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青山接流水

作者:簫樓
青山接流水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四十、霧海

四十、霧海

孔瑄回頭含笑看著她:「容兒,我們倆比一下,看誰先堆出一個雪人!」  藍徽容好勝心起,笑著奔了過去,猛地將他身前那已堆起的半個雪人踢散:「這個不算,我們得公平比試。」
門外,夜色下,山頭已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孔瑄手執長劍,快如閃電,動似光影,激起一團團雪霧在空中飛舞,飛雪于劍影間灑上他的面容,落入他的頸間,冰凍著他激|情的心,熄滅著心頭那股騰騰烈火。
大風捲起二人身上的大氅,誰都沒有感覺到寒冷,對望一眼,齊聲歡呼,奔向那夢想中的冰雪世界。
「嗯。」
「那是開天石,攀上那座山峰,便可以見到霧海了!」藍徽容興奮地向前急奔,孔瑄忙跟了上去,牽住她的右手,二人運起輕功,在茫茫雪原中如兩隻雪鹿一般,飛縱跳躍。  當二人大汗淋漓地站于那開天石側,視線投向前方,同時發出『嘩』的驚嘆,只覺人生至此,死而無憾。
她忙著好衣衫,奔出門外,忍不住『嘩』的一聲驚呼,只見整個山頭,銀妝素裹,林間高大的雲杉層層疊疊,皆為白雪覆蓋,遠處,迷濛的雪霧縹縹渺渺,雖是寒風凜冽,她卻如同進入了一個夢幻般的白色世界。
「我應該早些和你到蒼山來。」
藍徽容平定心神,抬起頭來,直望著孔瑄的眼睛,話語溫柔而又堅定:「我也想等一切平息下來了,和你回一趟容州,正式拜祭我的父母。」
半晌,她才覺心跳恢復正常,坐在床沿,待感覺到雙足不再疲軟,才慢慢系好衣襟,走了出去。  她安靜地收拾著外間桌上的碗筷,那絲絲甜蜜的感覺讓她嘴角含笑,他這般愛惜她的貞潔讓她心生感激,但她又隱隱有些悵然若失。
只見前方山腰,一片無垠的白直延伸至天際,與湖邊的高山渾然一體,湖面的冰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彩,絢爛逼人,聖潔中帶著嫵媚;遠處的高山,閃爍著銀輝,峰巒如刀削斧砍,巍峨高聳,雄竣中飽含蒼涼;而湖邊的萬樹銀花,在冬風的吹拂下,潔白的雪浪此起彼伏,偶爾群飛的鳥恰似片片驚鴻,翩然而舞。
這日和-圖-書,二人在一座山峰下踏雪行進,藍徽容瞥見前方高山上有一塊巨石,如被斧頭劈砍過一般,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更是光滑如鏡,她興奮地拍上孔瑄的手臂:「霧海!我們到霧海了!」  孔瑄帶著寵溺的微笑看著她:「你怎麼知道的?」
「好!」孔瑄摟上她的腰肢,右足在地上旋轉數圈,隨著急轉之勢,奮力將她拋上半空,藍徽容身子飛到那石柱前,可那石柱較為光滑,並無可攀援之處,恍然間看清了數個字,又落了下來。  孔瑄笑道:「看來得多拋幾次!」正待再次將她拋上,卻見她俏臉煞白,怔怔無語。  「怎麼了?」孔瑄這段時日來從未見過她這等神色,不禁有些擔憂。
此時天色已黑,孔瑄點燃一根枯枝,擎著火把彎腰鑽入那個石洞,經過一段長長的狹窄的石縫,步入了一個巨大的石洞之中。
藍徽容聽了自是極為興奮,二人施展輕功,艱難地下了被冰雪封住的翠姑峰,往霧海方向而去。  一路行來,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深冬季節的蒼山,有時行了整日都不見人影,所幸二人乾糧帶得較足,又帶上了禦寒的虎皮和大氅,倒也不虞忍飢挨餓。
藍徽容揚頭一笑:「我知道有個好地方。」孔瑄知定又是她母親告訴過她的,二人攀上霧海西面與開天石正對著的一座山峰,藍徽容細細辨明方向,沿著山的東側一線巨石而行,找了數遍,才終於找到母親敘述中的那個石洞。
二人靜靜躺于虎皮之上,孔瑄將藍徽容摟于肩頭,輕聲道:「告訴我,刻了句什麼話?」  藍徽容合上雙目,緩緩吟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藍徽容眼波如畫,微微一笑,低下頭去:「不說了。」
兩人自那夜后,縱是親昵,也不再那般衝動,藍徽容時時暗自想起等明年一切平定下來,便可與孔瑄去他父母墓前拜祭后再正式成親,總是會泛起幸福而期待的笑容。
孔瑄爽朗一笑:「容兒此言甚合我意。」步上前來,再次將她拋上,數起數落後,藍徽容一聲長嘆,執起柴枝,在地上的塵土中緩和*圖*書緩書下一行字:「我簡南英立誓,若有負清娘,定遭天譴,永墮輪迴。」
想起一生為情所苦,為愛人所負,背負國讎情恨,痛失結義兄長,武功盡廢的母親,藍徽容的眼眶漸漸濕潤,孔瑄明她心思,上前擁住她,柔聲道:「你母親際遇再坎坷,至少後來與你父親在一起的時光是幸福的,你們一家三口,相守的這麼多年,那種平淡的幸福是任何權勢都給不了的。」  「是啊!」藍徽容依依嘆道:「母親曾說過,經歷過一切風雨之後的平淡才是真正的幸福,當時我不明白,現在才知道她是有感而發。」
藍徽容以往的每個冬日,都是在容州城的藍家大院內,燃上一盆炭火,靜靜地守于院中看書習武,甚少見過這般空曠無垠的雪景,壯麗而又蒼涼,遠處的雪峰和近處的平川似融為了一體,白色的靜謐與博大瀰漫在廣袤的大地上,將一切世俗與塵埃濃濃蓋住。
孔瑄輕輕地將她擁住,喃喃道:「好,容兒,等來年一切平息下來了,我們再下蒼山。」
孔瑄心一跳,忙拉過她:「我們不看了。」
藍徽容卻不再說,孔瑄等了一陣,探頭過去看了她一眼,見她似正在羞澀地想著什麼,他的鼻息漸轉粗重,眼前的嬌軀似水一般融化了他,卻又似火一般燃燒了他,他扳過藍徽容的身子,柔聲道:「想說什麼?」
室內一片纏綿悱惻,焦渴與燃燒中,孔瑄的手已撫到了藍徽容的腰側,顫抖著解開了她的衣襟。可就於此時,他的腦中忽有一道閃電劃過,傷痛的感覺再度襲來。
藍徽容本是腦中一片迷亂,感覺到他的手沿自己身軀而下,他的熱度灼燒著她,也熔化著她,正是慌亂中帶著一點點害怕,又隱有絲絲甜蜜之時,卻覺身上一輕,熱力散去,朦朧中聽到他的腳步聲遠去,全身無力躺于床上。
藍徽容小小的得意過後,也知他是故意讓著自己,微笑著走了過去,二人合力將另一個雪人堆好,望著屋前這兩個並肩而立的雪人,孔瑄悄悄伸出手來,握住藍徽容的右手,過得一陣,二人同時喚道:「容兒!」「孔www.hetubook•com.com瑄!」,見對方都有話說,又同時收住話語。
當太陽西沉時,意猶未盡的孔瑄笑著摟過正在冰面上滑來滑去的藍徽容:「不早了,我們得趁著天未黑找個地方歇宿才行。」
孔瑄將虎皮剝下風乾,放於藍徽容床上,藍徽容則將山雉的灰翎慢慢收集起來,製成了一件灰翎大氅,披于孔瑄肩頭。
二人在石洞內看了一圈,找到一塊較平整的地方鋪上虎皮和大氅,點燃火堆,用過乾糧,絮絮叨叨地說了會話,正待安睡,藍徽容忽然拉住孔瑄的手臂:「你看!」
「容兒,你先說!」孔瑄笑道。
不知不覺已是十二月中旬,雪停了三四天,孔瑄見天高雲朗,知近幾日內不會再有大風雪,便向藍徽容提議,趁著天氣較好,不如二人花幾日時間去看看霧海冰封的美景,順便購些過年的物事回來。
「簡—南—英!」藍徽容緩緩道:「上面的字,是簡南英刻下的。」
藍徽容聽得他的暴喝聲,從冥想中醒過來,擔憂於他,奔到門口,孔瑄不敢望向她,呆立半晌,輕聲道:「我去溫泉那裡泡個澡,你先歇息吧。」說著大步奔入黑暗之中。
孔瑄心中又甜蜜又傷楚,喃喃道:「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align="center"
「不,你輸了,你先說!」藍徽容俏皮笑道。
孔瑄每隔十來日便下山採購一些食糧和日常用品,他又擅捕獵之術,制了一些弓箭和捕獸夾,藍徽容與他攜手游于翠姑峰連綿的山巒之巔,野豬、山雉等自是不在話下,有一回還獵了一隻老虎回來,眼見腌制的肉掛滿了屋檐之下,多餘的獵物又被孔瑄拿去山下集市上換回一應物品,藍徽容笑言這翠姑峰的飛禽走獸定是前世欠了孔瑄的,遭這無妄之災。
/div
這個冬天,風雪不斷,高山嚴寒,木屋簡陋,但在藍徽容和孔瑄的心中,卻是有生以來過得最美最開心的一個冬季。
「為什麼說對不起?」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依然滾燙的面頰,看來,等過了這個冬天,得和孔瑄去他父母墓前正式拜祭,稟告二位老人家之後再正式成親了。
和-圖-書孔瑄望著她興奮的雙眸,微笑道:「好,我拋,你刻!」
他的雙手忽然停住,心如刀絞般的疼痛,猛地抽身離開那令自己迷醉的溫軟的身體,額頭汗珠滾滾而下,他喘著氣看著床上緊閉雙眼面色緋紅的藍徽容,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奮力奔了出去。
孔瑄伸出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顎,眼前的這面容煥發著異樣的光彩,她的眉梢發間還掛著雪花,但眼神卻是那般熾熱。
孔瑄無奈地直起腰來,望著她嬌憨的笑容,覺得自己若是能天天都輸給她,該有多好,他苦笑道:「輸就輸了,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藍徽容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心中隱有一絲驚喜,又有些害羞,低下頭去,輕『嗯』了一聲。  孔瑄眼中閃過一絲愧意,見她半天都不說話,俯身由下而上笑著望向她羞紅的面容:「你想和我說什麼?」
孔瑄苦笑一聲,左手揉了揉鼻子,清了清嗓子,半天方輕聲道:「容兒,我想等到來年,一切平定下來了,再帶你去安州,拜祭一下我的父母。」
他似讀懂了她那眼波中的心事,心神蕩漾間,他慢慢俯下頭去,印上她那象一汪清泉般的紅唇。她的唇齒有一股清香,瞬間迷醉了他的身心,而他的氣息有著濃烈的醇厚,剎時佔領了她的靈魂。  由輕柔到熱烈,宛轉承就間,藍徽容慢慢伸出手來,攀上他的脖頸,孔瑄腦中一熱,忽然將她打橫抱起,藍徽容雙眸緊閉,呼吸急促,右手緊緊攥住孔瑄的衣襟,說不出一句話來。  孔瑄將她抱入內室,輕輕放于床上,撫摸著她滾燙的雙頰,終忍不住覆於她的溫柔身軀之上,再度吻上她鮮艷欲滴的紅唇和那嬌嫩的面頰。
後半夜,雪越下越大,待黎明初現,藍徽容聽得屋外『啪啪』的聲音,睜眼一看,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忽然來了興緻,仰頭望向孔瑄:「孔瑄,我們也在這處刻上一行字好不好?冥冥中羞死那簡南英。」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奔了出去,孔瑄力運雙臂,一路將積雪堆積,藍徽容卻先奔到屋后,找來昨日造屋剩餘的一塊長木板,再奔回屋前,借木板推擋之力,不和-圖-書多久便積起了一大堆雪。  她眼角瞥見孔瑄身前積雪不及自己的深厚,得意笑著將積雪堆實,造成雪人形狀,又找來兩塊碎石和一塊碎木條嵌入雪球當中,見孔瑄那邊雪人剛剛成形,她調皮心起,猛地取下孔瑄頭頂裘帽,覆于自己的雪人頭頂,拍掌大笑:「你輸了!」
她依于孔瑄胸前,輕聲道:「自古權勢害人,簡南英負我母親,害人無數,就為了那個皇權寶座,只是不知他午夜夢回時,可曾感到片刻的歡樂?」
「現在也不遲啊,你看,我們正好趕上今年第一場雪,孔瑄。」
身形騰挪間,他瞥見藍徽容立於室內的清麗身影,那嬌柔模樣更讓他為之心傷,他猛然一聲暴喝,長劍直射入屋旁雲杉之中。
夜色深深,藍徽容躺于內室床上,聽得孔瑄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聽得他在外間榻上睡下,才合上雙眼,嘴角帶著一絲甜蜜的笑容沉沉睡去。
聽她這句話說得傻到極致,孔瑄將環住她的雙手漸漸收緊,在她耳邊輕聲道:「容兒,對不起。」
孔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石洞上方一根垂下來的石柱上似隱隱刻著一些字,二人好奇心起,站起身來,無奈石柱較高,光線昏暗,看不清楚,藍徽容來了興緻,靈機一動,笑道:「你用力把我拋上去,我去看看。」
火光跳動間,孔瑄不斷將執著匕首的藍徽容拋上半空,裙袂起舞,石屑飄飛,待二人精疲力盡時,那一行字終刻於石柱一側。
而一段時日過後,兩人也不再諱及往事的話題,這時,他們才真正的將前塵舊事輕鬆的放下,而不是一味逃避。只是,孔瑄每當想起慕世琮時,便有些心情鬱郁,倒是藍徽容勸解於他,畢竟他並沒有真正做過傷害慕世琮的事情,若是將來有機會時,再想辦法求得他的諒解吧。  兩人也曾商量過,要不要想辦法傳個信給慕王爺和慕世琮,以免他們擔憂,但又恐簡南英和仇天行在慕王府中設了暗探,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藍徽容最初的驚悚過後,反而慢慢坦然下來:「不怕,不看並不代表超脫,反正我們與那些往事再無糾葛,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到底刻了些什麼。」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