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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留下來，隨你們一道光復無相禪斗。」白師叔大言不慚的說道。

「……」

破門在短短一刻鐘之後受到第三次不懷好意的攻擊之後，僵硬的趴在了地上，塵土翻覆。

檀木長桌上紅燭燃著，台上的胡女扭著水蛇腰，紅紗一拉一扯間，細嫩的皮肉時隱時現。最前排坐著的大漢沒滋沒味的咽下一口烈酒，身側的嘍啰拍拍他指了指外面。

雁然城的烤鴨當屬雲來客棧的最好吃。香味全部入了鴨肉里。他在路上沒浪費多少時間，撕開油紙，鴨肉還是熱的。

胡離也並不理。

他師父就這一把嗓子還算不錯，嚎上一句十里八村全能聽見。

門口有響動。

門吱呀呀的一陣亂響，好死不死的耷拉下半邊來，註定今夜又是個不用鎖門的夜。徐季從屋裡快步走出來，手裡拎著他那這回派上用場的拐杖指著胡離，鬍子都要氣得翹起來。他呼了好幾口氣，半個訓斥的字沒從肚子里搜出來，半晌面色一沉濫用職權道，「罰你守三個月的夜。」

m.hｅｔubook•coｍ.cｏm大漢迷迷糊糊定睛一看，登時酒醒了一半。大漢目露寒光盯著人隱進黑暗的背影呸了一聲，心裏一陣惱火，他猛地把身側還安穩坐著的推開，命令道，「跟上去。」

胡離還沒開口損他這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便宜師叔，便被屋外的動靜轉移了注意力。

這話說得像開玩笑一樣。

「白師叔這次回來準備待幾個時辰？」胡離慢條斯理的撕著烤鴨，嘴上極近諷刺之詞，半點不吝嗇。

徐季聽完這大逆不道之言，眼睛一瞪，心裏苦哈哈的想，上輩子造孽攤了這麼個不省心的徒弟。他抬手就把拐杖往胡離身上招呼，胡離哈了一聲閃身避開，又補刀說道，「再說了，師父咱們還能在雁然住上三個月嗎？」

「姓胡的，你他娘的給我滾出來！」

「師侄不但膽子大，嘴皮子也越磨越厲害了，像根針似的，扎得師叔心窩子疼。」

前些月，他這位整日在外轉悠不學無術的師叔託人捎了東西回來，還以https://m.hetubook.com.com為是救命的銀子，或者果腹的食物，沒想包裹里妥妥噹噹的躺著三件一模一樣的白衣，尺寸不一樣，秉承著不要白不要的精神，師徒三人私下數落了白懷水一番，然後一人一件，分了。

等了好一會兒，身後那人才肯開了金口，開口就佔盡了人的便宜，「師侄都這麼大了啊，想師叔小時候還抱過你。」

大漢獰笑一聲。

白懷水倚在門框邊，穿著一身風騷的白衣，長身玉立像哪家的公子，唬人得很。

白懷水回來，胡離是有些驚訝的。白懷水這人三年五載不回來一趟，憑著自己富家公子哥的身份，繞著名山大川揮金如土，過得是紙醉金迷的日子，絲毫不念同門之情，放任師徒三人在邊陲吃土數年。

胡離的額角出了汗，不客氣的抬腳就踹開了破門，裏面的人驚得吊著嗓子喊了一句，「昨日剛修好的門，你這潑皮孽徒！」

胡離嘆息一聲，不知道是惋惜慘兮兮的破門還是那四個和破門不相合適的字。和*圖*書

胡離仿若沒聽見他師父的話，抬腳又踹了擋路的破門，邁進了院子。

單憑著這點，胡離就理所當然的和白懷水沒大沒小。

無相禪斗這個武林中籍籍無名的門派，往上數幾十年還沒建立，往後數幾十年更不知道在哪兒小打小鬧，怎麼都扯不上什麼光復。

胡離熟練的撕著鴨肉，這活三五天就要到他手裡。誰叫無相禪斗的規矩是，胡離出門打拚，胡離砍柴、挑水、做飯。另外兩位都是大爺做派，兩人分據無相禪斗一左一右的屋子，坐看日升月沉，好不自在。

剛回雁然城便被他撞見了，他也沒枉費等了這麼多時日。

而白懷水身上這件白衣，胡離曉得，分明與他身上這套一模一樣。

胡離回頭看了白懷水一眼，倒是看他臉上透著粉，一看便知道最近山珍海味吃了不少，養得發白，但就是可惜沒跟胖挨上邊。

剛撕開油紙時，他便感覺到有人站到了小廚房的門口，他沒吭聲，心裏正在師父和師弟時越之間，二選一。

胡離收回了腳，視線在門wｗw•ｈｅtｕbｏｏk•coｍ.ｃoｍ口轉了轉，還是那個破門，卻是有些不同的。藉著破燈籠的光亮，胡離定睛一看，破門上豎了塊匾額，匾額上是無相禪斗四個字，飄飄然要攜手登仙的筆鋒。好看是好看可惜掛在這樣一個破門上邊。

綉春樓大廳。

在他師父的眼皮子底下，開始掰扯起來胡式詭辯的道理來，「師父，我們無相禪鬥上下也不過你我師弟，三人。衣裳加起來勉強有十件，地底下挖不出銀票黃金，牆裡沒藏武功秘籍。」

胡離撇了撇嘴，心想他師父向來吵嘴吵不贏他，也沒什麼喜悅的心思，但總歸得上有些輕鬆的。他心滿意足之後從善如流的進了小廚房洗完手端了盤子出來。

這會兒門外的人似是耐不住性子了，弄了點大動靜來試探他。

胡離專註的對付手中的烤鴨，回了他師叔一嘴，「師侄頭年才見過白師叔，白師叔平日閑得時候莫要多想，腦子是越想越傻的。」

胡離沒應只是把手裡的東西都丟給了白懷水，擦了擦手才舉步往外走去。

白懷水湊了過來，也不知道手乾淨m.hetubook.com.com不趕緊就拿了一塊塞到嘴裏，胡離還以為他下一句定是會說心窩疼，白懷水卻笑得眯起來眼睛，一拍桌子，豪言壯志道，「誰說師叔要走了？」

白懷水瞥了一眼屋外的一眾提刀大漢，不禁縮了縮脖子，彷彿馬上忘了方才信誓旦旦要光復門派的是誰。白懷水偏頭小聲詢問胡離那些是何人。

胡離大氣都不換一下，繼而得出結論，「咱這無相禪斗就算敞著大門也無匪人光顧。」

他們師徒三人過慣了漂泊的日子，沒錢沒人外加沒地。三天兩頭就要換個地方住，不是被人欺負狠了就是窮鄉僻壤活不下去。

行至雁然城西南的小土坡，到了家門口。

在雁然城住下已有三年，但胡離這心裏清楚，說不上哪天，卷捲鋪蓋，三人就又上路了。

徐季被戳中，終於想起他是個為人師的，兩個徒弟過把個月就要隨他跑來跑去。他一時間愧不難當，當即不吱聲了，拐杖往地上一拄，眼不見心不煩把人支走，「把鴨肉撕了去。」

這口氣，除了他那常年飄在天上的師叔白懷水，不做他人可想。