第二層解析后，蘇荊開始初步擁有了心靈感應能力，這種能力目前還很稚嫩，不過是能夠在三米內模糊地感知他人的情緒。以及在十米內可以感受到別人的強烈敵意，就像針扎在脖子後面一樣的感覺。很簡單的能力，不過用在恰當的時機也很方便。

沒錯，和荒野上的人比起來，避難所里的人要幸福很多，而且在避難所里生活不用考慮輻射對身體、對基因造成的影響……監督和圖書說的話是對的，從科學上說是對的。亞當從小接受父親的理性思維教育，他總是習慣性地用科學家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去理解這個世界，經過一番痛苦的思考後，亞當痛苦地發現，監督是對的。

不顧周圍人的奇怪眼光，蘇荊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心靈感應能力都不需要特意擴展就能讀出他們心中的想法：好奇、疑慮、恐懼、憎惡……

「我去和監督談一談。我覺得這件事一定會有一個圓滿而和平的結局。蘇先生，你先留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吧。」亞當放下背包和武器，就這麼空手走了出去。

走出手術室的蘇荊看見亞當正結束了和婭瑪塔的談話，而轉向附身探查一位躺在病床上的傷員。他皺著眉頭揭開紗布，腐臭和鮮血的氣息撲鼻而來，看上去像是子彈擊穿的傷口已經開始透出黑紫色，情況不容樂觀。

「自由？人權？天平的兩端，一端是全人類的種子和希望，另一端是所謂的自由和人權，換了你，你會選什麼？」監督端著酒杯嗤笑道。

「先生們，小姐們，你們知道，為什麼那位英雄能夠做到這奇迹般的功業嗎？孤身一人擊潰了整支軍隊，做了許多人一輩子也做不到的事？」

「偉大戰爭結束后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兩百多年，荒野上逐漸興起了新的人類文明。舊日的光榮還在閃光、新時代的野心已經崛起；正義的旗幟仍然在飄揚，但邪惡的軍隊正在蓄勢待發……一切，可以從一個戰前秘密實驗基地的叛軍https://www.hetubook.com.com講起，他們發現了自己正在守護的是不人道的人體病毒實驗，於是他們放棄了自己的罪惡使命，宣布自己從那一日起脫離美國政府的掌控，並自號為鋼鐵兄弟會……」

「我的父親……自從你和你父親逃了出去之後就非常……暴躁易怒。他反對我們的要求，並強迫我們回到原有的生活中去……我們本來也不想這樣的，但是那場暴動……我知道不該怪你們的，變種蟑螂咬傷了好多人，我們需要醫療，需要醫生，但是……這裏沒有。我們讓機器管家去治療她，但是……天哪它把她的腳整個鋸了下來……她只是腳趾被咬傷了而已……」

「以前從爸爸那裡學的，小的時候他就教我人體健康的知識以及一些電腦技術。」亞當露出一個有些害羞的微笑，站起身來看著婭瑪塔。蘇荊覺得他有一瞬間似乎想上前一步，但是那只有一瞬間，他不著痕迹地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我需要醫療器械，如果有一支治療針或者壯大靈都好，但是這裏的藥物儲備已經……」亞當轉過頭來看著蘇荊，後者聳聳肩膀，然後從腰間的醫務袋中拿出一支注射器和一瓶藥片拋給亞當。

「是的，那位英雄乘坐飛機前往英克雷軍隊位於海上的總部，他擊敗了英克雷的軍隊，殺死了英克雷的大總統理查森，並說服科學家戈蘭陵博士一起摧毀這個邪惡的政府。在逃離海上基地的游輪上，那位英雄目睹了核彈的爆炸，毀滅的蘑菇雲衝天而起，將罪惡的野心hｔｔｐs://ｗwｗ.ｈｅｔｕｂook•com•ｃom家和他滅絕人性的軍隊以及屠殺整個種族的計劃一起毀滅——」

不外乎就是這些想法，這些簡單的思維電波配合他們的眼神，蘇荊都能推測出他們具體在想些什麼。

只是幾周不見，亞當覺得自己似乎不認識面前的這個老人了。在他的印象中，監督永遠是一個威嚴的中年人形象，聲音低沉有力，制服永遠筆挺乾淨，眼睛炯炯有神，看人一眼就能把那個人嚇得不敢說話……但是眼前這個老人，臉上已經出現了皺紋，頭髮白了一半，脫髮嚴重，衣服有些發皺，身上一股酒氣……到底是因為他老得太快，還是自己已經失去了對他的敬畏？

【廢土上來的人？】、【不是強盜就是野蠻人，為什麼亞當會帶著他回來？】、【他會吃人嗎……】、【看起來很安靜的人，他一定知道很多有關外界的事……】

是的，心靈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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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看出來，你對醫療還有這麼一手。」醫療完成後，蘇荊率先鼓掌。

亞當一時間無言以對，他退了兩步，默默地思考著監督的話。

一串激動的長篇大論下，這個老人激動地喘著氣，他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從抽屜里拿出一隻酒杯，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亞當沉默地離開了監督的辦公室。

「……下次吧。」蘇荊繃住臉，輕輕拍了拍機器管家圓滾滾的腦殼。

「蘇先生，或許您已經知道了，我們很想和外界接觸，看看外面的天空……能否請您講解一下，現在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