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受不了的還有賀泓勛，賀雅言把從哥哥那裡聽來的話轉述：「我哥說了，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嫂子的舅舅，總之讓他兒子管你叫舅公，他是不同意的。」
燈光柔和，暖暖的金色光影投射到米佧身上。邵宇寒饒有興緻地以目光細細流連她的五官。女孩皮膚白皙，眼睛很大，瞳孔黑而亮，透著狡黯和俏皮。時尚的長發更是掩蓋不了天真，襯得靈氣的臉異常純凈。而她微笑的樣子，更像個心無城府的孩子，溫暖、甜美。
邵宇寒側身看過來，聲音的主人已疾步行至近前。
賀雅言端著餐盤迴來，難得附和赫義城：「三個月可是夠長的，等他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赫義城笑，抓住她垂放在他大腿上的手：「那我部下就求我芝麻大點事，我能不給辦么。」
「不能用點正大光明的方法？」賀雅言沒好氣：「鬆手啊，讓不讓我吃飯了？」
被迫相親的事米佧和賀雅言說過。因為清楚她的排斥，賀雅言並未放在心上。可邢克壘是對她動了心思的，接受不了是人之常情。所以賀雅言安撫地勸：「他就那脾氣，平時確實不太有正形，可干正事的時候向來不含糊。這也是為什麼他那麼不馴，赫義城還器重他的原因，好像最近還有意讓他下團。」
見米佧悶悶不樂，譚子越抬手敲她腦門：「沒想到吧小姨子，你們院長是我哥們兒。」
赫義城微一點頭，腳下未作停留徑自走過來。
譚子越介面：「價也好。」
「不用了，菜都上了。」幸好方才米佧悄悄告訴她這是救命軍官邢克壘的地盤，否則米魚也會破功：「聽佧佧說是你家的店，經營得不錯。」
賀雅言瞪他一眼：「你們一個兩個的作戰能力那麼強，用得著我嗎？再說了，關我什麼事？」
當邢克壘在新兵營操練新兵時，米佧在醫院忙得很充實，惟一有所不同的是總會下意識查看是否有未接來電，盯著啞掉的手機，失望卻不自知。
米佧不吭聲。
邵宇寒面上帶笑：「幾年不見跟我疏遠了，人前人後都叫我院長……」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低醇渾厚的男聲打斷。
得女朋友親自服侍，赫義城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他笑眯眯的：「小同志，下次邢克壘再招你的話就告訴我，我收拾他。」和_圖_書
賀雅言繃著笑：「這聲岳父你叫早了，我爸表示很嫌棄你舅舅的身份。他還不止一次和我哥討論如果你真嫁來我們家，這輩份要怎麼論。」
鮮少見她如此沉默，結合近期蔫蔫的表現，賀雅言直言不諱：「他又怎麼惹你了？」
對話至此，赫義城笑了，不顧軍裝在身他湊過去俯在她耳畔低語：「這是管我要名份吶？眼看就過年了，我和李師長說好了今年不在部隊了，回家拜見岳父去。」
「這就是赫義城不厚道的地方。」賀雅言輕笑：「如果沒有意外，年後的演習邢克壘應該是指揮官，輸了不止丟自己的臉，等到了五三二團可能還有人不服他，畢竟那可是全軍挂名的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可如果贏了，無疑是折了五三二團的面子，不說別人，就說炮營長安基就得卯足了勁找機會收拾他。」
「什麼曲線救國？」見他笑得別有深意，賀雅言微微嗔道：「神神秘秘的。」將自己餐盤裡的菜夾到他那邊，囑咐：「你最近有點上火，多吃點蔬菜。」
「還是媳婦兒對我好。」此時的赫義城得意洋洋，心甘情願地把向來不喜歡的青菜吃掉。
想到每次見面和賀泓勛的唇腔舌戰，赫義城也黑了臉，心想這外甥女嫁給大舅子這種事，真是不明智。他嘆了口氣：「看來只有一個辦法能曲線救國了。」
賀雅言偏頭看她：「沒聯繫？不像他風格。」
話語間，軍裝在身的赫義城出現在門口，肩膀上閃亮的大校軍銜格外顯眼，而他在身後不遠處赫然是身穿白/色醫生服的邵宇寒。兩個氣宇軒昂的男人先後而來，引得旁人側目。
「不想理他。」 米佧氣鼓鼓的戳著餐盤：「電話里把我一頓吼，好像我願意相親似的。」
「推薦只是一方面。」譚子越笑倪著邵宇寒：「有人想你去才是真的，甚至一度擔心你小胳膊小腿扛不住一個月的新兵訓練，差點破例托關係找人給你放點水了。」
然後很快的，米佧收到來自邢克壘的一條簡訊：
米佧吃到一半就被許研珊叫走了，賀雅言看了神色不明的邵宇寒一眼，壓低聲音質問：「是不是她單純就活該被你們欺負？」
儘管客滿，片刻功夫菜已上齊，兩男兩女邊用餐邊閑聊，相談甚歡。和圖書
呼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一雙桃花眼看似慵懶的邵宇寒身上掃過，他說：「改天沒外人，我單獨安排。」然後旁若無人的輕輕親了米佧側臉一下，低語：「等會兒我送你。」話音未落，他轉身走人。
「就這麼定了。」握著賀雅言的手微一用力，示意她不要拆穿。
「名不正言不順的，這力我可未必出得好。」
「我有個部下訓練時不小心傷了腿，但又不愛來醫院，我想請你過去幫他看看，別像我似的不小心來個骨裂。」發現米佧投向賀雅言的目光有著詢問的意味，他隨機應變：「偏巧可可最近食欲不振，賀泓勛帶兵外訓也不在家，我正準備等雅言下班一起過去看看」
邢克壘若有所思：「難道是誤傳？要不這樣吧老大，如果您幫我把小妞也賴到手，這有損您光輝形象的謠言我保證止於我這個智者嘴裏。」
半個月後的某個中午，食堂用餐的賀雅言不經意地問：「邢克壘的訓練快結束了吧？」
「五三二吧。」
面對米佧，赫義城臉上的笑容很平和，語氣輕鬆：「你好啊小同志。」見邵宇寒落座在隔壁，而賀雅言把手邊的兩份午餐推過去一份，他微斂眼中笑意，點頭算是打招呼。
「這樣啊，那我吃完飯再去師部？」
米佧言簡意駭地總結：「環境好，服務好，口味好。」
邢克壘於她到底是不同的，只不過她不自知而已。赫義城笑而不語，隨即俯到賀雅言耳邊低語了兩句，然後不等她發表意見已在桌下抓住她的手，氣定神閑地問：「小同志下班有時間嗎？」
賀雅言見不得他這副拿腔拿調的樣子，可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拿高跟鞋踩了他一下，去給首長打飯。見她起身，赫義城嘴角的笑意根本控制不住。
邵宇寒則抬手欲揉米佧被敲的部位：「我和子越同一所高中。」
觸到他意味深長的目光，米佧似乎懂了，可她卻說：「其實院長你直說就好了，如果不是真的有約，師兄妹之間吃個飯很平常啊。」
米佧的注意力有所轉移：「下團？」
「說什麼呢。」邵宇寒笑著推了他一把，招呼大家落座。
赫義城雙手交握著往桌上一放，慢條斯理的宣布：「我還沒吃飯。」
赫義城不以為意地挑眉，「不哭鼻和-圖-書子了小同志？」
早已習慣兩人之間的冷淡，賀雅言看看時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開會嗎？」
見她抬頭，邵宇寒笑起來，「不是怪我沒事先和你說吧？約了你幾次你都說有事，我總會奇怪這是不是託詞，只好請子越幫忙了。」
賀雅言搖頭：「機關里提升太慢了，有能力的人都是下到團里去提升的。」
邵宇寒很快吃完，他起身時交代：「雅言，下個月的交流會還是你去吧。」
邵宇寒眼底的失望很濃，可慣有的風度依然讓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故意的吧？」赫義城怒了，心想你個邵宇寒不待見我就罷了，居然把我女人支走三個月？院長了不起啊，讓我的兵來把你們醫院擠翻！
你智者？你全家都智！赫義城被氣笑了。
米佧仰頭看著來人俊朗的臉。邢克壘穿著軍靴、迷彩褲，大冷天上身只穿了件軍襯，袖子還被挽高，裸/露在外的小臂線條十分優美。此時的他迎著夕陽餘輝站定，身上有種風塵撲撲的味道，以及一種內斂的不可一世的氣場。
米佧小小聲嘟噥：「那不就阻礙他進步了么。」
當然知道某人指的是誰，米佧下意識說：「才不冤枉呢。」
手臂輕輕一帶拉米佧起身，虛虛地將她摟在臂彎里，邢克壘詢問米魚：「需要換位置嗎姐？佧佧面淺，我沒在不好意思讓前台經理安排。」
米佧邊拿胳膊拐賀雅言，邊朝赫義城招手。
譚子越四周望過來，「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火，不接受預訂，招牌菜還限量，比我那還牛。」
邢克壘笑得謙虛：「讓姐見笑了，我小妹在打理。」
赫義城一臉氣定神閑：「我和你嫂子就是成功的案例之一。」
發現邵宇寒眉心微聚的表情變化，赫義城攔下了她：「晚點不要緊。」
「怎麼不關你的事，你是嫂子，總得出點力吧？」
這樣說米佧就懂了，「我還以為師參謀就要從師部往上升。」
米佧的興緻在不知不覺中被提了起來：「那他到團里能幹什麼啊？」
「B城，這次時間有點長，三個月吧。」
賀雅言笑，「誰讓你當著他的面替別人約米佧。」
赫義城怒：「那個混球造的謠？沒有的事。」
赫義城握得更緊：「那你答應我給他們牽個線。」
「有我在，相親必敗(╰_╯和-圖-書)」
米佧下意識躲開：「難怪我說導師推薦我去陸軍醫院，姐夫舉雙手雙腳贊成呢。」
赫義城怔了下：「他什麼意思，和我打聲招呼會死啊？」
無論這二位的對話是如此收場的，總之結果就是：接下來的日子很是風平浪靜，米佧沒有接到一通來自邢克壘的電話，甚至一條簡訊都沒有。
赫義城假意皺眉，「難道是我冤枉某人了？」
邢克壘撓頭，「你試過？」將信將疑。
得到赫義城的保證，邢克壘就銷聲匿跡了。原本這種「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不是他的作風，無奈首長批評：「你一天到晚無處不在的不怕招人煩啊？身為作戰參謀，懂不懂欲擒故縱？！這招不止是用來對付男人，擱女人身上照樣管用的好吧。」
邵宇寒神色淡淡，施施然用起餐來。
莫名地，米佧覺得此時的場面尷尬極了，可見到他的瞬間胸臆間湧起的驚喜來得那麼強烈，根本不容忽視，她的睫毛抖了抖，憨憨地問：「你，回來啦？」
米佧錯愕中，邢克壘已向米魚告辭：「姐，姐夫，我先去忙了，有招
米佧爽快地答應下來，轉念一想：「我和姐姐約好一起吃晚飯，那我和她說一聲，反正我們隨時都可以見面的，看病比較重要。」說著就要掏手機打電話。
米佧見狀小聲提醒：「雅言姐擅長秋後算帳。」
「我才沒有。」米佧不承認。
米佧三天前就被米魚預定下了，可令她意外的是除了地點是邢府外，邵宇寒居然大駕光臨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一頓以相親為目的鴻門宴，一向沒什麼脾氣的米佧有點不高興。
「參謀長好。」米佧懂事的把賀雅言身邊的位置騰給赫義城，又和邵宇寒打招呼：「院長。」回應他的是邵宇寒溫和的笑。
賀雅言笑：「以他過硬的軍事素質能幹的多了。比如作訓股長就很適合，主抓軍事訓練。之後再調到別的團任參謀長或是政治部主任，就提升成副團級了。部隊現在大多是這樣提升幹部的。」
「往死里打唄，不管結果如何，過程肯定是要拼盡全力的。」賀雅言挑眉：「他們那些人啊，都是好戰份子，野蠻的武夫。」
賀雅言點頭：「部隊這種下派的人，都是上級首長要重用的，相當於地方上到下面單位掛職，回來就升遷。」
和_圖_書回想邢克壘說話的直接和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粗獷氣質，米佧認同地點頭。
赫義城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就好，要不把他罰去外訓三個月可就有點重了。」
沒心思計較是嫁還是娶了，赫義城擰眉：「我確實得抽空和賀泓勛好好捋捋這輩份，以後要是讓我兒子管我外甥女叫舅媽，我可接受不了。」
「啊？啊，外訓去了呀。」隨即沉默，心想她也沒告小狀怎麼他就受罰了呢？
賀雅言揉太陽穴：「你什麼時候把他當表哥，他就和你打招呼了。」
米佧不覺有詐，「有事呀？」
米魚打開他的手：「說了多少次了別打她頭。」
「厲參謀長那？」米佧忽然想到什麼，「可我有次聽他說下次軍演的對手好像就是五三二團，這樣的話，輸了贏了都不好吧？」
米佧想了想：「他會被派到哪個團吶？」
愛好和平的米醫生聞言有點小苦惱：「那這一仗怎麼打啊。」
邢克壘習慣性拆老大的台：「可據我所知嫂子是你以倒插門為條件賴到手的啊？」
目光的落點是邵宇寒微冷的側臉，賀雅言在赫義城視線壓力下保持沉默。
邵宇寒笑得不動聲色：「沒看出來小師妹還是常客。」顯然他沒將邢府與邢克壘聯繫在一起。
米魚訝然：「真的？」見妹妹點頭，她撫額。
目光觸及僅有一面之緣的米魚和譚子越，邢克壘笑起來：「來了，姐，姐夫。封閉訓練才結束，原本想給她個驚喜，結果剛才去醫院接她才知道你們來這兒了。」隨後將目光移到米佧臉上，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裡有光彩迴轉流溢：「怎麼坐大廳了？二樓包廂有位置忘了？」
「米佧！」
對於她的反應邢克壘是相當滿意的，他愛憐地輕刮她鼻尖，笑了，「再晚回來你連家門朝哪開都不知道了。」話音未落，以自己略顯粗糙的臉頰輕輕貼了下她的，是種專屬於情人間的親昵。
米佧微低著頭，回答：「不知道。」
覺察出兩人之間的微妙，譚子越揚眉：「師兄，師妹，淵源挺深啊。」
赫義城深呼吸，連續地：「沒氣死他真是對不起他！」
趁兩個男人點菜閑聊的空檔，米佧湊到姐姐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什麼。
「賀泓勛我都不慣著，就他？」赫義城冷哼，然後問：「上哪兒開交流會？多長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