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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獨角獸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說：「我喜歡我的朋友們。我很高興能夠成為她們的朋友，並且，我很高興，能夠站在這裏，代替她們承受戰鬥。哪怕我現在孤身一人，我也不感到絲毫孤獨。因為我是在……為了她們而付出。哪怕是百無一用，沒有絲毫優點的我，在這一刻，我也能夠踏踏實實地認為，我正在履行『友誼』這個詞。我的生命也因此而有了意義。」

「是啊，我現在就等著『友誼的魔法』呢。」暮光閃閃陰沉地說，「只要我重新聚齊這六個被諧律元素認可的小馬的力量，就能夠重新引發協律元素的力量共鳴……等到那個時候，我就能夠開啟你的高級許可權，然後真正重造小馬國的世界。」

「這真的是友誼的魔法嗎？連朋友都離你而去，聽上去可不怎麼妙啊。」蘇無病忍不住出口嘲諷。

「為什麼……」

宮殿里安靜了一會兒，聲音回蕩在馬賽克拼成的琺琅窗前，太陽的光線從王宮大殿外穿射進來，將三人的身形照耀得清清楚楚。周邊的琺琅窗戶上，馬賽克圖畫正在描寫一樁樁偉業，小馬鎮的六匹小馬，曾經一起齊心協力地建立一樁樁偉業，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了小馬國……

「……」暮光閃閃看著獨角獸，一言不發，好像是無話想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昔日神魔的化身這樣回答，「我是一個『角色』，你是一個『角色』，我們這些行走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都是一個『角色』。以前我是由一個來自更高領域的智能操控，而現在，我已經從這種關係中脫離出來，重新變成了一頭……純粹的天角獸。」

「喔？那還有什麼……我不知道，或者說我忘了的呢？」暮光閃閃咬牙切齒地低聲咆哮道，「難道我不是在守護小馬國嗎？當氂氂斯坦的使者來到中心城，傳報『遠方來客hetubook.com.com』在這個世界造成的破壞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未來冒險者入侵的可能。作為您的真正『基地』，必然會有數不清的冒險者來到這個世界，試圖尋找巴巴羅薩的遺產。從理性上判斷，我無法永遠地保護小馬國的安全。而為了守護小馬國，我就必須啟用創世工程，讓它以另一種……安全與穩妥的方式，去存續下去。只要能夠啟用創世工程的高級功能，我就能夠再造一個小馬國，在另一層世界中！」

蘇無病玩過TRPG的角色扮演遊戲，事實上他還挺熟悉那一套，但是當塞拉斯提亞以「角色扮演遊戲」來形容這個世界與神魔的關係，還是讓他有點難以接受。

「呃？」蘇無病用手指點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能夠窺破時空的雙眼仔細觀察過去，然後抽了一口冷氣。

天角獸的聲音像是夢幻般迷人，沙啞的聲線中有著令人迷幻的魔力。她不像是在回答蘇無病的問題，而是在囈語。隨著她的話語，蘇無病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宏闊無比的幻象，在幻象中，他似乎疏離於萬物之外，成為一個君臨星界的心智……

「……再等一會兒。」楚陌面無表情地碰碰緹娜，「……待會兒出去后，就裝成我們什麼都沒聽到。」

「……」蘇無病的理性已經開始鳴叫起來，從單純的邏輯上來考慮，他知道現在應該回過頭離開這個世界，將這個信息傳遞給蘇荊和路夢瑤他們，關於神魔本質的寶貴信息，這可比拯救什麼小馬國要來得重要多了。

「閃閃的抗壓能力一直不是很強，她這次會做出這種事也不能說我完全沒有察覺到。即使作為『塞拉斯提亞』的我有心阻止她，作為『結構之神』那部分的我卻有著不同的看法。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到這裏。好吧，我倒是沒有猜到你會以這種形態前來。我當初給你和_圖_書了這個世界的鑰匙，就預見了我們今天的會面……把這當做是一個考驗吧。我給過你很多次考驗，這是最後一個了。能夠解決這事態的人，就能夠得到『創世工程』，也就是……我。」

「如果他知道我們聽見了，事後肯定又要欺負我們。」楚陌面無表情地蜷縮起來，「我討厭被欺負。」

「嗯？」

「我覺得我和你其實很像，都不善於和人相處。然而我有一點或許與你不同。」蘇無病扭頭看了看四周，「嗯，她們這會兒不在。那麼我可以說出來了。」

「別這麼粗魯，我心愛的弟子。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領導者的氣度應該大一些，讓你的子民們監督你的一舉一動，才不會讓自己行差踏錯。」第一公主愉快地說。

「還好。」蘇無病輕輕吁了一口氣。

「如果我們，輸了，怎麼辦？」少年竭力從這幻象中脫身，「我們未必能夠走到舞台的中心……成為『主角』啊……」

人造天角獸悄悄探出頭去，凝視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少年用舌頭抵住上牙關，瞪大眼睛問。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中存在的生命，對於神魔們來說，就像是可以被創造的『角色』、『NPC』一樣嗎？」

「呵呵。就像是動畫里一樣，大公主總是一個被迅速擺平的角色，而拯救世界的任務就交給了年輕的主角們。」塞拉斯提亞輕笑了一聲，「我們曾經是主角，然而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的時代了。現在是屬於你們的時代，你們才是這個舞台的主角。當然了，如果我們願意的話，我們依然能夠用自身的力量強行扭轉這個世界的走向，讓這個世界重新歸於我們的統御之下，然而這……沒有意義。」

宮殿柱子的角落裡，三個身影正擠成一團。

「還有很多很多，只屬於神魔的小秘密，不適合讓小朋友知道呢。」塞拉斯提亞和藹可親地笑道。

「你www.hetubook.com.com知道，我們——這些神魔們的殘影，留在這個世界上是為了什麼嗎？」塞拉斯提亞的笑容中似乎有一點無奈，就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徒弟，「我們曾經是神魔的一部分，從某種角度上來看，我們曾經就是超越凡世之上的神魔本身。無論我們曾經是什麼，這種經歷都永恆而不可逆轉地改變了我們。令我從小馬國的領導者，成為了一個擁有更廣闊眼界，著眼于整個多元宇宙平衡的角色。」

「是的。」天角獸謙虛地向他鞠了個躬，「當我，或者說結構之神，注意到了征天武帝在『天外天』中靜修后成就的偉業，一開始不想留下任何遺產的我還是心動了。武帝的成就實在是無人可以比擬，作為科學研究者的我試圖複製他的那種，結構。武帝用『心』構建了一個完美的多元世界，而我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只有很短的一點時間，讓我把自己，『塞拉斯提亞』改造成了一個具備創世能力的種子。當然，能力上還有很多缺陷，但是卻已經足夠在這個方向上探尋很多知識了。」

「這可不是我教授你的東西啊，暮光。」塞拉斯提亞安靜地說，「或許讓你的朋友們離開這個世界，或者說你成為天角獸……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吧。」

「當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們下一刻就會出現在我面前……幸好這種尷尬的場面沒有發生。」蘇無病有點不適地轉了轉蹄子，「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互相廝殺。」

「誒，如果他被閃閃一蹄子踢死怎麼辦？」緹娜歪腦袋問。

「您的話太多了。」暮光閃閃的聲音在蘇無病背後響起，「一個沒注意，居然讓這個小孩溜了進來……真是失策。」

塞拉斯提亞站起身來，她的身影好像更高大了一些，「這種改變就像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變形，令得『塞拉斯提亞』變成了『神之化身』，我思考的和_圖_書時候會用歌德的思考方式去思考，然後我得出結論：我不應該插手這件事。」

蘇無病突然覺得背上都是冷汗，對峙的兩頭天角獸之間似乎有風雷激蕩，讓他感覺到極端的危險。

「小傻瓜。」塞拉斯提亞寵溺地摸摸小獨角獸的腦袋，「嗯，或許你真的無法走到那裡，不過嘛，我也不僅僅把賭注放在你一個人身上。無論是誰，走到那個位置，都會成為『主角』的。不是『主角』走到舞台的中央，而是『走到舞台中央的人』是『主角』。」

「沒有為什麼，只是……沒有意義而已。舞台散場，演員就應該回到後台開始卸妝，而不是戀棧不去。既然我們的節目已經演完，那麼就該輪到下一輪主角揭開新的序幕。在以後的一百年，或許一千年中，你們將會以億萬世界作為棋盤，抓住你們自己的棋子，把這個宇宙當做自己的遊樂場。我們則會在更深、更遠的地方默默地看著你們。你將來會看到，有一千億兆個群星在你身邊冉冉升起，諸界的光明燦爛與守望者們的遙遙對峙。當那個時候，你會與你的『面相』相互致意，結下你們的契約，守護光輝閃耀的世界，直到下一個黎明到來。」

「我啊。雖然孤身一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不覺得孤單。」小獨角獸抖了抖背後的斗篷，「有的時候我也在想，為什麼我要做出這樣自暴自棄，甚至自尋死路的行為。是因為我無法面對我的朋友們嗎？是因為我害怕被同伴們的感情所灼傷嗎？還是……我只有在這樣付出的時候，才能夠感到安心，才能夠感到自己有資格做她們的朋友呢？」

獨角獸敏捷地跳開，然而邪繭化的暮光閃閃卻沒有第一時間發動進攻，而是眼神炯炯地注視著高踞于王座上的塞拉斯提亞。

「……」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好像給暮光閃閃有些震動，她身上的黑紫色邪氣光焰也有些震蕩不穩。

「什和圖書麼時候能出去？什麼時候能出去？」緹娜擠在最下面，小聲問。

「為什麼啊？！」

「您說的一些東西，連我都不知道呢。」暮光閃閃輕聲道，「您還有什麼東西瞞著我呢？您還有什麼東西，要在我面前隱藏起來呢？」

「好了，這裏不適合小朋友們閑逛。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我把你踢出去？」暮光閃閃轉向蘇無病，眼中的幽火好像能把蘇無病的心神都吸出來，「我至今為止還沒有殺過人，也不想殺人，我希望不會在你身上破例。」

「……他沒那麼容易死。」楚陌輕聲道，「這人很厲害的。」

塞拉斯提亞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就像是她以前經常做出的那種笑容一樣。這個笑容讓蘇無病心中有點發慌，這個笑容中蘊含的意思很明顯，塞拉斯提亞是在表述一個很簡單的事……「我掌握著一切」、「一切都在我預計之中」。

眼前的塞拉斯提亞與其說是一頭天角獸，倒不如說是這個小小世界碎片的基石與中樞。不，這種描述也太輕描淡寫了。這裏的萬物都像是從眼前的強大生命中「投射」出去的。這是一種奇妙的映射結構，塞拉斯提亞的生命就像是一個多元力量統合在一起的事物，無限的埠從她的內部延伸出去，與成千上萬的小馬心靈鏈接在一起，構成了這個世界的結構。

「喔。」蘇無病一瞬間從幻象中脫離出來，熾熱的心臟總算冷卻了一點。

奈緹用她巨大的翅膀將兩頭小馬駒護在身下，人造天角獸身上似乎有一種力量，甚至隔絕了這個世界的信息。甚至連暮光閃閃也沒能發覺三人的存在。

「為什麼您不阻止暮光閃閃呢？」獨角獸抵禦住強大的壓力，勇敢地上前一步，「還是說，您贊同她的這種做法呢？」

「你……你就是『創世工程』！」蘇無病目瞪口呆。

夢魘般的暮光閃閃冷冷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孤身一人的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