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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十里,不如你

作者:沐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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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陽光下,她的傷心和絕望一覽無遺。
邢校豐醒過來時,艾琳已經出院,守在病床前的是——邢克壘的媽媽,夏宇鴻。
邢校豐的本意當然不是氣病米屹東,他只是開會路過A城,順路去了五三二團要看看剛剛調職的兒子,結果從厲行處得知邢克壘趕去看米佧。在持續打不通邢克壘電話的情況下,邢校豐才直接去了米家,沒想到就……
艾琳的眼淚喚起邢校豐的諸多回憶。他記得當年聽聞米屹東結婚的消息,她那麼平靜地坐在窗前,反覆摸著平坦的小腹。半晌,她只說了五個字:「不用擔心我。」話音未落,就有晶瑩的液體滑出眼角。
次日清晨米屹東醒過來時,病房裡圍了很多人,惟獨沒有米佧。
米屹東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邢校豐承認為了得到艾琳他是用了些手段,小伎倆暫且不提,就憑讓米屹東誤會艾琳留宿在他那裡,然後無意間在醫院碰上獨自來檢查的艾琳時,他狀似無心地把米屹東引過來,讓他看見自己陪著艾琳做檢查,就足以令四面楚歌的米屹東失去信心。後來,為了讓他們決裂,邢校豐聯合米魚媽媽李曼動用關係讓米家的生意陷入危機……總之,所有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因為愛上了艾琳,而逼米屹東答應另娶她人。
腳下未做停留,他語帶匆忙:「我先看看再說。」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邵宇寒在搶救室里緊張地忙碌著。當心電從一條幾乎拉平的直線開始恢復波動,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屏住了呼吸。一個波,兩個波,一個小時過去,心電圖終於被挽回。被https://www.hetubook.com.com推進病房時,米屹東的生命體征平穩。
艾琳含淚笑起,卻是明顯拒絕的意思。
米屹東虛弱地笑,算是答應了。
陳文以責備的眼神看了老友一眼:「嫌我說話不好聽,就別到醫院煩我。」交代完醫囑,帶著護士退了出去,見米佧坐在門口的長椅上,他故意大著嗓門說:「都坐一晚上了不累啊?你爸沒事了,回去睡覺吧。」
「確實不能再動氣了。」陸軍醫院外聘的心臟專家陳文邊給米屹東檢查邊說:「你再不注意,別說是院長,華陀再世也救不了你。」
對於自己的身體,米屹東是清楚的,心臟不好不是一天兩天,可手術的風險很大,沒有哪個醫生敢保證百分百成功,所以在中醫調養效果很好的情況下,他是抗拒手術的。而之前之所以會恰巧在陸軍醫院撞上米佧和沈家母女的衝突,就是由於明明沒進行過大的活動量,卻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癥狀,這才約好了去檢查,結果被沈家母女一鬧,也沒顧上。
當然不會真的走,父子倆都是重情重義的人,在米屹東沒有脫離危險前,邢克壘和邢校豐誰都沒有離開醫院。等待的時間里,邵宇寒匆匆趕來。意識到米屹東的情況不樂觀,邢克壘的心跳忽然就快了,不顧腿上的痛感,他急急迎上去:「你怎麼來了?難道是伯父他……」
哪怕從來沒有得到過,可那種徹底失去的痛,還是讓邢校豐的心不受控制地疼起來,抱緊艾琳,他哽咽難言。隨後,邢校豐親自開車送艾琳去米屹東和圖書的婚禮現場,然而由於車速太快,在一個十字路口與一輛違反交通規則的卡車相撞。危急之時,是邢校豐以命相護。只可惜,艾琳的孩子終究沒能保住;只可惜,米屹東和李曼的婚禮如期舉行。
年少輕狂的偏執造成了很多不可挽回的錯誤,幸好在兜兜轉轉之後,大家都各歸各位,各自擁有各自的幸福。如果不是邢克壘和米佧相愛了,米屹東和艾琳,邢校豐與夏宇鴻這兩對夫婦,或許此生都不會相見,無關風月,只因那些傷害——無力彌補。
艾琳的情緒忽而激動起來,她瘋了一樣捶打邢校豐的身體,「你快害得我的孩子沒有父親了,你害死我了……」
「都是我不好。」以指腹為米佧抹淚,他不停地說對不起,之後更是拉起米佧的手,重重地往自己身上打。
米佧的眼眶酸漲得厲害,她哽咽:「對不起!」一低頭,一滴淚落下來。
邢校豐的心針扎一樣疼起來,拉起她的手抵在胸口,他試圖用最殘酷的消息讓她清醒:「琳琳,他要娶別人了。」
這種時候,已經沒有心情再想其他。邢克壘一瘸一拐地跟著他上樓,站在樓梯拐角處聽到他安慰米佧:「不要怕,不會有事。」然後迅速換了醫生服,戴上無菌手套進入搶救室。
短暫的沉默之後,艾琳的表情堅定的無懈可擊:「那也不防礙我愛他。」
艾琳沒有表態,只說:「克壘和佧佧的事,我會勸他的。他其實也不是真的反對,只是見到女兒被欺負才動了怒。這打也打了,罵了罵了,火氣自然就消了。」看向邢克壘,她抱歉地說:「https://m.hetubook•com•com克壘,你別往心裏去。」
難怪未等她開口把懷孕的好消息告訴他,他就說如果不再愛他,選擇邢校豐也是極好的歸宿;難怪他會向父母妥協,答應娶門當戶對的李家女兒。原來,不是和父母的抗爭讓他疲憊,而是誤會她背叛他們的愛情,轉而投入邢校豐的懷抱。
邢校豐微微仰頭,深呼吸,連續地,然後告訴她:「他知道你懷孕了。」艾琳驚詫的目光中,邢校豐繼續:「以為是我的。」
艾琳拍拍他的手背,「那你答應我不和孩子們生氣了,我就不擔心。」
艾琳體貼地為他掖了掖被角,愛意深濃地握住他的手。
儘管當年有很深的過節,可如果不經歷那些,邢校豐永遠不會懂得什麼樣的愛情最為厚重。想到結髮之妻,同樣不希望米屹東出事的邢校豐難得地放□段,他對艾琳說:「孩子們的事情,等他醒了,我去找他談。」
像是極為害怕失去什麼般緊緊抱住艾琳,米佧以帶著哭腔的聲音安慰:「媽媽你別擔心。」
當時他也像米佧一樣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地說:「還有我。」
說到底,他才是最魁禍首。嗓子微有些啞,邢克壘愧疚地說:「伯母您快別這麼說,別說打我幾下,就沖先前陸軍醫院發生的事,伯父沒幹脆不讓我進門,就是給我機會了。說真的,我這臉都不知道往哪放。」看著米佧的發頂,他繼續:「那邊的事我會處理好,請伯母放心。」
邢克壘心裏火燒一樣的難受,他本以為挨頓揍,聽聽訓,以後再好好表現一下,米屹東終究會接受他的www.hetubook.com.com。邢克壘那麼聰明的人,在挨米屹東第一腳時,就從那句:「枉我一忍再忍」中聽出了倪端。他不禁想:或許,在某種程度上,米屹東已經認可了他。當然前提是,不橫生出沈家的枝節。卻沒想到,把米屹東氣進了醫院。
艾琳眼睛濕濕的望著女兒,手上微一翻轉反握住米佧的手:「不會有事的,多少大風大浪你爸爸都挺來了。」
過去摟住她肩膀,邢克壘以有力的聲音安慰:「不要怕,有我在!」
艾琳抬起他的手貼在臉頰上,微微嗔道:「護理了你大半輩子,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句了。」
邵宇寒冷靜地交代醫囑:「心肺復甦!」
自然明白他所指的那邊是哪邊,摸摸米佧的頭髮,艾琳點頭:「先和你爸爸回去吧,部隊不同於普通單位,有嚴格的紀律要求。再說你留下也幫不上忙,等屹東醒了,讓佧佧通知你。」
米屹東的突然暈倒嚇壞了艾琳和米佧,幸好邢克壘的有條不紊穩住了局面。把米屹東背到樓下安置在車上,讓米佧和小夏上了邢校豐的車,他則載著束文波和艾琳直奔陸軍醫院,路上還讓束文波提前打了電話安排。等他風馳電掣般趕到醫院,一切準備就緒,分秒未誤。
邢克壘自然明白艾琳其實是在緩和他和米佧的關係。猶豫了下,他一言不發地脫下作訓服外套披在米佧身上,在遲遲等不到米佧一記目光回應時,轉身離開。
艾琳將女兒抱進懷裡輕拍,微微嗔道:「傻孩子。」像小時候她闖了禍一樣的溫柔輕責。
艾琳的眼淚無聲地落在米佧肩膀上,她力竭聲音平穩:「佧佧也不要擔心。」
邢克和圖書壘邊抱著她下樓邊俯在她耳邊哄:「沒事了寶寶,都過去了,不怕了啊。」一路把人抱到停在院門口的車上,他額頭全是汗。
她向來被保護得很好,哪裡經歷過這些?
半夜趕過來的米魚頓時不樂意了:「陳叔叔,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邢校豐承認,那一刻他的心,那麼的疼。
扣住她手腕,邢克壘疼得咬牙:「寶寶,我好像……骨折了。」
米佧既愧疚又擔心,卻又極力堅強著忍住不在艾琳面前哭,大眼睛里氤氳出微微淚光,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邢克壘心疼。
米佧卻固執地掙開他的懷抱,徑自走到艾琳面前,蹲下來握住媽媽的手。
艾琳笑得溫柔,像哄孩子一樣柔聲曼語:「你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治療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只要乖乖聽話就行。」
已經接到小夏的電話,邵宇寒清楚患者是誰。
無影燈下,米屹東緊閉雙眼。根據心電圖顯示,他的心臟似是在疲憊、無力地休息。
已經被米屹東修理得夠嗆了,米佧哪裡還捨得打他?兩相拉扯下,她用力抽手時不小心將邢克壘推倒在地。米佧一驚,趕緊下來扶他。
當米屹東被推進搶救室,邢校豐和米佧他們才到。
一夜未睡,米佧顯得很憔悴,可無論米魚和小夏怎麼勸,她只是低著頭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一動不動。最後還是邢克壘強行把她抱走,她才摟著他的脖子哭了出來。
注意到米屹東搜尋的目光,艾琳俯身握住他的手,「她在外面。」
米屹東輕輕回握了艾琳的手,安慰眼底滿是血絲的妻子:「老毛病了,不要擔心。」
米屹東抿唇,目光中蘊含著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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