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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位轉移。

「……呃，性別好像交換了……」

死神之音席捲太平洋中央的姆大陸，鋪滿黑石的蜥蜴人城市中，混沌的肉塊開始蠕動，古老的超恆星石板被托起。西北的群山中，蛇王開始吞噬自己的子孫。西藏的寒冷高原上，隱修者們集體自殺，風暴中的精靈開始肆虐在雪山之中。白金漢宮已經化作死地，孕育萬千子孫的黑山羊發狂般地孽生無數後代，它們的觸手化作狂潮侵染倫敦，所有生物都是他們的餌食。埃及的金字塔被從內部打開，扭曲猙獰的三足巨人在沙漠中行走，巨大的血舌吸食所有生命。印度的神廟中，盤踞在蓮花寶座上的神象睜開血色的雙眼，用長鼻擠榨出信徒們身體中的汁液，把自己染成血紅色。林中的湖泊，多毛的蟾蜍神慵懶地享用自己的血祭，山谷中隱藏的異星蟲族聽見那毀滅自己故星的神祗降臨，在極大的恐懼中折磨人類以取得安慰。

獨角獸們轉動銀色手鐲上的旋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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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位轉移。

徐富貴茫然無措地遠遠注視著兩頭遠超人類的怪獸對峙，恍然間覺得二人的身形是如此相像。黑色與黑色，絕望與陰沉，痛苦與悲傷……甚至連能力與戰術都是如此相似。

衣著閃亮華麗的兩兄妹對視，兩人手裡都拿著一個麥克風。似乎剛從某個巨型舞台上載歌載舞歸來。

柏崎不作夫微笑著凝視從邪神血肉中爬出的男和*圖*書人，渾身流淌著渾濁的血漿，只有那瑩綠色和鐵灰色的雙瞳綻放冰冷妖艷的色彩。名為艾德里安的怪物站在風之邪神小山般的屍骸中，哈斯塔蒼白皺縮的身軀上有著數百個還在汩汩流淌漿液的創口，龐然的身軀被某種從內部爆發的力量撕裂。

蘇荊羽衣星冠，長發被一支小玉劍簪起，手捧一方古拙的青銅印鑒。蘇蘿身周黑焰蒸騰，白皙的脖子上掛著一串頭骨珠鏈，頭戴三十三角天魔骨冠，腰懸一柄神華內斂的長劍。

大地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人還是奇異的生命，都喪失了所有理智。他們互相殺戮、抱頭痛哭，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盪，以最快速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格赫羅斯的降臨是確切無疑的死兆，它是侍奉盲目痴愚之神王阿薩托斯的永不停息的死亡天使，是一個世界的毀滅。還抱有理智的冒險者倉皇地從傳送門逃走，而離開傳送門太遠的人則在絕望中放棄了一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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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

「再……再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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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富貴看得出來，這兩人都已經將地球的末日拋在腦後，此時此刻，他們全部沉浸在與對方的戰鬥中。就算下一秒鐘世界就將被阿薩托斯吞噬，他們也要在這一秒鐘戰勝對方，為多年的因緣糾葛畫下句號。

柏崎不作夫昂首漫步于赤紅色的星光下，這偉大的末日出自他的雙手，多麼偉大和圖書的光榮啊。魔術師的成就已經超過了歷史中的那些偉大法師，寫下《死靈之書》的阿拉伯狂人阿卜杜拉.阿爾哈薩德、《玄君七章密經》的作者玄子、親眼閱讀那些烏波.薩斯拉守護的《舊神之鑰》石板的哈昂.多爾……這些黑暗傳奇的名字已經被柏崎不作夫的光輝所掩蓋，他將親手埋葬地球，親手埋葬自己。

兩頭獨角獸小馬瞪著對方，蘇荊的后腰上有著一團荊棘的圖案，蘇蘿的后腰上則是一團藤蘿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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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塗滿叢林作戰油彩的游擊隊員二人組，肩上還扛著巴祖卡和輕機槍。

蘇荊梳了個小分頭，手裡拿著一把戰術小刀，蘇蘿則穿著一身紅色旗袍，手裡還拿著一把改裝過的弓弩。

蘇荊一頭銀髮，身著閃亮紅色皮衣，扛著一柄雙手大劍；蘇蘿同樣一頭銀髮，一席藍色大衣，腰間還掛著一柄日本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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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老師……每一次，每一次我以為你已經窮途末路的時候，你卻總是能夠帶給我驚喜。你到底是什麼？艾德里安老師，為什麼你，一個由虛假的靈魂堆疊起來的怪物，卻有這麼頑強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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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上海的生物是幸運的，因為被一塊從九千米高空墜下的巨石所毀滅，比起被黑暗的混沌慢慢吞噬，是更好的結局。

飛行浮島還在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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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持久不散的雨雲散去和*圖*書，赤紅色的死星格赫羅斯高懸于夜空，地面上的一切眾生都感覺到了毀滅的氣息。防空警報般的天音席捲過整個東亞大陸，然後是澳洲、歐洲、中亞、美洲……

在暗紅色的星光下，這個世界的人類文明向著死滅的結局墜落。在天空中無情的巨眼注視下，藝術家痴狂地描繪它冰冷而偉大的容顏，有人應和那毀滅的聖歌，高聲讚頌人類的死去。在這巍然不動的死神之眼下，人們開始明白，曾經自豪的人類文明是多麼渺小而微不足道的東西。與恆久不變的寒冷宇宙相比，地球只是一粒微小的塵埃，而生活在其上的卑微的生物，不過是比微塵更微渺的事物，甚至不能讓那些長存於萬古的偉大存在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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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荊頭戴鴨舌帽，手裡拿著個紅白相間的圓球。蘇蘿正張牙舞爪地作勢飛撲。

獨眼的海盜船長手握一柄細劍，指向遙遠的前方。一隻腳腕上套著銀鐲子的彩羽鸚鵡蹲在他腦袋上，猛啄他的船長帽。

天空的赤紅巨眼冰冷地注視瀕臨毀滅的世界。

而亞洲東岸的明珠，上海，則被一塊方圓三千平方公里以上的飛行浮島所籠罩。

「……」

「……這東西真的有用嗎？！」蘇蘿把手腕上的骨頭串子摘下來丟到一邊，又把身上亂燒的黑乎乎火焰全部拍熄，瞪著蘇荊看。

兩人齊齊嘆了口氣，蘇荊稍微校準了一下手鐲的內部晶https://m.hetubook.com.com元，然後再次同時轉動旋鈕。

兩人身著緊身制服，手裡還握著不知道從哪個機器人身上拆下來的駕駛桿。

相位轉移。

相位轉移。

到底是黑光病毒的生物級別真的凌駕于天外邪神之上，還是由無數靈魂、無數記憶搭建的混亂心智創造了不可思議的奇迹？無數偶然鑄造的因果，還是命運中的必然？

蘇荊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胸口沉甸甸的，整個人的平衡似乎都需要重新調整。旁邊的蘇蘿也一臉微妙地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過了幾秒鐘，兩人才反應過來。

兩人同時轉動銀色手鐲上的旋鈕。

蘇蘿隨手抽出腰間的長劍，劍脊上鐫刻著「神武天劫」四個古篆字。少女認真思考了一下，還是把劍塞了回去。效力不明，說不定一劍把天上的凶星砍下來，然後順帶把其它的什麼東西也毀了……自己出招總是追求聲光效果，餘波也馬馬虎虎地不太控制，如果這一劍有星球級以上的破壞力，小半個地球恐怕也跟遭了災沒什麼區別……

「大概……是定位器稍微有點問題……」蘇荊不太自在地把手上的印鑒——他瞥了一眼，這東西上篆刻著「天斗戡亂」四個字——隨手丟出去，小印砰的一聲砸到地上，打出了一個蔓延不知多長的地裂，「你把那柄劍拿出來往天上揮揮看，說不定就把格赫羅斯砍下來了……」

「或許還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作為大人物m.hetubook.com.com，阿薩托斯陛下的蘇醒總是特別慢一些。」柏崎不作夫淺笑著，「我們會死在一起吧，艾德里安老師。據說，在阿薩托斯陛下的身體中，我們終將重聚。混沌之神的身體將吞沒一切，或許陛下本身就是一個世界呢，在那個世界里，或許我們……藍月馬戲團的夥伴們，又能愉快地生活在一起了。」

「……也對！」

兩個穿著太空工程師維修服的人面面相覷，手裡各握著一把撬棍。

蘇荊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人，的確是成年後的模樣。但是……蘇蘿也同樣地瞪著他。兩人同時體驗到了自己身體的異常。

格赫羅斯從來未曾想要毀滅世界。它只不過是「經過」太陽系而已。就像是月球為地球帶來潮汐，就像是太陽為地球帶來陽光，格赫羅斯只不過是為地球帶來毀滅而已。

像是有著某種默契，艾德里安與柏崎不作夫同時武裝，黑色的漿液和沸騰的黑色組織，南極與北極的戰爭，柏崎不作夫高聲狂笑，艾德里安發出低沉的咆哮，兩人一聲不吭地以人形相撞，柏崎不作夫的利刺貫穿艾德里安的胸膛，艾德里安的巨錘加以還擊，將柏崎不作夫打飛出數百米之外，轉瞬之間卻又重新綴上對手。兩人移動的速度和攻擊的頻率快得徐富貴都看不清，只能看見兩道模糊的影子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接戰，被狂風吹卷數百萬年的岩石大地如蛋糕般被破壞，點點血肉與黑渣潑灑在地面的裸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