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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號的。」

「哼，還真是想得遠呢。」

十號扳手，十號扳手……

他看著那些變種人開始整隊，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山下開始進發。塔比薩的這個命令被迅速地執行，在雅克布鎮的醫生或許有辦法找到治愈這些夜行魔精神上頑疾的方法，給予他們從過往的魔咒中解脫的第二次人生。

「鎚子。」

GlaDOS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音樂的背景中，她聽上去有些迷惑不解。

「我讓她前往雅克布鎮，在這之後，馬可世就是她的新上司。」蘇荊坐在天台的邊緣，像個初中生一樣地晃著自己的雙腿，「能夠和平解決一件事，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兩人牽著手走到廣播站的樓頂，在天台上俯瞰下面的景象，營地里，那個又藍又壯的變種人正在抱著朗達手舞足蹈，蘇荊知道，那個機器人將會傳達給她新的命令。

「拿來。」

蘇荊開始找羊角錘。

「這裏……有好多戰前的音樂磁帶呢。」蓋琪在許多電子設備邊上的某個木架上找到了許多長方形的小盒子，花了好一會兒才辨認出是什麼東西，「雖然這上面的標籤都已經褪色了，不過說不定還能聽……被密封得很好呢。」

在囚禁勞爾的小房子里，兩人找到了那個「朗達」的殘骸。這段時間里，蘇荊倒也接觸了不少羅伯科公司生產的機器人，對這種家用型號的性能、結構瞭然于胸。簡單地檢查了一遍，很多電子元件都被打壞了，記憶儲存模塊倒是逃過一劫，外殼被穿甲彈擊穿，由於飛行距離較遠，那枚闖禍的合金撞角在擊中機器人的時候動能已經衰減了很多，彈體直接嵌在了家政機器人的金屬外殼上。

蘇荊乖乖把自己修改好的記憶模塊遞給她。

【真有意思。只是單純的聲波。】

「一起去吧。」

【很好。很好。感謝兩位對我伸出的援手。在此，我致以誠摯的謝意。然而我不能在這裏久留，我和圖書的命令已經遲到了……三十七年……零八十……數據錯誤。命令更新，命令更新中……新任務，來自黑十字集團。】

塔比薩宣布將在黑山上成立一個「烏托比薩國」，國家主要憲法包括團結一切變種人，建立變種人獨立自主的國家，以及幹掉任何靠近黑山探頭探腦的人類等等。鑒於二人之間的巨大分歧，馬可世最後脫離了黑山，並獨自前往西北方，在深山裡建立了雅克布小鎮。

然後，音樂出現了。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兩人長出一口氣，稍微站遠了一點。按下重啟按鈕后，家政機器人背後紅色的指示燈閃了一會兒，變成了令人愉快的綠色，發出了叮的一聲。一個火焰噴口從底盤處翻出來，小小的噴射火焰穩穩地把朗達章魚一般的身體託了起來。

這是一首爵士樂，墨跡樂隊的《Java-Jive》。蘇荊自得其樂地跟著音樂搖擺自己的身體，總是喜歡諷刺的GlaDOS也不說話了，兩個人和一台人工智慧短暫地沉浸在輕快而樂趣十足的音樂中。

很多時候，他避免戰鬥、大量運動的原因也是因為他非常不想事後清理，廢土上的洗衣服地獄實在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陰影。由於環境就是這麼不整潔，他在首都特區基本上打完一場架就要花巨大的精力洗衣服，直到開始建立自己的勢力，這種瑣事才能夠丟給自己的屬下去做。

「呃。稍等一會兒，你大概就能看見了。」蘇荊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老殭屍因為害怕塔比薩回來，在給他指點了道路后就一溜煙地從小道下山跑了，技術上來說，現在黑山頂上只有他和蓋琪兩個生命體存在。

「有的時候我在想一件事。」蘇荊托著自己的下巴開始沉思，「文明到底是什麼？文明是我們說的語言、我們的文字、我們口耳相傳的神話和傳說，我們的禮儀、法律、宗教。以及我們的戰爭。戰爭ｈｅtuｂoｏk.ｃoｍ.ｃｏm，是否真的是文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如果說，我們將成為多元宇宙的文明的守護者，我們又應該以怎樣的姿態去介入各個世界？我們是征服者嗎？還是盟友？對於落後的、生產力不足的世界，我們是否要給予他們知識？如果一個文明在瘟疫、戰爭中飽受苦難，我們是否要伸出援手？或者說，我們究竟要伸出多少援手？」

「嘖嘖嘖，破成這副樣子……大概是真的修不好了……」

然而夜行魔的首領塔比薩和他始終無法和諧相處，如果說普通的夜行魔只是瘋瘋癲癲，那麼塔比薩就是非常瘋瘋癲癲。她和她的部下，以前是「教主」麾下的特種作戰部隊，而且她還愛上了某個名叫「朗達」的巧手機器人，這個巧手機器人很可能還保留著教主時期的某些音頻記錄和還在對她起作用的命令，而「朗達」的意外損壞，令塔比薩的精神病症更為強化了。

「機油你來上吧，髒兮兮的。」

蘇荊把資料做了一份備份，然後把命令刪除，自己開始輸入。

兩人無聲無息溜進那棟二層樓高的電台樓，黑山山勢陡峭，加上一座巨大的信號塔，在遠處去看倒是非常宏偉。兩人進入的是這個電台廣播站的中樞，長久以來，就是這裡在向外界擴散一些瘋瘋癲癲的毒電波，並且把附近遊盪的變種人全部收攏過來。

真有趣，蘇荊把磁帶放進廣播站的讀取設備里，然後調整了一下頻道。原先充斥著狂躁宣傳的電波立刻舒緩了下來，在莫哈維沙漠中傳遞著平和的大提琴演奏聲。

「一字起。」

「我們的任務基本上就已經結束了，接下來要等的就是接收黑山作為我們的基地。」蘇荊伸了個懶腰，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和機油。平時，他在廢土上基本是穿著一身戰前的男式休閑裝，現在外套已經脫了下來，裏面的襯衫已經髒兮兮的了，回去還要丟給家政機器人去www.hetubook.com.com洗衣服……不過總比他第一次來廢土的時候要強很多。

【唔，下午好，先生，女士。請問你們見到了我的主人塔比薩少校么？】

這種有損面子的小事他當然不會四處去說，所以他身邊的女孩們都不知道這種事兒。

「為了避免被它們撞上，我們去電台頂上看看吧。」

「給個手電筒焊，我試試吧。」蘇荊長嘆一口氣。

家政機器人進入了滴滴滴的儲存器檢查，過了一會兒，它迅速恢復了正常，晃晃悠悠地調整了一下自己底盤上的矢量火箭發動機，往維修間的門外走了出去。

接過電焊的蓋琪倒是比他手腳更快，畢竟是機器人發明家出身，比他這個半吊子要強得多。以高中生那種家庭車庫式環境的工作室就能組建出一台軍用級的戰鬥機器人，褐發女孩在這方面的能力比蘇荊要強出二十條街有餘。只見她麻利地把許多部件直接敲下來，然後用更簡潔的內部結構替換了已經被穿甲彈擊毀的骨架，把紅紅綠綠的導線在裏面繞來繞去……看上去比組裝台電腦還迅速。

「或者一個文明，本身就有著巨大的弊端，本身就應該承受戰爭之業火的磨練？應該變革、應該改變？」

【這是什麼？】

蘇荊開始找扳手。

「幸好在紐約的時候，被那位小姐送了一張服飾卡，才避免了這些麻煩。」

他第一次在華盛頓特區出現的時候，雖然衣服都是撿了不開眼想打劫他的強盜衣服來穿，已經盡量挑選了比較完整和整潔的那些，然而有潔癖的蘇荊還是無法忍受把那些臭烘烘的流氓穿的衣服套在身上的感覺。所以他當時花了許多時間，用廢棄超市裡撿來的清潔劑，在河邊用帶著輻射的水源洗了一個下午的衣服，把每一件褲子、襯衫、外套、領帶、襪子……全部搓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味道才穿上。

「呃，沒事，自言自語。」蘇荊牽著蓋琪的手，悄悄溜出門和圖書看了一眼，山腳下能夠看到一長串變種人，它們排成東倒西歪的陣列，正在慢吞吞地走上來。機器人朗達倒是不急不躁地在營地里轉來轉去，把各種生活垃圾分揀收拾了許多。走在變種人隊伍最前面的是個又藍又壯的大塊頭變種人，看上去垂頭喪氣的，蘇荊估計那就是塔比薩。

唯一被塔比薩寄予厚望的夜行魔部隊倒是對敵人造成了許多損傷，只不過對方背後的戰術指揮官似乎以飛快的速度為戰鬥員配發了許多紅外線偵測器，機器人部隊也被維修機器人加裝了熱成像感應器等感測設備。對夜行魔這些隱身部隊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還有更多的嗎？我覺得這對我的混沌演算法有些幫助。】

很久以前，另一位著名的變種人，破碎丘（Broken Hills）小鎮的創始者之一馬可世，曾經為了解放自己的同族們而來到這裏，定居在黑山。這位值得尊敬的變種人想把自己遊盪在廢土上的同胞們從「教主」的魔咒中解救出來，就像他曾經加入的破碎丘一樣，建立人類、變種人、殭屍和平相處的社會，讓這些本質上都是「人類」的種群能夠和諧相處。

「你讓那個機器人說了些啥？」褐發女孩饒有興趣地問。

「這些我們都不知道。」蘇荊出神地看著遠方慢慢離開的變種人們，「這一切，在我們真正地開展我們的事業之前，都不會知道。或許為了成就這份守護者的名譽和事業，我們會將許多文明與種族以錯誤的方式毀滅，然而……這就是我們的選擇。」

在電弧閃動的間歇，蘇荊用一個小讀卡器把那個記憶模塊裏面的數據讀到了自己的嗶嗶小子上。山下好像還沒打完，似乎形成了僵持的局勢。被怒火驅動的塔比薩看上去並不想輕易地放過這些用某些陰謀詭計破壞了烏托比薩國高級官員朗達先生的境外反動分子，正在叫囂些「絕不容忍」、「趕盡殺絕」之類的詞兒。

m.hetubook.com.com「那個勞保手套。」

「填充金屬。」

就在山下的塔比薩暴跳如雷的時候，蘇荊卻對朗達的內部數據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個機器人很明顯被再編程過，很多地方帶著人為的痕迹。這個世界點歪的科技樹，讓許多家政機器人也擁有一個簡易的，具有人格的人工智慧，而這個「朗達」的人工智慧被修改過，它負責的是傳達某個存在對塔比薩的一系列命令，包括組織一批軍隊，並且在偏遠的地區建立一個變種人政權，作為某個「後備計劃」。

「這邊倒是堆了很多備用零件，如果拼拼湊湊，說不定還能開動起來。」機械術士蹦蹦跳跳地越過地上堆積的各種電子垃圾，看得出來，為了修復朗達，塔比薩給勞爾供應了一大堆的材料，包括很多報廢的電子產品、廢舊金屬……蘇荊蹲在地上翻撿了一下，嘆了口氣，這個工程量和重新組裝一台機器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音樂。Music。人類最偉大的成就之一。」

「你說啥？誰？『那位小姐』？」

「扳手。」

只不過她手下的變種人們可能沒有這麼強烈的復讎願望，特別是對方的火力超乎它們想象的強大。只有少數重型武器才能夠對那些依靠地形作戰的敵人造成威脅，然而這些重型武器彈藥有限，而且也受到了對方火力的特殊照顧。倒是有許多悍不畏死的變種人揮舞著大鎚和鋼管就衝上去，然而下場也就是被能量武器燒成灰燼。

「這裏還有很多。」蘇荊從一個柜子底下抽出好幾個破破爛爛的紙板箱，打開紙板箱布滿灰塵的蓋子一看，裏面滿滿當當地塞滿了磁帶。他打開自己嗶嗶小子3000型的后蓋，裏面有一個磁帶槽，剛好可以放進一盤。他隨意地撿起一塊磁帶，放進嗶嗶小子3000，合上后蓋。

【我覺得我們可以開一個課題，研究特定頻率的音樂對人類的影響。】

蓋琪在他身邊坐下來，與他並肩看著遠方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